《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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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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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救了她,可还是不想靠得太近。

北平心里明白,不为难王娇。他救她,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或者,就算那人不是她,他也会出手相救。他不图她以身相许,只图从今往后,她不再躲他,骂他,责备他就行!站起身来,北平热心肠地说:“我刚打了一桶井水,凉的很,我去洗一块毛巾,一会儿你敷敷脸。”

王娇心里一阵热,“谢谢。”

北平站在屋外洗毛巾时,巡山的张强回来了。看见他,整个人一愣,疾跑两步,“北平,你咋来了?不是去团部考试了吗?考完了?”张强眼尖,抬头时瞥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似乎是女的,更惊讶了,“那是谁呀?!"

“强子,下午有事么?”北平问。

“除了巡山,没啥事。”张强脑袋往里看,当看清是谁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是......王阿娇?她怎么在这里。北平,到底咋回事啊!”

北平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随即又恢复如常。 “没事就好。下午跟我去个地方。现在,你马上回三营,把刘圆圆叫来。让她带点红糖,再去食堂看看今天有啥好吃的,如果有,就带过来点。然后再去五班叫上山子和钟亮。具体啥事,一会儿路上告诉你。”

屋子里,王娇正坐在床上敷脸,北平推开门,领着一位圆脸大眼睛的女孩走了进来。“圆圆,这位就是王阿娇同志,你帮忙照顾一下。”说完,深深看了王娇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了。外面还有几个男知青,北平对他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行人往南边走去。

一个俏丽的身影挡住了王娇的视线。“别看啦,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她抬起头,这时才发现刘圆圆嘴角两边各有一个小酒窝。看起来甜甜的。刘圆圆向王娇友好地伸出右手,大大方方介绍道:“你好,王阿娇同志,我是独立三营的刘圆圆,来自哈尔滨。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王娇也赶紧伸出右手。

刘圆圆看了看王娇的脸,“呀!摔得这么严重啊!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凉水敷一敷。”说着抢过王娇手里的毛巾,跑了出去。等她回来,王娇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摔伤的?”刘圆圆笑道:“还能咋知道,当然是北平说的。”毛巾递给王娇,细细地看她,然后感叹一句:“咦——上海姑娘长得就是带劲!北平,还挺有眼光的!”

****

山脚下的木屋里,北平举着一把砍柴用的大刀拍拍董力生青肿的脸。

尽管上午已经狠狠揍了这个畜生一顿,但北平心中仍不解气。刚才冲进来时,又带着兄弟们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董力生嘴很硬,“纪北平,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

“去你大爷的老子,有你这样的老子吗?呸!”钟亮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北平,别等了,赶紧把丫鼻子砍了!”

北平的刀挪到董力生的鼻子上,拍拍两下,“这鼻子长得真难看,比猪还难看!”

众人哈哈大笑。

董力生吓得浑身一抖。他怎么忘了,纪北平是真能玩命的主!

北平又把刀举到他眼睛上,“鼻子多没意思,挖掉一只眼睛才带劲。”

他说的极认真,不像开玩笑。董力生吓得脸色大变,“不,不,北平,你别挖我的眼睛,你,你会坐牢的!”

“坐牢?”北平笑,阴狠的,“那就坐呗,反正以我的家世估计也坐不了几年。可你呢,眼珠子挖掉还能再长出来?”

张强站在一旁愤愤地说道:“别跟丫废话了!北平,听我的,上面挖掉他一只眼睛,下面剁了他的根!”

“对,对!”兄弟们附和。

董力生吓得哇哇大叫:“我错了,我错了,北平我求求你,今天是我混蛋,我猪狗不如,我不是人,但我求你给我留条活路,我们家就我一个男孩,三代单传!你千万别废了我。北平,你是我爷爷,是我祖宗!”

北平不为所动,冷哼道:“做你爷爷?哼!我可丢不起那个人!”手里挥着砍刀,似乎下一秒就能砍掉董力生鼻子。

董力生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北平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恨意更甚!心里想,就是这么一个窝囊废,差点毁掉阿娇的一生。他真想宰了他!

过了一会儿,北平冷冷开口,“董力生,除了挖眼睛和砍下面,我还给你安排了一条出路,想听吗?”

