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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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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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下办事不周,请王妃见谅。”范奎将头压得更低。

伤口有些疼痛,穆千黎按住腰部,血还在缓缓的流下来。落在大红的被子上,十分讽刺。

“小姐,还是先包扎吧。”雀儿见穆千黎蹙眉,忙说道。

穆千黎点点头,偏过头问身边的小丫鬟,“大夫叫来了吗?”

“回娘娘,银儿去叫了。”小丫鬟答道。

“哦。”穆千黎应了一声。

“要不要我去叫王爷?”小丫鬟犹豫着问道。

“不用。”穆千黎摇摇头,“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过来。”

“还是姐姐有气量。被这样冷落,还能忍气吞声。要换作是我,早就去找王爷来为我评理了。”夏水菡笑道,“不过,姐姐在新婚之夜就看不到王爷,以后见到王爷的机会想必也不会多。”夏水菡嘴上甚是不饶人,一刻不停地说道。

穆千黎斜扫了一眼,“夏夫人,我本来不想提的。你今天所穿的衣服,均属大红色的。我记得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了,除了正妃,其余的妃子均不可着大红服色。”

夏水菡顿时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咬牙,说道,“你神气什么,凭你一个不得宠的正妃,能对我怎么样?”

穆千黎淡淡说道,“我虽然不得宠,但毕竟也是相门之女,更何况我现在身居正位,王府内务皆属我的管辖范围。我若想要治你,轻而易举。”

“你!哼!你要是敢,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夏水菡口不择词。

“这一点夏夫人放心,本宫治人,定会证据确凿,王爷也只能无话可说。”穆千黎连看也不看夏水菡一眼,只是淡淡说道。伤口的疼痛又泛了上来,穆千黎咬住下唇,贝齿紧扣,下唇被咬得有些清白。

“王妃息怒,夏夫人生性随便,一时口不择言,才冒犯了王妃。王妃海量,夏夫人又是初犯……”范奎说道。

“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我放过她?”穆千黎打断他的话,“范奎,我不知道你和夏夫人是什么关系,但身为侍卫统领,还是不要插手北宁王府的家事才好。”

“是。”一席话讲得范奎心惊,只得应道。

“你求什么情,我夏水菡难道还怕了她不成?她穆千黎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女人。南阳郡王都不要她了,才巴巴地跑来我们北宁王府。”夏水菡见自己面子不保,索性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打断范奎的话。

“让夏夫人安静一下。本宫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处罚夏夫人。”穆千黎脸色白了白,扶住头,对着范奎说道。

“夏夫人。”范奎叫道,神情竟是恳求。

夏水菡看着他,*蠕动几下,终是恨恨地哼了一声,径自坐下。

“大夫呢?”穆千黎不再管夏水菡,又问道。

小丫鬟一时不知怎样答话。

“王府的大夫怎么这么难请!”雀儿愤道,“难道都住在府外不成,一刻钟了都没有见到个人影!好大的架子!”

“你再去请一次。”穆千黎对近旁的一个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应声出去。

“你去吧。”卓少梓隔窗看着室内,向大夫示意。

这个女子,自始至终居然都不肯提他的名字。正如她所说,她是骄傲的。她当真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在这王府中立足。然而,又不得不佩服。她的一番话,将范奎和夏夫人都慑住了。

他一直站在门后,想要进去帮她。却一直没有进去。当夏夫人说她不受宠,被冷落,没人要的时候,他几乎便想要冲进去,直接命人将那个女人拖出去。终于是忍住了,然后便听见她的一番说辞,让夏夫人乖乖闭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却不免失落。他需要一个可以镇住王府的正妃,同时也想要来关怀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样的愿望,终不能两全。

在她心中,他是怎样的地位?他想在她眼中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到哪怕是一丝胆怯。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直是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陆大夫,您可来了。”小丫鬟走到门口,撞到了陆咏言,喜道。

陆咏言点头示意,走入房中。范奎见他进来,自地上站起来,退到了一旁。满屋的人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

“看来王妃伤得不轻。”陆咏言略略查看了穆千黎的伤势,叹道。

“那是什么样的伤势?”

“小姐要不要紧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夏水菡和雀儿。两人皆问的是伤势,但这两句话又含着不同。前者关心的是伤势的轻重,后者关心的是人。加之两人不同的语气,夏水菡的迫切仿佛是巴不得穆千黎病入膏肓,而雀儿则是担心。穆千黎伤口绞痛,浑身乏力,只是听在耳中,并未说话。

“诸位放心,王妃暂无性命之忧。但仍需及时诊治,还望诸位回避。”陆咏言打开药箱,说道。

夏水菡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也没说什么,带着她的四个丫鬟出去了。其余的人也渐渐散去,直到最后只剩下范奎和穆千黎的几个丫鬟。

“范统领怎么还在这里不走?”穆千黎的声音有些弱。

范奎转身,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过身来,霍得跪下,“王妃,任某若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妃的事情,王妃能原谅属下吗?”

