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天水碧 by:浮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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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天水碧 by:浮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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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剑尖凝住的一刹那,绯红色的幻影再次鬼魅般扬起,向龙焕急掠而去! 

两人的武学本就相差不远,龙焕停顿的瞬间就知道要糟,此时的他正是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际,何况还要应对自己剑势巨大的反冲力,眼见慕容越的攻击逼近,一时竟然无法回避。 

危急之时,他将生平的武学发挥到了极至,侧身向旁边让了两分。这一闪避避开了身体的要害,然而左手手臂却无法幸免,蔷薇刺犹如情人的发丝在臂弯处一掠而过,月光下带起一串红色的血珠。 

慕容越的蔷薇刺,岚雪山庄的传世绝技——据说一共有七重力道,一旦被它伤到,杀气渗透入经脉,这条手臂也就相当于废了。 

白蝶在桥上看得真切,眼见龙焕受了伤,他的身体剧烈一震,手指不觉死死抓住慕容砚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肉里。 

慕容砚吃痛,然而却任由他这么抓着,眼睛顺着白蝶的方向望向湖心——那个驾御着银色长剑的身影,就是龙焕么……? 

绯影与银影仍在急速变换,慕容砚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有一道道的残像留在月下,白莲的残瓣从中静静穿过。 

“他的手臂……” 

月光下,他听怀中的人低喃着,脸色雪一般苍白。 

白蝶的武功与龙焕慕容越在伯仲之间,此时仍能清楚地看到,龙焕把破月剑换到了右手,左臂手肘处不断有鲜血渗出。 

慕容砚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慕容越的性格他清楚得很,怕是不至龙焕于死地就不会罢休,而继续缠斗下去,无论胜负如何,龙焕的手臂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恢复的了。 

“砚,制止他们。” 

白蝶低低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没用的,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慕容砚看了看怀中的他,苦涩一笑, “何况,他是要来带你走。” 

思念了七年的人一朝失而复得,任谁都是不愿放手的罢……? 

怀中的人儿没有说话,冰蓝色的眸子静静闭上了。 

片刻,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低低地道:“砚,对不起。” 

“浅璃?!” 

脖颈被那双苍白纤细的手抵住的瞬间,慕容砚不可思议地惊呼。 

清冷的月光下,上一刻还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的身体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后,淡淡的素馨兰清香传来,那人儿浅浅的呼吸吐在他的耳畔。 

“慕容砚,不要乱动。” 

身后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完全是对待陌生人的口气。强烈的杀气散发出来,那双纤细的手竟是充满了魅惑般的控制力。 

“……” 

砚的心割裂般地疼痛,他没有想到白蝶有一天会这样对他——随着他的再次开口,纤长的指甲刺破了他的喉头,丝丝缕缕的鲜血沁了出来。 

白蝶的目光是冰冷的,因为擅自动用了真气,有奇异的冰绿色蔓延到了眼中。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强自压抑住翻涌不已的气血,抬起头来,冰冷的声音送了出去—— 

“慕容越,龙焕,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送得很远,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生死相博的两人耳中,如同在他们耳边低语。 

闻言,那两人同时震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望向桥的那端。 

“浅璃!” 

“你不要命了!” 

最先喊出来的是慕容越,看见白蝶竟然动用了武功,手心里沁出一层冷汗。 

流砂的话在脑中一掠而过—— 

白公子如果动用武功,那么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然而桥上的人却丝毫没有理会,依旧是冷酷无比的声音:“慕容越,放下你的武器——否则,我杀了他。” 

他的手指停在砚颈侧的大动脉上,任何人都知道,只要稍一用力,慕容砚的性命就将不保。 

“为了那个男人,你居然这样做……” 

不可置信般地,慕容越低声地说。望着白蝶的目光一连变了数变,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那个即使被他压在身下也只是无力挣扎的人竟会为了那男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动用了绝对不能动用的真气——更何况,那个男人并没有输给他,再打下去胜负也是不可逆料,龙焕所要失去的,不过是一条手臂而已。 

龙焕的目光亦是复杂的,他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白蝶。手肘的伤处在流血,而他担心的却是那人的身子。强自动用真气的后果他比慕容越更清楚,眼见白蝶为了他这样做,握着破月剑的手指越发收紧了。 



“放下武器——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白蝶冷冷的眼神望着慕容越。 

慕容越的眼神亦很可怕,然而最终却是不甘地抛下了蔷薇刺——那一抹绯红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白玉的桥面上。 

龙焕一步一步地朝白蝶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过了万水千山,走到他的身边来。 

冰蓝色的眼睛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温度,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他松开了控制慕容砚的手。下一秒,手腕已经被人紧紧握住,身体乘风而起,瞬时到了半空之中。 

“看!飞仙!!” 

