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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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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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妍结论,“没人害他们,老凌,你这要报警就闹笑话了。”
凌励偏执,“我报警,就能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米粒儿说,“可你报警,人家没什么事儿,警察找上门,这左邻右舍知道了也不太好吧?”
汪敏跟着说,“我看就是在家照顾孩子呢,你找到孩子住哪儿不就找到她了?”
对,罗世哲的住处应该不难找到。凌励翻手机里的电话,看谁能帮到他。
唐雅妍念叨,“怪了,简明应该会和你碰到的啊,我前天在门诊附近栏到你的时候,不就十一点左右吗?当时方楠还在呢。你不说方楠给你送结婚请柬来吗?”
一言惊情梦中人,大家都说,“哎哟,别是看着方楠生气了吧?”
凌励暴躁,“这有什么可生气的?简明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说根本不认识方楠……”念着念着,凌励想起一茬,不自信,不会真误会什么了吧?
前天从停车场出来,凌励没回科里,先往门诊,方楠从后面叫住他,“阿励。”
凌励意外,“你怎么会过来?”
方楠半真半假,“来看看你。”
凌励打量打量前妻,“你看起来不错,珠光宝气。”
方楠道,“你也不差啊,春风满面。”
凌励跟着半真半假的,“嗯,我们都看过了对不对?”他指指门诊。“我真有事儿。”言下之意,有事说事,无事退朝吧。
方楠跟着凌励往门诊楼慢慢挪,调侃,“什么事儿值得你把你哥车库里的保时捷给开出来?”
凌励说,“小孩子喜欢。”他以为自己的话挺明显了,但女人的思维是他从来都没办法理解透彻的。
方楠生永远机勃勃的语气,“啧啧,十八岁的实习护士?阿励,你是越战越勇啊。”
凌励暗暗翻个白眼,不再闲扯,“真的,找我干吗?”
方楠摸出张大红请柬,“腊月二十八的喜酒,请你。”
凌励愕然,请他去喝喜酒?其实没这个必要吧?“你确定要我出席?”
方楠习惯性半偏头,巧笑嫣然,“确定,春节期间,机票车票都紧张,再说我也不是太想家里人过来,你好歹算我娘家人吧。”
凌励乐,这前夫的功能还挺多,能充娘家人呢,接下请柬,“我一定出席。”既然是娘家人了,凌励也如娘家人般温柔恳切,“跟钱亚东好好过,别太任性了,我知道你脾气,事事求全,但世事自古难全,太好胜,累人累己。”
方楠不语,对着凌励,那是他见惯的样子,记得她第一次请他吃饭,凌励本欲拒绝,她就这样神情,半偏头,笑容里有点请求,也有点诱惑,眉目如画,于是凌励再也没法对她说那个“不”字。怔忪间,方楠的唇无预兆贴过来,凌励心里软一软,却惊几惊,飞快推开她,“喂,还玩儿?你这可都要嫁人了。”
“跟十八岁护士约会的大叔还戴着婚戒,”方楠莫名其妙激动,“阿励,你可真成啊。”
啊,婚戒,凌励解释,“是这样,本来想等过了大年初二,我们结婚纪念日之后才摘的,不过……”他浅浅呼口气,就像简明说的,别人的老公,不能惦着,凌励说,“别人的老婆,我不能惦着。”那只素净的白金戒指摘下来,放进方楠装结婚请柬的信封里。凌励对方楠伸出已摘下婚戒的手,“祝你幸福,方楠。”他指上,戒痕淡淡,无论从生理还是物理方面讲,只要新陈代谢和光合作用仍然继续,这都不是难以消除的痕迹。
方楠亦快速冷静,戴着方钻的手与凌励一握,“谢谢,酒席会准时开,早点来。”
“一定。”
方楠转身走几步又回头,“记得带小女朋友一起来。”
凌励笑了,脸上象有阳光一下子绽放开似的,答应,“好。”真的觉得好,方楠再嫁,他有简明,得偿所愿,是种圆满。
方楠前脚走,唐雅妍和电视台的编导从另个方向后脚到,“刚才谁?方楠?干吗?要破镜重圆?”
