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云天已经烘干了衣服，也赶了过来。
“爹……”孟云天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不赞同。那些剑法若没有专门的讲解，怎么可能只看一遍就学会？
与祝小天的对战中，有些剑法孟云天并没有施展出来。因为她是他的妹妹。那些杀伤力过大的剑法太过精妙，而他还没有真正掌握。在她的剑法尚不如他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伤到她。虽然她内功深厚，不会造成大的伤害，但就算划破皮的伤，孟云天也不愿意。
“放心，要相信她。”孟翰盯了他一眼，目光中却带着责备。
他带孟云天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让祝小天更快的学会孟氏剑法。更重要的，则是让孟云天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将剑法练得大成。可是他竟然因为疼爱妹妹，而不愿出手。此刻他真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气愤了。
此时的南京城内，风雨满楼。各个大小官员纷纷严正告诫自家媳妇孩子们，平素行事小心一点、谨慎一点。最好是后面都不要出门了。什么？这样变成门禁了？对对对，就是门禁！门禁好啊，只要不会惹到那个魔王，就不会被整到家破人亡啊。
最近一个月，执掌刑部的瑞武王，心情非常不好。具体表现是，他在一个月内，竟然抄了三个贪官的家。其中一个还是跟着皇上的老人了。大臣们都老实了，突然间整个朝堂风气变得清廉无比。
而众位皇子们也过得很惨。明明前几个月三皇兄已经不太管他们了，这一个月来竟然又连连操练他们。连带着那些被送到军里受训的各府侍卫也得到了瑞武王的额外关注，回府之日似乎遥遥无期。
京城的贵族圈内，又掀起一阵怨声哀悼。但无论是高官大员，还是皇族至亲，都只敢在家里哼哼两句。原本他们还能去常去的酒楼里聚会一起抱怨一下，现在那家酒楼几乎被瑞武王全天包场。厄，其实他只是白天包了最高的那层品茶，并不影响平民百姓的用餐饮食。但他在，众位官员们谁还敢去？
什么？去怡红院、逢春楼？不要说笑了，虽然朝廷承认妓院的存在，但有明令，官员不得娼妓。如果你敢去，保证你今晚上从那儿出来，明早儿就能进天牢。
皇上不管吗？皇上要管也得有理由啊。人家瑞武王拿出的人证、物证齐全，又有各项法令撑腰。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驳了自己定制的法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所幸，皇上仁慈，虽然那三位官员被抄了家，却没有下明旨处罚或处死。
现在只等威武的瑞武王心情好了，注意力转到别的东西上了，就会将那些人都放出来了。毕竟一下丢那么多人去天牢，刑部也很吃紧的。
“天上人间宴，尽在聚福来”。聚福来敢这么夸口是有道理的，没看咱们一心为民的瑞武王都天天到这儿来吃饭吗？尤其是这几日，他都快整天泡在这儿了。聚福来的各种招牌茶点、菜品，几乎都被他吃个遍了。
聚福来里官员少了，有点小钱的平民却多了起来。由于众人对与陈子旭的盲目崇拜，虽然聚福来最高一层被他占据了快有半月之久，但掌柜的依然开心的数银子数到手抽筋。
陈子旭的胡闹不为别的，只为他那颗越来越烦躁的心。品尝着觉不出味儿的菜品汤蔬，他从楼上往下看一间小店。那家小店已经不是书店了，而是换成了包子店。
这个地段住的大都是普通平民，本来就不适合开书店，包子店反而更适合。此时是午饭饭点，包子店正是生意忙活的时候。店门口，一个小伙计正忙着帮人用油纸包包子。而旁边的老板，则负责收钱和找钱。
那个小伙计是个真正的男孩子，不是当初那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书店小伙计。但坐在这儿，看着那小店，陈子旭似乎又看到那个欢快忙碌的身影。这样，他的心里便会平静一些。
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一个月里他再也没有给祝小天传信。每次提起笔，他都不知道该写什么。想见她，却说不出口。他到底怎么了？他不知道，但想见她的心愈见强烈。
第十七章 母亲的爱
然而对此时陈子旭来说，越想见她，就又越怕见她。所以即使知道她已经出关了，他依旧没去找她，只一个人在这里烦闷。
突然，眼帘里进入了一个人。那人在店前驻足良久，眼眸里有着与他一样的温柔留恋。那人是吴琼玖，喜欢着天儿的男人。他的天儿就是与他一起，在这间店里共同生活了一个月……
陈子旭知道天儿心里根本没有吴琼玖的身影，她对他只是恩人式的感激。所以当初他止住了自己折磨吴琼玖的欲望。
但现在看着吴琼玖眼里的温柔留恋，陈子旭依然很想让他消失在眼前。他的天儿，他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他刚想动，却见吴琼玖走进店门，开口道：“老板，我要两个素馅包子。”
他的声音平和亲切，笑容也是平民式的，温暖而亲切。
“啊！是吴先生啊！多谢你留给我儿子的笔记心得，他最近进步了很多。快，还不快向吴先生道谢！”说着，老板抽了那小伙计一下。原来那小伙计是那老板的儿子。
