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贺南摆摆手，“小航，当初让你背叛殷勤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了解他，他睚眦必报，你要是还在N城，他不会放过你的，哥现在保护不了你了。”
“我不用你保护，我根本就不想让你保护……”苏航突然满面悲伤，他走到贺南的面前，缓缓蹲下来，双手撑着他的膝盖，“哥，卖了公司吧，我们拿着钱一起离开，殷勤一定还有后手……我们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哥……你会死在牢里的，我们得趁早一起走，去国外，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的……哥……”
贺南想了很久，摸着苏航的头发，声音温柔下来，“好，我们一起走。”
苏航勉强笑起来，“我听李副总说窦氏文化公司要进军性产品市场，正和我们接触，只是在压价。”
贺南点头，声音低哑，他身心俱疲，“我知道了，条件差不多就可以出手。”
夜很快就过去，双方都是一夜未眠。
殷勤面无表情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蓝莓及时送上咖啡，殷勤轻抿一口，“莓姐，把证据交上去。”
蓝莓不知道这一晚上的事情，惊讶，“现在？”
殷勤冷冷道，“贺南昨晚袭击了路雄，他想逼我谈判，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蓝莓吃了一惊，犹豫，“那苏航……”
“苏航跑不了，”殷勤淡淡道，“贺南为走私贩子洗钱，数额大得能让他把牢底坐穿，他自身都难保了，更护不了苏航，莓姐，我知道你和苏航关系不错，放心，我不会要他命，我只是想让他尝尝破灭的滋味。”
蓝莓领命去了，殷勤站起来，从窗户望出去，刺眼阳光照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一片生硬。
他忘不了当初翻车之日被抛弃在阴冷路沟中的滋味，身体一片冰冷，心里更甚。
法克公司的负面新闻一桩接一桩，短短几天之内，这家风头正盛的公司已经一个跟头摔得粉身碎骨，一时间行业内人心惶惶，都知道是被人暗算，但是贺南向来行事嚣张，四处树敌，一时间别人也猜不到殷勤的身上。
夜幕降临，甜蜜蜜旅馆亮起姹紫嫣红的彩灯，殷勤还没有下班，蓝莓推门进来，“路老大派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
两个男人走进来，恭敬地说，“殷总，船和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
殷勤点头，起身，往外走去，蓝莓忍不住开口，“阿勤，你别做错事。”
“想什么呢？”殷勤回头一笑，在她肩膀捶一下，“咱们二十多年交情了，我什么时候做过错事？”
于是蓝莓更担忧了。
殷勤带着那两个人出门，司机利落地将车开到法克公司的楼下，殷勤步伐轻健，迈步走进公司。
前台小姐忙拦住他，“先生，我们已经下班……”
殷勤和气一笑，“通报你们老板，我姓殷。”
前台小姐狐疑地打量他片刻，拿起电话，轻声说着什么，很快放下电话，恭敬道，“殷先生，老板请您上去。”
殷勤带人走进电梯，贺南正在办公室，虽然衣冠整齐，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狼狈，看到殷勤进来，一个箭步迈过去，扬起拳头。
他的拳头还没落下去，一个冰冷的东西已经指在他的脑门，殷勤握着金色的掌心雷，微笑道，“贺老板的风度呢？”
贺南浑身都僵住了，豆大的汗珠从发际滑落下来，他一向知道殷勤偏执疯狂，但他做梦都想不到殷勤竟然敢公然拿出枪来指着他的脑门，胸口剧烈起伏，他颤声，“假……假的吧？”
殷勤邪气地一笑，“借你脑门来试试？”
贺南顿时不敢动了，殷勤这家伙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当初的殷勤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他……
“你……你不想想路雄吗？”贺南哆嗦着，断断续续地说，“你杀了我……是要抵命的……”
殷勤点点头，“对，这是个问题。”然后他放下小手枪，一抹金色在掌心一闪，收回袖中。
贺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了，软软地坐到沙发上，哆哆嗦嗦地点烟，他手抖得厉害，点了几次，都没能点燃，殷勤叹一声气，掏出打火机，俯身为他点燃，贺南夹着烟深吸一口，“……你是真的恨我，落井下石不算，还要来看我笑话。”
“对，”殷勤坐在他对面，神情有些惆怅，“我的确恨你，上次你差点让我倾家荡产，这一次我让你赔个底朝天，也算礼尚往来，只是我没想到，你敢为走私贩子洗钱，那么大的数额……”
“马不食夜草不肥……”
殷勤没心情和他闲扯，直接问，“听说你已经被带去审过一次了，下面打算怎么办？”
贺南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你逃不过去，不过，我可以拉你一把，但你要拿足够的条件来和我换。”
贺南怔了片刻，突然叫道，“你要我的公司？”
“哈哈，”殷勤大笑起来，“你的公司迟早是我的。”
“你做梦！”贺南狠戾地看着他，眸子中闪烁着恶毒，“我马上就把公司卖给窦氏，就算低价，我也不会便宜你！”
