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 第36部分

藏区的动乱不仅没有平息，还似乎是愈演愈烈。郝敬思维清晰明确，处理问题也比较果断，有几件突发事件都处理得比较好，一个当官的发现他是个得力的助手，便把他收到身边。所以这些日子他就跟着地区的主要领导在一起。

轮换着睡觉，几乎没有休息。所有儿女情长面对生死都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不，恰恰相反，那些温暖的记忆在郝敬的记忆里越发深刻，他有些后悔自己少说了很多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对母亲的感谢，对妻子的眷恋，对父亲的亲情……

轮到他休息时，对着高原清澈纯净的天空，或者是手可摘星的夜空，对顾冼尘的思念侵入了骨髓。然而妻子对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情呢？顾冼尘从来不说她的感情，倒是说了要离婚还把孩子……

也就是这件事，让他陷入自信危机。他终于相信，自己应该不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人：不会说绵绵的情话，不会浪漫的举动，更没有一掷千金的实力。

可是自己对她一直的疼爱关心难道不比那些镜花水月更真实吗？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他这样出生的人要想进阶是很困难的，很多时候他都想告诉妻子：像他这样为了生活努力的男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不是他不想浪漫，而是他没有资格浪漫。

“可是冼尘，我只有真诚和爱情，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起，还要不要？”如果能回去见到妻子，他一定要问一问。郝敬每天都鼓励自己。

于在芳得知郝敬失踪的消息觉得天都快垮塌了。“儿子，儿子……”

她这一生唯一的希望啊！

于在芳和郝家霖日行千里到了*，地区的领导抽出时间亲自和他们见面。

没有任何意义了，那怕于在芳再希望儿子出人头地，首先也应该是儿子好好的。这样的现状她不要，她输不起儿子的命……

快中午了，顾冼尘才慢吞吞的准备回去，走到沃尔玛门口收到许多买房的宣传单，这才想起刘嘉的房子。

刘嘉原来的豪宅已经卖了，这套房子虽然刘嘉没说。但从方显阳那儿她知道是刘嘉名下的，现在刘嘉回来没有住处，自己要不要买一套房子？

有了房子就有一个家，她想起郝敬给她的那个家，刚装修好的，只有一床席梦思……

顾冼尘心里一热，眼睛湿湿的：对不起，郝敬。

她转过身把东西放在超市寄存好，找了一个的士司机，带着她开始看房。

天都擦黑了，顾冼尘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住所。

顾冼尘进屋，黑漆漆的。她打开灯，刘嘉一个人闭着眼睛在靠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

“刘嘉，刘嘉！”顾冼尘有些惊骇：难道出了事？

“吵死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顾冼尘松了口气，盯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吓死我了呢。”

“呵呵，冼尘，还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刘嘉看着顾冼尘：“……对不起，冼尘。”

沈瑞明对她说公司全靠顾冼尘*，而且并没有换名字。不然她这样折腾，再加上他的表哥邱泽宇的阴谋，等她被人伤得体无完肤之时，回头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无所谓，刘嘉还是觉得无颜面对顾冼尘的大渡和慷慨。

刘嘉记得自己对沈瑞明说的话：“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是行尸走肉，没有希望没有失望，对男人她其实也并没有太多兴趣，乔卫国伤不了她是因为她不爱他，可是她爱的那个人啊，伤她从来都不遗余力，这次，更是让自己全盘皆输。

沈瑞明说：你是个蠢驴，要这样孽待自己……

刘嘉说着说着终于流下了眼泪。

“冼尘，我不过是爱他，我只是爱他啊，难道我错了？”

顾冼尘这才知道刘嘉在日本的恋人，这个偷渡到日本的男人是刘嘉的初恋，也是刘嘉的情殇，当初在日本席卷刘嘉的一切跑了，乔卫国救了刘嘉。

这一次，从邱泽宇那儿知道了他投资失败被人追杀的落魄样子，看着他英俊得耀眼的模样在那些照片上憔悴得不*样，刘嘉终于放弃了对顾冼尘的友谊，同邱泽宇合作：她的钱加上邱泽宇的关系，救出了恋人。

历史又重新上演了，这一次连财带命，她都差一点回不来。她知道是沈瑞明帮了她，她对沈瑞明说：“瑞明，你的好我无以为报，像我这样的人，身心都是破碎的，远离你才是对你好……”

……

沈瑞明盯着她，眼睛里的东西她看不懂，最后走的时候，他说：“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女人。”

刘嘉侧着头，睁着很纯洁的一双眼睛，她问顾冼尘：“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顾冼尘点点头：“是，很蠢！”

