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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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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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便恨了又如何?

谁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站错了队伍!

燕瑛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后,却依旧表现低调。

昨日传来消息,官家今日不朝,也使得燕瑛难得一个早上的清闲。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敲打在屋檐上,发出轻弱的噼啪声响。

燕瑛在餐桌旁坐下,正准备用饭时,却发现在一旁摆放着一卷纸张。

他眉头一蹙,便拿起来打开,入眼却是一列大字:大宋时代周刊。在这六个字下面,还有三个略小的文字,写的是‘创刊号’三个字。刊头上有日期:宣和六年甲辰,戊申月甲子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忌开市、开仓、做灶、出行。

燕瑛看罢,顿时笑了。

“官人,笑甚?”

说话的是燕瑛的妻子,正好从屋外走进来。

燕瑛把手中的报纸扬了扬,“李大郎他们不死心,前些时候做那开封邸报蚀了本,而今又弄出这劳什子大宋时代周刊……不过说起来,这名字听上去倒是比原先响亮。

而且看着结构,也比当初办得有规矩。

只是这字……却不知出自何人手笔,颇有飘逸之风,似自成一家,与当世名家不甚相同。”

夫人闻听,也笑了。

当初李逸风他们搞的开封邸报,赔得血本无归,可谓尽人皆知。

“梁溪先生也是,由着大郎他们胡闹。

这邸报满大街都是,偏他们几个太学生弄出这一遭来……燕福,这劳什子是哪里来的?”

门外一个老家人,忙走进来道:“回夫人的话,这是早间送水的人送来。

小底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看上面有字,还以为是有人给老爷,便着人放这边……要不,小底这边拿去扔了?”

“胡闹!”

那老家人话音未落,却听燕瑛一声呵斥。

“这上面有吴老聃的文章,岂是你可以拿去扔掉?”

吴老聃,是吴革的叔父,也是宋初名臣吴廷祚的六世孙,同时还是当世颇有名望的黄老门徒。其人不好儒术,喜读黄老之说,在北宋末年,也是极有名望的隐士。

许多人,甚至包括徽宗皇帝,对吴老聃也是极为尊重。

燕瑛算不得黄老门徒,但是对吴老聃的学说,却颇为看重,闻听燕福要扔掉,顿时恼怒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怪不得燕福,毕竟燕福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大郎他们这一回,可真个是搏命。

连吴老聃都请出来撰文,可见其用心良苦。嗯,这上面说的事情,看着倒也清爽,便是那些邸报内容,也是费了心思,写的颇为清楚。比之那开封邸报,强百倍。”

燕瑛说着,摆手示意燕福出去。

他笑呵呵对燕夫人说着,而后又翻了一页过去,把那头版报纸便递给了燕夫人……

燕夫人确是个黄老门徒,听说有吴老聃的文章,顿时来了兴致。

夫妇两人坐在餐桌旁,竟忘了用餐,看着那报纸,读的是津津有味,更不时发出几声莫名的赞叹。

“咦?”

燕瑛脸色突然一变,目光却凝住了。

此时,他正在翻看副版的内容,确是一篇关于女直人的文章。

文章用极其夸张的方式,描述了女直人的一些生活习性和习俗。但最重要的,还是对女直人军制的解释,以及女直人生性贪婪残暴,杀人不眨眼的事例。对于最后那段文字,燕瑛并没有在意。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些事例恐怕有半数都是杜撰出来。最重要的,还是那女直人的习性和军制,让燕瑛立刻感受到不寻常的味道。

对女直人,朝廷而今是两种声音。

一种是要防微杜渐,提防女直人;另一种则是要和女直人交好,似当年与辽国一般,成为兄弟友邦。这两种意见,而今是争执不停。官家似乎更倾向于和女直人交好,对于那‘女直人威胁论’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在不同场合表达不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堂上而今做主的,大都是议和派。

不管是白时中、张邦昌还是御史大夫范宗尹,都赞成和女直人交好,其中更不泛有人主张,把一些土地让出去,换来女直人的友谊,从而达到世代友好的结果。

燕瑛对此,当然不屑一顾。

可作为徽宗皇帝的宠臣,燕瑛这个时候却必须要站在徽宗皇帝一边。

所以在朝堂上,燕瑛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寡言,更不会轻易发表任何意见。

这份文章刊登在报纸的最后面,在这篇文章之前,大都是一些开封城市井风俗的东西,其中更包括了一些小道消息,花边新闻……比如说某某酒楼的行首私会情郎啦;亦或者哪家酒楼又增添了新节目,还有新的酒菜,倒是颇让人感兴趣。

可这一篇女直人的文章,却突兀的出现在一堆花边消息当中。

若普通人,便会把这文章当成一个故事来读,可若有心人,却能够看出其中奥妙。

燕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篇文章的背后,又隐藏了什么内容?

