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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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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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不然永玲以为我抱着脸盆逃跑了呢。”

容川哭笑不得,“一个脸盆至于么?我看不是永玲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哎呀,我是怕她找来!”男人的脑子是不是都不会转弯?

“噢。”容川点点头,心想找就找来呗,怕啥?永玲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且那姑娘嘴巴挺严实,应该不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不过,一提起永玲,容川也想到一件事,对正在接水的王娇说:“阿娇,今天红霞去你们宿舍,是不是故意找茬?”

“不是,”王娇轻声说,“就是话赶话堆到一起,加上之前一些事,几个人就吵起来了。”

“不是针对你?”

王娇想了想,说:“我觉得不是故意针对。故意又能怎样?你跟红霞做了那么多年同学,应该了解她。”

“我可不了解她。”容川赶紧撇清关系,面露担忧地说,“我就知道她是铅球队的,打人特别疼,春生那样的男生,两个都不是她对手。所以,以后你跟她若有了矛盾,千万别正面冲突,她下手没准力道,我怕伤了你。她若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跟她理论。”

王娇觉得容川有这么一句话就行了。“放心吧,我不会故意激怒她,但如果真有冲突吃了亏,我也不会告诉你。”

“为啥?”他不明白。

王娇笑笑,踮起脚尖吻一下他的脸,说:“因为,这是我们女孩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无论是用暴力的方式,还是文绉绉的讲道理,哪怕真打起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容川委屈地揉揉鼻子,“敢情我是瞎掺合。”

***

晚上,指导员从团部开会回开,听说容川回来了,赶紧把他叫到办公室,屋门一关,聊起了新一年连队工作生产计划。就这样,王娇与容川春节中的甜蜜约会就此泡汤。稍晚一些,宝良提着两袋子好吃的敲开王娇宿舍的门,对着一拥而上的女孩们笑着说:“这是容川从北京带来的土特产,大家随便吃。”

女生们争先恐后把袋子放到桌上,打开外面两层纸,大家“哇”地发出惊呼。

“是茯苓饼!”张小可先把爪子伸进去拿了一块,咬一大口,“好吃,真好吃,小时候我妈总带我去王府井的稻香春买,我馋啊,买回去四块,在公交车上就给吃完了。”

高敏英拿了一块绿豆糕,“我是爱吃这个,你们知道不?我姥姥以前在副食店工作,这个糕点她会做。”

袋子里还有花生瓜子蜜枣饼干糖果什么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边吃边聊。王娇拿了一块酥酥的牛舌饼,馅是咸甜味,外面的酥皮非常脆,一咬,就哗啦哗啦往下掉。正吃着,宝良一步窜过来,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小声说:“阿娇,拿着,容川给你的。”

自从跟容川谈起恋爱,王娇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女特务。

“啥呀?”她接过,迅速塞进枕头下。

宝良捂嘴笑两声,“我哪知道啊,你们俩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瞎掺合对不对?一会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呗。”

王娇翻一个白眼儿,现在谁都能拿她开涮了。想到刚才信封的厚度,会不会是容川给的压岁钱?

晚上熄灯后,王娇躲进被窝,拿出手电把信封从枕头下掏出来。满怀期待地打开,却发现里面装的不是钱。

“也对,容川干嘛给我?我又不是他晚辈,真是想钱想疯了。”

也是觉得自己太搞笑了,王娇自顾自笑起来。身旁李永玲喃喃说了句什么。她以为是跟自己说话,脑袋探出来瞅了瞅,才发现李永玲说的是梦话。重新缩回被窝,借着手电王娇才看清里面装着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是容川的笔记。难道是信?

一张一张看下去,却发现不是信,而是日记。容川的日记。

【今天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北京,这里的城墙和胡同依旧是灰扑扑,染着历史的尘埃。一阵风起,黄土吹进我的眼睛。我对容慧说,帮哥吹吹眼睛,容慧却白了我一眼,自己吹。听听!这叫什么话?我的嘴巴要是能够到眼睛,我还不成怪物了,等公交车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想阿娇,她在干什么?宿舍里看书还是去食堂打饭?如果此时她在我身边就好了,她一定会帮我吹出眼睛里的傻子,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

【腊月二十九,我跟妈妈还有容慧一起去了王府井。猛然回到繁华的都市,让我这个扎根边疆两年的兵团知青有些不知所措。快过年了,王府井人来人往,我们去了百货大楼,去了王府井书店,容慧正在偷偷学外语,本想去书店买两本英文语法书,却发现外文书店早已关门歇业。她很失望,对我说,哥,我们是不是没有希望的一代?我赶忙捂住她的嘴,从小她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女孩,两年前离家时,最担心的就是她这张惹是生非的快嘴。哥,你胆子变小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容慧失望地看着我。我说,哥不是变胆小而是变成熟了。她问人成熟的标准是什么?我想了想,说,成熟的标准有很多种,其中一项就是面对现实,懂得趋利避害,学会忍耐,不给自己和家人惹麻烦。容慧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她脸上依旧挂着失望的表情,我知道,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勇猛无谓,我有了顾虑和惦念。那份惦念属于阿娇。一辆吉普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寒风中,我忽然想回到北大荒去,因为阿娇在那里啊……】