殷勤夸张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笑得几乎抽过去，“傻逼，窦氏的老板娘姓路。”
贺南倏地如同吞了一百个苍蝇，眼眶欲裂地瞪着他，眼看就要吐血。
殷勤云淡风轻地挥挥手，“除了公司，你还能给我什么？你知道，我不缺钱。”
贺南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他，半天，几乎崩溃地喊，“你要苏航？你是不是要苏航？我给你！我把苏航送给你，只要你拉我一把，你救我一命！”
苏航的崩溃
殷勤眸子中滑过一抹不屑，他冷冷地看着他；嘲道；“你还真是无情；苏航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人渣。”
“我知道我是人渣；”贺南刹那间仿佛迅速老去；他嘶哑着嗓子；“我照顾不了他一辈子……殷勤；我求你一件事。”
殷勤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中；把玩着手里的掌心雷；“你还有筹码跟我谈判？”
“是我求你，”贺南喘着粗气，“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对苏航……你仁慈一点，不要把他交给警察，我知道你能办到，他没参与我公司的任何事务，他还是清白的……”
“清白？难道在我公司偷窃配方的不是他？难道在我电脑里装监控软件的不是他？”殷勤倏地将枪口对准贺南，神情淡淡地瞄准，轻描淡写道，“当初我和他在乡下翻了一次车，我困在车里，他一走了之，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我有命活下来，一定要让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贺南知道他不会真的开枪杀了自己，疲倦地摆手，喃喃道，“你能护则护吧，看在我们当年感情的份上……”
殷勤收起掌心雷，站起来，弹弹笔直西裤上的细纤维，“我已经找人打点好路子，船在码头，你走了，就别回来。”
贺南呼吸一顿，心脏狠狠地抽了起来，眼前这人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可惜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如今机关算尽，千里长城毁于一旦，他不甘心啊。
殷勤抬腿往外走去。
“勤哥，”贺南突然哑着声音，“你对我太不公平了……”你喜欢周正，喜欢路雄，唯独不肯喜欢我……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殷勤却明白他的意思，贺南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自己哥了，这么一个熟悉的称呼，让他心头忍不住柔软下来，顿了一下，淡淡道，“你心术不正，我不敢对你公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等在门口的两个人知道自己的任务，对殷勤道别之后，就走进办公室，他们负责把贺南送到船上。
殷勤走出法克公司，回头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厦，贺南不爱自己，他爱得只是他的求而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转身坐上车，司机早已是人精，见他脸色不虞，便自作主张将他送到家中。
一开门，路雄正在炒菜，他叼着烟站在厨房里，赤膊穿着皮卡丘的围裙，看到殷勤回来，含糊道，“外面热吧，冰箱里有酸梅汤，咱妈下午送来的。”
殷勤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路雄的肌肉上覆着薄薄的汗水，性感得让人口干舌燥。
“大熊，”殷勤低声道，“我把贺南送走了，大哥给安排的人。”
路雄关了火，抬手覆在他的手上，“后悔？”
“嗯，”殷勤点点头，“再怎么说，他也和我好过一段时间，我不想赶尽杀绝。”
路雄回头，双手扶住他的腰，“阿勤，贺南的情况太严重了，几十个亿的账……居然能做平了，他从中间获取的利益也是巨大的，国家不能饶了他。”
殷勤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哟，这么大义凌然？你自己都是黑社会出身。”
“老爷子和大哥都在努力洗白，”路雄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头，笑道，“并且，你老公我是正义感爆棚的人民警察。”
“人民警察今天做了什么好菜？”殷勤掀开锅，一股鲜香扑鼻而来，“小鸡？”
“鹌鹑烩玉米，给你补补肾，”路雄亲昵地亲吻着他的头发，“小色鬼。”
殷勤忍不住地笑，抱着他的腰，嗲着声音装痴卖傻，路雄愿意将他当成孩子一般宠爱，他也愿意为路雄当一个爱撒娇的小孩。
第二天一早，殷勤刚一醒，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蓝莓的电话，她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除非是有了什么事情。
殷勤看一眼背对着自己在穿衣服的路雄，接起电话，“什么事？”
“阿勤，”蓝莓急促道，“昨天夜里贺南走了。”
