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巷520号- 第12部分

柳焱夏得了回答，虽是不语，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小夏。。。。。。”她的语气软软的有些无力，“如果我们让蚯蚓呆在里头，这些蚯蚓又生了许多小蚯蚓。后来，多到整个院子里都堆满蚯蚓，会怎么样？”

柳焱夏扑闪着大眼想像着这个情景，忽然全身一哆嗦，小脸顿时皱成一团，胸口泛着恶心。

“呵呵，很吓人对不对？”柳落雁轻抚着他细软的头发，“就像鸡吃蚯蚓，人吃鸡，这就是食物链。如果人不吃鸡，世上的鸡就会多的无法数，人也会饿死。”

“小夏不吃鸡也不会饿死。”柳焱夏朗着声，“我可以吃米饭，吃青菜。”

“是哦，小夏吃米饭和青菜。”柳落雁轻笑，“可是家里现在有十只母鸡五只公鸡，如果我们不吃鸡，几年后院子里就都是鸡了。小夏要把房间让给鸡住么？”

柳焱夏眉头紧锁着，小脸纠结成一团，有些困惹地道：“蚯蚓。。。。。。呃，鸡。。。。。。小夏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蚯蚓也好，鸡也好。”柳落雁蹲下身子，“人吃鸡，鸡吃蚯蚓，这是食物链，是自然规律，算不得杀生。若真连虫子也怕伤害，小夏不如去庙里做个和尚。”

“小夏不要做和尚！”柳焱夏憋红了脸。

顿了顿，又有些垂头丧气，“二姐说的话，小夏都听不懂。”

柳落雁微笑道：“小夏，二姐教你识字好不好？等小夏识了许多字，就听得懂二姐的话了。”

“真的么？”柳焱夏的大眼刹那间灿若繁星。

柳落雁将领回来一直未动的幼稚班课本打开，一本正经地在封面后的空白处写上柳焱夏三个大字，“小夏，这本书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吗？”柳焱夏惊喜地叫道：“给我？”

柳落雁微微颔首，“不过，小夏要好好爱护书本，不要撕烂，也不要弄脏。”

“嗯。”柳焱夏郑重其事地点头保证。

“好吧，我们先来看第一课。”柳落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小夏，二姐现在是你的老师，你该怎么称呼我呀？”

柳焱夏愣了愣，随即笑的有些馅媚，嗲嗲糯糯地喊，“小柳老师好。”

柳落雁全身骨头都被这小家伙喊酥了，打了个寒颤，哆嗦着回道：“柳焱夏同学好，请坐。”

柳燕飞揉着惺忪困倦的双眼从医疗室出来时，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抬头望了望天，面上有些困惑。他蹑手蹑脚地凑近门口，却见二丫头在教儿子念书，二人都很认真很投入，完全未察觉到他的到来。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他的心越发柔软。他其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只想着让儿女吃饱饭，却从未去亲近过他们的内心。他完全是把他们当成无知小儿看待，烦燥起来偶尔还会打骂几下。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近十一点。也不想打扰他们学习的劲头，趁这会没病人上门，转身去了厨房，烧火做饭。

准备菜的当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匆匆穿过院子，上了水泥扶手楼梯，弯腰进了二楼的阁楼，东翻西找，从一大堆木头中，拔出块小板子。他如释重负，轻抹了把额间细密的汗水，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

他仍是未打扰他们，把木板洗好后，搁在青石板边上晒干，旋即又回了厨房。

沈秀英回家后，见着厨房忙碌的身影，擦了几把眼睛，“我这不是花了眼吧？”

柳燕飞铲起菜，冲她一笑，卡着嗓子拿捏了个温柔若水的腔调，唱戏般拖长音道：“娘子大人，请用饭。。。。。。”

“雷劈着你了？”沈秀英横了他一眼，心下却是欢喜。

“哎呀，你真是没情调。”柳燕飞瞥见儿女进门，忙噤了声。

沈秀英正想说什么，却被儿子埋头埋脑冲过来抱了她的腿。

柳焱夏仰起小脸，挥物着手中的小簿子，兴奋地道：“妈，我会写字了！”

“是吗？”沈秀英弯下腰来，接过簿子一看，最简单的一、二、三，虽是写的歪歪扭扭，笔画却是对的。

“小夏真聪明！”沈秀英笑眯了眼，“小雁也好乖。”在女儿面前，连她这个做妈的也汗颜了。说实话，自己也是做过老师的人了，却从未想过要去教儿女什么。或许是许久不曾拿起过书本，或许是地里的活太忙太累了，或许是想着儿女还小。。。。。。但，这都是借口！

“吃饭吧。”柳燕飞催促，“秀英快去洗把脸。”

“妈，我去打水。”柳落雁转身往外走，不一会端着沁凉的水进来。

柳燕飞与沈秀英相视一笑，儿女真是越来越乖巧懂事了。做父母的，再苦再累也是值了。

柳落雁下午发现那块木板时，着实是有些惊讶，木板的一面涂着黑漆，可以用来当小黑板。若是有粉笔，教起小夏来就更方便了。等小鱼回来，看看能不能让她明天去同姨夫讨些用。

放完牛回来，没等着小鱼，倒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红英扯着身上的裙子，未说话，脸先红了，吱吱唔唔地递过翻开来的课本，“小。。。。。。小雁，小林老师布。。。。。。布的作业。”

