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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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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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做检查看检测数据才晓得。。。。。。简明希望方椟一切顺利。
对方楠的陪伴,于凌励而言,该如何形容呢?其实,有些复杂的。当然,他能掌握分寸和界限,做得很好,但不得不说,方楠时不时挑战界限和分寸的言辞行为,令凌励倍觉辛苦,殚精竭虑地找理由,一番搪塞推拒的过程总会让人心生疲累,某种想放弃的念头也随之油然而生。可放下她不管,让她一个人坚持下来那漫长辛苦的化疗期,又于心不忍。
凌励有时也奇怪,方楠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生成的?怎么会这样呢?与他做夫妻的时候,她屡屡挑战他的底线,把夫妻情分一点点磨光;到想和她好好做朋友的时候,她也有本事,把那并不牢固的朋友之谊,也一点点消耗掉。曾经她本性中令凌励欣赏喜爱的生机勃勃、不服输、不退缩的劲头,如今却让凌励有种错觉,人活着,可能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勇气和勇敢。当然,凌励也有自省,或者厌倦的并非他一人,在方楠眼中,他是否蛮是如此?做夫妻时,他让她失望;做朋友,他依然令她失望?
然而有一天,方楠与他聊天,感慨道:“人会变的,倒很难用好坏论定,就是会变得不一样。像小时候,我离经叛道,总认为自己家乡这儿不好,那不好,反瞅着异乡什么什么都吸引人,这山望着那山高。谁知这些年过去,想起家乡,总算弄清楚,那里真是世外桃源,宁静之地。”方楠看着凌励,真诚表达,“又像以前跟你一起的时候,觉着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及我意,时常腹诽,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迂腐这么笨的人,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后半生押在你身上,越想越无法忍受。那会儿看着钱亚东样样都会我心意,他比你懂情趣,比你会哄人,重点,做人没你那么多原则和条条框框的束缚,活得洒脱,何况他和我一样爱钱,还有钱。可真结了婚,才发现,过日子就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舒心如意。以前还嫌你大哥大嫂难相处,现在看,他们简直如圣人般宽容。亚东父母不喜欢我,你看他那个人爱玩爱闹,谁知是个大孝子,很听爸妈的话,本来就应该给我的那分财产,他爸妈不同意,他就不肯兑现。他爸妈竟然说老天垂怜,要收了我这个灾星,而且我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家添丁进口。我们还没离呢,就开始张罗给他们儿子物色新对象,说要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钱亚东也乐呵呵答应。。。。。。”方楠数落数落,熬不住,崩溃,靠在床头大哭。
凌励给她递纸巾,虽说觉得钱家人过分,可那话总不是他该讲的,勉强劝慰:“老人家的想法有时会偏激,你还年轻,别太计较。”
方楠声泪俱下,“阿励,我现在才知道,遇到你,是我的运气。无论是你哥嫂,还是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你在哥嫂面前,对我百般维护,而你哥嫂在你面前,对我也口下留情,以前是我任性,不知好歹。”
凌励叹气,“都过去的事儿,别提了,想太多也无益处。”他料不到方楠的生活现状如此,也料不到她居然在后悔,下面再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因此沉默下来,再无言语。
方楠还是哭,泪眼模糊地对着凌励,其懊悔和深情,绝无作假,“阿励,我是病了之后,才慢慢了解到,人最该珍惜的是什么;也能了解到,你为什么会有那些决定。转来内科,选择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你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阿励,现在的你真好。”她握住凌励一只手,“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现在都明白了,以后不会再错了。”
凌励装作扶眼镜,把手从方楠的掌握中抽出来,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恢复平时的态度有素,“你没什么需要我原谅的。”
方楠静半晌,轻声问:“是因为简明的关系吗?”
凌励摇头,“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与简明无关。”
方楠哽咽,“不,有关,如果我早些明白,就不会失去你,简明也不会有机会。”
凌励一时没说话,半垂头,安静地坐在方楠床前,一时间思绪像飘远了似的。
方楠敏感察觉到凌励的心思,颤声:“是不是你觉得,宁愿是现在这样,你很高兴,现在身边人是简明?”