【大年三十,妈妈包了一屉韭菜馅的饺子。还炖了一锅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每年过节,兵团也会杀几头大肥猪,不知今年杀了几头。老李的溜肥肠做的不错,不知阿娇一个上海姑娘喜不喜欢吃。窗外爆竹声连连,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顺着窗户飞进来。新的一年到了。此刻,阿娇睡了吗?我为什么要回到北京呢?我应该留在北大荒陪她的呀……】

……

七天日记,详细写了离开她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什么。

每天,他都想她很多次。

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看书的时候,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回到了北京,却把心留在了北大荒。

王娇把这几页日记捧在胸口,那些朴实无华的文字像是有了生命飞进她酸疼的心脏。碰到容川,是运气,是福气,她发誓要好好珍惜这份淳朴的感情。还有几年,苦难就会过去,到时候他们就能一起回到北京,努力挣钱,把日子红红火火的过起来!

☆、第39章

转眼三月。

若在别处,比如广东,比如上海,比如江南,就是首都北京,阳春三月时街道两旁也一定有了初春绿意盎然的美景。可在冰天雪地的北大荒,景色依旧是单调的纯白。

因为天气寒冷,春播要到四月份才正式开始,而这段时间,兵团也没让知青们闲着。介于苏联仍对我国边疆蠢蠢欲动,靠近边界线的几个团开始了早中晚三练。

说白了,就像正规军一样,练习射击,擒拿,每日还要扛枪巡逻。

北星农场虽不靠近边界线,但因地里位置特殊,物产丰富,属于给前方部队供给粮草的中转站。团部思来想去,为保证大后方人民群众生产生活安全,拉练时也把他们加入了进去,包括附近的独立三营和二十八团。

好在不是每日三练,而是三日一练。内容由连队领导指定。

凌晨四点,大家正睡的香,户外一声哨响,指导员站在操场,气沉丹田喊一声:“集合!”

作为班长,张小可心中一直绷着一股弦,听到哨声,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冲大家喊:“起床起床,紧急集合了!”

王娇睡得死,被李永玲推了四五下才醒。

“干什么……”她睡得迷迷瞪瞪,梦里正与容川手拉手走在春光明媚的林荫道上,忙乱中,不知是谁拉亮了灯。李永玲已经套上了棉袄,见王娇睡眼惺忪,情急之下用脚踹了她脸一下。“醒醒,阿娇,赶紧醒醒!”

巧了,王娇正打哈欠,闭嘴时正咬到李永玲白嫩嫩的大脚趾。

“啊!”李永玲尖叫。

“啊呸!”王娇瞬间醒来。

事发突然,女生们来不及梳辫子,胡乱用皮筋一系扎个马尾戴上棉帽就跑了出去。

因为起晚了,王娇不敢耽误,生怕自己影响全班积分,棉袄的扣子都没系好,帽子往头上一扣,套上军大衣就往外冲。

突发紧急集合让众人均措手不及,很多人跑出门时,因脚步太乱直接滑到在雪地里。

指导员却还嫌大家不够快,拍拍手,大声喊道:“利索一点同志们,快!快!”

王娇翻个白眼儿,再快我们还能飞?

凌晨的户外温度极低,保守估计零下二十度。因为太冷,王娇刚才那个嫌弃的白眼儿翻的很不利索,眼珠像是被冻上,差点就翻不回来了。

一群人站在一起,低声叽叽喳喳的议论:“干啥突然集合?”

“不知道呀。”

“是不是苏军突然袭击?”

“别瞎说,这黑灯瞎火的在户外连自个脚丫子都看不见,怎么袭击?”

“你傻啊,人家苏军有大灯!”

“行了,别他妈瞎贫了,你们丫不冷啊,我牙床子都要冻掉了。”。。。。。。

真冷啊!呼出的白气直接变成冰雾,王娇嘴唇冻得发抖,忍不住缩缩脖子。糟了!忘带围巾和手套了!想冲回宿舍去拿,却听指导员又吹一声哨,喊道:“各班清点人数。”完了。。。。。。王娇脑袋嗡的一下;表情悲催。

清单完人数,指导员把手电筒发给排长和各班班长,然后一个连按照男生班在前,女生班在后,向茫茫夜色中跑去。

指导员一直没说为啥紧急集合,大家跑步时心里难免忐忑,有几个胆小的女生还吓哭了。

“我们会不会死啊。”

“别瞎说。”

“可如果打仗就是会死人的。”

李永玲也特别害怕。春节时,她终于联系上远在贵州插队的姐姐,“以前不怕死,是因为觉得自己跟孤儿没啥区别。死又怎么样,不死又怎样,谁还能为我掉眼泪?可现在不同了,姐姐还在,我还有亲人,姐姐在信里说,不论多苦,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然后等待团聚的那天。而且,我们还要一起去找爸妈。”

“阿娇,你说是不是真要去打仗?”

