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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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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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朝任怨看,见任怨朝他点点头。

yù尹恍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耶律查奴看样子是要反击了!或者说,他已经决定,要保住余黎燕进行反击了……至于怎样反击?yù尹猜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这必然会引发一场不小的动dàng。

若成功了,余黎燕便可以登上nv王之位。

可若是失败了……yù尹jī灵灵打了个寒蝉,暗自苦笑一声。

他突然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大辽国祚之争。当初,他出于为大辽延续国祚,可以在未来增添一个变数。可又怎会想到,加入这国祚之争的漩涡?如果余黎燕失败,恐怕第一个丧命的,便是yù尹。哪怕这时候想要chōu身出去,也是要身不由己。

出卖余黎燕?

yù尹没有想过!

其实在他心里,余黎燕也许才是这大辽国祚的真主。

罢了罢了,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不妨争一回……反正自己本就是想要增添一个变数,索xìng便让这变数,再大一些。辽国的变数越大,恐怕于大宋的好处更多。

想到这里,yù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余黎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喜sè。

同时,更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yù尹还是骑着那匹老马。

说来奇怪,这匹老马的卖相不好,鬃máo更长的几乎齐xiōng,一副潦倒模样,却极有耐力。

从阳曲这一路下来,回回都落在最后。

可除了最初为配合yù尹学习骑术之外,这匹老马从未掉队。

哪怕是在金河泊,也是它率先冲进水中,泅水渡河。这匹老马的鬃máo发黄,sè泽有些发黑,于是yù尹便极有恶趣味的唤它做‘暗金’,看它样子,好像对这个名字也颇为满意。

一行人准备妥当,yù尹抱着马尔忽思上马,忽图黑台则跟在余黎燕身边。

随着耶律习泥烈一声令下,八人纵马疾驰,冲出树林……目送yù尹一行人离去,直至消失不见。任怨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大声喊道:“查奴,起来吧……别装了。”

“直娘贼,快烫死咱了!”

耶律查奴一声大叫,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丢在了地上。

任怨笑嘻嘻从地上捡起水囊,“若不如此,又怎能骗得过屈突律那小子?”

说罢,任怨脸sè一整,“查奴,咱这次可是背水一搏,输了的话,咱还好说,了不起跑回阳曲当咱的平民百姓,你可是把所有身家,都投在了公主身上,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咱心里明白。”

耶律查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从任怨手中接过一件干净的布衣穿在身上,而后沉声问道:“你说能请来汪古铁骑,可真有把握吗?”

任怨嘿嘿笑了!

“咱与汪古少主摄叔,是结义安答。”

“哦?”

“三年前咱奉契爷的命,往净州送货,不想在途中遇到汪古和克烈两部冲突。摄叔当时被克烈人追的极为狼狈,幸亏是咱出手,把他解救下来。摄叔因此,与咱结为安答……呵呵,刚才我说和白达旦有熟人,其实说的,就是这汪古的摄叔。”

汪古部,也叫做雍古王孤、瓮古、旺古、汪骨、汪古惕等名字。

在méng古语中,汪古叫unkuh,是‘大墙’的意思。汪古部起源于唐会昌元年,也就是公元841年。当时回鹘被攻破,其中一部南走,定居于yīn山地区。故而其贵族与高昌回鹘一样,以卜国可汗为始祖。唐末,汪古部同李克用率领的沙陀关系密切。可能是因为有部分沙陀人融合其中,故而自称‘晋王’或‘沙陀雁mén节度’后裔。

这晋王和沙陀雁mén节度,便是指李克用。

后契丹崛起,汪古臣服于大辽。

不过随着大辽国势逐渐衰弱,汪古便不再听从大辽调遣,只是名义上臣服大辽国。

而今的汪古部,和白达旦颇为相似,融合了汉人、契丹人和西夏人,以及从西域内迁而来的回鹘人,称雄于漠北。而漠北各部,在史书中多称之为鞑靼。汪古在唐书和五代史书中,也被认为是鞑靼别部。不过实际上,汪古的主要语言与诸多部落颇有不同,基本上是以突厥语为主,所以有一部分汪古人,自称突厥贵族。

汪古人的相貌和习俗,与méng古人、契丹人也不太一样。

加之其贵族成员皮肤偏白,所以契丹人也把他们换做‘白鞑靼’,以区分漠北地区méng古语族的鞑靼或者黑鞑靼。历史上,到元朝时期,méng古人把汪古并入sè目人行列。

耶律查奴听了任怨的话,也是万分惊喜。

同时内心中,又有一丝莫名的伤悲……若大太子还活着的话,焉能使大辽沦落如斯?

