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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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偷欢-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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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到床上的同时,殿门咯吱了一声,又砰的一声合了上,皇上离开了。
  原奎颓然倒上了床,他觉得现在是谁都没对住,姜慧没对住,皇上也没对住。
  他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一个念头从他的大脑中渐渐闪现,死!
  既然谁都没对住,那就以死谢罪。死了,自己也就自由了。这悠乐宫困得住他的身,却困不住他的纠结的心,更无法困住他的灵魂。这时候死,或许还能赶上姜慧,大家一道去投胎转世。这回一定要看好,是男是女是贫是富都不重要,一定得记住人才行。




85

85、第七十五章 。。。 
 
 
  自此原奎再不肯吃东西了。
  原奎连着两餐不肯吃东西,蒙世祖就急了,求了也劝了,无用。原奎只开出了一个条件,“让我走!”
  这三个字甫一听见,蒙世祖就愣住了。原静还是要走,不让走就死给我看,这小静儿!想到这里,蒙世祖脸上透出了些许宠溺的神色,宠溺中带着满足和幸福,幸福中却又透着无奈和凄凉。凄凉渐渐放大,蒙世祖收了神色,没答应也没回绝,他站起身来,带了从人离去。
  接下去一连三天,他都没出现,第四天的时候,他来到了悠乐宫,让人摆上了一桌子的酒菜,全是原奎喜欢吃的。
  他亲自去了床前将原奎半搂半扶地搀下床来,他道:“静儿,你要走,吃完了这一餐,朕就让你走。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啊!”
  原奎有些不信,不过他还是起了身下了床去,在一桌酒菜前坐了,看着满桌的酒菜,他有些发愣。
  蒙世祖将周围的人都遣了干净,回到桌边看原奎的时候,发现原奎这是瘦了,瘦得他心疼。
  在原奎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后,蒙世祖给原奎倒了酒,原奎捏了酒杯一口就喝了。
  这时候,蒙世祖开始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地和原奎说起自己的往事来,“三十年前,我在杭州的时候遭到行刺,一个南姜男孩救了我。”
  “男孩名叫周培之,长得很不错,那年他十四岁,说是不肯跟父亲学雕刻,闹翻了,如今跟个老师傅学医。”
  “我们相处了半年有余,关系微妙,却什么都没发生。”
  “相别那夜,我与他行了房,□之下的他真的很美。于是我告诉他我是大蒙的大皇子,这回扮作南姜人留在杭州是为了躲开兄弟的算计。如今风头已过,我能带他入宫享受荣华富贵。”
  “我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还搂着我,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十分的惹人疼。听完我说的话,他突然就愣住了,随后他丢烫手山芋似的丢开了我,还说不行!”
  “他说这辈子不行,让我等他来生。”
  “我回到大蒙,凳上皇位,心中却忍不住地开始想他,三年后,我派了你爹南下找他。凯山找到了培之的爹,学了手雕刻的手艺回来的同时却告诉了我,周培之已死。那年他才十八岁。”
  蒙世祖随着回忆断断续续地说着,原奎却一直无话可说,直到此时,他才插了一句,“二十六年前我出生,你是把我当成了他。”
  蒙世祖摇头,“那时的我很痛苦,我是想找个能爱的人爱,把对他的爱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你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而且是凯山的儿子,于是我就选择了你,九岁后干脆让你住进了宫,我全心全意地爱了你二十六年。”说到这里,蒙世祖苦笑了笑,“或许其中还有你说的那番心思,骗自己似的让自己相信你就是他。”
  原奎有些昏沉,拿手拄了脑袋,目光却落在蒙世祖的脸上。他问,“既然你喜欢的那个男孩是南姜人,为何你还如此痛恨南姜?”
  “因为阻碍我们相好的是南姜人,南姜说大蒙是蛮族,他们容不得。”
  接下去是为时许久的沉默。
  原奎沉默了片刻,即拿起了筷子,夹了饭菜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而蒙世祖则在一旁,不言不动,单单地看着原奎拄着脑袋认真地吃菜喝酒。静谧了许久,蒙世祖终于开口说起话来,“姜慧上刑场前,教训人似的跟我说过一席话,说我最爱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原奎听到“姜慧”二字,手上的动作略停了停,抬起头来看向蒙世祖。
  蒙世祖苦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如今,我连周培之的面容都想不起来。一整日都想着你,念着你,最爱的人怎么就不是你!?”说到这里,蒙世祖拿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扪心自问了许多次,我爱的人还是你啊!”
  原奎目光如炬地看着蒙世祖,此时他很想说一句,可是你的爱确实让我活得很痛苦。
  蒙世祖似乎是在原奎的眼神中读懂了原奎的心思,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皇帝,不该用“我”来自称。于是,他道:“静儿,朕对不住你。”说着他爱怜似的伸手过去,将原奎额上一些散乱开来的短发刮到耳后,露出原奎光洁的额头,“朕爱你,却做出了许多让你痛苦的事。”
  许多让我痛苦的事?原奎有了预感,他喘了两口气,手渐渐捏作拳状,不过他此时似乎是无甚气力,拳头都捏不紧。他听蒙世祖流利地道来,“最早的时候,朕看你对姜慧有意思,由此没让姜慧留下,还对其赶尽杀绝;允你去同安,是想让你看清现实后了却对姜慧的念想,心甘情愿地回到大都;赵恩祥孤身在同安连任十余年知府,不是他舍不得走,而是朕让他在那里呆着,监视着你,你一有异动就必须禀予朕知道;你追求了赵玉,朕就让赵恩祥杀了赵玉;你和原清关系不明,朕就派了刘秋光过去,要了原清的命;你对一个叫香棋的小倌上了心思,朕就让人花银子做成他的生意,轮番往死里折辱他;你为司彤求情,朕依你的话让司彤进宫,是为了瞧瞧司彤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勾得你和司欣那般神魂颠倒;驿馆那场火是朕的主意;你上次带那同安好友进宫之后,惜垨宫中的司欣就已经换成了司彤,……”
  “不要说了!”原奎是听不下去了,他从胸腔中挤出了一句话,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点点。
  蒙世祖住了嘴,他小心翼翼地替原奎擦去额上汗水,道:“朕为了你做了这么许多的事,出发点本是因为朕爱你,想留住你的身、你的心。朕一直这般坚信不移,可司彤却告诉朕这不是爱。爱一个人就要让那个人幸福。”
  空气在此时又宁谧了一阵,随后蒙世祖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朕对你的爱用错了方法,玷污了爱这个字。这份爱总该有个了结。”
  原奎喘息着,勉励抬起越发沉重的脑袋,目光不移地看着蒙世祖,只见蒙世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自己身边,弯腰一捞就把自己抱了个临空。
  原奎想挣扎,然而,手脚无力。
  蒙世祖将原奎放上了床,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原奎许久,终于低下了头在原奎嘴间亲了一亲。随后他抬手将原奎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脱净。
  原奎只是看着蒙世祖,旧时的记忆汹涌而来。最后定格在初到同安的那一日,那个杨公子,让两个从人帮着压制住了他的手脚,脱了他的裤子,压上了他的身。
  蒙世祖今日所作的跟那杨公子差不多,只是动作尽显温柔。
  