“谢谢吴先生！我再给你包个肉的吧，今天的肉包子格外好吃呢！”小伙计嘿嘿笑着，给吴琼玖包了两个素馅包子，一个肉包子，递到他手里。
“不用谢，小运很聪明的，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成才。”吴琼玖笑着说道，接过了包子。他递给老板几枚铜板，却被推了回去。
“吴先生，不用钱、不用钱的。”老板满脸堆笑的说道。
“那我就只给你两个素包子的钱，肉包子算是谢礼吧。”吴琼玖微笑着，最后还是将铜板塞给了老板。
老板无法，只得接了。他呵呵笑着，说道：“吴先生，你常来哦。我们送你几个包子不算什么的。”
“好，我一定常来。”
吴琼玖告别之后离去了。走在这条街道上，有不少人主动向他问好和打听近况。每每得知他现在在户部任职，就都流露出真心的祝福来。
陈子旭看着一路笑声不断的吴琼玖，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了。他离开聚福来，回到了瑞武王府。
将被关在庆楼里的那几个皇子都赶了回去，陈子旭独自呆在练武厅里开始耍起剑来。一个时辰之后，他全身汗湿的出了练武厅。原本阴沉不定的表情变了，眼里的烦躁沉静了许多。等在下面的月眼神一亮，立即去吩咐仆人为陈子旭准备洗浴的东西了。
陈子旭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出来了。虽然他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再阴沉，但仍然蕴含着让人难以揣测的不悦。那表明，他的心情仍然没有变好。
瑞武王府的人们，这几天都非常自觉地尽量少弄出噪音，以免惹恼了主子。然而府中这种沉寂的气氛，反而更让陈子旭的心情变得沉闷。他对月道：“拿上令牌，我要进宫见母妃。”
“是，主子。”月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只要主子愿意去见和妃娘娘，就表明主子的心思已经不再纠结了。
陈子旭坐在瑞武王府马车中，闭目养神。放纵了自己一个月，却并没有让心情变好，反而变得更糟了。原本他只是烦躁，现在却有些自我厌弃了。生平第一次，他审视了自己的人生。
他才发现，自己往日以来的所作所为，竟然如此放纵。而让他后怕的是，皇上竟然一直对他容忍了下来。如果说有一些事情，他其实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做了刀子。这些他能理解皇上为什么会纵容他。但有一些，他却无法理解。
他素来狂傲，无论做什么事情，很少有人会对他提出劝解。他身边的人，全都奉他为天。现在仔细想一下，有些事情他其实做过了头。但皇上依旧容忍他，并且没有纠正他。为什么？他越想越心冷了。
所以，即使陈子旭知道，此时暝就跟在车外，但他仍然不愿去见皇上。
以前每次进宫，即使是专为去见和妃的，他也必然去拜见一下皇上。然而这次，他不想去。即使，此时他进宫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他不要那个位子了，不对，他从来就没真心的想要过。他之所以做一些事，只是为了自己和母妃争一把而已。自始至终，他都做好了退路。而现在，他连争的欲望也没有了。
所以他也要当一回真正任性的儿子。看一下，在父皇眼里，他到底算什么。而父皇，到底又了解他几分……
来到永和宫，和妃已经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等他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陈子旭直接坐到了凉亭的地面上，将头仰放在了和妃的腿上。
这是不合规矩的，但谁管此刻规矩是什么？陈子旭是想从母亲这里得到慰藉，而和妃却是看出儿子这次是真的有烦恼了。
“母妃，儿子好像做错事了。”陈子旭闭着眼闷声道。
“不能补救吗？”和妃轻轻地抚顺他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伤心的时候一样，慢慢的问道。
“嗯，不能补救了。其实，也不算做错事。但就是心里难受，闷得慌。”他无意识的答道，心里安定了许多，一个月来第一次有了睡意。
站在远处的月和暝都转过了身，不再看那对母子。这里距离够远，而且陈子旭有办法让别人听不到他说的话。而和妃，不是什么人都能抓到她的把柄的。所以，月是很放心的，而暝是很死心的。
“那就面对吧。面对你的心，只要你清楚了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和妃的嗓音柔和温暖，让陈子旭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他沉默了半晌，答道：“嗯，我听母妃的。”
和妃笑了。心中想到，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的。但是，就是这样的陈子旭，才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她用手轻盖住他的额头和眼睛，轻声说道：“睡一会儿吧。”
“嗯。”于是，陈子旭放心的睡了。