和我的母亲一样蠢，为了不值得爱的人放弃自己所有的生活，不留退路，不管后果，最后让自己伤得——连路人看了都不忍心啊！

原来爱情这样伤，可是这样的爱情，顾冼尘问：如果是我，还会不会要？

原来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不会要，现在，她想：幸亏自己的运气比母亲和刘嘉好。

她到厨房做菜，打开电视让刘嘉看：“不要闷着，转移注意力。”

刘嘉需要疗伤，幸亏她不像母亲那样什么都藏着，她会走出来的吧！

电视播送的是*的动乱，顾冼尘在厨房里听的揪心，心里七上八下：郝敬，你的一切可好？



正文　89；靠近你，温暖我



母亲都是有私心的，田静推迟了两天才把郝敬失踪的信息告诉顾冼尘。

她看到*的态势很危险，心里害怕顾冼尘知道消息后去去*，然而郝敬毕竟是女儿的丈夫，不说也是不可能，她不知道怎么来处理才好，心中渴望有一个能商量的人。

而顾国庆，自从上次的电话过后，一直就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女儿电话里说父亲还好，没有时间买手机。让她不用担心。

田静感觉得到顾国庆在回避她。她认为是因为她后来嫁给了王勇，男人嘴上说可怜她没有什么，其实心里都是在乎的。但是，有一个男人不同，王勇，他是真心的怜惜她、保护她，没有看不起她。只是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到了这种年纪，爱情对于田静已经不是年轻时浪漫的幻想，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走过一生。

顾冼尘接到田静的电话时，正和刘嘉一起吃晚饭。

名副其实的吃晚饭，都晚上九点多钟了。

顾冼尘有些心神不宁，没什么胃口。倒是刘嘉，又变成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吃着。顾冼尘看着刘嘉，放下筷子看着，想问她是不是自己的手艺很糟糕：刘嘉吃得多，可一副分明味同嚼蜡的样子。

电话惊扰了两个人的动作，刘嘉放下筷子看着手机，顾冼尘走过去拿起来看来电显示是田静。

顾冼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失踪？

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大脑瞬时空白一片。

拿着手机的样子仿佛定了格。

昨天收拾好的行李还摆在那儿，就如同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刘嘉看着顾冼尘的失态，以往的利索又回来了一些。“冼尘，你，出了什么事？”

“……郝敬，”顾冼尘这才缓过劲儿来，“在*找不到了。”

“*？”

顾冼尘看着她点点头。

刘嘉不语。

冷静下来，顾冼尘开始打电话联系机票，只能明天早上走，还要转机。

顾冼尘订好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机票。然后又定好从成都到拉萨的机票。

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事，刘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做这些事。

“我要准备去*，对不起，刘嘉，我不能照顾你了。”

“……”刘嘉没有吭声，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冼尘看她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担心，想到公司的事也需要对她说一个明白，她打通了吴联的电话，让他马上来一趟。

刘嘉走到一边从自己背回来的大包里摸出烟，走到窗边点燃，独自抽起来，也不管顾冼尘在一边怎么折腾。

甚至她有些冷眼旁观：她之所以答应邱泽宇帮他，有一个安慰自己的原因就是想到对顾冼尘的伤害不会很大。

以她的观察，顾冼尘对她的那个所谓的丈夫一直是不闻不问的，好像并不爱。因为不爱就不会在乎。当时想如果邱泽宇真的喜欢她，顾冼尘好像也动了心，她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是事情与她想的似乎有出入。

被自己爱人欺骗伤害她并不怨自己瞎了眼，因为看见悬崖还要跳的人是没有退路，没有理智，甚至没有眼睛的，她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爱人就是她的毒药，她上了瘾没有办法所以毁灭自己甘心情愿。

这一次，她虽然倾尽所有，但是因为了解他，并不像顾冼尘以为的那样痛不欲生，她好像已经痛麻木了，钝钝的，比第一次容易熬……

可是她并没有真心想要出卖别人，特别是顾冼尘。

吴联到了，看见一个叼着烟的瘦高个女孩来给他打开门，她迟疑着退后一步，看看门牌：没有走错啊！

“你是吴联吧？”刘嘉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把嘴上的烟取下来夹在手上问。

“……是。”吴联迟疑了一下。

顾冼尘出来招呼着吴联进门，三个人坐在小餐桌前，顾冼尘让吴联对刘嘉讲一讲公司的现状。

“这是老板，刘嘉。”她对吴联说。

“这是我帮你聘请的总经理，吴联。”

