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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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萧妃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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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的,有时叫人来训斥我守宫规,常常不踏入我的宫门半步(尽管会半夜偷偷来),那些宫人弄不清他到底是宠我还是不宠我,故而一直在骑墙观望。他对自己的这个恶作剧很得意,冷眼旁观那些势利的太监为难我,克扣我的用度,似乎也想看看我是否真的不计较。

我真的不计较!

我没那么无聊去想这些事,我通常很忙,看书,练字,抄佛经,跪佛,填诗作词不达意,跟平姑姑互相学做点心汤羹,刺绣,打络子,做龙袍,料理他的琐事,还要学习拉弓,骑射,跳舞,弹琴,吹箫,吹笛,弹琵琶……我怎么忙的过来?怎么有时间去理会他们的肮脏心思?这样反而在永璘那儿成了大度的美德——当然也要看皇上想用什么眼光看你:他看你是皇后,就是美德,他看你是妃子,就是不忠于王事,心生异志。我偏偏是一个不太在乎他怎么看,也不太在乎自己是妃是后的人,所以永璘就说我“情之于心,发乎自然,未曾稍加雕饰,故此反而大方从容。”我只是笑,永璘喜欢我的“憨态”,喜欢我的“质朴”,喜欢我的“纯净天然”,但恐怕他最喜欢我的,还是我对他的“死心塌地”!他曾叫我抄写“邹忌讽齐王纳谏”,我明白他是告诉我,这宫中和朝中的人,有的私他,有的有求于他,有的人媚他,有的人惧他,才顺着他。而我是爱他,我爱他,象爱父亲,爱兄长,爱夫婿,爱君主,我无求于他,所以我不惧他,我不在乎他给我什么,所以不用媚他。正因如此,他才信任我,愿意与我待在一起。我曾问他,姐姐怎么样?他说我的姐姐确关长得很美,可是我姐姐眉长入鬓,凤目含威,显然是一个内心很刚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于平民之家是一种福气,于帝王之家却是一种灾祸,不是早夭便是夺权,因为她是不甘心于受人摆布的。他说自己不喜欢太好强的女人。他将三哥的“劝皇帝书”全文刻在了屏风上,好每日看见。我几次劝他撤下屏风,他都叫我别多话。我的二哥子治他已找到,让浏阳王出关时带上了他。他说二哥没事他就不会跟我说,一旦带来消息,必然是坏消息,所以我还是莫多问得好。我知他不想我知道了担心,但毕竟骨肉相连,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凭我怎么问,他就是能忍住了不说,我也没了法子,他这个人,就是死硬的脾气,谁也拗不过他。

“贵主,歇一会儿,喝口茶吧。”平姑姑端了茶进来道。我放下笔,走过去,端起茶碗,揭开盖子,问:“这是什么茶?”平姑姑道:“就是前日皇上叫小顺子拿来的水芽。”我喝了一口,果然香气袭人。我放下碗,问:“皇上有几日没来了?”她笑道:“有十来日了。刘公公说这些日子皇上为大兵凯旋和殿试的事儿日夜忙碌,连奉乾殿都没回,食宿在承庆殿,估计得等到殿试结束后才能来呢。”他的确是辛苦得很。“贵主,”如花道:“陆太医来请平安脉。”平姑姑道:“叫他进来。”

陆天放进来,请了脉,拿出一个匣子,打开推到我面前,道:“贵主,这是令兄让臣交给贵主的——八宝丹。”我接过,问:“你去过我家?”陆天放道:“臣刚从贵主家出来。”噢?我问:“我娘好吗?”“老夫人安。”他道:“贵主放心,臣是陪着皇上去的。”永璘也去了?“是,”他道:“皇上让臣带给贵主一句话,说他想贵主的八珍野鸭汤了,晚上一定过来吃。”我叫平姑姑速去做。我问:“皇上最近身体还好吧?”“皇上自小习文练武,底子一直很好,”他道:“成年后又每日习练一两个时辰的骑射武艺,加之近几个月来圣心甚畅,故虽政务繁忙,身体却都一直甚是强健,贵主不必担心。”我放下心来。他神色有点奇异,我问:“陆太医还有什么话?”“噢,”他道:“贵主一直身子不佳,臣有一些滋补之药送给贵主,贵主每日服食一粒,用完了,臣再进上。”我接过来,看了看那些个小小的白色药丸,道:“劳你费心。既是滋补之药,以前为什么没递上来啊?”他道:“用药须视病人身体状况而定,否则滋补之药也会成虎狼之剂。贵主的身子原本虚弱,不宜一下子大补,恐承受不住反生祸害。现在贵主已渐渐康复,可以逐步进补,故而臣才呈上。”我笑笑:“好,我收下了,那你去吧。”他退出前又看了一眼那匣子,颇有犹疑之色,我只做未见。

