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蔷,蔷薇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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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蔷,蔷薇的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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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的看着她,她微微笑。
走出店门我再回头,看见她唇角弯弯,挂着的分明是一缕挪揄。靠,她当然是读过红楼的,这样耍我。
回家路上,前面一辆车几次别住我们的车道。小叶向左他向左,小叶向右他向右,几次想超车超不过去,小叶怒了:“X,开保时捷卡宴了不起呀,一个人占两条道?”
终于路口红灯,那辆卡宴靠左停了下来,小叶开过去和他并排停住,侧头去看卡宴的车主。
“X,”他一边骂着一边转过头来,声音不自觉的放低:“是小谢。”
砍了阿龙两只手指的小谢,我忍不住转头去看那是何方神圣。
两辆车停的极近,隔着车窗,我大吃一惊。
是那张面孔的英俊叫我吃惊,板寸头,浓得化不开的两道眉,眉骨上斜斜一道伤疤,明亮耀眼的五官。他像是男性版的卡门,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野性难驯。他穿着黑背心,上臂有一条盘着的龙的纹身,青春挡都挡不住,从鼓鼓的肌肉中迸出来。
他也在盯着我看,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我掉开目光。
红灯终于转绿,卡宴箭一样射出去,一下子就远远把我们抛在后面。
“他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问小叶。
小叶简单的说:“他好奇。”
“为什么?”
“其实不止是小谢,很多人都对你好奇。白先生在花半里的别墅是从来不给他在外边的女人住的,那套别墅……”他偏头想想该如何描述:“装修都是他亲自设计的。”
嗯,那样的装修,那么简单那么冰冷,他爱的风格。
可是,我想着那厌恶鄙夷的眼光,是因为我是从老北市出来吗?

隔天再去脂砚斋,店主果然不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招呼我,她看着我的收据说:“哦,景慧姐交代过的。你今天跟我学吧,我叫小妹。”
周一上午,店里几乎没什么人来。只有我和小妹静静对坐着。
玻璃板上已打好底稿,我只需从掐丝开始。学起来简单,做起来可真难。那是一副月下少女汲水图,线条简单流畅,一看就知道是特意给我这种初学者准备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手脚这么笨过,细细的铜丝在我手上的镊子里,就是不能规规矩矩的按照画稿上的线条走,一个多小时下来,我已经满头大汗,腰酸背疼,隔十分钟站起来溜达一圈。
小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我笑了:“蔷姐,你是学来玩儿的吧?”
“嗯。”我抬头看着她,当然是学来玩儿的,不然学来做什么,难道还指望成为艺术大师?我有自知之明。
小妹说:“大部分人是为了学一门技术,学成了,做出来的画景慧姐会按照质量和尺寸收。”
原来这也是一门营生。风水轮流转,居然轮到我差点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
“收来的画摆在店里卖?”我问。
小妹笑了:“在店里才能卖几幅画,景慧姐有批发渠道,听说景泰蓝画在欧美卖的很火。”
我就说景慧姐看着像一个精明能干的白领。
小妹劝我:“既然你只是学着玩儿的,累了就回家休息吧,又不急着出师,干嘛把自己弄的这么辛苦。”
我就坡下驴,告辞出店。
离我叫小叶来接我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日光廊的门口正好是一家网吧,我犹豫一下,走了进去。
这时分,网吧里的人不多,我找台机子,登录那个我和薇薇安一起用的QQ号。
不久就看见熟悉的头像闪动,黑白之心发来消息:“小蔷,好久没见你上线。”
我们的QQ名叫“蔷花红莲”,是一部韩国恐怖片的片名,用它做QQ名只是贪它她好听,片子内容是早已不记得了。
那阵子我们刚买了DVD机,卖盗版的阿洪说:“想看什么只管拿,只要别把包装拆坏了就行。”结果薇薇安抱了几十张恐怖片回来。好一阵子,我和薇薇安除了在街上等客就是在家里看碟,白日黑夜,见的都是魑魅魍魉。
晚上我怕的不敢睡觉,央求薇薇安说:“薇薇安,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薇薇安笑一声:“这倒新鲜,不过是我给你钱还是你付我钱呢?”
玩笑管玩笑,还是允了我开灯睡觉,直开了半年。
黑白之心再问一遍:“小蔷,是你吧,怎么这么久不见你?”
我回复他:“对不起,蔷花红莲已经死了,我是她的朋友。”
那边沉默良久,然后发来一个难过的表情:“真的吗?那太叫人难过了。”
真的,那太叫人难过了。
他是薇薇安死的这些天以来,除了老北市的姐妹之外,第一个打听薇薇安的人,第一个为薇薇安的死难过的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你是另外一个吗?”
“什么另外一个?”
“你们不是两个人共用一个ID?”
我诧异:“她告诉你了?”
“不,我是一个心理医生,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哦,原来他是心理医生,难怪我和薇薇安都喜欢和他说话。
“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他问。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朋友?我和薇薇安之间从来没提过这个词。
朋友、恋人、亲人,对我们来说是遥远奢侈的名词。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们自己,然后两个相同的人遇见了,互相照顾,就像另外一个自己在照顾自己。就是这样而已。
黑白之心见我不说话,继续打字:“你一定非常非常难过吧?”
我没回答,默默下了线。
删掉聊天记录,我付钱走人。
冲出日光廊,我完全没理会自己走到哪条路上,脑海里是一直盘旋不去的一句话:“你一定非常非常难过吧?”
没留心间我撞到别人身上,那人很结实,我一个趔趄,脚腕崴住,一下子坐在地上,脚踝处钻心的疼。
那路人还不依不饶:“你这个女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呀?”
我痛哭失声。
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没有人看“作者回复”,所以以后有回复,就写在这里吧。