  原奎一直清醒,虽然身子动不了,他的意识却一直很明白,面对这场犹似乱伦的情爱,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落到现实处,他只是满怀着凄凉与无奈,度日如年般地等到蒙世祖在自己的体内宣泄。
  蒙世祖一身汗地在原奎身上喘息了许久,终于下了来。
  他给原奎盖好了被子,又给自己穿好衣物。最后离开床边……
  对他来说,□就是一段爱情的终结,之前周培之那场如此,如今,也如此。
  
  这夜,原奎的心没有痛,他睡了个深沉的觉,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子已经可以动了,他从床上下来,刚出内殿,他就见到了一个人——蒙世祖。
  蒙世祖趴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放了一道圣旨,一封信。
  圣旨是卷着的,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信封了口,在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四个字——“原静亲启”。
  不拿圣旨,原奎先打开了那封信……
  
  原奎离宫是三日后的事情。
  皇帝驾崩,举国哀恸,嫁娶之事暂停三月。
  原奎走在大都城内,只见满街的萧条,不过萧条中他又看到了希望。
  蒙世祖留给他的信中依稀写道:错已铸就,无可挽回,……。相思蛊,无解,除非一方先逝。你才二十六岁,人生还很长,不该因此困苦一生。痛苦本因我而来,此刻也该随我而去,如今我功名成就,子孝孙贤,除了你外,再无其他念想,此时,只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能让你重享自由喜乐……信中最后还道:姜慧未必会死,他被救走之时,未上凌迟之刑,只要他心中真有你,他必能继续活下去。
  此外那份圣旨中,蒙世祖在传位之事后,还赦免了姜慧的罪。这算是送给原奎的最后一份礼物。