岚雪山庄的外围,有人脱口叫了出来—— 

不少弟子纷纷抬头,望向夜空中一掠而过的幻影。那幻影消失得太快,若不是丝丝缕缕的夜风传来,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里,散落着淡淡的素馨兰清香。 



夜色阑珊。 

萧瑟独自一人藏身在岚雪山庄的黑暗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开满白莲的湖面上那几人交手的情景。 

当龙焕拉着白蝶的手,自夜空中飞渡而过的时候,有极其复杂的光芒在少年的眼中闪过。 



“怎么了?小家伙。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萧瑟被惊得霍然回头,手中的冰翼如一道银蛇,向对方疾刺而去! 

“……呵呵,小家伙,逢人就打可不是好习惯呢……” 

夜色中,一名披发的男子悠然而立,一手架住了萧瑟的剑,微微笑着说。 

“……你是谁?” 

萧瑟的冰翼被那人夹在手中,任凭自己怎么用力也无法抽回分毫,而那男子是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的,他竟然也全无所觉——他心下惊骇至极,表面上却还是冷冷地,问。 

意外地,那名俊逸的男子放开萧瑟的剑,萧瑟不意他忽然放手,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后退了一步,而那男子却微微地笑了起来,夜风中,那双幽深如大海的眼睛闪闪发光—— 

“你问我么?我是岚雪山庄的药师流砂——亦是救了你们白蝶公子的人。” 

“你知道我是月翎教的人?”萧瑟越发警惕,看着他。 

流砂又微微笑了,他的笑容与白蝶不同,总是带着几分讥刺的味道,“当然了,小家伙。你是随龙焕一起来救白蝶的吧……岚雪山庄执江南武林之牛耳,除了你们月翎教,似乎也没人胆敢乱闯。” 

“只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似乎不怎么愿意救白蝶离开这里呢……” 

最后一句话的口气是轻飘飘的,然而却让萧瑟陡然一震,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一双能够洞悉人心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瑟的全身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他不知道这名男子想要干什么,流砂的神秘莫测让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别紧张,小家伙。”流砂又微微笑了,看着他,“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袖手旁观地看着龙焕与越少爷交手……这,似乎不是一个月翎教下属该做的事呢。” 

流砂依旧在笑,可是眼神却是犀利的—— 

“你不是月翎教的人——或者说,你是月翎教中的一个叛徒。” 

“…………” 

长久的沉默。萧瑟望着眼前的男子,那样洞若观火的眼神令他明白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改变流砂的结论。清冷的夜风中,多年之前的往事又清晰地浮上心头——他原本是洞庭叶家的独子,为了报仇而藏身月翎教,伺机而动! 

……只是,这样隐秘的往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知道! 

瞬息之间,萧瑟心念电转,杀机立起! 

“小家伙,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呢……”当萧瑟暗自握紧手中兵刃的那一刻,流砂的声音竟又响起。那个俊美的男子显然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带着些微讥诮,看着他,“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放心。我也不想知道你与月翎教有什么过节……不过,如果你需要力量打倒月翎教的话,我倒可以帮你。” 

“…………” 

“不相信我么?呵。” 

见萧瑟不说话,流砂又淡淡开口,“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敌得过龙焕和白蝶?” 

望着眼前的男子,萧瑟紧紧咬唇。流砂说得很对,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颠覆月翎教,可是,他又该如何相信流砂的话,相信流砂会帮助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清冷的夜风中,萧瑟暗哑地问。 



十 生死相依 

龙焕的手握着白蝶的手,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清晰传来。 

越过山庄外墙的一刹那,龙焕感觉身旁的人微微滞了一下,接着身子猛然下沉,朝地面落了下去。 

“白蝶!” 