有人问老北市,老北市不是一个城市,安江才是一个城市。老北市是安江的一个地区,这个市不是城市的市,是市场的市。

安江市是一个虚构的城市,是一个南方的小城市,经济发展不错,一条叫锦澜江的江穿城而过。有人说像汕头,我并不了解汕头,但是城市规模城市经济城市地理位置,大致可以比照汕头来吧。




12

12、十二 。。。 
 
 
被强推上车那一瞬间我还以为遇上了绑架,等到那个推我上车的人从另一边车门坐上驾驶位,我才看清楚他。
是小谢,那个“谁也没他漂亮谁也不够他狠”的小谢。
他使的力气可真不小,我半边胳膊隐隐作痛。
“你干什么?”我问他。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他厌恶的瞪我一眼:“我又按喇叭又叫的喊了你十几分钟,你没听见似的只管坐在那儿哭。那是马路呀,我不把你弄上车来,由得你在大马路上给我大哥丢人?”
我不说话了,疲乏的靠在车门上。
嚎啕大哭是一件力气活,在我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的老北市生涯里,也是一件奢侈品。哭到后来,早已不是为了薇薇安。
“我还以为别人怎么你了?”小谢不依不饶,冷笑着说:“叫弟兄揪着那小子问怎么回事,结果人家只是不小心撞到你,你自己摔在地上崴了脚脖子。哭成这样?真是娇贵呀。”
我还是不吭气,他也不再说话了。我只觉得空乏,像是把自己整个人哭空了一样。
回到家,我一瘸一拐的挪到沙发上坐下,小谢却熟门熟路的上了楼,过一分钟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只红花油。
“脚伸过来。”他把红花油倒在手心用力搓热,然后喝命我。
他的手握上来的时候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本能的往后缩,但却被他捉住脚踝,动弹不得。接着他用两只手揉搓,力道颇重。
这时门外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小谢低声自语:“X,大哥消息来的这叫一个快。”
果然门口传来祸害的声音,带点愠怒:“小谢,你在干什么?”
小谢懒懒回头,说:“你看我像在干什么?”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被祸害拦腰抱起来。他抱着我走到一楼的洗手间里面,把我放在浴缸沿上坐好,把淋浴喷头塞在我手里:“把药油冲干净。”
小谢跟在浴室门口看热闹,被祸害喝一声:“滚。”
小谢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那我走了。”
才走到客厅,又被祸害喝住:“滚回来,去厨房冰箱里装一袋冰来。”
等我冲干净红花油,单脚跳回客厅,小谢已经把冰袋准备好了。我把冰袋敷在脚踝处,红花油带来的热辣被驱散,冰凉的感觉令已经开始肿胀的脚踝感觉到丝丝舒适。
祸害对我说:“明天这个时候才能搽红花油。”说着又瞪了小谢一眼。
小谢耸耸肩:“瞪我干什么,我外婆教我搽了药油热敷。好了,我滚了。”说着出门去了。
我想起那个医生病人的笑话,说:“别那么凶,冷敷热敷,不过是学术分歧。”
祸害忍不住笑了:“你听小谢的。他真正杏林世家出身,外婆是中医国手,他自己小时候摸爬滚打什么外伤没受过,会这么没常识?”
说着回头看住我,这时才发现我眼睛的异样。
“怎么了?”他伸手过来。我眼睛本能的微闭,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碰在我的睫毛上。
我睁开眼睛,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没什么,就是扭的实在太痛了。”
他的眼神重新冷了下来。
我再度闭上眼睛躺倒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敲门声响起,祸害隔着门先骂:“臭小子,又落了什么东西?”
门开处,果然听见小谢的声音:“大哥,刚才忘了,警察问你那女人的尸体怎么办?”
“哪个女人?”
小谢说:“那个叫薇薇安的。”
我坐起身来。
祸害哦了一声,说:“按程序办,叫警察他们平时怎么处理无名尸就怎么办。”
我怒极:“薇薇安不是无名尸。”
祸害关了大门进来,不带表情的说:“哦,那她的真名叫什么?哪里人?怎么通知她父母?”
我登时语塞,过一会儿,才无力的说:“那你也不必这么对她。就算她身份是假的,以你的能力总有办法搞定一切,怎能把她丢给警察随意处理。”
“哦。”祸害点点头:“我是有这个能力,不过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我愤怒的说:“因为你的命薇薇安也有份救。你以为我把你从泔水桶里捞出来就完了吗?薇薇安帮你缝伤口,薇薇安去医疗器械仓库偷青霉素给你打针,没有她光伤口感染你就死掉了。”
祸害看了我一眼:“小蔷,你好像对我一直有误解。你该不会以为我接你出来,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吧?”
我望着他,他笑了:“江蔷,我是个报仇不报恩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接我出来?”我问。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说:“或许我爱上你了呢?”
我嗤的笑出声来。
他也笑了:“或许是因为我觉得新鲜,你很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靠,新鲜。入了夜,老北市街边到处都是我这样的女人,他是没见过。
他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说:“莉莉安,不用提醒我,你是从老北市出来的妓女,谁能忘的掉呢?第一眼我看见你你就站在小巷给男人干。”
我倒回沙发上,喃喃自语:“谢谢你,能不能麻烦你去死。”

