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欢- 第93部分

呃……

连安一欣都愣了愣，真的只是切了个萝卜丝？

赵子言笑得神采奕奕，见安一欣也呆愣愣的，顺手在她的脑门上也弹了一记，“你也别想多了，真的就是切了个萝卜丝。”

那你笑得这么开心干吗！

安一欣摸了摸额头，看向那一大案板浅绿色，又薄又细，晶莹剔透的萝卜丝，好吧，它们真是一堆漂亮的萝卜丝。

赵子言抱起沈玉，“大师兄还需要再静一静，我带你出去玩。”

“记得回来吃饭。”见沈玉点头，安一欣连忙叮嘱了一句。

因为陆云深的努力，卧虎轩大年初二的晚餐特别丰富。

萝卜丸子汤，锅包肉、蒜香鸭块、炸银鱼，还有好大一盆的糖醋萝卜丝。

沈玉新买了一大堆书，转天早上醒来就开始不停地看。安一欣觉得过年嘛，小孩子就要各处串门才好，不能总呆在屋子里，所以吃过了午饭就拉着他往老夫人的院子里来。

二人刚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倒有一大群丫鬟挤在窗户下面，一个个兴致勃勃，显然是在偷听。

安一欣定睛一看，赫然看到春花也在其中。

春花也看到了安一欣，连忙奋勇挤出偷听的人群，来到安一欣和沈玉跟着，不等安一欣开口，先就悄悄笑道：“你们猜谁在里面？”

能引来这么多丫鬟偷听，怎么也得是陆府八卦榜的风云人物。陆府眼下最热的八卦就是秀姨娘和文姨娘继除夕夜和三夫人大战之后，初一晚上又联手和三将军大战了一场。

据说战况惨烈，文姨娘下面的嘴没事，但喉咙肿痛，初二一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秀姨娘因为是战场主力，更是出了死力，直战得体无完肤，惨叫连连，听得屋外服侍的丫鬟都实在忍不住冲了进去。所以屋外没了看守，三夫人算着他们四个人打得筋疲力尽时闯了进去，抡着木棍把秀姨娘、文姨娘和那个冒死救主的丫鬟都狠揍了一顿。

难道说今天文姨娘的嗓子好了，来老夫人的跟前告状来了？

第204章　大家都很污

安一欣想象着文姨娘凑在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边哭诉一边甩黄…腔的画面，但沈玉就是跟前，她怕教坏了小孩子，不好明说，所以冲着春花挤了挤眼。

春花压低了声音谑笑道：“你个黄毛丫头，又想哪去了？”

“难道不是文姨娘来告状，难道我想的和你们爱听的不一样？”安一欣小声反问。

如果不是这件事，还有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人偷听？

大家都很污，不要装了好吗？

“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带着儿子来拜访了。”春花小声说。

“啊，是他们啊！”安一欣惊讶地说。这件大八卦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陆府的八卦层出不穷，春花要是不说，她还真想不到是这个。

安一欣想起上次陪着陆云婉在逸园与王文茂偷偷见面的情形，很想知道他和他娘此时来拜年要说什么，忙拉着春花往窗前走，来来来，大家一起偷听。

沈玉一把拉住安一欣的手，“那边挤不下了，咱们进去听。”

沈玉也不等安一欣说话，迈着小短腿大摇大摆就往屋子走，一众偷听的丫鬟看着他，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安一欣也笑，一边跟着沈玉就进了屋。

老夫人一身花团锦绣，打扮得十分喜庆俗艳。大夫人、三夫人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后。王夫人坐在老夫人对面，王文茂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这分明是在开谈判的架式啊，安一欣心里想着，就听到老夫人接着说道：“我听说是你强灌了碗堕…胎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她才豁出命来把你当年的私…情捅出来了。”

安一欣低头，紧紧抿住嘴，才没有笑出声来。还以为过个年老夫人就转性了呢，原来还是这么不靠谱。

这哪是谈判，这妥妥的就是指着人家的脸在骂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是发了善心要替那屈死的孩子出头讨公道呢！

偏偏老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骂人，端庄的姿态下满满的八卦热情藏都藏不住。

老将军不许她出去串门。她听了太多的二手消息，这一次终于让她逮到当事人了。

王夫人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大夫人看着都替她难受，见沈玉进来正好拿他岔一岔话头，就指沈玉介绍起来。安一欣乖乖往角落里一站，顺便打量了王文茂几眼。

