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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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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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也许会想,但是他们很忙,没有空去革命,一旦革命他们第二天就没有饭吃,所以,贫农不是我们发动革命的对象,最少开始的时候不是。

可是不是农民不可以发动呢?也不是,有一种农民可以发动,那就是刚刚变穷的人,或者原来穷,现在更穷的人,身份地位的下降会让他们心怀不满,特别是受过鼓吹手鼓吹之后,悲惨的境况就更会让他们心怀怨恨。但是,我们要注意的是,不是只有‘失去’才会让人不满,‘得到’很多时候同样也会让人不满,法国的大革命,不是因为农民失去了土地,而是他们得到了土地,当时农民已经拥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不过呢,他们还想要更多,所以有人说‘法国人的处境越好,就越会觉得自己的处境难以忍受’。所以说,刚刚变穷和刚刚变富的人都是革命的潜在对象。

除了这两类人还有谁呢?一切心愿未满者。这些人包括,废科举之后的书生、退伍的新军士兵、想做却什么都做不成的人,罪犯,总之就是一切被社会、宗族、家庭抛弃了的人,他们是革命的最好原料。在这里要插一句的就是,鼓吹手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现有的社会关系,包括宗族、家庭都要拆散,唯有那些被拆散了的单个人,才有可能投身革命。所以,反宗族、反家庭是革命鼓吹之必需。换句话说,革命组织其实就是一张网,它只能捕捉那些旧社会的漏网之鱼和对旧社会的不满者,鼓吹者就要用‘匕首投枪’把旧社会原有的关系拆的七零八落,如此,革命的力量才能壮大。”

伦理在中国有两千多年的传承,这是儒家稳定社会的基础,在没有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当下,杨锐要打破宗族,特别是打破家庭的言论让诸人很吃惊,不过他早就找好了对策:“破坏宗族和家庭,是革命所必需,既然要革命,那就不能存小家忘大家,那些心里有家的革命者不是优秀的革命者。你们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即使再残忍、再没有人性,也都是为了革命!为了不被亡国灭种!任何革命者在犹豫的时候都必须想到,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杨锐最后‘为了革命’的发言,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畅快的解脱,让他们有一种为所欲为的自由。不过当他帮所有人解脱的时候,却没有人来解脱他。他只觉得自己的步履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头发越掉越多,为了不使自己在自己营造的那种疯狂里迷失,他开始写日记,他天真的想,即使那一天自己迷失了,他也能从日记里找回自己。

“太炎先生来了。”程莐对正在厨房里和一堆菜做斗争的杨锐说道。除了日记,日常生活的琐碎也可以让他忘记他是一个领袖,比如他现在,就是一个比较糟糕的厨师。用他自己在日记里的话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一个拼命想破坏家庭的人却靠着家庭来寻着温暖和保留人性。’

“哦。他来了?”杨锐在围裙上擦着手,他似乎能猜到章太炎是为什么来的。

章太炎确实是为刘有仁之事来的,他看过此人的简历,流民出身,最早一批移民里的组长,而后因为表现优秀升任为屯长、村长、区长。章太炎没有去过东北,但一直对那边很好奇,所以在昨天还是其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刘有仁,虽然流民文化不高,但章太炎对其却极为赞赏,认为此人应该是算是墨子一般的人物,为组织树立了一个为民服务的良好榜样。

“竟成,刘有仁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他现在被认定为满清的坐探。他是有给满清官府当差,可这是去东北之前的事情啊。”章太炎一听到刘有仁之事就很是着急,急匆匆的跑来的他说话都气喘吁吁。

“他是不是满清的坐探我不知道,但是他满脑子封建的仁爱思想,这一点是要批判的。复兴会不需要一丁点的仁爱,只需要团结和忠诚——对组织的团结和对组织的忠诚,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和忠诚。对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像秋天扫落叶般的无情。刘有仁他具有封建主义思想,我没有办法把他当同志去对待。”看着章太炎的焦急模样,杨锐耐着性子解释者,对极少数不被狂化的人,杨锐特意的保留他们,其目的也是保证自己不入魔。

章太炎来之前已经对此事了解的很清明,他急问道:“竟成啊!刘有仁说的难道有错吗?检举只是对那些汉奸和叛徒,而不是对自己的同志啊。”

“同志?!”杨锐冷笑道:“刘光汉之前也是同志,可他为什么叛变,如果他身边的人始终抱有人人怀疑的态度,那么杭州之事就不会发生。”

