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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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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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鄂州暂时不降也不妨事,只要确保不要让鄂州落入武平军之手,便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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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无血开城

江州城,在机缘巧合之下躲过了一场全面浩劫。历史上的江州,在十五年后会成为南唐坚持抵抗到最后的一个死硬据点,在南唐后主李煜都投降赵宋之后,依旧坚持抵抗宋军大半年,最后因为缺粮缺物资,守将重病而破城,被宋将曹翰屠城洗劫,化作白地。

历史上,十五年后的江州头号人物、康化军节度使谢彦实,如今已经在多年前被林仁肇在战场上干掉了。十五年后江州之战的主战派将领胡则、宋德明在这个时空成为了吴越国收编淮南流民编组的白袍军将校。一切机缘巧合之下,江州的死硬分子在历史车轮的碾压下纷纷不存在了,在吴越骑军数百里奔袭打击之下,仅仅付出了三四千杀伤就安然易手,也算是一桩功德。

拿下江州之后,顾长风带领的铁骑都继续溯长江而上,直奔如今南唐与武平军接壤的鄂州进行劝降。并且随军带着江州城中数名还算地位可以、在赣地威望尚可的官员,以及此前投降的池州刺史周宏祚,相信鄂州那边在南唐大厦将倾的危局之下,还是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此前的池州、江州坚持抵抗,那是因为南唐陪都洪州(南昌)还在鄱阳湖核心地带坚持着,即使池州与金陵的联络被切断,战前被南唐皇帝李璟空降过来、作为洪都留守的皇太弟李景遂还是可以主持一定的局面。

但是等到江州都被打下之后,鄂州之地就已经彻底和南唐的任何一个政治核心分离了,成为了一块被江北的后周、下游的吴越、上游的武平军三面围困的飞地。再加上吴越人来得迅猛突然、池州江州几乎一鼓而下的飞飙突进,确实很有可能直接震慑鄂州、让鄂州军在掂量之后无血开城——

毕竟鄂州人和江北政权的认同感要差一些,虽然后周名为正朔,但是周人毕竟没有水军,暂时捞不过来。而武平军那种区区一个割据节度使的政权,如果投靠过去完全是要多受一番屈辱。吴越有水军,又有文人治国的优良传统,在阶级立场来看,也就只有投降吴越了。

……

顾长风萨达姆带着铁骑都上路后,钱惟昱便在江州屯驻多日,等待后军逐次取齐到位,休整恢复。同时钱惟昱自己少不得亲自出面安民,稳定江州局面。

钱惟昱问了江州降官,江州本地可有名门望族、地方上影响力比较大的,他要亲自赐宴赏赐以示安抚。然后江州降官马上表举了江州城西南的豪门望族——义门陈氏,请钱惟昱旌表。

“义门陈氏?可有什么事迹掌故么?”钱惟昱听了也是不甚了然,这边继续追问道。

那名江州参军回答道:“义门陈氏起源于唐玄宗开元年间,当时浔阳郡守陈旺因到任江州,于城西南置陈家庄。后陈旺在浔阳郡守任上致仕,终老于此,年八十一岁。因家教有方,以忠孝节义为本,世代耕读传家,子弟驯良。至僖宗、昭宗年间,凡一百五十年,仍未有分家析产之举,家族人口繁衍数百口,依然同灶而食。

僖宗、昭宗及本朝烈祖、当今李璟,均曾亲自敕封其节义孝行。自僖宗至今又过百年,此族已经增至一千余口,依然不曾分家。号称‘千人同灶、百犬同槽’。非但人丁饮食全族一起,连各门饲犬都要一并而食。若有犬因故晚到,其余家犬还会等候同食。”

钱惟昱一听,倒是觉得上辈子曾经略有涉猎知道一些这回事儿。再仔细一想,这才恍然:上辈子他看ccav《百家讲坛》的时候,有一次是复旦大学教授钱文忠的专题,专讲《百家姓》,其中便提到过陈氏的这个典故。江州陈氏最后一直到宋仁宗庆历年间,发展到将近四千口人还不肯分家,结果朝廷一方面为了宣化仁义,一方面为了防止在当地形成巨大势力,由朝廷介入分家析产,具体主持者,便是当时以公允著称的包拯。

不过如今说来,钱文忠那小子据说按照族谱来看,应该是自己目前这副肉身的三十九世孙。钱惟昱恶趣味地想着:自己要是日后建立了吴越朝,不知道钱文忠那老小子将来还会不会去当复旦教授呢。

既然是节义孝行素著的望族,钱惟昱自然是要跟风旌表一下的。尤其是他想到吴越国也是以宗室团结著称的,除了钱弘俶重用外戚压抑宗室、有些不自觉之外,钱惟昱的亲父钱弘佐、七叔钱弘倧都是为了国家宗族而传弟的,数代安稳在五代十国各个政权中堪称楷模。由吴越国表彰一下义门陈氏的孝行,说不定更有代表性意义,不但有利于尽快安稳江州形势,还能够为吴越“先王钱弘俶死于外戚孙承佑一党狗急跳墙”的事情淡化一下影响。