他反射性地抓紧他,顺势将他带进怀里。怀中,那具身子竟也是冰凉的,血迹和吻痕交错着布满了全身。 

龙焕心中一痛,望向那双美丽的眼睛。月光下,那双眼睛已隐隐变了颜色,晶莹的碧色取代了原本的蓝,如同某种不祥的契约。 

脱离了控制的天水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发作得凶猛,龙焕知道,一旦那诡异的颜色在眼中完全蔓延,也就意味着白蝶的生命到了尽头。然而,后面的追兵已经逼近,他却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救他的。 

“白蝶,再忍一会就好。” 

龙焕的声音是沉静的,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尽管情况紧急,他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却始终不让白蝶察觉。 

但是即使龙焕不说,白蝶何尝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他在他怀中艰难地呼吸着,但为了让龙焕安心,却费了极大的力气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是虚弱的,如一朵洁白的优昙花,在完全绽放之前便于夜风中消逝无痕——握着龙焕的手垂落了,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遮住了漂亮的眸子。 

“白蝶!” 

龙焕的心一紧,明白白蝶的身体已到了极限,再容不得半点耽搁。 

他小心地把他抱在怀里,修长的身影随着夜风倏忽远去,转瞬之间就把追兵抛在了身后。然而随着他的动作,左手的伤处却伤得越发厉害,那七重力道沿着经脉层层渗透,肆无忌惮地曼延。 



“白蝶,没事了。” 

寂静的森林中,龙焕把白蝶轻轻放下,低声说道。 

追兵不知何时已经被甩开了,在这座寥落无人的森林深处,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如水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来,落在白蝶苍白的脸上。龙焕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从怀中取出一个墨玉制成的匣子,打开。匣子里,一枚碧色的药丸在月下静静躺着,散发出妖异冷艳的光。 

龙焕取出药丸,往白蝶嘴中喂去。然而,那昏睡中的人却紧紧闭住了双唇,任龙焕怎么努力,终是无法将药送进去。 

白蝶的脸色越发差了,苍白得近乎可怕,斑斑点点的血迹沾在衣不遮体的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龙焕的神情凝重,望着他没有血色的容颜,瞬息之间心念电转—— 

要救他的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终于,他将天水碧送入自己口中,俯下头,轻轻含住他的双唇。四唇相贴,那是奇妙的战栗般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吻他,第一次碰触那片柔软清甜。 

江湖上盛传龙焕与白蝶的关系暧昧,但实际上,尽管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七年,彼此却都是不敢逾越一步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是左丞相府的长子,慕容越的青梅竹马。 

他害怕他有朝一日会离开——自从出过“那件事”之后,他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当年,那么爱他的母亲都能够够背叛他的父亲,他又怎能重蹈覆辙,把自己的性命和感情交付到另外一双手上? 

那件事让当时还很年幼的他过早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江湖人,所能够信任的不过是手中的剑而已。 

七年前,当他让他立誓效忠的时候,就有一道深不可测的鸿沟将他们隔开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他的主人,而他只不过是他的下属。 

——你会忠于我一辈子吗?那么,发一个毒誓,来证明你的忠心吧。 

那时的龙焕如是说。 

然而今天,龙焕却开始为这句话后悔。他发现自己见不得怀中的人受如此痛苦,用如此瘦弱的身体在江湖中行走,那具单薄的身子在他怀中蜷曲着,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七年的时间,他瘦了许多,亦憔悴了许多——跟在他的身边应该很苦的吧?承受着与整个武林为敌的压力,甚至,与生命中那么多重要的人分离。 

也许再给龙焕一次机会,他终将选择放手——如果知道自己无法给他幸福的话。 

时至今日,他已然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失去他多一点,还是想让他幸福多一点? 

这样的念头在龙焕心中一闪而过,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用舌尖撬开他的唇瓣,将那枚碧色的药丸送了进去。 

今生今世,他从未有过别的奢求,并不企望白蝶还能把心交给他,他只希望那美丽的公子能够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为他遮风挡雨——这一点小小的希翼,于龙焕已是莫大的满足。 

月光如流水,静静照在两人的身上。 

那昏睡中的公子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唇瓣轻启,在龙焕唇上轻轻扫过。这无意识的动作如一个甘美的诱惑,使得龙焕全身猛然绷紧。电流般的感觉在他体内一窜而过,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吻住他。 

美妙得近乎堕落的感觉。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他,只想占有那具纤细的身子。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觉到他在他怀中轻浅的呼吸,留恋着这样美好的味道,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夜静星稀,透过树梢的月光在林间织成了美丽的波纹。 

在这水样的光华中,轻轻吻着白蝶的龙焕并没有发现,林间一个淡青色的人影悄悄转身,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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