“不会的。”王娇心想,若是打仗现在肯定能听到炮火声,退一万步讲,他们这帮知青就跟民兵差不多,虽然平日里也练习射击,但技术差得很,连手榴弹都不会扔。此刻又没背□□,去哪儿打仗也不能不带家伙啊,估计就是普通的练习。

大部队一直向前跑,跑进了一片白桦林。

树林子里常年晒不到太阳,凌晨更是阴冷的要命。风拽到冻僵的脸上已感觉不到疼痛,王娇的手虽然塞在袖子里,却依然冻得无法伸直,弯曲的,像是鸡爪子。在这样极端寒冷的天气,若有一个地方没做好保暖,那就像渔网破了一个洞,寒冷迅速扩散,冻僵的面积越来越大。

慢慢的,王娇感到四肢僵硬,步子越来越小,仿佛灌了几百斤铅。林子里积雪深,有的几乎漫过膝盖。

“阿娇,你咋啦?”李永玲忽然发现王娇越跑越慢,她们班在最后,往回看漆黑一片。

“没,没事。”

“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平日里你可比我跑得快。”

王娇虚弱地笑一下,肺快要冻住,实在说不话,她想,再这么无休止的跑下去自己就要回广西找大姨妈了。

过了一会儿,队伍终于跑出树林。王娇以及失去了方向,这是哪啊?还要跑多久?身旁,李永玲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树林遮挡,借着清亮的月光终于看清王娇“单薄”的装扮。“阿娇,你围巾那?”

“没,没……”后面的字实在说不来,嘴唇抖得厉害。会不会死在这里?

“张小可!”李永玲冲前面的队伍大喊一声,可惜,他们跑得太快,根本没人听见。只有落在最后的小黄豆停了下来。

她急匆匆跑回来“咋啦?”

李永玲指指蹲在地上的王娇,说话结巴:“阿,阿娇……”

别看小黄豆年纪小,关键时刻却不含糊,看王娇穿的少,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阿娇,把我的围巾戴上。”说着,她就要摘围巾。王娇却用力一拦,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吐字清楚,“黄,黄豆,麻烦,麻烦你……”

“阿娇,不麻烦啊!”

王娇摇摇头,“我,我是说,你赶,赶紧跑过去,跟张,张小可,说,我可能,走,走不了了,让,让她叫,叫……”

“我明白,叫几个男生过来抬你!阿娇,你一定坚持住,我一会儿就回来!”小黄豆捧起一把雪,往脸上一拍,用力搓了搓,“永玲,你留下来好好照顾阿娇!”然后冲进茫茫夜色中。

冷天,最怕原地不动。永玲把王娇一只胳膊勾住她肩膀,用尽力气搀起来,“阿娇,坚持住,班长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刚才蹲在地上休息片刻,此时王娇缓过来不少。她推掉李永玲递过来的围巾,说:“你身体也不好,把围巾给我,若是身体冻僵,也倒在雪地里,万一来一个男生,人家是背你还是背我?”

李永玲知道王娇是心疼自己。“我明白,但你可以先戴上暖和暖和。”

“没事,我好多了。”王娇故意振作一下表情。

哪里还有什么表情?面部神经早冻麻了。两人走几步,歇一会儿,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射过来几束微亮的光线,有脚步声,踩着积雪和桦树残枝,当光线落在王娇她们身上时,一个人用警觉的声音问:“谁在那儿?”

李永玲回一句:“三十二团一营七连的知青!”

能在这时出没山林的不是兵团战士就是附近上山打猎的村民。来的人并不少,七八个左右,手电筒射出的光束交织在一起,将茫茫夜色点亮,他们渐渐走近,借着灯光王娇仔细看了一眼,那些人全副武装,帽耳朵耷拉着,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看不清面容,但从身上穿的军大衣的看,应该也是知青。

那几个人走过来,为首的青年个子很高,睫毛上挂着一层白晃晃的冰碴。

几束光线一起对准王娇和李永玲。光线太强,两人本能闭上眼睛。

“王阿娇?”为首的那名青年声音低沉,棉帽中的眉头微蹙,几步来到王娇跟前。

“你……”王娇的睫毛上也结了一层冰花,像隔着一层玻璃似的,眯起眼睛看他,在这片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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