“我知道。”
“他把苏航送来了，正在旅馆，”蓝莓压低声音，“好像喂了药，还昏迷着。”
殷勤冷笑起来，“好，我马上回去，你把他弄醒，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路雄穿好衣服回过身来，“又干什么坏事了？”
殷勤嘿嘿一笑，他没告诉路雄这事，毕竟自己当初那么疯狂地迷恋过苏航，虽然路雄不说，但他是吃醋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掳来了苏航，恐怕要闹个天翻地覆。
吃过早饭，殷勤开车先送路雄去上班，然后再回旅馆，蓝莓守在门口，见自己进来，忙跟上来，低声道，“苏航醒了，好像受了严重的打击，精神不太好。”
她和苏航到底同事了几个月，女人仿佛更容易恋旧一些，纵然是变形金刚般的蓝莓，与殷勤相比，也有些妇人之仁。
殷勤点点头，乘电梯到了顶层，苏航被安置在他当初住的那个房间，殷勤一踏进去，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苏航坐在床上，迷药的效果还没褪下去，让他表情十分迷茫，看到殷勤，眼睛猛地瞪大了。
“好久不见，”殷勤淡淡打声招呼，走进去，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中，蓝莓立刻送上咖啡，殷勤轻抿一口，香甜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开，刺激了神经，他看向苏航，平静道，“贺南已经逃去国外，你打算怎么办？”
苏航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他不会……”
“他不会抛弃你？”殷勤无情地嘲讽，“你觉得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明白地跟你讲吧，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是不会舍得让你来我这里卧底的，特别还是让你来勾引我……”
“我没有！”苏航怒道，“我没有勾引你，是你自己天生淫/贱！”
殷勤提高声音，“你敢说他让你来我身边，没有存着引诱我的意思？”
“不……”苏航痛苦地低下头，他捂住脸，喃喃道，“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自作主张……我背着他来应聘的……”
殷勤有一刹那的错愕，转而就明白了，冷笑，“特意来看看我殷勤是何方妖孽？苏航，你应该改名叫情圣啊，不过……我可听说贺南不喜欢你，他连碰都没碰过你……真的吗？”
刺耳的嘲笑让苏航神情苦楚，药物的作用还没有过去，让他大脑疼得几乎要爆炸，他死死按住太阳穴，“不要说了！！！”
殷勤好心地闭了嘴，慵懒地窝在沙发中，啜饮着咖啡，转头看向蓝莓，云淡风轻地说笑，“莓姐，你说贺南给他用了什么迷药，怎么后劲儿这么大，好像副作用挺明显啊。”
蓝莓脸上滑过一丝不忍，压低声音，“阿勤，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够落魄。”
“不，”殷勤眸子中闪着冷硬的光，他低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让他尝到极致的痛，他学不会重生。”
蓝莓一怔，“你……”
殷勤极淡地冷笑了一声，“人这辈子总得犯几个大错，才能学会成长，他……还嫩着呢。”
苏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茫然地看向他，轻声，“你说什么？南哥给我用迷药？不可能……”
殷勤冷声道，“是贺南派人将你送来的，作为我送他逃命的代价。”
“不可能！”苏航跳下床，光脚站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骗我！殷勤，你这个骗子！！！啊……”疼痛滚滚袭过太阳穴，他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殷勤冷眼看着他的样子，掏出手机，“也许你一定要听到他亲口说，你才相信？”
贺南嘶哑的喊声从手机中传来。
——我把苏航送给你，只要你拉我一把，你救我一命！！！
“不！！！”苏航全面崩溃，他双眼通红，一步上前，双手揪住殷勤的衣领，突然爆发的愤怒将他衬衫撕开，“你骗我！这不可能！！！你骗我……”
蓝莓大惊，“你理智一点，不要这样……”
殷勤一动不动地被他揪住，样子狼狈，眼神却分外凌厉起来，他嘲道，“你真可怜，为他做了这么多，最后被当做一个筹码卖给了我，苏航，这是老天爷对你失去自我的惩罚，你，活，该。”
苏航用力把他拎起来，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滑过大脑，药效刺激神经，他猛地晃了两下，眼前渐渐黑了下来，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蓝莓适时地扶住他，“阿勤，他晕过去了，怎么办？”
“请个心理医生，他崩溃了，”殷勤慢慢整理好衣服，手指滑过苏航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你爱他如至宝，他弃你如草芥，趁早醒悟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