凌励手里的请柬在唐雅妍鼻子前搧,“呸,大吉大利,她马上要结婚,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就这么点功夫,就这么点事,该不会就被简明看到了吧?要不要这么巧啊?可如果真看到了,凌励倒觉得这还是容易解决的误会,只要找到简明就行。
查罗世哲住处,本不难打听到,可弄错错方向。以为罗世哲在市行当行长,多数是住在市行家属楼,没找到,就以为或者买了市行附近小区的商品房?查N久还是没找查到。后来凌励才想起,简明说过,罗世哲原来是省行机关工作的,他们买的应该是省行集资房,这才找到罗世哲的住处。
拿到地址那天,是腊月二十八的早上,凌励踩上罗世哲家,在楼下按602的通话器,没人应。等到有其他住户上楼,凌励顺道跟着一起上去。按电铃,仍久无人应。凌励等了很长时间,实在没耐心,不得不敲开邻居家门问罗家人的去向,才得知,简明带着孩子回去娘家过年,可能得孩子开学时间才回来呢。凌励真是……
中午,一个人去参加方楠的婚礼,新郎新娘来敬酒时候,钱亚东有特别针对凌励,“谢谢你成全,我和方楠才有今天。”满杯红酒,单敬他。
凌励宽厚,“别这么说,今天我是娘家客,你们开心幸福,生活美满,是最重要的。”他没让钱亚东喝那满杯的红酒,“新郎官,喝大了不好,随意吧。”
不过方楠和钱亚东却是夫妻同心,要干个满杯,凌励还是不肯,“方楠你胃不好,别喝那么多。”叫伴郎伴娘,“这时候该你们出头了,别光站着……”大家哈哈笑,凌励为表示诚意,跟伴郎伴娘干了一杯。
但凌励还是喝多了,不是在婚礼上喝的,晚上陪大哥大嫂吃完腊八粥,滚回自己家,清锅冷灶,连多一个会呼气儿的生物都没有,今天,前妻结婚,简明无踪,难熬备至,凌励把柜里一瓶拉菲开了,独自灌几杯下肚。其实就是个发泄,还是顶没理智顶伤害自己的发泄,多数于事无补,酒在肚子里,事在心里,中间总好象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后来冲个热水澡清醒一下,凌励觉着不能就这么放弃,或者他能找到简明娘家地址呢?
有个人应该能帮到他,就是罗世哲的妹妹,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但他记得是在电视台工作。电视台诶,凌励的心事里又添一层后悔,他还是弄错方向了吧?应该先找罗家妹妹嘛,医院这段日子一直跟电视台合作节目,找罗小姐明显比找罗先生容易。不过,为了集中精力找简明,凌励已没再涉及拍摄事宜,那片子的制作都进入尾声了吧?凌励这又不管不顾找回电视台的人,说打听个名字前面是罗世两个字的记者。这次痛快,罗世华的手机号码就到了凌励手里,住址暂时没有,罗世华最近搬家,何况春节,人拿了假回南方探亲,得假期结束才回来。
虽说不是太理想,但凌励已喜之欲狂。那天节目拍摄收尾阶段,唐雅妍一干人等都在小会议室等过最后几条镜头,他拿到罗小姐的电话,与电视台的那位栏目总编握手告别,脚底下踢开一张凳子,人模人样出门了,却马上又推开门回来,露半张脸,看着一屁股坐地上的唐雅妍笑到眉眼生花。唐雅妍人前出丑,气得大骂,“凌励,你信不信老娘给你下药,让你再也乐不出来……”
根本不用谁下药,凌副很快乐极生悲,罗小姐那边电话很吵,明显她处于一个能敞开怀抱想放多少炮仗就放多少炮仗的地儿,小孩子们的笑闹声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透过声讯设备,潮水样往凌励耳朵里涌,以至于罗小姐的说话声音几乎就成了背景音。
罗小姐先弄错了凌励的姓,凌成了林,“林先生,你找简明?”
凌励倒不介意自己姓啥,目的达到就成,“是啊,春节期间,联络不到她。”
罗小姐就说,“为什么春节期间要联络她?你是她以前的同事?”
凌励说,“不,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医生。”
罗小姐紧张,“我嫂子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她很好。”凌励觉得不好的地方在于,“罗小姐,简明应该不是你嫂子了。”再次要求,“能不能把简明父母家的地址和简明的电话给我?”
罗小姐的戒心是无敌的,“既然你是简明的朋友,应该有她的联络方式,怎么会找到我这里要她的电话呢?再说,我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吧?等我问清楚再答复你,再见。”话毕立马断线。
凌励握着手机,不甘心死了,这姓罗的一家子都什么脾气啊?再拨过去,罗小姐根本不接,按停。凌励没辙透了。
眼见大年三十到,凌康夫妻问二爷,“你要带给我们见的人呢?一天到晚忙的跟练水上飘似的,谈的差不多了吧?”
凌励瓮声瓮气,“不,不,不,她不肯见我了。”
凌康一家子哪想到他们家二爷命歹至此?刚被戴一绿帽子就算了,连新交的女朋友都圈不牢?急,“为啥啊?”
仲恒深刻检讨,“是因为我起晚了?还是车选的不够拉风?新款保时捷,可以了吧?”
凌康掳胳膊挽袖,“说说,哥给你参详参详,到底咋了?”