脚踝并无大碍,微肿了两天就没事。我照常去脂砚斋学景泰蓝画,每天上午或下午,去消磨两个小时时间。
出了脂砚斋,会在回家之前去网吧看看,如果黑白之心在Q上,就和他聊两句。
曾经我和薇薇安有一段疯狂聊天的日子,好友名单长长一串,在网络里扮演着各种身份与人交际周旋。没多久就厌了,一语不合就拉入黑名单,到最后好友名单里只剩下黑白之心。
聊了几年,就算彼此带着假面在网络里做戏,也多少有几分真心。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心理医生,薇薇安还一直假装自己是个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早被他瞧出破绽。
我只说我是个普通文员:“工作很枯燥乏味的。”
他说:“不过你俩说话挺有意思的。”
我?我不算吧,薇薇安才叫有一句是一句呢。
他说:“刚开始跟你们聊的时候,我很兴奋,以为接触到了精神分裂病例。后来聊的多了,才发觉,你们应该是两个人。很少有两个人共用QQ号的。”
其实没什么,只是把这种聊天当成一个逃避现实的游戏,所以两个人一起玩儿。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倒聊出几份认真来。
我从不用家里那台电脑登录QQ。

晚上小叶打电话给我:“莉莉姐,白先生叫我来接你。”
在车上我问:“去哪儿?”
小叶迟疑一下,说:“舞榭歌台。”
舞榭歌台,全市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传说中那里的小姐都是大学生,且开宝马上下班。
小叶直接带我走后门,不用经过喧闹嘈杂的大厅,坐员工电梯上楼。
服务生推开包房的门。
包房很大,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十来个人。看见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谁打了一声口哨,我顺着口哨看过去,是一个魁梧的男子,样子长得颇英伟。
“新来的小姐?”他望着我笑:“坐哥这儿来。”
旁边有人提醒他:“冯队醉了吧?那是白总叫的小姐。”
我终于在人群里找到祸害,他坐中间一张沙发,一个小姐坐在他大腿上,正在他耳边不知说什么。他听见那人的提醒声,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我,没说话,但是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房间里有五个男人,七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坐在他们旁边,有的人一手搂着两个。舞榭歌台名不虚传,我来不及细看,但这七个女孩各有风格,一水儿的美女,有劝酒的,有唱歌的,有窝在男人身笑得花枝乱颤的,各个风姿绰约,乱花迷眼。
我走过去坐在祸害旁边。
他腿上那女孩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就没再理我。双手环在祸害脖子上,叽叽咕咕的跟祸害说着话,偶尔仰起头哈哈大笑。她留齐刘海短发,一双大眼睛烟视媚行,笑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齿,鼻子皱起一点点,非常美丽。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被叫做冯队的隔着一个女孩问我。
“莉莉安。”我想都没想,这个名字就从嘴里蹦出来。
从眼角的余光我感觉祸害回头看了我一眼。
“好,莉莉安。”冯队拿过三只空玻璃杯排在我面前,拿一瓶皇家礼炮咕咚咕咚的就往杯子里倒。“老规矩,迟到的罚三杯。”
我看祸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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