两个人还都郑重的握了握手。看得出彼此都有些戒心。

吴联给刘嘉详细讲了他进驻公司的情况和他发现的一些问题。毕竟为企业做了许多年的法律顾问，涉及了许多非诉讼的法律事务，再加上郝敬可是高材生，吴联受他的熏陶也不少，所以说出来头头是道。

刘嘉的心不在焉慢慢变成了深思和专注。她看了一眼顾冼尘：行啊，找到这样的人才，邱泽宇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刘嘉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

顾冼尘等他们说完，才把心中沉甸甸的话告诉吴联。

吴联很吃惊，郝敬和他的关系因为一些敏感因素知道的人并不多，后来律师事务所出了事，许多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他的确不知道。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吴联说完，不容置疑的看着顾冼尘。

“……好！”顾冼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睛里闪着泪花。

打了电话追加了订票，吴联说他明天一早来接顾冼尘。

送走吴联，刘嘉倒在沙发上问顾冼尘：“为什么去*？那里很危险……”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把很多对不起他的事都想起来了。

想起不经他的同意流掉了他的孩子，想起一次一次自作主张打的离婚报告，想起他一个人睡的席梦思……

“刘嘉，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爱人的能力的，像你们那样的飞蛾扑火对于我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如同一片阳光，固执坚定地照进我的心，让我看得到希望会产生梦想。他懂得我需要这些，他能纵容我的小脾气，让我感到被人坚定的爱着，温暖着。”

顾冼尘陷入了回忆中：“刘嘉……我可能也爱上了他……”

顾冼尘告诉刘嘉，有一次她给郝敬算命，纠缠着不信命的他算一卦，算了后他说这个命不好，要重新算，直到算到一个他满意的，他就说这个命可以，我就要这个。当时她嘲笑他：命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可他说我已经决定了。

“你看，”顾冼尘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有活力，愿意相信我不相信的东西，对生命中的人和事充满激情，一点一滴的，带着我一起。他说‘不管多苦，想到我们会在一起幸福，我就很满足。’可是现在……。”

刘嘉轻轻地伸出左手，覆盖在顾冼尘的手上，又伸出右手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刘嘉，我想为他勇敢一次，我必须去……”

刘嘉理解地点点头。

可是，还有顾冼尘说的这样的男人吗？刘嘉并不相信。然而，顾冼尘和她不同，能打动冼尘的心的男人，连邱泽宇也不行吗……

她对这个叫郝敬的男人有了几分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顾冼尘和吴联一起登上了飞机，到了*。



正文　90．相爱



到了成都，与*方面联系上了，才得知郝敬是在林芝地区墨脱县失踪的，大雨加上泥石流，当时大家都忙于躲避和救援，所以——

凶多吉少！

顾冼尘知道后苍白着脸和吴联一起展开地图，又找到机场问路，有人给他们出主意，说天气原因飞机停飞几天还说不一定，到拉萨转车还不如走川藏南线，顾冼尘估量了时间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吴联看着她停下来微微颤抖的身子，心中滋生出佩服，也更为郝敬的性命担忧。

吴联托人想方设法出大价钱找到了一辆越野车，越野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向上攀爬，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增大。到达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口，氧气越来越稀薄，耳鸣、头晕、胸闷的症状让顾冼尘和吴联难受起来。，四周雪山折射出的刺眼光芒，顾冼尘难以睁开眼睛：郝敬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她难受的呕吐起来。幸亏车上的两个司机有多年的老经验，停下车拿出氧气筒和红景天来，顾冼尘套上氧气罩后高原反应的症状才渐渐好转一些，她心中很担心，很担心。

“前面还有更艰难的时候！”年龄稍大一些的司机说完，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开车吧！”顾冼尘并不犹豫。

越野车日夜兼程的行进在道路上，高原反应渐渐要好一些了，可是日子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过，　顾冼尘在车上浑浑噩噩的半睡半醒着，睡不下去，醒不过来，大脑好像高度紧张兴奋着，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从川到藏，这一条线有最美的冰川，最美的森林，最美的山。熟悉后，看见车里的两个人不像情侣，也没有心思欣赏。司机于是开着玩笑说这一路都是极美的风花雪月，所以也是爱情之路。

“爱情之路？”

沿途看见飞扬的经幡，顾冼尘暗自祈祷：郝敬，一定要平安，你还没有带着我走过这一条路。

到了林芝，看见了于在芳，“……冼尘？”

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惨白的瘦削而脏乱的女人，于在芳吃了一惊。

“……妈。”顾冼尘面前的于在芳脸上已经被紫外线灼伤，也是乱糟糟的样子，满脸的憔悴和焦急。

两个流着眼泪的女人抱在了一起。

终于有了郝敬的消息。他被一个藏民所救，正被当地组织从墨脱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