86

86、第七十六章(终) 。。。 
 
 
  原奎怀揣着希望在大都城周边找了足足三个月,然而没有司彤的影子。他多次梦见找到了司彤,高兴中一觉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失望中,原奎在次年开春后,打道回同安。
  北方天气太冷,雪一场连着一场地下,满目都是凄凉的白色,实在不适合行路。原奎披着大氅,顺着来时的路,走一日歇两天,一行又过了一个多月。每到一处,他都能回忆起当初他和司彤在这条路上的情景。一点一滴,绝不落下。
  原奎喜欢住之前住过的客栈,吃之前吃过的菜,记忆清晰的时候,他能叫上七八个菜来。不过只有他一人吃,当初十余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
  二月十八那日,上午放了晴,原奎赶着走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时,天空中渐渐地又飘起雪花来。路上行人无几,他戴了貂皮帽子,披着狐裘大氅,却还是冷。路上结了冰,马走起来都一步一滑。
  远远地,他看到了一个行人,背着个大包袱,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往前走着。原奎没在意,在即将超过那人的同时,突然他被一声女人的声音叫了住,“这位公子,行行好,带上这孩子吧?”话音落下,伴随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原奎立刻勒马,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一阵看,方才看出那真真切切的是个女人,此时的她捂着嘴咳嗽不已。
  女人穿着臃肿的棉袄,又拿布包了脑袋,怀里抱了个襁褓。
  在那女人的眼中,原奎看到了渴望。于是他下了马,问道:“这是你的孩子?我帮你带走了孩子,你怎么办?”
  女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呼呼喘息了一阵,才道:“我是个罪人。孩子跟着我也是受罪。可孩子是无辜的,还是个很好的孩子,我没把病传给他,您瞧瞧,还是健康的孩子。”女人说着,开始颤抖了手去打开襁褓,露出孩子的一张嫩白精瘦的小脸,“我怕养不大他,所以想替他寻个好人家收养。公子如不嫌弃,请收了孩子吧?奴家看得出您是有钱人,养得起他。”女人说着,也不顾地下冰凉,立刻就跪了下。
  原奎没立刻让女人起来,他寻思了一番。
  女人以为原奎想拒绝,忙不迭地连连叩头,“公子,奴家求您了,奴家没其他念想,只求公子能赏——”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咳嗽,她用手捂了胸口,好一阵顺方才喘过气来,继续先前的话,“只求公子能赏孩子一口饭吃,养大这孩子。”
  原奎无奈弯下腰去,将妇人扶起,道:“那你跟我一道走吧?这孩子没人照顾怎么成?”
  妇人连连摇手道:“不,不,奴家还得回去呢。孩子很干净的,不脏!”说着她将襁褓交给原奎,又将身后的包裹放了下来,一并送到原奎手中,“孩子就交给您了,奴家该走了,该走了。”说毕她颤巍巍地转身往回路走。
  原奎毕生没经过这事,抱着个孩子,几乎没了主意,目送那妇人走了一段路后,他上了马,赶到了镇上,并在一家客栈里住下了。
  原奎将孩子放在桌上,自己则在桌子边坐了,看了看孩子,他无奈地拿手拄了脑袋。
  孩子应时应景地哭了起来,原奎急忙起身,捣了孩子几下,孩子依旧哭个不停,蛮瘦小的一个孩子,这哭声倒是够响够有劲,原奎束手无策,只得在地下踱步不已,满心地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想了一阵,他突然开了窍,孩子怕是要喝奶了。于是他拿了根筷子蘸了点热酒,往孩子嘴里送,孩子叼了筷子立刻吮吸不已,片刻后张开嘴,立刻又哭了起来。
  原奎捏着筷子,又没主意了,他想了想,既然孩子要吃东西,那么也要拉也要撒,——或许是尿了。“对了对了!”原奎说着,兴兴头头地就把手往孩子的襁褓中一伸,果真摸到一手湿,他僵了一瞬,随即嫌恶地抽出了手。洗净了手,他打开了那女人给的包袱,给孩子换起衣服来。
  剥粽子似的,他把孩子的衣服一件一件剥下,最后在孩子的脖子上,他看到了一抹绿色,那是一条翠色的鱼,很眼熟。
  原奎取下玉片,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同样的碎玉,他把这两片碎玉凑到了一起。随后,他愣住了。
  这玉当初是给了司彤的。当时他还跟司彤说了一句话,“今生无缘,但求来生。”原奎想着将目光投向那孩子的面孔。
  孩子很瘦,可五官摆在那里,眉目间,他看到了姜慧的影子。
  随后,原奎从鼻间喷出一声笑,也不顾孩子贴身小裤还湿着,一把将孩子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
  这辈子,你跑不掉了,没想到,这来生,来得是如此之快……
  
  原奎高高兴兴地替孩子换了衣物,随后他急忙出门,他得把姜慧他娘追回来。姜慧他娘不能就这么走啊,要不然姜慧此生不是没娘了?没娘的孩子,可怜哇!
  在追出二十余里地后,他见到了那个女人,不过女人这时候很安详,她坐在一滩血红之上,眉毛睫毛上挂着雪,——她死了。
  女人名叫洪梅花。孩子是正月十六出生的,正月十六的北方,很冷很冷。
  孩子出生后,邻里都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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