任老公是大太子,也就是余黎燕的亲哥哥耶律敖卢斡所遣,在阳曲通过阳曲独特的地理环境,连接大辽西北部和大宋之间的联系,同时还担负着结jiāo漠北各部落的使命。如果按照耶律敖卢斡的计划,用二十年时间整合漠北河套各部落人马,必然可以是大辽获得一个巨大的发展,其铁蹄可以踏遍漠北,直指西域诸国。

可惜,未等他施展才华,便惨死于宵小之手。

耶律查奴感慨万千,对任怨道:“如此,那汪古援兵,便拜托怨哥儿。”

“还请查奴到了西夏,好生与大太子说项……大辽国祚,就将决定于你我两人之手。”

任怨一揖到地,耶律查奴不敢怠慢,忙一揖回礼。

两人相视,突然笑了。

“如此,我便启程了!”

“那我即刻赶赴西夏,请仁爱大太子出兵相助……怨哥儿,此去汪古,你多保重!”

“保重!”

任怨翻身上马,朝耶律查奴一拱手,便打马扬鞭离去……

卷一宣和六年第八八章牟那山中月(保底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28148:20:38本章字数:6132

卷一宣和六年'第八八章牟那山中月(保底第一更)

第八八章牟那山中月(保底第一更)

第088章牟那山中月

牟那山,安川之南,黄河之北。

它东起昆都仑沟,西至巴彦淖尔盟乌拉特前旗西嘴山,为阴山支脉,全场70多公里。

过牟那山再往西行进,便可抵达乌梁素海,可敦城所在。

自从和任怨分手之后,玉尹就越发孤独了。除了余黎燕之外,能和他说话的便只剩下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两个小孩子。忽图黑台还好,汉话说的挺流利,可马尔忽思虽然会说汉话,可是这口音里带着浓浓的异族语调,交流起来非常吃力。

再说了,两个小孩子,又能说些什么?

玉尹开始变得沉默了!

其实,从过了金河泊之后,玉尹便有一种强烈的被排斥感。

这种被排斥感来自于耶律习泥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耶律习泥烈和他的那些心腹,总把玉尹隔离在圈子以外,有什么事情,也不再和玉尹商量。这与早先的情形完全不同。在未过金河泊之前,不管什么事,耶律习泥烈都会询问一下玉尹的意见。哪怕是玉尹没什么好主意,出于一种客气,他也会表示出尊重。

可是过了金河泊后,这种客气和尊重,就渐渐淡弱了!

玉尹心里清楚,在没有过金河泊之前,耶律习泥烈有很强的危机感,故而要礼贤下士;可是进入云内州之后,这危机感也就随之淡化,耶律习泥烈则然意气风发。

说好听一点,叫过河拆桥,说难听点,便是卸磨杀驴。

也许这才是耶律习泥烈的真实心性,只是在过金河泊之前,玉尹并没有觉察出来。

人若得意时,总难免会猖狂……

在耶律习泥烈心中,只要到了可敦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掌握局势。那么似玉尹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再需要重视。而今耶律习泥烈眼中,耶律屈突律也许才是那个值得他下工夫拉拢的对象。所以一路上,耶律习泥烈对屈突律更加亲热。

好在还有余黎燕!

不过大多数时候,余黎燕显得很沉默,甚至比玉尹还要沉默。

玉尹隐约能够猜出余黎燕的心思,但是却不好明言。耶律习泥烈既然排斥他,倒也正和了玉尹的心思。每当宿营时,玉尹便带着马尔忽思和忽图黑**自在外寻找住所。即便是用饭时,也很好参与其中,只领了食物以后,便在一旁默默用餐。

一时间,仿佛队伍中没有玉尹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耶律习泥烈从最初的刻意排斥,到如今,似乎已经淡忘了……

“小乙,穿过牟那山,便可以抵达可敦城了!”

当众人在牟那山脚下宿营的时候,玉尹一如往常,带着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找到一处僻静之所,正准备生火做饭,不想余黎燕却突然到来,把玉尹唤道了旁边。

“小乙这两日,可有委屈?”

“委屈?”

玉尹笑了。

他摇摇头,“谈不上什么委屈,自家早已经习惯了……倒是燕子你不在那边,怎地来这边说话?”

余黎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玉尹,久久不语。

“陪咱走走吧。”

“好!”

玉尹笑了笑,招呼了一下马尔忽思兄妹,便随着余黎燕沿着小径,往牟那山上行去。

这牟那山的平均海拔,两千米靠上。

山路崎岖,余黎燕走在前,玉尹跟在后,两人默默沿着山路而行,很快便登上了山顶。山风猛烈,吹拂一闪猎猎作响。举目眺望,可见巍峨牟那山在一轮皎月中,格外婀娜。

好美的山色!

玉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余黎燕停下脚步,轻声道:“牟那山虽美,却终究清冷了些!”

“呵呵,其实也不错,没有那许多人工雕琢,才是那最自然的美丽。”

“是吗?”