凌励坦诚,“对不起,方楠,但确实,我是这么想的。我宁愿事情的走向如现在模样,只要能遇到简明,和她一起。”见方楠神色灰败,沮丧失落,凌励觉得陪病人到这个程度,真的糟糕又离奇,站起来,“你先冷静冷静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实际上,凌励翌日真不想去看方楠,也许,她曾经对他的背叛和欺骗,让他很难再轻易相信她。她的懊悔和眼泪,不由自主,让凌励想起的是他们还是夫妻时,那似乎毫无休止的恶性循环,认错,和好,再争吵,再认错……现如今,她的懊悔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愿面对。倒是方楠打电话来,说给简明买了家西饼屋的无糖蛋糕,请凌励带给简明,凌励才又去。方楠兴致倒还好,头天的事情再没提,凌励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谢天谢地,基本上,都算正常。至于那个蛋糕,凌励没拿回家,茌办公室,被饿毙了的学生们嗑掉。凌励再次谢天谢地,他也根本不想把这个蛋糕带给简明吃。那一刻才有觉悟,原来,他内心深处竟对方楠存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难以言说的戒心和警惕,还有隐约的害怕,他怕她会伤害简明,对简明不利,他深心里其实希望,方楠最好能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很难想象,也很遗憾,他与方楠之间,最后,居然走到这里……这次小变故,凌励反而没跟简明细讲,怕她胡思乱想,给儿子买了几种冰激凌回家。简明从厨房到客厅追在他身后埋怨:“什么啊,都没有芒果带果肉的那种口味?你故意的吧?每次都只买冬冬喜欢的巧克力口味。”她重重强调,“巧克力冰激凌的颜色最难看了,像大便一样……”
“站好,”凌励冲简明,冷着脸,“靠墙根去。”
简明傻眼,以为凌励是因为她惦着吃冰激凌而生气,其实她只是尝一小口解个馋,瞧他严肃的样子,老老实实站墙边,眼巴巴瞪着他,刚想跟老公解释一下她的一小口到底有多小,听凌励假模假样训斥:“罚站,跟儿子抢零食,这么难看的事情也做?”下一秒,嘴角微抿,笑意在绷紧的表情上缓缓漾开,像一片水纹般,涟漪重重,如大孩子般调皮,抖搂出单纯的快乐与满足。简明又气又笑,扑过去捶他,“你无聊起来的时候才难看呢,现在挨你去墙根罚站。”
凌励抱住她,“噢,简明笨蛋喽……”
在凌励的怀抱里,简明深刻认知,自从与这个男人相爱开始,她再也没机会学习如何停止爱他。
十二月初的一日,简明下班略早,快快回家,文娟大嫂约好她,等等会送婚纱来给她试。进屋,鞋柜前有双女式鳄鱼皮长靴,简明愣愣,Chanel的当季新款,这不是她消费得起的风格,倒是见有个人穿过,住院的时候,方楠床脚,立着这双靴。再转身,玄关柜子上一条花色华丽的蓝色丝巾和帽子与手套,奢侈时尚的拜占庭手工制作,透过玄关木格子屏风空隙,她看到她早上离家前拉起的窗帘全放下来,光线幽暗,电视机声音调得很小,有人在用遥控器换台,极不安定,心烦意乱的那种方式。室内飘着Guerlai午夜飞行的香氛,简明一瞬间有种冲动,想立刻离开这里。不过,现在离开,一定显得太逊太逊了。如今的简明,不会再用那种方式处理任何问题。
绕过玄关,简明对窝在窗下那只红色懒骨头沙发里的女人微笑,“方楠,什么时候来的?”
方楠喝杯子里的红酒,猫似的慵懒,狐狸样的笑容,略带沙哑,却性感魅惑的声线,“来好一会儿,阿励出去给我买东西去了。”
简明捡地上的衣物,从外衣皮带到内衣内裤,从门口到她和凌励的卧室,卧室床上的被褥、一团乱。简明手抖心也抖,那种想逃掉的心情屡屡泛滥之前,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控制住,力持镇定,将所有衣物装到洗衣篮里,走回客厅,随手放到穿着凌励大睡衣的方楠前面,闲聊:“最近忙,也没顾得上去医院看你,身体怎么样?”眼睛不由自主瞄方楠裸在大睡衣下面的两条长腿,〃太瘦了的关系,再说她肤色偏暗,看上去不够绌腻柔润,青筋微露,骨头似能从皮肉里戳出来似的。简明把目光移开,咽下她的好奇、焦虑和急迫,你是怎么进来的,阿励到底在哪里,想给凌励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之类的念头,简明统统压下去,她按兵不动,看看方楠到底要干吗再说。
方楠喝她的红酒,回答简明:。身体好多了,等这个疗程结束,看检验结果吧,应该没事的。,,“看你精神这么好,也应该没事。”简明把搁大沙发上的一张薄毯给方楠盖上,“要不要热牛奶?”
“不用了,你先坐,我有话跟你说。”方楠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手指梳理一下她满头亚麻色长发,舌尖舔舔嘴唇,与简明对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不笨,你应该看得出来,都明白的吧?”
简明挑挑眉,“你指的是什么?”
方楠笑,姿态潇洒,“何必非得我说那么明白?我和阿励又在一起了,始终,我们做过那么多年夫妻,太了解彼此,我知道,他还是爱我的。”她看着简明,“你应该懂。”
简明摇摇头,表示不懂,温和诚恳求教:“所以,我应该懂哪部分?”
方楠耐心不算好,略有焦躁,“上床,我和阿励又上床了,你装出无动于衷的乖巧模样,也改不了这个事实,阿励爱的是我。”
“哦,这个,”简明继续摇头,“那是你和阿励的事情,我不觉得你有必要来跟我谈。”简明清楚镇定,“关于这部分,应该是你去跟你老公谈,阿励负责跟我谈,你觉得呢?”