一个时辰后，皇上身边的太监，小梁子来了。他经过通报进来永和宫的花园，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下。
第十八章 父子斗法
和妃尚且柔美的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眼里溢满温柔的看着靠在自己腿上的男子。小梁子心脏骤停，他瞪大了眼仔细看清了，才呼出一口气。那人是瑞武王爷啊。
然而看清了后，他却开始心跳狂乱。瑞武王此时的睡颜，静谧恬淡。此时的他，眉目间少了往日的邪气，多了几分似水温柔。他美眸轻闭，嘴角微弯，如含情带笑……让他看起来犹如沉睡中的九天仙子落入凡间……
小梁子直觉自己的反应不对，想要移开视线，却做不到。他暗自苦恼，而心则跳得越来越乱，脸上甚至开始泛红发热。他忘不掉了！这么美的容颜他忘不掉了啊！
“梁公公。”月突然出现在小梁子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梁子一惊，回过神来。他赶忙躬身说道：“月护卫，皇上请王爷过去。”
“是，梁公公请稍等一下。”
月走进凉亭，却不进入。只在亭外躬身禀报道：“主子，皇上召您过去。”
陈子旭已然醒了过来，然而此时的他只想赖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母妃，我不想去。”他的语气带点撒娇的意味，且仍旧闭着双目，好像还在睡似的。意图骗过远处的小梁子。
和妃却没理他，对着月吩咐道：“去告诉梁公公，你家主子一刻后便到。”
“是。”
月回复了小梁子，小梁子领命走了。陈子旭终于自地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对和妃苦恼的说道：“母妃，真的要去吗？我不想去。”
“他是你父皇。父皇召见，怎么能不去的？”和妃站了起来，嗔他一眼，开始为他整理乱了的头发和衣服。
“母妃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狂妄了点？”陈子旭闷声问道，他现在已经有点自我否定了。
“不，本宫觉得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是本宫最棒的儿子。而且，你有狂妄的资本，所以本宫一直支持你。”
和妃微笑着看他，目光里是满满地信任与骄傲。
陈子旭又问道：“是不是无论我做错什么事，母妃都会支持我？”
“对，因为你是本宫最爱的儿子。”
陈子旭的目光终于又变得闪耀起来。因为母妃爱他，所以母妃一直都支持他。如果天儿也爱他，也会同样支持他的。天儿她……一定是爱着他的！想到这里，他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心情如拨云见日，再无沉闷，就连全身都舒泰了很多。
铭心殿内皇上冷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陈子旭，见他仍是一脸嬉皮的笑容，却仍不掩目光中的邪气。这个儿子，是令最令他骄傲的儿子，但同时也是最令他头痛的儿子。
“你还知不知道这里是皇宫？”皇上终于出声问道。
“儿臣知道啊。”陈子旭故作疑惑的看着皇上回道。
“知道你还在永和宫里睡了一个时辰？”皇上气得扔了手中折子，却被陈子旭闪开了。
“那是儿臣母妃的宫殿。更何况，儿臣是在外头睡的，没人会乱想的！”陈子旭笑嘻嘻的答道，又躲开了另外一个折子。
“你还有理了！你信不信明天就有御史来弹劾你？你让朕怎么跟他们说？啊？”皇上说着，又拿一个折子做了暗器。
“父皇管那群书呆子干嘛？母妃那是儿臣的亲娘，儿臣在亲娘那儿睡个觉怎么了？”陈子旭理直气壮的回了过去，身手敏捷的接了飞过来的折子，交到了一旁的小梁子手里。得到了小梁子的感激一眼。
“那是后宫！后宫明白吗？”皇上又扔了个折子撒气，而后气喘的问：“说吧，你最近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的，想干什么？”
陈子旭低了头，这才是重头戏呢。他故作委屈的说道：“儿臣想让父皇把暝召回去，儿臣不喜欢他。”
“不行。这个想都别想！暝是朕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不是监视你的！”皇上愤怒的吼道，眼里带了些伤心。之前他甩掉暝独自去扬州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瞒着他的事情……
“父皇，您冤枉儿臣了。儿臣现在已经功至八品中了，所以儿臣觉得不需要暝在身边保护。更何况，儿臣不喜欢暝的那张丑脸。”陈子旭恐慌的跪倒在地，但该说的话一样没漏。
小梁子抽空带着宫人们溜下去了。皇上与瑞武王之间的事，他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等在宫外的暝听到此言，身体一僵。他直觉向月看去，果然发现他相貌清秀俊美。再想了一下，跟月一起跟随瑞武王的夜，也是生了一张俊美容颜。难道瑞武王他……暝不敢再想了。
“你是男人！不要自己长了副好皮囊，就非得配上一群花姑娘！”皇上已经没有力气再扔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