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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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 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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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招(陈国流亡公子)cha嘴:“没有忧虑哪会成功,你们俩该高兴啊(暗指楚国内乱只会有利于敌对国)。”

齐恶(卫国大臣)点头:“是啊,只要预见到了问题,值得担忧也没什么祸患(纯粹幸灾乐祸,他认同并欣慰于楚国内乱对炎黄集团有利)。”

向戌(宋国左师)做老好人:“大国发令,小国恭敬。我只知道需要恭敬一点(暗指虽然楚君仪仗比同周王,但只要晋国人采取默认态度,宋国宁愿视而不见)。”

乐王鲋(晋君宠臣)立马符合:“是啊,《小旻》最后一段写的好啊,做事说话要谨慎“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还是慎重一点的好(警告诸侯别在这事上纠缠)。”

子产(郑国现任执政)感慨:“这一场纠纷。终于不用动用兵戈了(暗示大家:既然楚国已经服软,细节问题就不要追究了)。”

闪闪亮亮的楚君耀武扬威,志得意满……恍惚间,赵武想起一个人:萨达姆。

据说,在伊拉克战争前,萨达姆曾经23次向美国服软,他服软的有效期,最长的是三天,最短的不足一分钟。萨达姆以为这样出尔反尔是无比的睿智,是自己伟大光荣英明的表现,是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榜样,为此他表演的兴高采烈。

与此同时,美国人也乐呵呵地看着他的演出,同时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揍他。最后,为了体现对这厮娱乐精神的的致敬,美国大兵乐呵呵地把他从地洞中揪出来,活像揪出一只老鼠……嗯,无比睿智的老鼠。

以此,他娱乐了全世界。

闪亮的楚君披着一身耀眼的太阳光芒,在万众瞩目下来到赵武身边——他的战车也用油漆漆的锃亮,拉战车的四匹马都是纯白色,同样披着亮闪闪的锡铠。阳光下,赵武眯起眼睛,以躲避他的光芒。

相比楚灵公,一向在晋国人当中有着豪富与奢华名气的赵武,显得很寒酸。他没有穿铠甲,上身一色朴素的红色军装,下身黑裤,皮质的武装带上没有挂满玉器,只挂了一柄佩刀而已。他的头盔倒是带着,可那是旧头盔,盔上的金属色已经黯淡,盔顶的红缨也显得陈旧。

赵武的战马也没有披铠,作为乌龟流典范,赵武崇尚“打不过就跑”。他现在已没有亲身上阵的觉悟,为了逃跑方便,战马选用的是速度最快的,当然,马身上绝不披甲,那玩意影响速度。

战车上的楚灵公自感在服饰打扮上彻底战胜了赵武,他骄傲地站在战车上,仰头看着骑在寒酸的战马上的赵武,拱手致敬——这是唯一让他不快的地方,赵武骑在马上,使他必须仰视。

“(楚)共王的儿子熊围,楚国当今君主,迎候元帅了……元帅,寡人对令尹带回来的决议很满意,如果元帅也没有其他(意见),我们携手入宋吧。”

面前的楚君只字不提他被包围的事实,赵武也不提,他很贵族的拱手与楚君寒暄,闲扯了一通没营养的话,说:“楚君是打算先行呐,还是与我并驾齐驱?”

楚灵公眼转了转,他感到仰视的姿势令他极不舒服,稍稍思索后,他邀请:“元帅不如上我的车,我与元帅并肩入宋。”

赵武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细声细气回答:“恭敬不如从命。愧领了!”

赵武再战马上直起身来,旁边的一名武士立刻躬身,准备用身体充当踏脚石,以供赵武下马蹬踏,赵武一晃脑袋:“勇士是用来战斗的,我岂能把自家勇士踩在脚下……来人,拿石虎(上马用的踏脚石)过来。”

旁边的战车上,一名车士轻松地抱着一块柱形石头,放置在赵武的脚下。赵武踏着这块石头一跃而下,顺脚一拨,那块巨石咕噜噜滚到一边。赵武微笑着指着石虎,轻松自在的说:“一块死物,岂能类比我的猛士?”

当赵武部下的猛士报过来石虎的时候,楚灵公脸色变了变,等赵武轻松地一脚踢开石头时,楚灵公的脸色青白了。他望了望伯州犁,伯州犁微微点头,楚灵公用目光示意,伯州犁转望向公子招(陈国流亡公子),并用脚尖踩踏公子招的脚跟。

公子招原本看到赵武的举动,已处于震惊当中,被伯州犁踢了一脚后,他马上醒悟:“咳咳,子产,郑国可有这样的车驾(指楚君的王级车马)。”

子产是什么人,聪明的跟猴似地。公子招这么一说,子产明白:楚王这是看到赵武罕见的熊力,突然意识到让这样一位“天下第一将”坐在身边,很危险。他反悔了。但邀请是他发出的,赵武很爽快地接受邀请,令楚灵公欲罢不能。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阻止。

公子招说的就是阻止的理由。

楚君乘坐的是王级车驾,晋国可以无视楚军的僭越,但如果赵武坐上这副车架,那事态就不一样的——尊王攘夷的晋国第一执政,公然坐到王级车架上,置周天王于何地?