从表面上,你看不出这篇文章有什么毛病。

这笔者文玉东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用讲故事的方式,把女直人潜在的威胁陈述出来。便是那些议和派,也奈何不得什么。毕竟这北宋是个言论极其自有,极其开放的时代,人家讲故事,又凭什么说人家居心叵测?可问题是,这篇文章如果传出去,势必会在市井中造成一些波澜。至少那些百姓,可能会对女直人生出抵触。

那么在朝堂上,势必又会引发出一场动荡。

“官人,何故不说话?”

燕瑛蓦地清醒,伸手把燕夫人手中的报纸抢过来,转身就往外走。

“官人,这下着雨,要去何处?”

“我要出去走走。”

“可是……”

不等燕夫人说完,燕瑛已经匆匆去了内堂。

燕夫人眉头紧蹙一起,沉吟半晌后,突然把燕福唤来,“燕福,一会儿老爷出去,你跟着他。”

燕福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燕瑛换了衣服,拿着那报纸便直奔大门口去。

燕福手持两支油纸伞,正恭敬的等着他到来……

“老爷,这是要去何处?”

“开封城这个时候,哪里最热闹?”

燕福闻听一怔,忙回道:“这时候最热闹的,怕就是那些早食茶肆……”

“那么,哪一家早食茶肆人最多?”

燕福想了想,“若说人最多,怕便是那桑家瓦子的桑家楼。”

“如此,便去桑家楼。”

燕瑛说完,从燕福手里接过一支油纸伞,便盯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出了家门……

事实上,在这一天,不止是燕瑛收到了大宋时代周刊,还有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份报纸。

当燕瑛来到桑家楼的时候,发现这桑家楼生意兴隆。

大堂上,坐满了客人。

看穿戴打扮,好像都是有些身份和地位的商人和读书人,其中更不泛一些熟人在座。

燕瑛一进来,便有人与他招呼。

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这桑家楼二楼,靠着栏杆旁,坐着几人。其中有一人,燕瑛还认得,却是新任御史中丞秦桧。虽说御史中丞这职务比不得燕瑛那户部尚书之职,可他背后却是柏台,让燕瑛也不敢怠慢,便朝秦桧扬了扬手,走上二楼。

“会之,怎地恁早?”

“香燕先生怕不知,自家早有习惯,每日清早,便来这桑家楼早食。

呵呵,择之想来燕龙图也不陌生,这是子庡,开封人士,乃我好友,而今在康王府勾当。”

择之,名叫徐处仁,神宗元丰年间进士,除宗正寺丞,太常博士。

而那个子庡,名叫韩公裔,和燕瑛并不算熟悉。和秦桧徐处仁相比,韩公裔的身份和地位最低。本来,燕瑛没来时,当属秦桧地位最高,不过燕瑛一来,便坐了主位。

秦桧一眼便看到燕瑛手中的报纸,不禁笑道:“怎地燕龙图也看了大宋时代周刊?”

“莫非会之……”

燕瑛一怔,刚开口,却见徐处仁从身旁取出一卷报纸。

“也不知这大宋时代周刊是何人所办,我和会之来此早食,刚坐下来茶博士便送来这报纸,说是免费,一桌一份。上面还有吴老聃的文章,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桑家楼,居然如此派送?

燕瑛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不禁又多了分疑惑。

他正要开口,忽听邻桌有人拍案道:“女直人忒凶残,竟把这活生生的人杀了做口粮吗?”

“是啊,以前只知道这女直人厉害,却不想是这般凶残。”

“拿人做口粮,与禽兽何异?”

“直娘贼,这文玉东忒不痛快,一篇文章写了一半,便来个且看下回分解,实在可恶。”

“是啊,忒不痛快。”

一干读书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内容,确是大宋时代周刊的最后一篇……

燕瑛扭头看,却见那几人穿戴,似乎是书院学子的打扮,却不知道,是哪一家书院。

“会之,这报纸你看了?”

“嗯,看了。”

“不知会之有何想法?”

秦桧笑道:“能有何看法,不过是些书生参照两晋时的史料编写,当不得真……不过这文玉东,的确是用了些心思。至少他对女直人的习俗和军制,颇为了解。

想必是和女直人有过交集,却有些危言耸听,不登大雅之堂。”

燕瑛听了,却不说话,而是向徐处仁看去。

这徐处仁生的倒也俊朗,不过犹豫肤色偏黑,故而又有人唤他徐黑子。他本是应天谷熟人,也就是后世河南省商丘。在大官年间,曾知永兴军,反对童贯强平物价,认为如此一来,会使得商贾不通,反而会造成物价上涨。也因此,他得罪了童贯,险些被贬为庶人。好在其人耿直,便是徽宗皇帝也知,对他颇为赞赏。

见燕瑛看向自己,徐处仁正色道:“这文玉东,颇有想法。”

“呃?”