我跟宫女们玩摸人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连皇上进来也不知道,我正在捉人,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一摸之下立知不对,拉下遮眼布,一阵金光射入眼睛,我伸手遮住眼睛,他伸手抬起我下颏,笑着打量我,道:“嗯,似乎丰盈了一些。”我对宫人道:“你们下去吧。”他们退下后,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问:“皇上,今儿出去了?”他道:“唔——你有个表兄叫秦怀玉的?”我道:“大概有吧,母亲家里不大走动,臣妾也记不请了,怎么了?”他坐下来,我递上茶水,他喝了一口道:“他听说你在宫中得宠,带了五百金到你家跑官。”“噢?”我警惕起来,这种事历来为后妃所忌,我道:“家母最不能容忍此事,想来他要失望而回了?”他呵呵笑道:“他何止失望?简直是绝望之至!令三兄真是有胆有识,他收下了金子,却以你和朕之名尽数捐给了在京的贫寒举子,当面给了你那表兄一个干脆的拒绝。”我叹:“他呀,就总是那么得罪人。”“朕看很好嘛,”他道:“朝堂之上若有几个这种有勇有谋的臣子,朕可无忧矣。”我道:“你还夸他?他本来胆子就大,皇上再这么宠着他纵着他,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皇上还是管管他吧,臣妾求你了。”他道:“有朕在,能出什么事?你们女人啊,就是见识短。”我只好不说了。他道:“朕忙于政事,有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朕吧?”我道:“皇上,臣妾当然要怪你。”他一怔:“怪朕什么?”我道:“怪皇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爱惜臣妾的情义。”他笑了,道:“你怪的是。朕同意,朕认罚,待会儿吃饭朕自罚三杯。陆天放来过了?”“是。”我道:“三哥的药也给了臣妾,他还给了臣妾一盒滋补的丸药,不过臣妾不打算用。”“噢?为什么?”他问。我道:“他素知我体弱,这滋补之药早不进上,却于此时才进,臣妾不敢用。”他道:“他一直给你看脉,是个靠的住的人。秋冬进补最是适宜,应该没错的。”我笑:“反正以前没吃也没死,皇上日夜辛劳,比臣妾用的上,臣妾孝敬了皇上吧。”“男女体质不同,怎么能混吃?”他斥:“朕命你吃!”我道:“皇上,这药不是有古怪吧?”他有点不自然,问:“有什么古怪?”我道:“皇上逼着臣妾吃,陆天放苦劝着臣妾吃,难道这是什么仙丹灵药不成?皇上不说个明白,臣妾不吃!”“你就是个任性!”他白眼我:“你三哥说你从小家贫,为了兄长母亲不挨饿,常常省下自己吃的给家人,以致亏了身子。若再不好生调养,恐怕……”我道:“皇上,你知道臣妾的三哥的,那是个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人,如何能信?”他道:“你三哥是个什么都敢说的人,可是不会说谎,何况涉及亲妹妹。你少跟朕找理由,朕说你要吃,你敢不吃?”我笑笑:“那臣妾当然不敢,就象皇上要臣妾生子,臣妾又岂敢不生?”他默然片刻,道:“你——知道了?”我道:“皇上,臣妾真的要……”他缓缓点头:“朕要,朕的江山也要,前两位皇子的母亲身份低贱,他们也姿质平常,朕希望有一个正统的嫡子,才好让江山永继。”我道:“那其他嫔妃……”他冷笑:“你是怎么了?这个位置朕留给了你,你居然推三阻四,你不想要就算了,偌大一个后宫,朕还怕没人要吗?”拿脚便走,我忙拉住他道:“臣妾错了,不明白皇上的苦心,皇上别怪臣妾了。”他冷冷道:“朕还有事,你好好歇息吧。”“皇上,”我急了:“臣妾不懂事,你千万别……”他踢开我,抬腿走了。我怔了半天,叫来平姑姑为我换上衣服,亲自去承庆殿谢罪。

刘公公走过来,道:“贵主儿,皇上今儿个要看折子,请贵主儿回去吧。”我道:“是,臣妾不敢惊动皇上。”跪着不动,他伸手扶我,道:“贵主儿,回去吧。”我挣开他的手,道:“臣妾言语无状,冒犯了皇上,心中惭愧无地,故而前来请罪。刘公公不必管臣妾,皇上不原谅臣妾,臣妾就不起来!”他叹了口气回到殿里。

夕阳下沉,刘公公再度走出来,道:“贵主儿,皇上说了不怪您了。他实在抽不开身,您先回宫吧。这儿天冷地凉,贵主儿身子要经不住的。”我道:“谢谢公公。请上复皇上,臣妾谢谢皇上,说臣妾已回宫就是了。”“这……”他有些着急,道:“这老奴不敢欺瞒皇上啊,贵主儿,老奴求求您,为了自个儿身子,回去吧。”我笑笑,不为所动,道:“请刘公公按刚才臣妾的话回皇上,拜托了。”“哎哟。”他忙跪下扶起我,道:“贵主儿,这叫老奴如何敢当?您别这样,老奴去回,老奴去回还不行吗?”叹着气起身,回进殿里去了。

