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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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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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扭头看了一眼铺子里忙碌的燕奴,拉着石三走到旁边。

“就这么说,但你可别让九儿姐知道。”

“这是当然。”

“那文书叫什么?”

“肖堃。”

“这一两日若得闲,请两位哥哥代我请他吃酒。”

说话间,玉尹从怀里摸出一些钱来,塞进了石三手里,“约好时候,我到时定去。”

石三没有看,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小一贯钱!

石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个我省得……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赖账了?”

“到时候再说。”

石三叹了口气,“可恨那郭三黑子欺人太甚……自家也知道,小乙若非被逼到绝路,必不会如此。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那鸟厮心狠手辣。”

“多谢三哥提醒。”

“那我走了!”

石三和玉尹唱了个喏,便要分手。

却没想到,燕奴突然过来,诧异道:“小乙怎地还在这里?与三哥说甚话?”

“啊……”

石三一怔,张口结舌。

玉尹忙说道:“三哥说,要找日子请我吃酒,我正说要与九儿姐知呢。”

“是吗?”

“当然当然!”

石三忙不迭点头。

可是燕奴还是显得有些怀疑。

“三哥,你不是说和二哥约好见面吗?这眼看着快到了时辰,你还不快去。”

“啊,是啊是啊,我与二哥约好……九儿姐,自家先告辞了。”

燕奴道了个福,并未阻拦石三。

一旁玉尹见石三走了,忙做出疲倦模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九儿姐,自家困了,先回去歇息。午饭时再过来,烦九儿姐多费心。”

不等燕奴说话,玉尹掉头就走。

燕奴那两道极为秀气的柳叶眉微微一挑,自言自语道:“确是耍什么花招?

神神秘秘的!”

回到家,玉尹便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午饭时,醒了过来。

洗了一把脸,玉尹抖擞精神,往玉家铺子行去。

正午时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玉尹来到铺子里,却见燕奴和黄小七,苦着脸,满面愁容。

“怎么了?”

黄小七苦笑道:“白矾楼断了咱们的熟肉。”

“为什么?”

“那鸟厮不说,自家也不清楚。

刚才我按着规矩送熟肉去,却被拦住,说以后都不要咱们的熟肉了……”

“怎会这样?”

玉尹一听,顿时大怒。

“我与他说理去!”

“小乙……”

燕奴连忙上前,想要拦住玉尹。

可玉尹却不管她,径自朝白矾楼走去。也难怪他生气!玉家铺子和白矾楼不是一两天的生意。这白矾楼的生意甚好,一天下来,会消耗上千斤的熟肉。而玉尹每天则要煮两百斤熟肉。其中有一大半的熟肉,都是由白矾楼消化。而且,熟肉的价格比生肉要贵不少,也是玉家铺子一大收入来源。现在突然断了合作,必然给玉家铺子带来巨大冲击。

如果是在平常,还好一些!

可而今玉尹可指望着玉家铺子赚钱还债,若熟肉的生意一断,结果可想而知。

“小乙哥怎地来了?”

玉尹刚走进白矾楼,一个熟悉的伙计就迎上来,拦住了玉尹的去路。

这白矾楼,原本是因商贾再次贩卖白矾而得名。

后来改名为丰乐楼,并由此延续……但作为老开封人,还是习惯称呼丰乐楼为白矾楼。因其建筑在店铺民居之中,故而其格局,是朝空中发展。

三楼相高,五楼相向。

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而且,站在西楼,可以鸟瞰皇宫。要知道,宋开封皇宫,是以高大闻名于世,可白矾楼的高度,却高过皇宫,足见其规模之大,在开封府可算得上独一家。

能够与白矾楼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潘楼街上的潘楼。

其他酒楼与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白矾楼采用了一些宫廷庙宇的建筑式样,门首排设朱黑木杈子。所谓杈子,就是用木条互穿而过,可以用来遮拦人马。魏晋之后,只有官至极品,才可以有资格使用杈子。东京御街,御廊,安置有黑漆杈子,御街的路心,则摆放两行朱漆杈子,阻隔行人。白矾楼排设杈子,也似乎表明了它非凡的来历。正因为如此,白矾楼开设至今,少有人生事。

玉尹认得那伙计,名叫朱成。

以前也是马行街上的闲汉,为人极为孝顺。后来在母亲的劝说下,便收了心。经人介绍,在白矾楼寻了一个差事。而今,朱成已经成家,有了妻子和一个女儿,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和和美美。他和玉尹的关系不错,虽然洗心革面,但是和玉尹的联系一直不断。每天下工,会在玉尹的铺子里,买些猪肺之类的下水,回家给妻儿食用,也算得上老主顾。

朱成拦住玉尹,把他拖到了一旁。

“可是为熟肉之事而来?”