当然,子产也明白,赵武其实不想坐上楚“王”的车架,要不然,他为什么踢倒踏马石,而且故意显得轻松自在。他赵武分明是在恐吓、戏耍楚君,让楚君感受到自己的危险,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楚国现在是郑国的姻亲了,无论从哪方面说,子产都不能坐视赵武登上楚君车驾,他伸手一拦,然后故作严肃地冲楚君车驾的战马行礼:“郑国臣下臣国侨,竟然不知楚君如此恭敬,特地备了天子规格的车马,以待天王使节。此车非人臣可以乘坐,元帅,不如‘虚位以待’吧。”

赵武以手击额:“武错了,竟然忘了这茬……楚君继位后,曾答应向天王进贡,想必这车马就是敬献天王的,冢宰(天王使节刘定公),快来接受楚君的‘贡’献。”

众目睽睽之下,楚君想了想,在丢失一辆华丽的马车,与让赵武坐在身边比较了一下,他正犹豫呐,赵武一把抓起车辕,似乎毫不费力地扭动车身,把战车调整向西——王庭所在方向。而后拍了拍手,恭敬地立正站在一边。

刘定公乐呵呵跑了过来,诸侯们憋住笑,乐呵呵看着坐在车上的楚君。伯州犁见状,立刻踏前一步,高声宣布:“寡君恭敬筹备,亲驶战车敬献天王……”

楚国国君坐在战车上出来,是为了驾驶这辆准备进贡的车驾,这不是对王的冒犯,王级马车不是谁都能驾驭的,所以我们国君亲自驾驶……

完了完了,好漂漂亮一辆马车……楚君恋恋不舍,赵武一抬手,楚君触电般跳下战车,开口:“贡,怎么不贡,谁说楚国不贡,我跟他急。”

赵武把手落在头盔上,似乎嫌盔帽不正,伸手扶了扶——楚君长长松了口气。

子产赶紧上前唱礼:“(楚)共王的儿子,楚国当今君主熊围,向王贡献漆车一具,驷马四匹,鞍鞯齐备。”

什么叫“骑虎难下”,这就是。

楚灵公本想炫耀自己的奢华,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打算招呼赵武上车后,从商代楚国刚刚立国时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楚国列祖列宗开辟南方,灭国四十二,以至于国中财宝堆积如山,他因此一直站在时尚先锋,引领本时代时尚潮流……结果,他向赵武献出了炫耀用的马车,还得恭恭敬敬向天王的使节称“臣”。

多少年前,楚王曾经傲慢地询问周天王——那副用来祭天、以及沟通神灵的神圣鼎器,重量如何?

现在,楚君向王室献出自己的小轿车,还唯恐对方不接受。

这都是什么事?

第三百三十六章 借几根羽毛给我,如何?

赵武恭敬起身,接过酒杯谦逊地大声说:“一献即可。”

宋平公一愣,宋国执政子罕一挥手,命令乐队奏乐伴奏,在伴奏音乐的掩饰下,子罕驱前,悄声问:“楚君处处以‘王’礼自居,奈何?”

赵武低声回答:“正因为如此,才应该‘一献’即可。”

子罕与赵武商谈的是敬酒几巡。按照周礼,招待酒宴上,公爵享用“九献”——即:被敬酒九巡。侯爵、伯爵享受“七献”,子爵、男爵享受“五献”。诸侯之下,公、侯、伯的正卿享受“三献”,其余人等则概不招待,比如大夫级别的臣下臣,以及子爵国,男爵国的正卿。

这次宴会赵武作为主宾,但他旁边是自认“王”爵的楚灵公,这就出了问题了。赵武坐在席位上享受“三献”,宋国即使按公爵待遇对待楚灵公,也得享受“九献”。于是,很可能楚灵公喝酒的时候,赵武只能干看着。

而赵武的建议是:既然献酒的次数无法统一,干脆大家都献酒一次即可。

宋国国君刚献酒的时候,楚灵公就很大不乐意。自家是君王,或者君主。赵武才是一个正卿。宋国国君竟然先给赵武敬酒,忽略了旁边身穿鸟羽衣的自己,岂有此理——楚灵公当即想发脾气,子荡有眼色,他赶紧以目示意。而伯州犁不好表态,他其实是想反对的,但考虑到楚君最近对他的谏议越来越反感,他决定:干脆低头不说话。

楚灵公扫了一眼大臣,见到大臣都采取默认态度,猛然间他想起,这是在宋国,宋国一向是晋国的铁杆盟友,他们向来不在意楚国人的感受,为了压迫宋国人屈服,楚人曾经围成一年,但宋国“易子而食”也不屈服。从那时起,楚国人怕了宋国人的坚强,他们从此未曾侵犯宋国。

相比一打就屈服的郑国,宋国人骨头特硬。宋平公以赵武为主宾,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百年盟友。若揪住这个小辫子闹事,宋国人不会屈服。晋国只会力挺宋国……这是场注定没有收获的吵闹,难怪子荡都觉得没有必要。

