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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低调。”李晨被吐红血推着坐了主位，所有人都用饥饿的眼神死盯着他，就等一声令下马上横扫面前的食物。随便扫了一眼，这些人里面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幸好没看见那几个容易出事的主儿，尤其是Erinnyes。
提到Erinnyes李晨才发现怪蜀黍没跟进来，还和长颈鹿似的抻着脖子死盯着路口发愣，一张脸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看怪蜀黍名字猥琐，一米八多的运动员身材加上一张冷脸，就跟篮球漫画里流川枫脑袋崩坏真人版似的，去哪儿都能吸引目光。虽然脑袋崩坏，不过在记忆里怪蜀黍这人是挺能来事儿的，比傻瓜那个自诩阳光青少年所以口没遮拦的货为人处世成熟多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大家吃好喝好。”李晨一句话唤醒了大家心底的本能，瞬间嗑瓜子抿饮料强装斯文的欢迎场面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抢食画面，个个挽起袖子恨不得直接跳进去捞才过瘾。
“老六，去把老怪物叫进来，咱们开席了。”李晨指了指门口，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吐红血。
吐红血连忙摇头：“别介呀，你徒弟放了他鸽子，你想他心情能好吗？现在上去找抽呢？”
“矮油，敢情老怪物这货是要变成望夫石啊？”傻瓜等不了锅里的菜烫熟，先拽了两个肉包子朝嘴里塞。
“是望妻石。”怕瓦落地很负责任的纠正过来。
“管他望夫石还是望妻石，快吃吧老大，一会儿你连汤底儿都捞不着了。”傻瓜拼命朝自己碗里划拉着肉菜，非常象征性的分了小半块排骨给李晨。
“哎呀哎呀，塞车塞得厉害，幸好赶上了！”门口进来一个穿着考究银灰色夏装西服戴无框眼镜的男人，坐到桌子旁边松开领带招呼也不打落座就吃。
“你谁啊你！交保护费了吗！”傻瓜飞快挡住他的筷子，运足微弱的气场试图透过那人的无框眼镜瞪穿他的脸皮。
“这么大火气，你该不会就是瓜哥吧？”趁傻瓜发呆的一瞬间，男人迅速捞了一块小肥羊送到嘴里，然后冲着李晨微笑，“这就是慕老大吧？”
“别喊什么慕老大，看起来咱俩年纪差不多，我叫李晨。”李晨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点头朝他打招呼：“你是于连吧？”
“呵呵，你还知道我真名，是不是咱们那个漏斗嘴老大说的？”男人一点也不意外，笑眯眯的朝锅里下菜。
“于连是谁？咱们会哪有这个人！”围观群众都看出门道来了，就傻瓜还没闹清楚情况。
“不是咱们会的，不过也是你的老熟人。”李晨微笑着指指那个男人，“凹凸Man。”
傻瓜真傻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神棍？”
“难道你觉得神棍应该长得像根棍？”凹凸Man从锅里捞出烫好的菜放进傻瓜碗里，然后优雅的侧着头看他，怎么看都是高级白领那种范儿，跟这馆子的风格一点儿不搭调。
“神棍你什么意思？老子不是要人喂饭的小屁孩！”傻瓜的反应显然有点儿过度。
凹凸Man依然悠闲自得，笑眯眯的又夹了一块山芋放在傻瓜碗里：“来，替我尝尝熟了没有喽。拉肚子要误工的，医药费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那是好大一笔损失啊。”
傻瓜沉着脸不说话，从李晨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有点脸红，也不知是被凹凸Man呛的还是吃火锅吃上了火。
傻瓜胃口全倒什么也吃不进去，凹凸Man趁机淡定的把傻瓜放进锅里的一整盘小肥羊外加他自己放进去的一整盘牛腱全吃光了。
吐红血、怕瓦落地和背后坐着的兔兔拖都不厚道的笑了。
吐红血和怕瓦落地说的是：斯文禽兽。
兔兔拖说的是——鬼畜眼镜。
“你是不是Erinnyes？是不是？”外面传来怪蜀黍的声音，李晨果断撇下筷子扭头冲出包厢。怪蜀黍抓着一个二十岁上下小子的胳膊死不松手，被抓住的那个有些凌乱的韩版短碎发染成巧克力色，脸上还扣着一个大墨镜，就跟棒子剧里那些明星出街乱晃的时候一个德行。
“老怪物你冷静！冷静点！”李晨迅速上去把人抢了下来。
“老大，我很冷静。”怪蜀黍站在李晨面前高了大半个头，完全形成了泰山压顶的绝对压迫感，“你让开，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他是不是Erinnyes！”
“你是慕非花？”那个小子似乎完全没把这边抓狂的怪蜀黍放在眼里，只是紧盯着李晨。
李晨回头紧盯着墨镜后那双眼睛：“说说吧，你是谁？”
那小子丝毫没有紧迫感，微微偏了偏头，低低的回答：“我是你徒弟。”
“你疯了！”李晨一把拽住他大步流星冲向天府川辣火锅店的卫生间，没想到里边已经被人占了，只得反手把他推在门口墙壁上，“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你真欠这顿饭不吃不可？你不知道怪蜀黍这回是玩真的？他想真掐死你啊！”