“想!想!”现在就是让他□□,董力生都无怨无悔。

北平一把揪住他衣领,废话不说,直奔主题。“第一,自己找个理由三天之内离开七连。第二,早上发生的事你若敢对其他人提起,无论你在哪儿,看见我手里这把刀了么,我就用他杀了你。”

“是!是!”董力生忙不迭点头。

北平离开时,又狠狠踹了他几脚。心中却仍不觉解恨。这种人,杀了他都算便宜。

***

晚上,北平送王娇会连队。

夜色阑珊,月光寂静。田野外的小路只有他们俩。草丛中虫鸣切切。王娇走在前面,北平跟在后面,中间隔着四五步远,身影重叠。

“你不用担心。”他忽然开口说,“那个畜生,我已经处理完了,他马上就会从七连滚蛋。”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垂眸借着清亮地月光看她,“放心,不会有后顾之忧。”

“谢谢。”她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纪北平,你今天没去考试吗?”

“去了,但是又回来了。小武汉告诉我,卡车开走前,你被指导员叫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然后就赶回来了。”嘴上说的轻松,但北平心里知道明天一早老齐就得赶过来,然后便是枪林弹雨的拷问。

拷问呗,他才不怕!

看着前面在月光中若隐若现的娇柔背影,他想就是为她去死,也甘愿呢。

“谢谢。”走出一段路,她低声说。

他笑,“除了说谢谢,就不能说点别的?”

“改天请你吃饭。”

他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没挣脱,北平紧走两步,变成他在前,她在后。他说:“这里泥塘多,我走前面探路,省得弄脏你的鞋。”

终于走到连队门口。他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以前只在梦里出现过。黑夜掩映掉她大半容颜,北平看着她,胆子忽然大起来,“阿娇,你能亲我一下么?”

王娇摇头。

“那我亲你行吗?就亲一下,亲额头。”

她还是摇头。

北平不气馁,声音低低地求:“那……抱一下总可以吧。”

王娇抬起头,眼睛清澄明亮。“北平,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她的声音很低,在静静夜色里听来,像溪水缓缓流淌。

他当然愿意。“你说。”

她沉默一瞬,才道:“虽然今天说了很多次,但我还是要再次跟你说谢谢,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一定死了。然后……我……依然爱容川。虽然他走了快两年,但我仍然爱他,甚至……比在他活着的时候更爱。所以,我现在接受不了你的喜欢。”

“噢。”他缓缓低下头。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可亲耳听到还是浑身一疼,心口的地方蓦的空了。

寂静蔓延许久,她忽然又说:“给我点时间好么。”

“啊?”

她看着他,目光中第一次有了温柔,“给我一点时间,我也在努力走出来。容川……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人,但我……会向前走的。所以,我们先做普通朋友,你看行吗?”

1974年8月20日。

——对北平来说,这是一个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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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您听我说,不是我不办这个事。实在是……办不了!我是领导,但兵团是国家的啊,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是是是,班长对我好,救过我的命,这我都清楚……但是北平没参加考试,您让我怎么把他弄回北京去?嫂子,跟您说句实话,如果北平参加考试,哪怕得零分,只要在试卷上写了名字,我就是死,也会把他送回北京去!关键……喂?嫂子?”

叹口气,老齐挂了电话,脑袋里嗡嗡的!抬起头时正瞥见蹲在墙角的北平捂嘴偷笑。他气的重重拍了下桌子:“别特么笑了,过来给我卷根烟!”

北平赶紧跑过去,殷勤地捐了一根烟。递给老齐时,嬉皮笑脸地劝道:“连长,您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差,在家时我爸都躲着她。”

老齐默默抽口烟才问:“这几天我忙,一直没得空问你,你跟我说句实话,那天考试为啥突然跑了?”

北平不慌不忙地回忆:“还能为啥,害怕呗!”

“怕啥?屋子里有狼还能吃了你?”

北平挠挠头,态度端正的自我分析:“其实……我也忘了为啥了。反正一想到考试,这心里边突然就紧张害怕。”又卷了一根烟,他脸色讪讪的地看着老齐,“其实,我也知道那天跑了不对。可这心跳实在太快,感觉在楼里多待一秒就会晕倒,跑出来立马就好!我也纳闷,这是啥病呢……”

“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事?”

“有啊!”

老齐看了看北平,眼睛一眯,默默吐出两个字:“放屁!”

***

十月初,国庆节刚过,考试结果出炉。七连考上四个人,张小可,春生,李永玲,还有一个叫杜华的天津知青。

得到结果,四个年轻人从指导员办公室里沉默地走出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考上了?随后杜华忽然像狼一样仰天大吼一声“啊——”,边叫边跑出了连队。门口执勤的两个知青也不敢拦他,眼睁睁看他跑进白桦林。

“追么?”其中一个问。

“追啥呀,这是太高兴了。知道范进不,跟他得的是一个病。”

“那更应该去了,万一疯了咋整?”