王文茂虽然也十分尴尬，但到底没象他娘那样脸色变幻得精彩，含笑和沈玉见礼，彼此道一句‘久仰’，就一起走到窗边坐了下来。

见招呼过沈玉，老夫人一双眼睛又盯上了自己，王夫人不等她再开口，先就抢着说了起来。“老夫人你误会了。前些日子我们府上确实有些谣言，那都是因为我家老爷为官太过清廉刚正得罪了人，他身子正，那些人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为了败坏他的名声，所以就编造了这么一件事，想通过败坏尚书府的名声来败坏他。”

“原来是为了败坏尚书府的名声才编了这么大一个谣言。”老夫人看着王夫人，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

“正是呢，你说现在的人有多可恨，我的老夫人。”王夫人苦笑着说。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盯着王夫人的眼睛，“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谣言外人可编不出来，难道是晓秋姑娘编的？”

这一问十分犀利，加上那咄咄逼人的八卦目光，连安一欣看着心里都是一惊。

看来八卦听多了，再不靠谱的人偶尔也能精明精明。

王夫人从容一笑，“怎么会是晓秋姑娘呢？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晓秋从小就跟着我，一直忠心耿耿。她对我家老爷也是尊敬忠心，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些年我也问过她几次，要不要帮她挑个踏实可靠的人嫁出去。她都说不想嫁人，只想跟在我身边，这种尊荣体面可比嫁人强多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那些人却楞说她和我家老爷不清不楚，把晓秋羞得都没脸见人了。”

听王夫人这么说，安一欣在心里暗暗一挑大拇指，这么一大段话缓缓说来滴水不漏，这个王夫人的脸皮可真够厚。

当然也可能是她这些日子被人或明或暗地打探多了，已经总结出官方发言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端详了王夫人片刻，突然展颜一笑，老脸上皱纹纵横，看上去颇为慈祥高兴。“既然你这么说，那看来谣言还真是害人，差一点就把我们给骗了。”她说着话转脸看向三夫人，“我看文茂这孩子很懂事，反正大过年的也不用太顾忌规矩……”

听老夫人说不用顾忌规矩，三夫人的脸色就是一沉，张口叫了一声‘娘’，但还没等她想到一句稳妥的话，老夫人已经摆了摆手，抢着说了下去。“云珍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一直在维护她未来的婆婆，口口声声都是尚书府家风端正，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你去把云珍叫来，让王夫人也见一见。”

见老夫人居然开口要叫云珍过来，三夫人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安一欣也是一愣，老夫人连王夫人的丫鬟叫晓秋都知道，可见对这件八卦熟得底掉，不可能不知道三夫人想用陆云婉替亲，她要叫陆云珍过来，难道是相信了王夫人的话，居然想要从中挽回了？

安一欣心里想着，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一脸的神采飞扬，哪里是在替陆云珍打算，分明就是想看热闹，而且还要恶劣地挑上一挑，唯恐不够乱。

“娘，云珍昨晚有些发热，大夫说她不能着凉，我让她在碧水园好好养着……”

“今天早上我还见她好好的，你怎么说她昨晚就病了呢？”老夫人瞪着儿媳说。

安一欣咬牙死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老夫人的不靠谱又创新高了。

“老夫人既然说了大过年的也不用太顾忌规矩，那么云珍小姐玉体欠安，我就去看看她好了。”王夫人接着话茬笑道，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嘴里还招呼着，“文茂，我们要去看云珍小姐，你们也是见过的，就一起去吧。”

王文茂整整衣衫，站起身来。

第205章　厚脸皮的王公子

听王夫人提出要去看望陆云珍，安一欣顿时对这位夫人刮目相看，真没想到她这么精明，又这么能忍。

王夫人想必被老夫人八卦来八卦去的盘问了一通，早就看出老夫人不靠谱。而她今天来最想的，就是见到陆云珍，正好借着话茬提了出来。

安一欣立刻看了王文茂一眼，见他神色平静地迈了二步，已经跟在了他娘身边。

这货随他娘，脸皮真尼…玛厚。安一欣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天在逸园，王文茂可是当着陆云婉的面说此生只有陆云婉是他的良配。还说三千世界，一线因缘，将来洞房花烛时，这就是属于他们二个人的佳话。

海誓山盟得这么漂亮，今天怎么又要跟着他娘去见陆云珍了呢！

还穿戴得这么整齐，明显就是想要秀一下外形，刷刷分的。

安一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王夫人这架势，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替婚的事，而最可能的就是王文茂告诉了她。不管王夫人嘴上说得再怎么好听，她的名声也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她没有胆气退了陆府这门亲，又不甘心娶一个庶女，所以流言稍一平息就想见一见陆云珍，显然是还想再争一争。

而王文茂那天一确认了陆云婉的身份，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海誓山盟，现在又跟着他娘来争。