柳落雁接过书本，随便看了一眼，就将书还给她，微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红英猛然抬起头，可一对上她的眼，忙又移开视线，声音堪比蚊子，呐呐地道：“明天。。。。。。小林老师说，明天要把。。。。。。你的作业交上去。”

“我知道了，明天我姐会把作业转交给她。”柳落雁怕吓着她，语气略又放温和了些。

“那。。。。。。我走了。”红英低头往外走，在门口忽然顿住，转身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小雁，你声音真好听。”丢下话，似只受惊的兔子，慌忙逃跑。

卷一　第二十五章：鸡蛋土豆羹

柳落雁趁时间尚早，搬了个方凳坐院里头，先完成家庭作业。虽是很不屑，却总得对那小林老师有个交待。但却是吩咐小夏却划那一、二、三，若真要她自个抄了十遍，岂不是要抓狂。

柳焱夏今天已被调动了学习的积极性，再者布置的作业又是上午才教过的，他没忘，因而也很乐意笔划笔划。

柳焱夏吭哧吭哧划了n条横线，终于在天黑前将作业簿交给柳落雁。小家伙仰着小脸，眼里透着渴望，一副‘夸夸我快夸夸我吧’的表情。

柳落雁笑了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就会满足，蹦跳着又去玩耍了。

正当她升火煮饭时，老爸老妈同时回来了，家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沈秀英洗了把脸，寻了两只鸡蛋回厨房，接过炒菜的活。

柳燕飞则去角落沙堆里刨出三、两只土豆，洗净去皮切丝。

“怎么个煮法？”沈秀英拿碗打了鸡蛋。

“我来吧。”柳燕飞支开她，净了锅，也不放油，只是将切了丝的土豆加水适量煮，待烂熟时打入鸡蛋，稍煮片刻就出锅。

柳焱夏围着大人的脚团团转，眼巴巴地盯着锅里，大眼黑亮黑亮，拼命咽着口水。

柳落雁往灶膛里添了把火，扭头便见小夏这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待这鸡蛋土豆羹一放桌上，小家伙立马猴急地爬上桌去，可怜兮兮地道：“妈，我饿了。”

沈秀英接了柳燕飞的手，手下敏捷地炒着青菜，头也不回地安抚道：“小夏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我要吃鸡蛋！”柳焱夏小嘴翘的老高，又爬下椅子，去找他专用的铁勺子。

“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柳燕飞一手挡了他吃饭用的家伙。

柳焱夏有些懵了，家里有好吃的，怎能少了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他偏不信这个邪，沉着小脸又爬上餐桌，伸了勺直奔那碗鸡蛋土豆羹。

又被挡住了，柳焱夏口水早流了三千尺，越心急越吃不着，当即哇的爆哭。

“好了，让他吃一点。”沈秀英心又软了。

“不行，等小鱼回来再吃。”柳燕飞的语气不容商量。

盼星星，盼月亮，柳焱夏总算是把亲爱的大姐盼回家了。

饭菜已上桌，沈秀英吩咐，“小鱼，洗了手来吃饭。”

柳落雁烧火落了一身灰，也去用井水洗了把脸。全身粘呼呼的，难受。

见大姐上了桌，柳焱夏欢呼，“妈，可以吃了吧？”

“好，小谗猫。”沈秀英拿着铁勺挖了勺搁他的碗里，剩下的一整碗鸡蛋土豆羹都推至大丫头跟前。

柳焱夏心急火燎地吃完那勺，咂着嘴，嚷嚷道：“妈，我还要。”

“不行，这是你大姐的。”沈秀英和声哄着，“下次再给小夏做啊。”

“不要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吃~！”柳焱夏生气地丢了铁勺，张嘴又要哇哇大哭。

这搁以前，柳燕飞估计一个巴掌就下来了，但今天意外，他怔怔地望着胡搅蛮缠的儿子，心里头却在思量‘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

柳沉鱼一人独享美食，原本就是心难安，忙将整碗鸡蛋土豆羹都捧到小夏跟前，又替他捡回了勺子。

沈秀英无奈地摇头，多挖了两勺给柳焱夏，叹道：“小鱼，剩下的你快些吃。”

柳焱夏见自己碗里只有那可怜的一点，当下又是不依，哇哇哭的伤心欲绝。

沈秀英威逼利诱外加恐吓，都拿小家伙没办法。

柳燕飞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喝道：“好了，分一半给他吃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能同他解释，这是小鱼的药。

最终，柳焱夏脸上泪迹还未干，却已是快乐地在享用好不容易争夺过来的食物。

“小雁，吃。”柳沉鱼端着碗要拨给她。

柳落雁忙推阻，笑道：“姐你自己吃，我今天吃饱了，不饿。”