“刘光汉是有问题。但不能因为刘光汉一人就怀疑复兴会所有人,这会让我们大乱的。”因为对国学的同好,章太炎之前和刘光汉交好,并认为他将可以成为下一代委员。

“要的就是大乱!”杨锐恶狠狠的道:“会规不是法律,法律是宁愿放过,不愿杀错;会规是宁愿杀错,也不放过。”

“可…”章太炎被杨锐的杀气震的一愣,他最后才道:“这样做会让所有会员都害怕,最终会毁了复兴会。”

“要的就是大家害怕!”杨锐非常肯定的道,“团就友爱那只是白痴在做梦!一边要所有人团结友爱、平等自由,一边又想着革命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可能吗?!看看同盟会,就是团结友爱、平等自由的下场。枚叔兄,你难道希望我们和同盟会一样吗?”杨锐的反问让章太炎无言以对,复兴会之所以比同盟会有战斗力,还是在于组织建设比同盟会做的好,纪律比同盟会严格。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章太炎无法在会规上辩驳什么,只想到复兴会的将来。

“该结束的时候就会结束的。”看着章太炎这个魏征一脸迷茫,杨锐淡淡的道。

丁卷第十二章格式化

章太炎最后是被杨锐用‘一切为了革命!’为理由说服了,其实说服他并不是太难,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为革命疯狂的‘疯子’,他之所以来只是怕杨锐太疯了而已。其实杨锐没疯,冷静的很,整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内,至于如果结束这种疯狂也是如此。其实他在和农民讲习所那些学生上课说的东西,并没有讲完整。

一场狂热运动最先是由鼓吹者开始的,他们的言辞动摇了社会的根基,使铁门出现缝隙,而后实干家出现,把裂缝撕大,把里面的原有的制度都打碎。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另一种人就会出现,即稳定者,或者说是官僚主义者,在他们的推动下,一个完整的社会制度又将确立起来。杨锐很记得希特勒对这些人的评价:“运动吸引到的劣质人才越多,到头来党内充塞的政治攀援者就越多,致使昔日的忠诚战士再也无法认出运动的本来面目。……这样的事情发生时,一个运动的‘使命’就寿终正寝了。”'注:Adolph。Hitler,Mein。Kampf。(Boston。Houghton。pany;1943),p105。'

鼓吹者在革命还没开始,或者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完全支持革命的,不过他们的立场一般都是从人性、自由、平等出发,但是当革命进行到高潮的时候,惨烈的现实又让他们开始反对革命,这些人最后的结局要么变作当权者的鼓吹工具,要么就是不得好死;而实干家,他们投身革命之后就无法停止,革命似乎已经是他们的生命,没有敌人他们也要塑造敌人,甚至在革命完成之后,各自为敌也极为常见。如果复兴会由他们控制,那么最后的中国就是不断的革命,越到后面越加彻底。

杨锐之所以能认定自己可以控制局势,因为他不是一个以革命为终生使命的人,同时,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是不会缺少敌人的,只要有敌人,那么他们的狂热欲望就将对外而不是对内。只有等二战结束,找不到敌人的时候,之前布置的那些稳定者将迅速的接替他们的位置,而这些在革命中表现的无比狂热的实干家将会迅速处理,或许是酒杯释兵权,或许是狡兔死、走狗烹,反正他们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走下舞台是一种必然。杨锐深信,只要他自己不疯狂,那么运动绝对不会疯狂,绝对可以控制。

打发完章太炎,杨锐还要为改变复兴会劳神,在他看来,会内培训的掌控是一,宣传系统的掌握是二,这两者都是重要武器。忠诚的会员并不是吓出来的,而是哄出来的。所以,白天在给农民讲习所的教师上课,晚上他又要指导宣传部的改组事宜,反正他是很忙,家中娇妻也没空享受。

幽闭的会议室内,王小霖、柳亚子、邓实、还有来自通化的范安都在向他汇报整个会刊的改版工作,王小霖就宣传部诸事想杨锐汇报:“目前,我们讨论下来,认为以后的宣传原则如下:一,革命性第一。报纸杂志也是革命工具的一种,世界上绝不存在超越党派的客观报道,我们创办的报纸无可争议的是反应复兴会政治路线的会刊;二,反对‘虚假真实性’。新闻宣传的真实性必定要和革命立场结合起来,任何的‘真实’都必须置于革命立场之下。尽管有些事实是真的,但是它只是一种表像和假象,所以,这种‘虚假’的事实不能报道;三,新闻的快慢也必须以革命的利益为准则。新闻该快的时候就应该快,该慢的时候就应该慢,一切以委员会和审查机构为准;四,建立新闻保密和分级阅读原则。普通百姓、干部、高级干部的阅读的内容要有不同。会刊以后将分为三种,一为参考消息,二为中华内刊,三则是已经复刊的中华时报。”