“哦，我觉得这包厢里的人都想掐死我。”那小子慢慢取下墨镜，那双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金棕色，深邃的五官有点混血的感觉，确实帅得有点天怒人怨。
“滚！现在马上走，免得还得我给你俩收尸！”
“呵呵，真人好凶啊，还是三界里的慕非花比较好。”那小子不知死活的笑了，右边的嘴角翘得很高，深澈的眼眸中透着狡黠。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李晨有点上火。
“喂，你徒弟只有Erinnyes一个啊？”那小子揉了揉后脑勺，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舍不得请这顿饭，我只好伤心的回家了。”
“等等！”李晨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天仔？”
“嗯。”那小子笑起来确实帅气得过了点。
咔嚓，卫生间的门从内旋开，里边走出来的怕瓦落地看见被按在墙上的天仔顿时感觉鸭梨很大，恬着一张不屈的老脸强装淡定的离去：“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请自由的……”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李晨无奈。
三个人先后走回了包厢，长了明星脸的天仔进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扭头朝他看，几个女玩家已经开始捧脸尖叫了。李晨朝周围环视了一圈，没想到先前他们坐的那桌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怪蜀黍，另外一个小子也和天仔差不多年纪，五官模样精致得像个SD娃娃，脸上的神情十分冷漠，和六神殿聚会狂欢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怪蜀黍面无血色的望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李晨。
“Erinnyes？”李晨问道，对方淡淡的点了点头。
轰隆隆，一万匹草泥马从李晨心中奔腾而过。只听说年头有不怕事的，想不到还有不怕死的！
吐红血看出李晨表情纠结，赶紧站起来替他接茬：“怎么又来一个？他是谁啊？”
李晨陷入了郁闷的深渊。这该怎么介绍？说他是小神儿？说他是不良天尊？
思考十几秒，李晨终于想到了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他是我徒弟，不悲不喜，就是那个小力士。”
右边桌子上呼的站起一个人来：“师傅啊，我才是不悲不喜啊！”
“……”李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天仔慢慢取下了墨镜，用另一种很高傲很嚣张的微笑朝大家打招呼：“我是不良天尊。”
我是不良天尊。
31、我是不良天尊。 。。。
有人说：天尊过处，寸草不生。
有人说：天尊一出，谁与争锋。
有人说：不良天尊是个猥琐到极点的怪蜀黍，每逢太阳升起，他就像需要在白天蛰伏的吸血鬼一样拉上厚厚的窗帘，然后怀着猥琐而不下流的热情奔波于各个练级点，吸干其他玩家出生入死赚回来的血汗钱。
还有人说：我是不良天尊。
李晨以为大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概会对天仔表示极大的仇恨和排斥，然而当晚的气氛却近乎诡异的融洽。几个女玩家就不用说了，从看见天仔真身的头一秒，所有的怨恨愤怒都被那张好看的脸瞬间化作相思雨飞入花丛都不见了，就连其余的男玩家都表示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友善。
吐红血：“啊哈哈哈，天仔啊，英雄啊！当年在青狼谷全队灭了一下午才打死白毫青狼，那是我三界人生第一块晶石啊！想不到你从天而降，抢走晶石不说，又把咱们队轮了整整三遍啊三遍！真汉子，真英雄！来，干了！”
怕瓦落地：“天仔不愧为三界强力第一人，从进入服务器开始你就像一座大山压迫在我心头！三年了，157次偶遇116次追杀69次抢药，我真是一次都没逃过你的毒手啊。来，干了！”
傻瓜：“天仔，三年来你爆了我多少装备？五六百件有吧？三年来你抢了我多少药？一两万瓶有吧？三年来你杀了我多少次？三四百次有吧？就咱这交情，那是眼泪哗哗的！干了！”
Erinnyes：“原来你真人是这样，挺有意思的。凑个热闹，干了吧。”
怪蜀黍：“我没什么可说的。干！”
疯魔猎手：“我老婆要我来敬你一杯，好让她拍照留念……唉，干了！”
不悲不喜：“你是我的偶像有木有！必须干了！”
月光光心慌慌：“果断＋1，天尊V5！喝完这杯酒就算认识了，以后见面别杀我了啊！干！”
凹凸Man：“久仰久仰，听说咱们会漏斗嘴老大也被你虐过啊，太解恨了！来来来，你干杯我随意啊！”
以下无限重复……