文娟比老公柔和点,“总结一下失败教训,咱们下次就一举攻坚了。”
凌励本想就是到哥家歇会儿,但弄的全家这么紧张,他又不落忍,这把年纪,还让家里人操心,何况还大过年的,就随便讲一下经过。喜欢上自己的病人,本来好好的,第二天约会,但第二天姑娘就失踪了,他努力找过,偏姑娘又回家过春节了,现在找不到人父母家地址。
文娟经验之谈,“哎哟,这真有人父母家地址你也不能轻易找去啊,多数还是不够喜欢你,阿励,这回咱算了。”
凌康是觉得,“这姑娘也没谱儿一人,多大点事,说清楚就得,至于闹失踪吗?也不知什么来路,算了算了,别瞎琢磨,过节这几天,咱们一家人都去巴厘岛度假,你好好玩玩,轻松一下,这事儿就过了。”
仲恒比爹妈好点,“你们在一起都聊啥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凌励是不会言及误会可能是方楠造成的。“方楠”,那是会令全家人血压升高心跳加速暴力值破表的两字,避重就轻,“就是聊了聊电影,音乐,还有人到了五十岁以后,在极度情绪或运动刺激下,心跳速率每分钟也不会超过170下。随着年纪变大,血液循环变慢,每次心跳喷出的血量逐年减少,即使没有胆固醇过高和肥胖症,但血管还是会逐渐变窄,流经肾脏的总血量,在四十岁以后,每年下降百分之十……”
每次凌励念经,凌家人都会逃,文娟最后一个逃走,冲躺在沙发上慢悠悠啃水果的二爷喊,“你说没说很重要的那三个字啊?就是我爱你啊什么的。”
凌励楞楞,还真没说。
听凌励没动静,家里人就知道,他没说,共同结论,“下次遇到喜欢的,可得说啊,你就废这儿了……”
凌励是觉得,就算没说,简明也应该知道啊。
没跟家里人去巴厘岛,凌励表示,他也难得单身,保不齐明年轮不到他奉献了,反正大哥一家出门度假,大年三十他值班吧。
过年时候的内分泌科病房,是一年中最冷清的季节。凌励就接了个急诊的会诊通知,完事后百无聊赖,踱步回住院部,路过肾内科那层,想起曾在这儿的楼梯上,拣到的那个姑娘,她抬起脸看他,眼里两汪晶莹,水雾朦胧……带着孩子回家过年啊,希望她爸妈别欺侮她。爬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值班护士拿着手机上网看啥呢,呵呵傻笑,医生其实大可以回去办公室找个破贺岁片跟着傻乐一阵子,可惜,真没那个心。凌励在走廊打转,一趟趟走过来,走过去,脚下丈量相思,想起曾经如何路过106床的位置,如何路过36床的病房;想起怎样在满是臭味的走廊着头,怎样望着走廊那头,安稳皮实的让他嫉妒的姑娘;他想起她如何请他验看她的浮肿,卷起的裤管下小腿修长,肌肤细瓷样匀净,指尖触摸她的瞬间,跳跃起的全是他的脉动……
大年初七,因飞机误点没能按时赶回的凌康拜托二弟去参加一个丧礼,苏老先生的。苏曼父亲,真的过世了,死在异乡。凌励穿上正式服装前往丧礼现场,路上想起的还是简明,如果罗世哲夫妻回来,简明会去哪里安身?怕是更难得到她行踪了。
葬礼上,苏曼一家人见到凌励颇有意外,随即感激,谢谢医生有心了。凌励忙又报上乃兄大号,苏曼更是感动,“在医院你都不提,我爸在美国的时候还讲起过呢,赞你是个好医生……”说着话,眼里泪花乱转。
凌励安慰几句,目光就接上罗世哲的,颔首微笑。找个机会,凌励对罗世哲,“罗行长,借一步说话。”携罗世哲到院子里,凌励开门见山,“不知简明带着冬冬从娘家回来了没有?”
罗世哲温文,“凌主任,你的意思是……”
“我有点事情需要和简明谈一谈,不过她换了手机号码,不知你能不能把她的联络方式告诉我?”凌励表面波澜不惊,实则不安忐忑,都是成年人,他话底下的意思,不难猜得到。
不难猜得到,就看成全不成全了,罗世哲淡淡语气,“简明现在的联络方式,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为了孩子,简明即使和全世界隔绝,也不可能不联络罗世哲,这孙子真的很危险,凌励静静与罗世哲对视,目光里都是不退让,不示弱。半晌,凌励轻声,“先生,你已与她离婚了。。”
罗世哲唇角有丝看上去让人想一记勾拳给砸烂的笑意,他云淡风轻,胜券在握,“哦,这个我知道。”
凌励不再看他,如果罗世哲这条路行不通,或者他可以找苏曼?凌励心思罗世哲尽收眼底,他凑近他耳边,“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如果你只是凌主任,苏曼或者会帮你,但你是凌文集团主席的弟弟,自然另当别论,因为苏曼更不想帮简明。”罗世哲那只保养得当,带着枚朴素白金指环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对不起,怠慢,我去招呼其他客人,您自便。”
凌励笑笑,“谢谢,我会招呼自己,您忙。”他没生气,没沮丧,有时,面对人心深处的邪恶,生气和沮丧,明显对自己不公平。再联络电视台的朋友,找罗世华,凌励要求面谈,这个时间,总该回来了吧?人是回来了,初五就回来了,但又走了,出国进修一个多月的时间……
从来不知道,这班摇摇晃晃,慢悠悠的公车,可以变得如此冷清和孤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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