真要闹起来,下不了台的很可能是自己,何必呐。

楚灵公重新坐稳,耳中隐隐听到“一献”的词语,他又想发飙了,但伯州犁轻轻一句话,再度打消了楚灵公的怒火。伯州犁轻声赞叹:“武子这是给我们留面子啊,以‘王’礼还是以‘公’礼献酒,我们都不合适接受,不如‘一献’吧。”

没错,楚国虽然被逼无奈向周王室纳贡了,但楚人私底下还是认为自己是“王国”,称呼自己的国家领袖依然用“大王”。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列国诸侯的面接受“九献”之礼,那就是再次公开承认自己的“公”爵地位……既然这样,还不如采用模糊处理,接受“一献”之礼。

“太好了,一献即可——”楚君拖口而出。

话音刚落,伯州犁一付恨不得捂住他嘴的姿态,连子荡都捂住眼睛。lou出“我不认识他”的神情。楚灵公一怔,顿时脸红了。

身为贵族,要讲究贵族风度。别人在谈论招待你的待遇,你即使偶尔听到了,也要装做没听到的样子。别人说话你在窃听,还大声cha嘴发表自己的意见……即使按楚国标准,这也是很粗俗的表现。

羞愧的楚灵公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一贯好面子的他竟然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简直不想活了。

于是,宋平公来到面前敬酒,楚灵公都不顾的挑剔,他只想快快结束这场酒宴,以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宋平公嘴一张一合念诵着诗词,楚灵公一句也没听到,等宋平公离开,转向他人敬酒,大家的目光也转向了被敬酒者,楚灵公好不容易喘口气,悄问伯州犁:“他刚才说的什么祝酒词?”

伯州犁低声回答:“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这首诗怎么样?”楚灵公关切的再问。

“大雅!”

“嗯,我的意思是……比献给赵武子的诗如何?”

“均是大雅之音。”

“咦,歌词好像短了点……我还是喜欢人对我说‘君子万年’。”

没文化啊没文化,伯州犁都快嚎啕了——诗歌,它使用长短来论好坏的吗?

此时,宋平公敬酒敬到了一位陌生人面前,此人一副君主打扮。但在场的国君们都不认识他。宋平公猛向左右使眼色,却无人上前介绍。而对面的国君也似乎初次参加这样的盟会,宋平公站在他面前半晌,他手足无措,居然不知道自我介绍。

执牛耳者、鲁襄公走向前来,低声解释:“这位,似乎是随齐国使臣国弱而来的,元帅把他安置在君主席位上,似乎认识他。”

上席的赵武见到敬酒礼进行不下去,他低声吩咐身边的魏舒。魏舒连忙扶着腰上的宝剑,一路锵锵的跑过去,先向那位君主鞠躬,道歉说:“燕君,我们疏忽了。原本该由齐国使臣介绍你,但齐使国弱身份不够上席,我等忘了对燕君有所安排,勿罪勿罪。”

说完,魏舒低声向宋平公介绍:“这位是燕国新君姬离,我等在席上招呼不过来,不如让齐使国弱也上来吧。”

对于晋国的建议,宋国向来听从,子罕马上说:“不错,既然‘一献’而止。齐国大夫国弱作为燕君陪席,也是合适的。”

稍倾,国弱被召唤上来,坐在燕国新君身后,宋平公继续敬酒。在齐国大夫国弱的提醒下,燕君终于符合礼节的饮下这杯酒。

一巡酒敬献完,嘹亮的号声响起,“旌夏”入场了。诸侯们侧身而坐,以回避王旗的威严。楚灵公不知所谓,见到诸侯都侧着身子斜眼观看演出,他以为这也是一种习俗。赶紧仿效赵武,侧着身子,极不舒服的观看着《桑林》。

一旁的伯州犁见到子荡也是侧着身子,一脸茫然的表情,他赶紧低声解释:“桑林之舞,是表演给前代商王看的宫廷乐舞……”

有这句话就行了,楚灵公就喜欢“王”这个字眼。听到这时王级享受,他立刻眉开眼笑:“我知道我知道,嗯,需要侧着身子看,是吧。上古时代的人,真是别扭。”

伯州犁哑口无言退下。

子荡依旧在茫然中,他揪住伯州犁,悄声问:“再说说。”

伯州犁已经失去了解说的兴趣,他摆摆手,示意子荡听众人的谈论。

“非至宋,无以观《桑林》啊……”周围的诸侯都很兴奋,窃窃私语中,不离这句话。

子荡悄声问:“你以前看过《桑林》吗?”

伯州犁摇头:“这舞蹈不是谁都可以看到的,宋国十余年来才表演一次,能在现场看到的人,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我在晋国的时候不过是个闲散人,哪有资格看《桑林》……咦,恐怕赵武子当正卿之前,也未曾见过,你瞧,他看得多专注?”

伯州犁没有解释大家侧身观看的原因——诸侯们侧身而看,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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