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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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第9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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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真要是喝醉,那就太失礼了。”宋教仁红着脸笑道,之后又看向杨锐,问道:“竟成兄今日来电话相邀,我总不能现在就喝醉吧。”

宋教仁说话杨锐只是微笑,他也感觉吃喝都差不多了,这才放下酒杯,正色说道:“再过几天,稽疑院选举的结果便将出来;年底,就是总理竞选;开春清明前,我就要退下去了。我先敬遁初一杯,从认识你到现在,怕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二年。”宋教仁回忆着当初在东京两人第一次会面,有些感叹。

“对,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遁初对我和复兴会多有支持,难得的是明大体、谨退让,我们两党齐心协力才有今日中华之成就,无论如何我都要敬遁初一杯。”杨锐要敬宋教仁,谢缵泰和章太炎也要举杯相敬,一下子桌上又热闹起来。

待这一轮酒喝完,杨锐看着满脸通红的宋教仁才提及正事,他道:“遁初接任,我只有三件事情较为担心。其一是外交,其二是内政,其三是经济。

外交者,实际说中国就两个强邻,一个是西北苏俄,一个是东南美国,至于英法两国,仅仅是守成之主罢了。只要我们不动他们,他们怕我们、担心我们都来不及,所以只要不偏不倚就行。苏俄和美国不同,苏俄扩张性极强,恨不得全世界都赤化,好在他们现在新上来的总书记斯大林是个稳健保守之人,现在又在大搞电气化建设,只要我们不去挑衅他,他也不会动我们,苏俄实施五年计划这几年,只要不故意刺激他们,大家还是会相安无事的。

苏俄如此,东南的美国就一直担心我们和日本抢了他的菲律宾,国内、特别是加利佛尼亚的排华风气极为严重,从神武十三年那次排华事件起,我们和日本对赴美签证的审核都严格控制,偷渡也在打压,所以现在在美华侨人数不到八万人,而后还会进一步减少。如果两国真因为华侨发生纠纷,全部撤回来也未尝不可。”

“这……”宋教仁也知道美国排华后,在美华侨数量骤减,最近两届又是共和党执政,为了减缓就业压力,移民名额控制的极为严厉,不想杨锐居然想把全部在美华侨都撤回来。“日本也是这个态度吗?如果美国那边撤侨,那加拿大还有整个美洲的华侨怎么办?”

“俾斯麦说过,国与国之间的联盟关系,就是骑手和牲口的关系。中日之间,必然我们是骑手,他们是牲口。我们宁愿撤侨也要避免和美国发生冲突,那他们当然也应该这样做而不是相反。”杨锐霸气十足的道,他其实有些担心宋教仁不知道如何驾驭日本人,好在中华不是总统制,稽疑院随时可以否决他不合时宜的政策。“撤侨只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实行,墨西哥、巴西这些国家要是也想如法炮制,那就尝尝我们炮弹的厉害吧。”

“可要是美国也介入其中呢?”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宋教仁不得不追问。

“那也要开炮!”杨锐这次不再退让。“撤侨仅仅针对美国,如果其他美洲国家屠杀华侨,那海军必须开炮,不然整个美洲国家都会排斥华侨,如果我们在美洲彻底退让,那东南亚等地的华侨可就不保了,这里可是有数百万之众。”

杨锐说后见宋教仁沉思,再道:“华侨安危牵动外交,特别是对美关系更是如此。美国的国力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中日加起来再翻上一倍,比美国还是要差一大截,所以国家要减税——政府投资再多,工业也还是不如美国,真要开战,无非是美国一百艘战舰是对二十艘还是三十艘军舰的问题,不要说三十艘,即便四十艘又能如何?打下来还是输。

对美国,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避让。等数十年后我们发展好了,那就可以大些声说话,现在去和人家硬顶,实属不智。遁初以后可要受不少美国人的气,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因小失大,一旦开战我们绝对打不赢。你看,神武十三年那场排华案,死了那么多人,我还不是只能忍下来。”

杨锐的话说得宋教仁频频点头,中日虽然在亚洲呼风唤雨,对英法也不见得会弱到哪里去,可面对美国还是不够看的。经济数据不去比,钢产量美国有四千五百万吨,而中国即便年年扩建,也就只有九百万吨,加上日本也才一千万出头一些。打仗就是打工业,只有美国五分之一的工业水平,真是没办法打。

见宋教仁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知道他不是威廉二世那样口贱之人,杨锐稍微放心了些。他再道:“以东北亚看,朝鲜是最重要的;以东亚看,日本又是最重要的;以亚洲看,波斯又是最重要的;以世界看,苏俄又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外交重心就在这一句中,遁初真要在外交上遇到什么难题,可以从这里找答案。”

‘以东北亚看,朝鲜是最重要的;以东亚看,日本又是最重要的;以亚洲看,波斯又是最重要的;以世界看,苏俄又是最重要的。’宋教仁默念杨锐说的这句话,记牢之后又道,“竟成兄,那请问我们当以什么看?”