穆千黎神色闪了闪,半响,长叹一口气,“任统领还是先出去吧。”

范奎迟疑半响,终于起身出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只留雀儿一人便可。”穆千黎吩咐道,几个丫鬟依言退下。

房内只余穆千黎,雀儿和陆咏言三人。

“陆大夫不妨直说了吧。我也是学医的,不用瞒我。”穆千黎勉强勾起唇角,惨淡一笑。

陆咏言简单包扎了伤口,方答道,“王妃的皮外伤倒是不甚要紧,但,”陆咏言自地上拾起一枚暗器,“这镖上有毒。”

“是什么毒?”雀儿听后一惊,急急问道。

“据陆某看,可能是七步花。”陆咏言打量着手中的金钱镖,“此花产于湘南,开于*深处,十分美丽。湘南女子偶尔得之,则用盐水浸泡,去了毒性,晒干后佩于发上,衣物之上。但拿来用作毒药则十分罕见。七步花虽毒,却不致死。中之者浑身乏力,三日不解方会危及生命。”

“那倒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只是甚为难得。”穆千黎松了口气。

“那陆某便开了药方交予药房去煎吧。”陆咏言说罢便开了药方。

雀儿拿了药方出去了,陆咏言也告退出去。

穆千黎身上乏力,倚在床上。窗外传来一声口哨声,尖而短促。

穆千黎无奈地笑笑,对着窗子开口,“王爷还准备在那里站多久?”

“哎呀,被发现了。”卓少梓笑着推门进来,“晚儿真是好眼力。”

“王爷若是好好站在那里,寄晚倒是看不见。可是王爷拦住陆大夫那么久,又在窗边兜了那么多圈,刚刚还打了口哨。倒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穆千黎虽没有什么力气,仍取笑道。

卓少梓撇撇嘴,“也不还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

“那也是自然。所有人都是背对着那窗子,只我一个人正对着,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到。”穆千黎声音越说越弱,已经十分疲惫。

卓少梓尴尬地笑笑,转身去看那些暗器。一看之下,又惊呼出来,“哎呀呀,穆千黎,你还真是了不得。这暗器发得这样密,你居然全都躲了过去。”

穆千黎白了他一眼,“现在除了你我二人,没有旁人。王爷大可直截了当的说,这样您说起来不费劲,我听着也省点力气。”

卓少梓幽幽叹气,“你明知我在外面,为什么不叫我?”

“叫了王爷又有何用?王爷要是想进来,早就进来了,又何必我叫?”穆千黎闭眼,烛光在她的脸上忽明忽灭。

卓少梓一时哑口,随后分辨道,“我当时确实是离开了,直到刺客离开后才到。”

“我知道。”穆千黎不冷不热地应声。

这样的声音让卓少梓觉得自己仿佛是没讨到糖吃的小孩一般。

“我只是觉得,今晚的刺客来得太巧了。”穆千黎接着说道。

“太巧?”卓少梓挑挑眉毛。

穆千黎没有回答,喘了口气又问道,“王爷觉得府中的守备如何?”

“还说得过去,至少不至于让刺客走得这么容易。”卓少梓答道。

“看来王爷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了。刺客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无一丝痕迹。如果不是这个刺客武功过于高强。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他本来就是王府中的人。”

“你是说府中有内奸?”卓少梓笑笑,并不在意。

“不是内奸,这个人,只是想除掉我。”穆千黎说完,又*了两声。

“那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卓少梓正了脸色,问道。

“我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无可奉告。”穆千黎答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雀儿端着药进来,看见卓少梓,吃了一惊。随即想到这便是在新婚之夜将自家小姐撂下,害小姐出事的人,不免脸色阴沉,没打招呼便走了过去。扶起穆千黎,“小姐,喝药了。”

卓少梓见雀儿故意不理他,就在旁边拣了张椅子坐下,看着穆千黎喝药。

穆千黎慢慢将药碗凑到嘴边喝完。热气迷蒙而上,使得下颚竟有些微湿。不过一个月之前,也曾喝过药。彼时她还是个芳华正茂的少女,以为事事皆在自己所料之中。现在,已嫁作人妻。放下药碗,抬头去看卓少梓,他还是一副慵懒的笑容。不知是可以伪装,还是天性如此。新婚妻子受了伤,他却漠不关心,聊了这么久,没有一句关心她的话。这个她托付了一身的男子,她却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