“可是我跟阿励上床,你没话跟我说吗?”
“现在没有。”简明站起来,“我想喝点热饮,你要吗?茶、牛奶、咖啡,还是巧克力、果珍?”她走去厨房,方楠一路跟她后面,紧追不放,“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有话跟我说?”
“不知道。”简明动作自然悠闲,从冰箱里拿出鲜奶,“可能要等阿励跟我聊过后才清楚。哦,有点饿,我想来点麦片,你呢?”见方楠怒气冲冲,与她横眉相对的,放弃,“那算了。”热自己那份。
方楠赤足,裸着双褪,站在厨房瓷砖地上,高瘦,看上去比简明气势足,侃佩而谈:“你应该明白,阿励跟你去领结婚证,绝对是一时糊涂,他从未忘情于我。我们离婚时间并不算久,他就搭上你,是因为他气我,想报复我,所以不得已,利用了你。你离婚两年,难免寂寞,对你来说,阿励是趁虚而入。简明,你不妨冷静下来想想,你们适合吗?你有孩子,阿励却还没做过父亲……”
因为方楠越说越多.简明反而越来越冷静。如果方楠告诉简明,她和凌励是一时冲动,情难自己才上床的,简明或许会相信,也许,还会因为相信而愤怒激动。可方楠的说辞,超过简明认知太多,随着年龄渐长,确实,对很多事情都很难再相信。但,对于凌励,和她与凌励一起经历过的日子,简明会像相信阳光是暖的,冰雪是冷的一样坚信不疑。任方楠在旁唠叨,简明捧着热好的麦片和一碟子削好的水果走到餐桌边,慢慢吃完两汤匙稀溜溜的麦片粥,和两片水果,听方楠下结论:“你应该立刻搬走。…简明拒绝:“不,那可不行。”
方楠霸道的目光逼迫着她,站在卧室门口,“怎么,行李很难收拾,我可以帮你。”她双臂抱胸,冷漠,下通牒,“很抱歉,不是我和阿励绝情,实在是你继续纠缠不体,对我们三个人都没好处,我们不欢迎你继续住在这里。”
简明坚定,“我不会搬走。”
方楠鼻子里嗤冷气儿,高傲,“何必这么没骨气?简明,阿励不爱你,他一直爱的是我,你死皮赖脸不走算什么呢?”继而又苦口婆心,“你要是真爱阿励,就应该希望他生活得幸福快乐,事事为他设想,你和我之间,把问题解决了,也免得阿励为难不是吗?”带着某种遗憾似的,方楠说:“简明,女人不好这么活的,没自尊。”
数年内,被两个女人这样数落了,简明靠餐桌站着,一时间魂不附体,竞开小差神游在外。上次,她被人说没自尊的时候,是苏曼找上门,她身为原配,被小三儿抢白责难,“女人不好这么活,没自尊。”那时她想,奇了怪了,难道介入别人夫妻感情的活法显得够女人够有自尊吗?现如今,她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清清楚楚,在法律上,是一个男人的现妻,又有前妻踩上门,登堂入室,依旧抢白指责她:“不好这么活,没自尊。”简明仍然奇怪,是不是因为自己婚姻不够美满,背着丈夫与前夫旧情重燃,行鱼水之欢的活法,才显得有自尊?偶尔,简明会觉得挫败、失望、沮丧,不知道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出了问题。内心自语,阿励,那个孤独,没用,失败的角落,你确实在那里吗?
茶几上,方楠手机响,热闹闹的凤凰传奇的铃声,方楠去接,蹦蹦哒哒的,兴奋写在脸上,带着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的那种志得意满,赤足裸腿,大睡衣下火辣辣的真空状态若隐若现,从客厅蹿到餐厅,把手机显摆给简明看,那是凌励的号码,方楠当着简明面接听:“阿励……哦,什么牌子啊……我要加长的夜用一包……”
卫生巾,他竟然去帮她买卫生巾?剐刚还坚定地相信,这一刻在动摇。简明垂头,脸色雪白,刚咽下去的水果和麦片,在胃里蠢蠢欲动寻找着突破口,意图夺路狂奔之势,眼里有火热的液体要往外冲。
此刻,方楠那亲密电话显得尤为残忍,且没完没了,除了卫生巾,她还在和凌励讨论晚上用哪个牌子的TT好,晚上,他们还要用TT?简明瞅着方楠那两条精瘦赤裸偏干燥的双腿,猛醒悟,不,不,不,体贴细心有点职业病的凌励,绝不会在女人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天纵欲。再说,哪个例假期的女人,敢这么真空上阵,溜达来溜达去?虽然简明不知道,方楠为何出现在这所房子里,不过,即便她人是真的,事未必是真的,所以¨¨¨方楠好容易聊完那个电话,如杀红了眼的将帅般回来继续逼简明:“听到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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