这种事情,想到了说做就做,虽然随军钱粮不多,但是也没必要赏赐太多,钱惟昱让江州降官把各个豪族势力的头面人物都请进城来。钱惟昱亲自设宴安抚了一番,又给义门陈氏族长等人赐了两幅钱惟昱当场挥毫泼墨的墨宝,好让他们回去裱起来做匾额。

最后顺便给各族赏赐了棉布千匹,江州降官也各自有份。拿出一万石军粮在江州舍粥赈济,安抚失去屋舍的民户。没有几天,江州周遭的局势就彻底安定下来了。

这边安民,另一头五万大军也逐次赶到取齐,完成休整。三月初二,顾长风飞马传来喜讯,说是在武力威慑和劝降、拉拢之下,鄂州已经顺利无血开城,归降了吴越国,顾长风亲自带领铁骑都镇守,以监视对面的武平军是否有不冷静抢桃子的举动。确认了这些问题都得到了妥善解决后,钱惟昱便带着五万大军从江州沿着鄱阳湖西岸缓缓南下,直逼洪州而去。

这一次,钱惟昱也不怎么着急,三百里路缓缓而行,大军日行六十里,到三月初八日才赶到洪州。而钱惟昱的大军到位的时候,从东边赶来的十叔钱弘亿也带着平南军各部、从南而来的十三叔钱弘俨则带着福建的威武军、清源军人马也在数日内一并赶到会师。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袁州、饶州、抚州等等赣北外围州城已经全部落入吴越手中。也就是说,吴越如今在江西地区的疆域,已经全面推进到了后世湖南省和江西省的自然地理边界——罗霄山脉,并且往北一直延伸到湖北省东南角的武昌(鄂州)。

至于南唐军前期颓势的原因,一方面赣北南唐军大多团练、缺乏精兵是一个重要原因。另一方面那些和吴越接触较多的州城,也因为吴越的免除徭役废除人头税政策,导致百姓根本没有为南唐效忠的心思——毕竟。

江西地区还是比金陵周边要穷很多,越是富有的地方,统治者多搜刮一些或许没什么感觉,越是贫困的地方,就容易比较。除了南唐皇太弟李景遂亲自坐镇的陪都洪州之外,其余被分化瓦解全部易手,也是正常不过的了。

一言以蔽之,三月十二这天,八万吴越陆军、两万吴越水军已经把洪州城四面团团围定,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缺口。而且营寨扎立严整,军粮源源不绝沿着鄱阳湖和长江、赣江运到前线。后面,吴越人或需要面临一场至今为止最为艰苦的作战,一场没有劝降和分化瓦解余地的正面攻坚硬战。

李景遂身为南唐皇太弟,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洪都城里,不算外围各州失守前被撤回来的团练军,也还有三万南唐军主力精锐部队,其中两万人还是李景遂从金陵出发的时候带来的,这些将士大多深受南唐李氏多年恩泽,如果一个大国要覆亡的时候,一个死于国事的人都没有,那不是太可悲了么。

或许,堂堂一战成全他们的忠义,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吧。

……

夕阳洒在鄱阳湖上,泛出一派本该是渔歌唱晚般闲散的粼光。南唐皇太弟李景遂站在城头,看着层层扎营稳固地吴越大军旌旗林立,营帐连绵。湖面上战船阵列迁延,竟然把城南城北临湖要津彻底堵死了。吴越人的大营中,还不时传来忙碌地尘嚣与嘈杂,可以看到一群群运输伐木的大车和舟船进进出出,很显然吴越人是在打造各式攻城器具,准备稳扎稳打了。

李景遂想起了他和皇兄嫡长子李弘冀之间的恩怨。叔侄二人为了储位勾心斗角,最终却落得先后战死的下场——李弘冀已经死了六年了,当年便是死在钱惟昱手上,如今他也要死在钱惟昱手上了。叔侄互相构陷,却最终在身死国灭之间俱归尘土,实在是很搞笑的事情。

“钱惟昱此人,当年果真是一心为国,才来我南唐为质,消弭伪汉内乱那几年我大唐的兵锋么?钱弘佐那厮,当初当真是一心为国,宁可送子为质为国消灾,自己病死宁可传弟么?为什么吴越人的宗室,能够如此团结,唯有一个钱弘俶心怀动摇、重用了一下外戚便遭到了反噬。我大唐要是能有吴越人这般宗室团结,何至于今日的下场。

也罢,不过若是当年杨吴宗室能有这般团结,也轮不到我大唐得国了,休说杨吴,便是徐温诸子……终乱世者,莫非当真非兵强马壮者可为之,唯有宗室一心者为之?”