“会之以为,其文荒诞不经,有危言耸听之嫌。

然则我却看到了他内心中的忧虑,他用这篇看似荒诞的文章在提醒,女直人贪婪成性,而今灭了辽人,断然不会就此罢休。我大宋和辽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便因为这一点,便作此判断,恐怕有些不妥吧。”

韩公裔一直没有开口,突然间说话,却和徐处仁的意见相左。

燕瑛面无表情,拿了一个包子,要了一口之后,突然笑道:“这馅儿倒是做的好。”

秦桧道:“桑家楼的包子,的确是有名。”

“这文玉东是荒诞不经,还是别有用心,单凭这一篇文章,恐怕也难以说的清楚。”

燕瑛吃完了包子,轻声道:“不过今天这份邸报……不对,是大宋时代周刊的确有些意思。小小一份邸报,却发出了不寻常的声音,我们还是再观察一下后论断。”

秦桧三人听罢,不由得齐刷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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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九四章李若水(二更)

更新时间:20129180:13:17本章字数:8371

'卷一宣和六年'第一九四章李若水(二更)

第一九四章李若水(二更)

之后还有一更,今日会有一万两千字,还一更之后,还欠四更。

浚仪桥街,景灵西宫畔。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大约有十五亩大小的宅院。

门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从外面看去,和开封府那些华美的豪宅相比,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过进了门,便见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穿过小路之后,但见亭台楼榭,美轮美奂。

中堂是一座三层楼阁,总体面积大约在两千平方米。

一层是会客厅,二层是编辑室,三层是会议厅。玉尹、朱绚、李逸风、高尧卿、以及陈东徐揆李若虚等人,都聚在会议厅里,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沉默不语,在窗前欣赏外面景色。

玉尹,便是那欣赏景色的人。

楼下会客厅里,也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不泛有太学的学生,还有一些书院学子。

“小乙,直恁清闲?”

高尧卿走过来,在玉尹身旁站定,“大家都焦虑不安,你怎地也不说些安慰言语?”

“便说了,有用吗?”

“这个……”

玉尹呵呵一笑,复又把目光投注在窗外。

雨,已经停了!

但天空依旧满是阴霾,透着几分压抑气息。

玉尹大体上能理解大家心中的焦躁。很正常,之前开封邸报的失败,令所有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这次大宋时代周刊虽然在玉尹的劝说下,进行了整体修改,勿论是从文章的来源和种类,还是版面的排比和设计,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大家都很有信心,却又极为慌张。

盖因为了这份大宋时代周刊,可以说所有人投注了无数心血。

包括朱绚,这个原本应该是逍遥快活的家伙,现在也显得非常紧张。

首期大宋时代周刊,共刊印三千份。单只是这工本费,就花了近八百贯,几乎占了而今整个报社资金的三分之一。如果这一次失败,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别的不说,朱绚是否还愿意参与其中?

还有李若虚、徐揆、以及那些为了这份报纸,投入无数心血的太学生,书院学子,是否还能继续保持热情?这都是未知数,谁也弄不清楚。所以说,此刻的会议厅里,弥漫着一股子迷茫之气。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小乙,我便不明白,为何要免费发放?”

高尧卿忍不住道:“三千份,这可是整整三千份……耗费那许多心血,却血本无归。”

“是啊,哪怕是按照成本收回来也好啊。”

朱绚凑上来,轻声的嘀咕。

玉尹笑了,“一套报纸,了不起卖二十文。

三千份报纸,满打满算,你能收回几多?而且,你以为真个要收取费用,会有多少人愿意购买?或许这二十文不算什么,但是在没有成为习惯之前,却并非易事。”

“莫不成,便要这般亏下去吗?”

“亏?”

玉尹笑了,“依我看,未必会有亏损。”

“此话怎讲?”

“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次报纸上,着重推荐了千金一笑楼的歌舞和美食?

还有,你以为我让人编撰的那些个小道消息,便只是博人一笑?”

“难道……”

“我和千金一笑楼的张姑娘、戴掌柜说好。

从今天开始,三天之内,若千金一笑楼盈利增加三成,他们便要拿出三千贯来,此后每期刊载千金一笑楼的美食歌舞。正因为现在是免费,所以看得人才会多。

等到他们养成了习惯之后,再收费也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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