诀窍虽然告之,但关键是自己怎么定位。见宋教仁问,谢缵泰道:“遁初啊,你问的问题很难答,真要说开了,不是一晚上能说清楚的。竟成只是给了一个框架,具体的细节到时你接手总理府的时候会有一个交代,不过交代是交代,以后更要你随机应变才是。”

“重安说的对。”杨锐接过话,“外交既要原则,又要机变,这就看遁初怎么权衡了。

上面说的是外交,接下来是内政。内政现在基本都理顺了,县府省三级开始施行自治,关外的封地——其实枚叔当初是想分封的,可关内抵制的厉害,不得不弄到关外,而且较真的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分封,这只是类似于奥斯曼的蒂玛尔制度,蒂玛尔制度又来源于欧洲的军事采邑制度。

这种军事采邑制我们周朝时也有,正所谓分封制、宗法制、井田制、采邑制,这四者是周朝政治制度的根本。在我看来,这和地方自治并无什么差别,无非就是自治下,县长轮流坐庄,而采邑制度则是世袭。其实这主要是为了抚慰功臣,虽说卸磨杀驴,可现在还要磨磨,杀了驴后面的事情就没人干。”

分封也好,采邑也罢。宋教仁对此都是笑而不语,这涉及整个军功集团,他即使想动也是动不了的,更何况国会坐的大多是复兴会的人。好在杨锐对此仅仅是一带而过,接下来谈的是经济。

“按照这两年商情局的报告,世界经济很不乐观,而且很可能在最近一两年崩盘。”杨锐一开始就危言耸听。“危机的来源有二,第一是欧洲大战时膨胀的美国经济,为了不引起罢工,美国人一直在刺激经济,但再怎么刺激都是泡沫,是泡沫就有炸裂的一天,这一天不要多久就要到了;

第二是欧洲,英法意德,这四国都欠美国钱,德国欠英法意的,英法意欠美国的,据说这笔钱加上利息,已经有四五百亿美元。欧洲经济现在还看得过去,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在不断的输出美元,这样才使得经济勉强循环起来,一旦美国抽掉资金,那欧洲、特别是德国经济就要停转。

到时候整个世界经济都要硬着陆,谁的泡沫大,谁就要摔的狠。我们出口欧美的商品虽然不少,但竞争力不差;而且苏俄这边,他们搞五年计划,那些合同大部分都是和我们签订的;再就是我们内需旺盛,农税减了、公路修了、粮食棉花年年增产,百姓都富裕了,所以危机的影响会有,但不会很严重。”

“那政府要做些什么?”宋教仁早知道经济危机的预测,却没想到是在自己的任期内。

“政府能做的很有限,其实最关键是鼓励市场信心。最怕的就是经济危机来了,然后大家都不敢花钱,越不花钱市面就越萧条,最后又吓得大家不敢花钱。”杨锐道。“对内鼓励市场信心;对外,现在商部已经在着手和各国签订新的通商条约,里面的条文已经充分考虑到了经济危机,所以相信到时候世界各国互抬关税时,我们和亚洲各国、南美、中美诸国,还有欧洲国家将基本以对等贸易为原则进行贸易。

至于英美法苏四个大国,苏联已经谈妥了,他的五年计划已经启动,我们占了优势;英美法三国都不好谈,其中美国是最没有希望的,法国一心只想贸易顺差,法郎故意贬值严重,也难谈,只有英国存在和谈的可能,可英联邦国家不少,他们自己不愿意的话一个个去谈恐怕难以成功,所以最后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壬卷家与国第六十二章报告

外交内政经济,这是今日杨锐要大致交代的东西,虽然宋教仁干的不好稽疑院可以发起不信任案,把备用的杜亚泉推上来组阁,但他还是希望事情不要做的难看;再说宋教仁混迹政坛十多载,眼界、手腕都已磨练得炉火纯青,四十五岁年纪作为政客来说又值壮年,以他这些年的表现来看,还是很有希望任一届总理的。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喝得面红耳赤的宋教仁便告辞了;章太炎越来越有妻管严的味道,宋教仁走后他也被汤国梨带走了,这一次谢缵泰的家眷省亲没来,所以女眷那张桌子开始收拾时,餐厅里只剩下杨锐和谢缵泰还在喝酒。

“遁初也成熟了。”谢缵泰在宋教仁走后说道:“有的时候还真担心他带着国民党把我们推下去,到时候他们是大党,我们是小党。”

“国民党也就遁初数人优秀而已,这些人下去后,他们还有什么人?”杨锐对国民党的威胁毫不在意,“不说复兴军那些退役后将步入政坛的将军,就是新入会的那些士绅之流也不是国民党可以抗衡的。遁初啊,还是小气,你看他把国民党总部放在湖广会馆就知道了,这不明摆着说国民党是湖广党吗?其他诸省会服他们?”