在李景遂的呢喃惆怅中,夜幕渐渐降临了,吴越人的攻势,马上就要压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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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硬战

“大王,洪州城地势过低,濒临鄱阳湖。随军的撩浅营按照大王的要求反复穴地,试图挖一道通往城下的地道,然后以火药数万斤炸开城墙。但穴地不过五六尺,就已经渗出井水,如此低湿之地,穴地实在无法施为。”

“知道了,那穴地之计便暂且搁置吧。怪不得洪州守军丝毫不怕我军穴地攻城,连长堑地听都不需要。原来是地势低湿至此。”

钱惟昱坐在中军大帐中,听着随军的撩浅营主官过来汇报,随口应付着答应了两句,然后搁下笔,环视诸将。

“寡人原本思忖,我军穴地之法超于常人——即使敌军探知,无非也就是在城内另掘长堑,断地道出口以为防备。抑或待地道挖通时伏兵于洞口,灌水灌烟击杀坑道内军卒。然我军有火药之力,无需彻底将地道挖通至城内,仅需挖至城墙底部,埋设火药数万斤便可成事——如今此法不得施为,诸将可有其余良策,可免去我军强攻的损伤?”

钱弘亿和钱弘俨一左一右坐在上手,再下去便是林仁肇和孙显忠,以及各路偏裨将佐。钱弘俨完全不懂军事,就是坐在那儿列席而已。钱弘亿虽然也不亲自领兵作战,好歹搞过几年基建,懂一些工程常识,当下众臣以他为尊,免不得开口说几句,略一沉吟,钱弘亿便说道:“大王,既然地势低湿不可穴地,想来依靠围困断绝城中水源也是做不到的。而且鄱阳湖调峰蓄谷的容量颇大,拦水淹城也不可行。”

一句话,钱弘亿啥办法都没想出,只是把所有和水攻或者断水相关的战术都给否决了。林仁肇在侧听钱弘亿说完,这才跟着提出一个建议:

“大王,既然水攻不成,穴地埋火药也不行。那是否可以按照江州之战时,以坚固战舰逼近水门,内载火药万斤,直接装门后爆破呢?虽然我军此番没有伪报可用,大不了堂堂正正冲过去,并且在战船上包铁抵御城头夜叉檑、巨石等物;并在船头仿造冲车撞锤形制,制成钢铁撞角,插入城门后起爆。”

“洪州城好像没有直接濒临鄱阳湖的水门吧?”

“有——城东南门有河道四百余丈,水通鄱阳湖。其河宽阔三丈,水深八尺,可过湖中小船,原本是为了让渔船货船可以直入城中货卖;江州失守以来,洪州这边也来不及改建堰塞,故而至今依然未曾废除。我军若是选用平底船只改造,十日之内便可得到足够装火药的坚固战船。”

“如此说来,此计着实不错——诸将可还有别的意见?”

钱惟昱环视场中,目光扫到卢绛的时候,卢绛起身行礼说道:“大王,末将曾居赣地多年,赣地唐军也多有豪杰睿智之士。江州城破消息传到洪州,起码有十日了,我军破江州时战术,李景遂定然知晓。炸城的办法要想防备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唐军出城将最后数十丈乃至百丈河道填埋堰塞,并且在城内水道用巨石沙土堵门,甚至于水门内的水道底部埋设千钧暗锥专扎船底,那么纵然是破了水门也无法由此直接冲入。”

“此事倒也不可不虑——林将军,对于卢将军所言,你可有对策啊?”

“回禀大王,此事固然有可能,但是纵然李景遂如此守备,我军试探后无法直接入城,对于我军也没有损失。何况南唐军如果敢出城填河,我军趁势掩杀过去便是,哪怕如今已经被唐人提前填回去了数十丈,我军只要以铁甲车保护铁甲步军重新挖掘,以唐军的远程兵器,只要不接近到城下,便无法威胁到我军铁甲军。一旦炸城得手,就算不能直接击破城门让大军入城,只要让墙体倒塌一部分,降低突破口的围墙高度,后续再用强攻也容易得多。”

钱惟昱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接受林仁肇的意见。他估计南唐人最多从城门内侧彻底堵死或者堆砌封闭,不太会不计伤亡出城填河。这种情况下,对于吴越人来说大不了就是试一下而已,炸不塌能够崩落一些表层的巨石城砖,把夯土的芯子炸矮一点也是好的。而几万斤火药的预算,对于如今富裕的吴越国来说,还是奢侈得起的,谁让有钱就是任性呢。

……

洪州作为南唐陪都,江西第一重镇,城墙的高度比江州要巍峨的多,总高约摸四丈,在南唐全国也算是规格第三的大城了——仅次于墙高五丈半的金陵城和四丈半的扬州城。

吴越军在城外架设砲车与城内对轰;以藤牌长盾、土山胸墙为掩蔽,组织弓弩手每日骚扰对射,一旦有南唐守军放箭骚扰筑土墙的吴越辅兵,或者是城头的南唐投石机反击,就;立刻进行覆盖。完全是一派持久战的做派。

七八天下来,投掷的石头土块、猛火油坛数以千计,弩箭消耗十余万支。在优势火力的压制下,胸墙土山等逐次完成,炸门用的平底船也改造完毕,原本被略微破坏的水门河道也疏浚了出来;城头的南唐军床弩投石车、敌楼望橹也被破坏得七七八八——虽然这个过程中,吴越人损失的攻城器械也不下百架,但是只要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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