“没事,发泄出来就疯不了。9; ;提;供;T;x;t;免;费;下;载;);实在不行给他一个嘴巴,范进就是那么治好的!哎呀,咱俩少管闲事,你也回不了家,我也回不了家,还是好好站岗吧。”

宿舍里,因为没考上大学,黄小芬和沈雨晴心情都不好。黄小芬躲在被子里哭。雨晴则抱着王娇沉默不语。

其实雨晴学习很好,如果正常发挥一定能考上大学。是周耀晖那封分手信严重影响了她的精神状态。雨晴自己也清楚,一方面责怪自己,一方面又怨恨周耀辉,心中这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哎,真想死呢。阿娇,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王娇真怕她做傻事,忙劝道:“你可千万别犯傻!你要是死了,在北京的母亲怎么办?你倒是解脱了,她呢?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心里得多苦。不过一场考试,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失败了就想到死,没出息。”

听见这话,雨晴沉默一瞬,然后破涕为笑。脸在王娇脖子上蹭蹭,“是呢,我真蠢,为了一个考试,竟然就想到死。不过阿娇你也要理解我,这不仅是一场考试,还是能够顺理成章回家的车票。你知道吗,我是一分钟,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不是怕吃苦,而是真的不喜欢。一年一年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才到头。”

“快了。”王娇轻声安慰。如果没记错,知青们从1976年就开始大批回城了。但是,别人都有家。王娇想,自己能去哪儿呢?

***

考试结果出炉,下一步开始办理离队手续。

因为还处在运动中,全国很多大学还是一种停课状态。张小可报了体育大学,具体学啥不重要,只要能回北京就行。春生报了邮电大学,而李永玲是回到武汉去。那所大学的名字王娇没听说过。想去问问,却发现李永玲比从前对自己更冷漠了。

王娇想,既然人家不爱搭理,就算了吧。

人与人间均是缘分,缘分尽了,自然要散。她不强求。只是心里不得劲,始终没弄明白到底为啥就和李永玲走到这步了?因为纪北平?如果真是那样,王娇不知道是否该对李永玲说一声对不起。

离队手续办的很迅速。12月初,考上大学的几人就要回原籍所在地重新办理户口登记。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待春季开学,直接去大学报到。临走前张小可和春生在县城请大家吃了一顿饭。

很简单的几样菜,每一口都充满离别的味道。

张小可要了一瓶高粱酒,给桌上每个人都满满斟了一杯。然后与春生端着酒杯站起来。“连队不让咱在外面喝酒,可今天日子特殊,我觉得咱们应该不醉不归。我和春生月底就要走了,我们……”只说几句,张小可的眼泪便止不住花花往下流。眼泪淌过脸颊,滴在酒杯里,擦也擦不干净。

春生也一样,挺大的小伙子,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大家心里都明白,中国太大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王娇虽然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可具体到每个人身上就变得难以预料。就算有缘再见,估计也要很久以后,那时候大家也一定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挥手告别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这段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时光。

“班,班长……”黄小芬眼睛肿得像兔子,对张小可说:“赶,赶紧坐下吧。你跟春生这么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今天结婚呢。”

一句话,桌上的人全逗笑了。

张小可抹把眼泪,不好意思地笑道:“哎……都是我不好,把一场聚会搞砸了。来来来,吃菜。”

王娇和李永玲挨着,两人始终没有说话。李永玲情绪很低落,一直低声哭泣。王娇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她碗里,“永玲,回武汉后,记得给我写信。学习是费脑子的事,平时别舍不得花钱,要多吃点好的。”

短短几句暖心话,让永玲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拉过王娇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让王娇也红了眼眶。原来一切还没有离开太远。

见大家情绪还是很低落,张强就跳出来活跃气氛,“哎呀呀,小同志们不要哭了,又不是永别,以后大家还是会见面的!这桌上除了阿娇和小武汉,其余的都是北京知青,往近一步说,咱原来是同学,家都住在一个区,走路恨不得几分钟就到,春节时回北京,咱们见面是很容易的嘛。”

这么一说,仿佛拨开乌云见月明,大家纷纷点头,笑容又重新爬回众人脸上。张小可指着王娇和李永玲说:“以后你俩去北京,记得提前发电报过来,我去火车站接你们,然后就住我家,千万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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