王小霖宣传原则汇报完见杨锐没有异议,又开始介绍今后的宣传方向,“一、挖掘民族的光荣史,塑造会员的民族自豪感,二,丑化、恶化满清形象,为会员树立一个标靶,三,揭露满清治下民众的悲惨生活,使会员迫切的去改变它,四,树立勇于牺牲的榜样,鼓励会员的牺牲精神……”

和之前的宣传原则不同,杨锐听到这里就出言打断了,“你们漏了一个最关键的东西,”杨锐出声让他们都是一惊,凝神下来只听杨锐说道:“最关键是要有一个伟大的梦想,让所有会员相信这个梦想,然后去为它而奋斗。这个梦想必须宏大、神圣,这样信仰它的人就会说……”杨锐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中学时候背的课文来了,“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民族解放而斗争。’”

没有普及白话文的时代,宣传一直是杨锐的弱项,但是这些话还是触动了在坐的所有人,不过杨锐没有在意这一点,继续道:“同盟会孙汶不是说,二十年就可以富强中国,那我们就宣称成十年。不要怕实现不了,实在不行那么到时候可以宣布美国人吃的比我们还差,英国人穿的比我们还破,法国人住的比我们还烂。什么叫宣传,这就是宣传,一切都是为了革命!另外,宣传还有两个东西要抓紧,一,封建式的家庭、宗族都要批评,鼓励里面的反叛者离开家庭和宗族,这些人都将是最好的革命者。”

“先生,家庭也要批判吗?”说话的是邓实,之前和刘光汉一起在办国粹报,后来审查被章太炎保下了,不过他性子纯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要!为什么不要?”晚上这些都是真正的精英分子,杨锐不可能让人把他们拖出去,“所有的家庭都是由媒约之言促成的,秋瑾烈士不是离婚的吗?我们不少女会员都是逃婚出来的。你们要记住,虽然我们是革命党,但是其很多东西和宗教类似,知道圣经上耶稣怎么说吗?他说:‘因为我来,是叫人与父亲生疏,女儿和母亲生疏,媳妇与婆婆生疏。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他还说:‘兄弟要把兄弟、父亲要把儿子,送到死地,儿女要与父母为敌,害死他们!’。”

杨锐为了重新塑造复兴会花了不少力气,笔记本里的电子书、小说被他翻了一遍,这个时代能找到的东西也被他基本找全了,他这番圣经里的言论吓了大家一跳,“知道为什么基督教要挑拨父子、夫妻、兄弟的感情吗?就是因为基督教要想获得教徒,就必定要打碎原有的社会关系,让人孤立出去,而后这些孤立的人才会投身教会的怀抱。革命党和基督教在很多时候是相通的,不把家庭、宗族、同乡打碎,就不是真正的革命者。人性、道德、姻亲,这些东西都和革命无关,甚至还会是革命的阻力。一切个人与个人的感情都必须被批判,所有会员必须先是一个忠诚的复兴会员,而后才是父亲、儿子等等等等。我们革命者眼中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国家富强、民族昌盛,除此无他。”

杨锐的话一说完,诸人就刷刷的用笔记下来了,待他们全部写完,他再道:“对于立宪派、还有同盟会,也要有制定一套宣传策略,不是打击他们,而是把他们里面的狂热者想办法挖过来。现在同盟会起义不断受挫,我们可以吸引他们加入我们;国会虽然开了,但是国会一开很多狂热的立宪派就会失望。你们要记住,一切组织里的会狂热人都是相同的,他们不是真的认可民主立宪或者君主立宪,他们狂热是因为他们心里面有把火,不在这里烧就要到哪里去烧,不烧他们就难受,一旦他们的积极性受挫,就很容易转向,投入原来敌对的阵营,所以你们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把他们的人吸引过来。”

对于宣传工作,王小霖又汇报了一些琐事之后就结束了。柳亚子和邓实回去,他和范安留了下来,下面的事情是关于整肃的。改造复兴会是一个艰巨的过程,宣传、教育只是一种外在手段,这些需要时间的浸淫,才能由外而内的把革命思想渗透到人的心里,这样手段虽然平和,但是需要时间,甚至需要很长的时间。另外一种办法就是由内而外的,只不过,这种办法就带有强制性和危险性了。

这样的‘坏事’,在关外还是要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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