“正是!”

“这个事,你去也没用……我问你,昨日里奴哥是不是到你铺子上了?”

“奴哥?”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那个浓妆艳抹的脑残女。

“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地得罪了她?”

“这话怎么说?”

朱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那奴哥却是个骄横的主……仗着俏枝儿的宠爱,平日里在店中就有些霸道。你得罪了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慢着慢着!”

玉尹问道:“这件事暂且不说对错,我就算得罪了她,为何要断我生意?”

“你是不知道,俏枝儿在楼里的地位。

多少客人前来,就是听她小唱。你得罪了奴哥,就等于得罪了俏枝儿,你得罪了俏枝儿,楼里怎还能要你的熟肉?那小姐,也是个骄横之人。”

在宋代,很少有人使用‘小姐’这个名词。

对正经家的少女,多用‘姑娘’来称呼,再不济,也会唤作‘娘子’。而‘小姐’这个称呼,多少带着鄙薄之意,是用来唤那些伎女或者妓女。

这就有些类似后世的状况,你若是对正经人家的姑娘称呼‘小姐’,老大的耳刮子直接上来,打你都不会有亏。至于何时‘小姐’变成了正经称呼,却不太清楚。反正后来错打错着,却又恰恰回复了早先的习俗。

玉尹有些怒了!

这俏枝儿,也忒不讲理……

他正要开口,却听旁边有人说道:“呦,这不是玉小乙吗?怎地来此?”

卷一宣和六年第十三章你又算什么东西?(上)

更新时间:2012710:22:27本章字数: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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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相助,力挺宋时行再登高。

废话真心不多说,坚挺了一周,总不成最后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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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的阳光,有点毒!

玉尹的位置正好是背着太阳,听到有人叫他,很自然的转过身,正迎着那一道毒辣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才算看清楚了来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奴哥一身淡绿色的襦裙,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鸳鸯带。挽着仙人髻,足蹬一双弓鞋,看上去婀娜动人,风姿俏美。脸上没有施浓妆,比上一次见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清雅。只是那眉宇间,依旧流露着倨傲之色。

玉尹,却突然笑了……

“多谢大郎提醒,那我先走了。”

回过身,他朝着朱成拱手唱了个喏,拔脚就走。

对奴哥这种女子,你越是理睬她,她就越是耀武扬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无视,看她能猖狂几时?

果然,奴哥一下子怒了。

“玉小乙,我家姑娘说了,之前所言,依旧算话。”

玉尹脚下一顿,大笑而行。

把个奴哥气得脸通红,“玉小乙,莫要给脸不要脸,到时候可别后悔。”

言语间,透出一丝威胁之意。

这番争执,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时正午,不少人前来丰乐楼用餐。看到这一幕,都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其中不少人,认得奴哥。于是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那厮何人?怎得罪了奴哥娘子?”

“不晓得!不过看他装束,却是个闲汉,怎会和奴哥发生冲突?”

“刚才奴哥说他家姑娘……莫不是俏枝儿?难道说,俏枝儿十八春心动,看上了那鸟厮?真真个瞎了眼,自家这等人物,何故无人看顾呢?”

“呸,你也不看看你那肚子,快赶上了十月怀胎的娘子。”

“……”

玉尹缓缓转过身,看着奴哥,眼中透着一抹冷意。

他不喜欢惹事,却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这奴哥咄咄逼人,还有那俏枝儿蛮横不讲道理,让玉尹很不高兴。只是他身上背着麻烦,所以不想节外生枝。可这奴哥好不晓事,把自己的退让,当成懦弱,一再挑衅。

奴哥,活脱脱一直骄傲的小公鸡。

昂着头,挺着胸,有一种俯视的眼光看着玉尹。

“怎样?”她面带不屑之色,冷笑道:“我家姑娘还说,只要你答应,便想办法免了你家的债务。郭少三那边,我家姑娘自会出面与之说项。”

这可是**裸的利诱!

想来那俏枝儿也确实是想要玉尹加入,才说出这样的话。

以俏枝儿的人脉和财力,帮着玉尹还上那三百贯并非一件难事。而且凭她的面子,郭京就算再蛮横,也不过是一个泼皮闲汉。俏枝儿有足够的能力,让郭京老实下来。只不过,如此一来玉尹就永远要活在俏枝儿的阴影里。从俏枝儿行事手段来看,那将是一个永远还不完的人情。

玉尹人鲁,可并不愚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双手,“这是什么?”