刺客杀人,居然吹灭了全部的蜡烛。因此也让自己的暗器失了准头。是刺客太看清她的武功,还是,怕她认出他。这个人,一定是她熟识的人,或者即将熟识的人。

然而,虽然暗器凌厉,但暗器上的毒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七步花?费尽心思却用了这样一种不至伤命的毒药。是凶手对她手下留情,还是有什么隐情,因而欲盖弥彰。

“王爷,你相信运气吗?”穆千黎喝了药,精神恢复了一点。然而她的声音中却有了一丝哀伤的情绪。长长的睫毛遮住低垂着眼眸,透出几分淡淡的哀色,淡淡的,恰到好处。

卓少梓看着她,眼神复杂,深沉。在这样的一双眸子内,她依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于是她继续说道,“我是不相信的,所谓运气,不过是比别人多付出一些努力,仔细谋划,详密部属。或许真的会有巧合的事情发生,但这样的事情却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卓少梓听她说完,方道,“我也是不相信运气的人。”

“很可笑,一直以运气好著称的北宁郡王居然也是个不相信运气的人。”穆千黎将碗又递回给雀儿。

“如果要是相信运气,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卓少梓说道,声音云淡风轻,仿佛曾经的过往已经与他无任何干系了。

“卓少梓,如果你信我,我明天晚上,便可以告诉你真相。”穆千黎霍得收起脸上的凄凉之色,脸上重又显现出自信骄傲的神情。

这样卓然的目光,让卓少梓心中一动。不似其它女子那般娇柔,绝色的容颜下是一股韧劲。骄傲而不服输。

“穆千黎,我很庆幸,今生不必与你为敌。否则,我也不知道到时是谁胜谁负了。”卓少梓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大手覆上穆千黎的小手,穆千黎吃了一惊,欲收回自己的手,猛然间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动。

顷刻,卓少梓的手移开了,穆千黎感到自己的手心中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摊开手心,乃是一面小小的金牌,不过半个手掌的大小,上面雕着龙形的花纹,正中刻着北宁二字。

“很精致的一面牌子。”穆千黎收回视线,说道。

“这是王府的令牌,凭此可以调动王府内的所有人马。”卓少梓半笑着说道。

“殿下何必给我这面令牌?”穆千黎心中已然明了,但仍问道。

“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夫妻。夫主外,妻主内。往后王府内的事务就托付给你了。”卓少梓慢慢说道,语调极其闲适自得,没有半点委人大任的正经,以致于穆千黎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面令牌,很重。”穆千黎看着手中的金牌,苦笑道。

“正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拿得起它,我才选了你。”卓少梓将手中的酒杯微倾,凝视着杯中浓稠的液体,“穆千黎,你要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是帝王之女。”

“唉——”穆千黎合拢手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千黎当尽力而为。”

卓少梓见她合拢掌心,眼中笑意多了分真切。继而站起身来。

“殿下要到哪里去?”穆千黎亦站起身来,问道。

“出去。”叶泠笑答道。

“为什么要出去?”穆千黎问道。

“我以为这样你会高兴。”卓少梓站住脚步,看着她。

“我为什么会高兴?在新婚之夜便被夫君抛下,这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可以当做是你在诱惑我吗?”

穆千黎没有答话,独自走到床边,默默地摘满头的发饰。摘一枝凤簪时突然碰到了卓少梓的双手。他轻轻将那只凤簪取下,置在桌上。“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戴上这么华丽的首饰。”穆千黎愣了一下,仍不回头,继续摘下耳环,褪去手镯。及至袖子挽起,看到手上的桃花金锁,微微一怔,心中不由的一酸。眼前又浮现出当日在临川城中那名男子的身影。如梦一般。原来戴着面具和摘了面具,他们便是两个人。

穆千黎怔怔的出神,手一摆,水袖便顺着光滑的肌肤滑下去,遮掩住了雪白的手臂,与那载着少女时代幻想的金锁。

然而,卓少梓却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手上的金锁再次*眼前。

“没想到你还戴着这金锁。”

“因为一直无法摘下。”穆千黎淡淡答道,“这难道不也是殿下所希望的么。”

“哦,是这样。”卓少梓也未多做争执,只是他凝视她的眼神,让她寒了几寒。这样锐利的眼光,几乎将她瞧了个通透。穆千黎的眼神让了让,最终还是对上了这双眸子。而这双眸子,早已不是初见时的轻狂挑衅,而是一双能让人沉沦之中的眼眸。幽深,明亮,却不澄澈。“如果能摘,你会摘下吗?”

穆千黎将手抽回,答道,“会的。”

“连带你的爱情一起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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