余黎燕在一块山石旁停下脚步,取出手帕,拂去山石上的灰尘,而后朝玉尹一笑,“小乙,坐!”

“好。”

玉尹也不客气,自寻了一块山石坐下。

“咱知道小乙这两日苦闷,但咱还是希望,小乙能助咱一臂之力。”

终于要说开了吗?

玉尹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余黎燕向他表明。

当下微微一笑,“燕子这话从何说起,自家不一直在帮忙吗?”

“不,之前小乙是帮大辽,可现在,咱希望小乙帮咱,帮咱掌控住可敦城。”

这也是和余黎燕相识后,余黎燕第一次说出她的野心。哪怕玉尹早已经猜出答案,可是听余黎燕说完,仍忍不住有些骇然。他看着余黎燕,一言不发;余黎燕也没有再出声,只静静和玉尹对视。山顶上,山风呼啸而过,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余黎燕的目光炽烈,带着强烈的期盼。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从她的眼睛里,玉尹却看到了一丝乞求之意。

双手搓揉面颊,玉尹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燕子,你真下定决心了吗?

你可要想要,若你这决心下了,再想后悔可就没了退路。”

“其实,你都知道,对吗?”

余黎燕露出苦涩笑容,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顿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怜惜的冲动。玉尹闭上了嘴巴,只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其实,这两日,咱一直在犹豫。”

余黎燕深吸一口气,眼中突然浮现出一层水雾。她站起来,走到悬崖边,俯视山下景色。

那瘦削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楚楚动人。

“自咱娘亲故去,四哥一直很照顾咱,好像是亲兄妹一样。

离开阳曲时,咱也想着,要助四哥一臂之力,为我大辽延续国祚。可咱没有想到……

金河泊时,咱就对四哥有些不满。

可一想到这些年的关照,若父皇败了,咱在这世上,怕也只剩下四哥可以依靠。所以,那天查奴给咱提醒时,咱虽然没有阻止,可心里面还有些犹豫。咱希望四哥只是一时失了方寸,等他清醒过来,自然能够悔悟……这一路上,咱一直在观察,观察四哥。但是,咱很失望,四哥的表现,不是一个中兴之主,更像是个得志的小丑。”

玉尹愣住了!

得志的小丑?

这句话可是有够毒辣。

不过余黎燕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也正表明了她对耶律习泥烈的失望之情吗?

也不知道耶律习泥烈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余黎燕说出这么恶毒的言语。玉尹没有出言打断,只坐在那里,静静聆听。突然,余黎燕抽泣起来,瘦削双肩抖动不停。

玉尹忙站起身,走上前……

他伸出手,想要扶住余黎燕的肩膀,可是当他双手在余黎燕肩膀上空时,却僵住了。

“若非有人通风报信,咱甚至不知道,四哥他……他竟然要咱嫁给那屈突律,以换取粘八葛的支持?咱成了什么!”

月光下,余黎燕猛然转过身,脸上已布满泪痕。

玉尹不由得一阵心痛,再也无法顾及许多,把余黎燕搂在了怀中。

余黎燕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痛,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瞬间打湿了玉尹的衣衫,让玉尹也生出一阵莫名的酸楚。他紧紧搂着余黎燕,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山巅上,任由山风拂起衣衫作响。清冷月光扫在两人身上,那地上的影子,已融为一处。

“我去杀了屈突律!”

他脱口而出,带着浓浓杀机。

余黎燕却摇了摇头,从玉尹怀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羞意。

“便杀了屈突律,还会有其他人……四哥而今已经失了本心,一心想要做这大辽国主,却不知,而今大辽已是病入膏肓,想要中兴,又谈何容易?小乙不知草原上那些部落,全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除了少数几个部落之外,谁肯真心帮助?

咱大辽当年,疆域何其广盛,治下部落,更多达千余。

但是当父皇落魄时,除了室韦人出兵相助之外,就连许多本宗部落,都袖手旁观。

粘八葛当初靠着咱大辽的帮助,才在漠北立足。这些年来大辽给予粘八葛的援助不计其数,可是当咱遇到麻烦的时候,粘八葛按兵不动,至今未给一兵一卒的援助。

四哥以为让咱嫁给屈突律,便可以获得粘八葛的援助?

且不说粘八葛靠不住,屈突律更做不得主……他上面还有部主在,哪里轮得到他来话事。便是粘八葛能给予支援,咱大辽子弟,又岂能仰仗他人鼻息,做低三下四之事?太祖当年凭借一部之力,横扫北疆,建立了赫赫大辽。自古以来,又有哪位雄主,是靠着出卖家人才打下的江山?小乙,咱要你帮咱,拿下可敦城?”

余黎燕脸上仍残留泪痕,可是这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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