这么猴急，这么算计着要脚踩二只船，啧啧啧……

见他们要走，老夫人也蹦了起来，“我也跟你们去……看看云珍。”她笑着说。

见婆婆还在起哄，三夫人又是着急又是恼怒，只好看向大夫人。

“云珍小姐的闺房在碧水园里，离这里还有点距离。道：“而且我家碧水园在京城都是有名的。几位未出阁的小姐都住在里面。夫人应该也听说过，怎么还开口说让王公子和你一起去？”

大夫人说到最后一句，凤目一挑，眼角眉梢凌厉乍现。

王夫人愣了愣，她是尚书夫人，习惯的是脸皮如铁言词如刀，被大夫人这种将门虎女一瞪，顿时就感觉有点腿软，连忙看了儿子一眼。

“既然各位小姐都住在碧水园，那我就不，等娘回来就是了。”王文茂温和地笑了笑，轻快地答道。

我错了，这货不是随他娘脸皮厚，这货的脸皮比他娘还厚，还特么擅长见风使舵。

安一欣心里想着，就见大夫人又笑了笑，“我刚才忘了说了，云珍不在府里，被我那个调皮女儿拖着一起去宰相府看她们的表妹去了。”

她一言出口，王夫人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羞红起来。

安一欣暗暗一挑大拇指，大夫人威武。

你们不是死缠烂打非要见吗？那我就直接给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借口，看你们还怎么说！

果然王夫人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但到底不肯就此告辞，又用力挽了挽三夫人的手，“咱们姐妹也好久不见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咱们去你院里坐一坐？”她说着话，还对着三夫人笑了笑。

三夫人又看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垂下眼皮，没有再搭腔。恶人我都帮你做成这样了，剩下的你自己做。

三夫人嗫嚅着犹豫了片刻，既放不下脸来直接开口逐客，又不想接着在婆婆面前担心老太太胡闹，所以权衡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安一欣暗暗撇了撇嘴，这个三夫人比大夫人可是差得远了，也就是个窝里横。

见王夫人挽着三夫人的手往外走，安一欣连忙一个眼神看向沈玉。

沈玉简直就是一个超级眼神翻译器，见安一欣看过来，立刻走到王文茂面前。“王公子，陆府的书房里都是兵书剑谱，不如你陪我去湖边走走？”他说道，还冲王文茂拱了拱手。

见一个五六岁的小萌娃主动要求自己陪他玩，王文茂略微有点奇怪，想到这娃是武圣的儿子，倒也不敢不给面子，就点了点头。

沈玉刚才听了半天，安一欣腹诽的那些话他也同样在心里腹诽了一遍。他不喜欢这个王文茂，但一欣既然让他约王文茂出去说话，他还是勉强照办。此刻见王文茂点了头，就不耐烦再跟他客套，走过来牵起安一欣的手就往外走。

见大家都往外走，老夫人也迈步要往外跟。大夫人抢上一步挡在她的前面，一边嘴上高声客气着叮嘱沈玉照顾好王公子，一边又扬声喊人来服侍老夫人喝茶打牌。

安一欣暗笑，难道大夫人的耳朵也那么好，听出窗外一群丫鬟们挤着听壁角，喊得这么大声，是在给她们报信不成？

反正等安一欣走出正房，只有春花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别的丫鬟都不见了。

沈玉引着王文茂从后门出来，刚走到湖边，王文茂就站住了脚，抬头望向对岸的碧水园。

“王公子，云婉小姐没有住在碧水园里，王公子想不想去见一见？”安一欣笑着说，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毫不避忌地盯在王文茂脸上。

王文茂也是聪明人，那天在逸园就察觉到门帘后面有人，见安一欣提到陆云婉顿时就反应过来，神色一凛露出戒备的样子来。

安一欣看在眼里，不等他回答，先就暗暗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去书房找本书看吧。”王文茂看了安一欣一眼，神色尴尬地说了一句，然后对着沈玉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简直不是男人。”沈玉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童音清脆，他的声音也不小。

王文茂分明听见了，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三步二步就回院子里去了。

安一欣叹了一口气，牵着沈玉的小手往卧虎轩走。

“咱们要去告诉云婉姐姐，这样的男人不能嫁。”走出几步，沈玉突然抬起头，看着安一欣说。

胖嘟嘟的小脸粉雕玉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

安一欣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她蹲了下来，平望着沈玉的眼睛，“你说为什么云婉姐姐不能嫁给他？”

“因为这种人品性太差。书上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云婉姐姐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能嫁一个至亲的夫君，也不能嫁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啊！”

安一欣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王公子这样的人品，嫁给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是那一天在逸园，陆云婉看向王公子时那眉目生辉的样子，分明已经是动了心。10

第206章　狭路相逢

见沈玉说王公子人品太差，陆云婉不能嫁给他，安一欣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