桌子下面的空酒瓶眼看越来越多，桌子上的空菜碟也越堆越高，吐红血天生豪爽喝起酒来拦都拦不住，幸好他酒量不错，来来回回灌了三遭居然还能站得稳。怪蜀黍本来就有心事，那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傻瓜刻意无视凹凸Man跑去找不悲不喜对决，喝到后来话都说不清楚，凹凸Man倒是相当聪明，管他推杯换盏我自埋头痛吃，整桌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好好吃了顿饭。Erinnyes酒量果然不行，喝了几杯就直接趴到桌面上去了，作为万恶之首的天仔当然会被加料照顾，他刚喝了几口就开始有点脸红，李晨想替他挡酒立刻就被以讨论争霸三界赛战术为借口拽开了。谁知道酒局后半天仔越战越勇，喝到后来真是神也挡不住。等他面前来灌酒的噼里啪啦倒了一桌面，传说中的不良天尊居然还是那么微微脸红的样子坐在桌前岿然不动，吓得企图灌醉他的小子们望风而逃，有组织有规律的开始了互灌。
李晨和怕瓦落地还算比较有节制，好不容易保持清醒等到这场狂欢结束，正想开始分头送人回家，吐红血站起来一声大吼：“走！下面还有活动啊！沸点KTV三楼大包间！有吃有喝有辣妞，啤酒管够！为了六神殿！”
“为了六神殿！”充满了烟味火锅味的包间里传来宏亮的口号声，显然这堆High过头的宅男宅女压根就没打算站着走回家啊！
李晨去结账的时候饭店老板有点双腿打颤：“老大，请问你是哪块地头的啊？真是对不住，我也想给免费请大伙这顿，可咱们这店小利薄小本经营，你们今天吃这么些稍微有点过了啊，咱实在是亏不起啊！”
“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老大。”李晨哭笑不得。
凹凸Man推了推眼镜优雅的站到柜台边：“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恍然大悟状：“这个是……师爷？”
李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呵呵，快算吧。”师爷凹凸Man一贯的装高深，随你猜不解释。
“这回是六神殿聚会，你是客人，这账不该你来结。”李晨发现凹凸Man主动去结账顿时觉得说不过去，连忙掏了钱包朝老板递过去。
“没事，慕老大你边上歇着。”
“三桌饭菜1467，酒水548，一共2012块。”
“嚯，这群猪真能吃啊。”凹凸Man用指节敲敲柜台边缘，“老板，不要发票便宜点？”
“抹个零，两千块吧。”
“抹零哪有那么抹的？咱们消费了那么多，最少也得给个九五折吧？”
老板顿时愁黄了脸：“九五折？咱们小本生意承受不起啊！”
“那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爽快点，一千九！”
“成！”
李晨再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九五折等于1911？4，老板你又被神棍忽悠了11块四毛有木有？
凹凸Man笑眯眯的拍了拍老板的肩头然后转头看李晨：“给钱吧。”
李晨：“……”
一群醉鬼酒气熏天的走进KTV，立马就有三四个轮流冲进卫生间现场直播去了，吐红血抢过话筒就开始了一段“为了六神殿”之类无重点无中心的胡言乱语，意识还比较清晰的全部围坐在中间那圈沙发上争抢着麦克风，靠门边那个红色的心型沙发上挤了两个人，天仔和Erinnyes。天仔惦着一杯茶悠闲自得的喝着，根本看不出半点醉意，除了兔兔拖之外的几个女玩家全朝他跟前蹭，Erinnyes整个瘫倒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脸上挡住射灯灼热的光线。
李晨靠过去先拍了拍Erinnyes：“徒弟，你没事吧？”
“没事。”Erinnyes努力提起嘴角，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十分虚弱，像是病才刚好的样子。
李晨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在生病啊？需不需要先送你回家？”
“我家离这里三个半小时车程，怎么回去？”Erinnyes摇摇头，“不用管我，我真没事。”
“老大你去招呼大家吧，我会照顾他。”怪蜀黍端着一杯温水悄无声息的出现，头发还在滴水不说，就连身上的T恤都湿了一大半。
“老怪物你搞什么？你跳到游泳池里面去接水啊？”今天的老怪物和Erinnyes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李晨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没事。”
“现在你清醒了？”一个两个都说没事，也不看看他们像没事的样子吗？
“当然清醒，就算现在开战场都没问题啊。”怪蜀黍甩甩头上的水珠，故意摆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老大你在担心什么？老把我当恐怖分子监视着你不累吗？”
李晨低头望了一眼Erinnyes：“好吧，照顾好你……照顾好Erinnyes。”
这两人纠结成这样，照顾好你老婆这句玩笑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李晨绕过他俩走到天仔旁边坐下，这样才好就近监视怪蜀黍和Erinnyes。
“慕非花……李晨。”酒精的麻醉作用让声带和舌头变得麻木，天仔的声音也变得有点低沉朦胧，微微带着点疲惫的沙哑。
在游戏里无论是小神儿还是不良天尊都不爱称呼这个名字，总是没礼貌的你来你去，李晨想不到自己的名字从真正的天仔嘴里说出来会是这种感觉，愣了几秒才问：“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