柳焱夏从奋战中抬起头来，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二姐，你哪有吃什么东西！”

顿了顿，咽下口中的食物，大叫着，“我知道了，二姐是看着那蚯蚓吃不下饭吧？”

“什么蚯蚓？”沈秀英随口问道。

“小夏！”柳落雁忙喝住他，生怕小鱼也因此影响食欲。

柳沉鱼却置若罔闻般，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碗，却迟迟不动筷。

沈秀英催促了几次，她却吸着鼻子，有些不安地问道：“爸、妈，为什么要单单给我一人吃？”

沈秀英愣了愣，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求救地望向柳燕飞。

柳燕飞清咳了几声，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小鱼，你要上学，是费脑子的，当然要补补身子。”

“可小雁也上学呢。”柳沉鱼声音闷闷的。

“姐，我又不用每天跑来跑去，在家里呆着，不累。”柳落雁赶紧安慰。

“上学就有好吃的？”柳焱夏大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大声嚷嚷着，“妈，我也要上学！不管，明天我也要上学！”

被小家伙这么一闹，气氛也顿时轻松许多。

柳沉鱼安静地吃着她的食物，应该说是药，不再推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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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抓狂，今天直犯困，越困效率越低。简直是极低！码三小时了才这点字，撞墙！

卷一　第二十六章：小夏也要上学

次日一早，柳焱夏背着柳落雁的书包，一本正经地就要跟他大姐去上学。还未出门口，便被他老妈拦腰一把抱住。

“小祖宗，瞎胡闹什么！”沈秀英急着下地，偏是这小家伙又不安生。

柳焱夏仰起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妈，昨晚爸不是说上学了就有好东西吃吗？”

沈秀英回过神来，不禁捧腹大笑，将他递给柳燕飞，仍是憋着一脸的笑意出了门。

柳燕飞刚想喝斥他小小年纪，满脑子只有吃，小家伙又眨巴着大眼，一脸无辜的表情。这么可爱的儿子，哪里还舍得喝斥打骂。

“小夏，二姐教你念书吧。”柳落雁刚放完牛回家，哈欠连天，一脸困倦之色。虽是勉强早早起了床，但总感觉恹恹的没有精神。

“二姐教，小夏也可以同大姐一样有好吃的补身子么？”柳焱夏歪着头，问的一本正经。

柳落雁一愣，哈欠打了一半，手定格在半空中，张大的嘴也未及闭上，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有的你吃！”柳燕飞无奈地苦笑，“小夏随你二姐去吧。”

柳落雁草草吃过早饭，照例洗全家人的衣服。柳焱夏舍不得放下她的书包，在井旁搁了两凳，似模似样地看起书来。

晒完衣服，柳落雁领着小夏去了桔园，将上次盖房所剩一点白石灰兑水，搓揉成粉笔状。柳焱夏见着有趣，也想试着做粉笔，却被柳落雁喝住。这石灰灼手，直接碰触，对手有些伤害。

做了十来根，便放在一旁，经太阳暴晒。

下午来收的时候，一根根粉笔已经成型。柳落雁将粉笔捧回竹苑，试着在小黑板上一划，与学校的粉笔差不离多少。

待柳焱夏午觉后，便开始正规正矩地授课。有了这黑板粉笔，方便了许多，效率也高些。

柳落雁也粗粗制订了个计划，上午教数学，下午语文，再顺便教些启蒙英语之类。而晚上，小家伙每每都要听故事入睡。

食物的刺激真的是很大，柳焱夏硬是坚持了好几天，每晚都将他自己完成的作业给柳爸柳妈检查。换得的不仅是半份属于他的好食物，更是全家上下的一顿夸奖。

柳焱夏的学习积极性高涨，但小孩子，三分钟热度居多。天天这么上课，他慢慢也觉得无趣。

柳落雁对这个弟弟有些头疼，明明极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念初中时玩电子游戏看武侠小说荒废了学业。待人接物倒是极活络，只可惜现有条件束缚了他的发展。

既然她重生了，当然不能让弟弟再走上老路。她一定要从小锻炼他的毅力与自制力，她家小夏，将来定也要奔个美好的前程。

第二天，柳落雁把燕燕小丽小宝小伟检梅那帮子小屁孩都叫来了，陪同小夏一起上课。原本是想创造一个理想的上课环境，让小夏有几个伴一块学习，也不会觉着孤单。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家里闹的乱哄哄的似菜市场。小伟抢了小宝的作业簿，小宝大哭大喊；小丽为了报仇，把检梅的铅笔抢了过来。这头才安静下来，那里又闹了起来。

柳落雁一个头两个大，几乎是成了幼稚园的阿姨。放牛不易！

半天下来，柳落雁几乎是筋疲力尽，比以前上了一天班还累。柳燕飞更是被吵的连医书也看不下去了，不得已赶人。

于是，柳落雁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把较为安静的燕燕检梅留下来继续作陪读。余下的几个，则去野外上课时才带上他们。说是野外上课，其实也就放牛的时候顺便教他们折草茎教数数之类。

乡下孩子野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