平姑姑将披风披在我肩上,轻轻叹口气,道:“皇上看来是不会出来了,还是先回去吧,这儿风大,贵主儿哪经得起啊!”我道:“不妨事的,臣妾对不起皇上,在此思过方能稍觉安慰。”刘公公出来,看到我,惊奇地道:“贵主儿,您怎么还在这儿?这么冷的天儿……唉,您等着,老奴去回皇上……”“公公,”我忙道:“千万别惊动皇上,皇上正在处理政务,千头万绪的,已经够劳神的了,千万别叫他再为臣妾的事烦恼,臣妾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再跪一会儿就走了。你别再扰皇上。”他叹着气点点头,踏进殿里。

想通了事情,我正要起身,皇上从殿里走出来,边走边对刘公公道:“明儿殿试,政明殿那儿全收拾好了吧?”刘公公道:“回皇上,早上已全部收拾好了,老奴不放心,后半晌又亲自去看了一下,的确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嗯。”永璘道:“明儿去内务府领一点提神醒脑的香,放在殿中四角——提防熏着人,不要太浓——天气凉了,恐怕墨迹干涩,备几个小炉火放在偏殿,预备着烤墨,笔也多备些,这些个书呆子,未必想的到这些。”“是。”刘公公道:“老奴这就去吩咐。”他们已走近,我不敢言声儿,低头不语。刘公公问:“皇上是去清音阁,还是回奉乾殿?”“去请贞……谁在那儿?”永璘喝:“大胆的奴才,作死么?”我只好道:“臣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贞儿!”他惊疑的口气:“你怎么在这儿……来人,掌大灯。”灯一下子亮起来,他走近我,道:“抬起头让朕看看。”我无奈抬头,他看了半晌,闷声问:“你一直跪在这儿?”我低下头。“起来。”他道。我要起身,无奈跪得久了,手脚麻木,一撑之下竟没起得来,一只手稳稳托住我的手臂,一用力,将我拉了起来,我立足不稳,跌入他的怀里,他伸左手抱住我,右手往我腿下一托,将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奉乾殿,我低低道:“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不成话。”他没理,一路将我抱入奉乾殿。

放在床上后,他着人慢慢拉上我的衣裙,膝盖处全部青紫。他一边叫人敷药,一边派人去炖活血汤,叫来刘全骂:“贞贵嫔在殿外跪了那么久,怎么不来回禀?”刘全不慌不忙地道:“老奴回过皇上,皇上当时说‘别管她’,故而老奴遵了圣意。”永璘大约确是说过,气的也只能干瞪眼,不料刘全又道:“何况圣上旨意早已叫贵嫔回去,贵嫔私违圣旨,老奴怕这种事传到皇上耳中更让皇上生气,故而也不敢再回给皇上。贵嫔此举实有胁迫皇上之嫌,老奴……”“谁说她胁迫朕?”永璘怒道。话一出口即知不对,刘公公笑道:“原来皇上没这么想,那是老奴该死了,老奴自去领罚。”永璘挥挥手:“你去叫厨房炖点补品,拿到这儿来。”“是。”刘公公识趣地退下了。永璘这才转向我道:“哼,你们串通好了欺朕,他说的不错,你就是胁迫朕。”我忍住笑,道:“臣妾不敢!”忙乱了一阵子,我喝了汤,才平静下来。

永璘换了衣,靠在床上,将我搂到他的怀中,我试着问:“皇上明儿个要殿试?”“嗯。”他道:“二百一十五名进士,在政明殿东中西三个大殿同时开试,朕要亲自监考。”我吃惊:“这么多人?”往年只有一百多。“多么?”他从鼻子中笑出来:“朕还嫌少呢,这些人中只有一半能入选,然后分到各衙司历练,至少还要去掉一半的人能历练上来,到京做官,几年之后,能不被染黑的人有一成就不错了,朕的大小官员,朕的大小官员,六部主司官员有三百一十二员,要全部分批逐步换掉,你替朕算算得要多少年?”我想了想道:“恕臣妾直言,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京官员似乎不必全部换掉,只消有几个清明正直能干的主部堂官也就可以办好差事了,况且……”“你说下去,朕听着呢。”他闭上眼,道。我道:“况且,甄选能员也似乎不必全从科举上来,平日里有举荐的上来的,只要考查后能用,就不必一步一步擢升。人是历练出来的,经的事多了,自然也就会做事了,书读的多了也未必会做事。”他拍着我的肩道:“你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哪。可惜朝中竟没有你这样的见识。”我道:“我瞎说的,皇上白听听就是。”他笑:“朕是白听听,更希望以后能常听听,这次我查吏部的试卷,才发现其中黑幕重重,许多华彩文章被弃一隅,选上的虽也好,却大多是捉刀之作。所以朕这次有意放宽一点,叫他们全部进来,当堂考核,朕连题目也没给他们,到时现出现做,看他们还怎么作弊!”我笑:“想来皇上几次微服都是去接触考查这些应试举子的啦?”他捏捏我的鼻子:“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说起这事,还得多亏你三哥,要不是他在外替朕张罗筛选引荐,朕哪能了解到这么多事儿?你的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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