“可我们也四分五裂啊。”虽然第四届稽疑院选举还没有全部结束,但谢缵泰还是预见到新的代表肯定和以前的傀儡代表完全不同,虽然刚上来的时候这些人或许会听些话,可到最后熟悉游戏规则了,知道自己的根完全在州府,翅膀长硬的他们肯定会不老实。

“四分五裂就四分五裂吧。”杨锐毫不在意,“从第四届开始,稽疑院通过的议案才是真议案,之前的不都是我们一手操控的吗。”

“可……”谢缵泰仔细看了看杨锐,他认真道:“虽然事情已时过境迁多说无益,可竟成你真希望政局变成现在这样?譬如法国,内阁没几个月就倒台一次。”

“法国那样当然不行。”杨锐笑,“但美国英国如果总统首相不上班,白宫白厅关门,这有什么要紧,因为权力根本就不在政府,政府关门谁在乎?现在金融、经济、舆论、工业都是我们在控制或者影响,有没有政府真的不重要。宋遁初不行就换王遁初,王遁初不听话就换刘遁初,刘遁初还调皮,那就再换。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谁听话谁上台,再不行那就随便找个士绅上去。以后的斗争是政府将和稽疑院之间的斗争,但稽疑院随时可以倒阁,所以按现有法律,政府是输定了。”

杨锐的想法之前谢缵泰也知道,他笑道,“那要不按法律呢?”

“那就是只有革命、民粹、战争三途。”杨锐道,“革命和战争都是武力,据说同志社的那个杜雯,就一直在质疑复兴军的战斗力,说是和清军一样仅仅是物资运输队,她宣称一旦发动工人占领城市,她的工人纠察队就能全歼前去围剿的部队,缴获敌人的武器武装自己,呵呵……”

杨锐想到情报局关于杜雯发动工人,进行城市暴动的计划,还有那些煞有其事的重重数据,就感觉很好笑。即便斯大林帮着同志社训练一批军官,那也无法成事。想当年复兴军杭州起义事败,依旧要靠袁世凯的私心才能在北洋军的枪口下留一条命,这还有数百名军官从关外调过去、有飞艇补给弹药、有严州险峻的地势,以及当地人半心半意的支持。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和数字,只能骗骗革命党罢了。以后的农村,依照新的预备役法,不再有农兵,只有宗族的族兵和三一教的教兵,两者都是自费购枪,平时归总参管辖训练,战时才编入现役部队,他们的利益和统治者是完全一致的,对于杜雯这种起义,也许不需复兴军进剿叛乱就会被他们剿灭,至于侥幸缴获两者的武器,无非是子弹打完当烧火棍罢了;而城市,不说巡警税警以及商团,谁真要在城市暴动,总参高兴还来不及。

想过那个寄生在苏俄的杜雯,杨锐再道,“战争就不必说了,这个说的实在是太多了,最后就是民粹。布尔什维克、美国的民主自由、以前的复兴会,基本都可归为民粹党,他们都是代表人民大众问政府要权的,这些都在我们打压的范围之内。”

“竟成,可欧洲已经全民普选了,亚洲诸国虽然全是君主制,或者是君主立宪制,可究竟……”谢缵泰的眼界毕竟开阔,更清楚中国受欧洲的影响极深,欧洲战后都全民普选了,亚洲又能撑到几时?

“不去提文化隔阂,那怕中华现在就是个民主国家,也不一定非要实行普选不可。”杨锐道。“只要第二次世界大战没有发生,美国没有从美洲冲到前台来,一切都还可以维系。”

“第二次世界大战?”谢缵泰吃惊于这个词。

“之前的欧洲大战是第一次,若德国再挑起战争,苏俄也介入其中,那就是第二次。”杨锐道,“这个时候英国将彻底衰弱,世界霸权彻底转移给美国。我说过,虽然美国没有国教,但他本质上就是清教徒共和国,自由民主制度与其说存于美国宪法当中,不如说存于清教徒的教义中。他们和只求挣钱的英国人不同,意识形态才是他外交决策的第一考量。

我们、朝鲜、日本、汨罗、波斯、阿富汗、希瓦、布哈拉……,这是亚洲现存的独立国家,都是君主国或类君主国。美国人是不会让这些有违他意识形态的国家存在多久的。在清教徒看来,君主制就是罪恶,我们也是罪恶。

可美国在巴黎和会上推行威尔逊主义失败后,她逐渐的,更准确的说,是她国内的孤立主义又回潮了——在美国的清教徒看来,欧洲大陆、包括亚洲大陆全是恶棍,全是腐朽肮脏的历史积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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