“啊?”奴哥一怔。

玉尹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这是我的手!玉尹不才,没什么大本事,可是不缺手,不缺腿,还不需要做那等仰人鼻息的事情。奴哥,你家那位小姐以为她是谁?你又觉得,你算什么东西?玉尹顶天立地,一不奴颜屈膝,二不坑蒙拐骗,三不会横行霸道……靠自家这双手,自可打出一片天地来。要我向你主仆低头?呵呵,奴哥,你太高看了自己。”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奴哥顿时红了脸,那双桃花眼里,泛着凶光,直勾勾盯着玉尹。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自俏枝儿成名以来,谁个不赞她一声才艺过人?哪个不是百依百顺?

可自家事自家清楚,俏枝儿就算再红火,却终究是个伎女。

‘小姐’这个称谓,是专门对下贱女子的称呼。虽然大家开口俏枝儿姑娘,闭口俏枝儿娘子,但俏枝儿和奴哥心里却很明白,她们是什么人。

越是如此,就越在意这种事情。

奴哥那近乎扭曲的自尊心,也有很大程度,源自于此。

玉尹却毫不客气,直接称呼俏枝儿‘小姐’。说穿了就是告诉奴哥,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在开封府一手遮天吗?你那主人,不过是一个伎女而已。老子清清白白的做人,靠自己双手打拼,不比你们卑贱……

丰乐楼上三层,一扇窗子打开。

竹帘低垂,只能隐约看到那窗户后,站着一名女子。

一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搭在窗栏上,一双美目,透过那竹帘缝隙,朝楼下看去。

“咦,怎地是他?”

竹帘后的玉人,轻呼一声。

却听得屋中有人问道:“姐姐再看谁?”

“喏,就是那日在相国寺使琴的汉子,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九哥,下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事?”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又见一人走上前来,与那玉人并肩而立。

“可是大相国寺,使得一手好琴,令万人疯狂的玉小乙?”

“正是他!”

“嘻嘻,却是个有趣的人。

这厮原是个闲汉,人却不算太坏……之前着了人的道儿,和李宝争跤,险些被打死。这好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每日里也甚为勤快。

而今开来,却是本性难移。

这刚好了几日,又要与人争执,却可惜了那周家小娘子。”

“妹子对他倒挺熟悉。”

“熟悉称不上,不过他那玉家铺子就开在我楼下,我焉能不打探清楚?

只是,他那一手嵇琴,果真使得好吗?”

“怎一个出神入化了得!”

玉人身边女子,咦了一声,“倒未听说过,小乙有这等本领,不知是从何人学来。”

就在这时候,房门声响。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夫人,已打听清楚。”

“嗯?

那一声回应,慵懒娇柔,若只闻其声,说不定会以为,是个豆蔻少女的声音。

“这个事情……似乎和马娘子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

“好像是那玉小乙,不知怎地得罪了楼里的俏枝儿姑娘。而后那俏枝儿姑娘,便使楼里断了玉小乙的熟肉生意。楼下是俏枝儿的婢女奴哥,拦着玉小乙争执。听说似乎是俏枝儿姑娘看上了玉小乙,可玉小乙却不肯依从。”

谣言,往往就是这么兴起。

如果俏枝儿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模样,不晓得会气成什么样子。

也怪那奴哥,说话不清楚。一个是东京名伎,一个又生的俊秀高大。

才子佳人的故事,最容易被人接受。

当年柳永醉眠青楼,成为天下美谈。而今在这丰乐楼前,自然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玉人,登时闭上了嘴巴。

而那位马娘子,却满脸通红,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个不知羞的女子!

不过唱曲的,却如此霸道……来人,给我把马十三唤来。自家却要问问他,这丰乐楼,何时竟让个唱曲儿的跑来当家作主?他莫非是皮痒了不成?”

“慢!”

玉人却突然开口,阻止了马娘子。

“妹子何故如此动怒?”

“姐姐有所不知,丰乐楼和玉小乙的熟肉生意,乃是亡夫生前定下。小乙的父亲,便是玉飞。当年和辽人争跤相扑,为咱大宋争了面子……没想到惨死在辽人暗算之下。亡夫当时尚在世,见小乙过的凄苦,便和玉家铺子定下了熟肉生意。数量虽不算太多,却可以帮衬一二。

这马十三竟敢擅自做主,把亡夫生前所定下的事情坏去。

而且,还是为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所坏……若不惩治,我家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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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宣和六年第十三章你又算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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