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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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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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无奈的看着徒单特思,再看看洪过脸上那似笑非笑地表情,立时没了好心情,指着洪过不满的道:“笑,笑,笑什么,你依仗地不过是往日那点情份,就敢如此胆大妄为,小心朕革了你我的情份,那时候我看你是笑还是哭。”

革了情份,洪过突然感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再者说,情份怎么会被革掉,这种话也就是一句气话罢了。这时顾不得去想那些,端端正正地施礼道:“外臣如此放肆都能被陛下宽恕,足见陛下天性仁厚,自古仁德之君最是重情,陛下仁德海内第一,这重情想必也是海内第一的。



呃,在场的人虽然感觉这洪过怎的说话如此恶心,却不敢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状,难道他们要跳出来说,完颜亮最是好杀的皇帝,什么情份的根本是与皇帝无缘地东西?

既然完颜亮都想保住洪过,特思萧裕李通这些人索性借花献佛,一起躬身向完颜亮行礼,恭请完颜亮宽恕洪过。到了这个地步,完颜亮也就是顺水推舟的表示下自己的仁德。

一场弥天大祸,就此烟消云散。

揭过了闯宫犯禁的事情,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了高丽使团身上,完颜亮一开始也是听到高丽使团被打,而后是萧裕简要的呈报高丽使团被打的经过,现在听到了洪过详细的陈述了整个事情始末。完颜亮听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向一众心腹。

徒单特思论及关系最是亲重,皱着眉道:“那个礼部地馆伴简直该死,全家都该死,高丽人无礼之极,他还在帮着高丽人说话,高丽那些使者着实该打。”

张仲珂与仆散忽土二人,一个是弄臣一个武人,这个时候虽然不爽礼部官员的做法,却是知机的没说话。

金国的官制,在尚书省下设置左右司,是监察六部官员和日常处置公务情况的机构,就相当于后世国务院内部地监察人员,品阶虽然不高但权力很大。

李通是六品的右司员外郎,虽然礼部不是他分管的范围,但事关六部之一,他也是有发言权地。所以李通在徒单特思之后道:“这时值年关,礼部本就是事情繁杂,为防止节外生枝,对诸使者多有宽宥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如此有损国威的事情,倒是第一次听到,想来是积弊所致。”

“好一个积弊,”完颜亮冷冷的接道,而后看了看站在那里作鼻观口口观心状地洪过:“改之有什么看法?”

众人心头一跳,这些事情都是金国朝廷内务,按照本分来说,洪过不过是一介宋国人质,竟然被咨询起金国内务,可见这姓洪的书生,在完颜亮心头地位如何重要。

虽然完颜亮重视,但是这个时候洪过真的不适合说话,所以他也是反复谦让,无奈完颜亮今日就是要听洪过的意思,最后甚至装作发怒,要打洪过廷杖了,洪躲不过去了,叹口气道:“既然是积弊,短时间里扭转,再者说,现在是年末了,难道还要大肆整顿人事,最后让礼部整个瘫痪?现在看来只能增加监管。”

众人一愣,洪过这个建议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太多新意,但是符合了现在时至年关一切政务求稳的大原则。

完颜亮皱皱眉,“监管?如何监管?有御史台,有左右司,不一样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洪过撇撇嘴:“用人不当吧,分管礼部地左司应该换换人了,礼部可以暂时不去整治,下手整理左司上下官员,应该不会妨碍过年吧。”

嗯?洪过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在场的人俱是精神一振,尤其是李通,此时已经将全部注意力盯在了洪过与完颜亮地对话上,撤换尚书省左司的官员,那谁去替补,应该是选择皇帝地心腹,能马上接手左司诸项事务,又不影响年关时候整理所有文案的,必须是从类似衙门选人赴任,比如,尚书省右司衙门。

完颜亮似笑非笑地看着洪过:“改之可有合适人选?”

殿中其他人一脸惊奇的看看完颜亮,又用满是艳羡的目光去看洪过,天啊,这是怎样的殊遇,连官员升迁罢免都来咨询,这可是只有执宰大臣才享有的特权,难道说,皇帝是将洪过看成宰相一样重要?

洪过咋听这句话,也是心里蹦蹦乱跳了一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简短思索下,发觉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完颜亮不是傻子,怎么会向一个布衣百姓去咨询官员任免的大事,再者说,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真的说出个名字,会不会被完颜亮看成是恃宠专权?不行,不能这样去做。

所以洪过摇头淡淡道:“官员升迁任免,全在陛下一心,外臣岂能猜度。”

完颜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在刚才,他心中未尝没存着试试洪过的想法,看看这个自己最宠着的小师弟,会不会恃宠而骄公然干涉朝政,现在看,这个考验还是太小意思了,洪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

回头扫视一眼自己的心腹,尤其是在跃跃欲试的李通脸上停了一下,那李通感觉到了皇帝的视线,表情一僵,完颜亮收回了视线,对萧裕道:“传旨尚书省,太常卿张用直以本衔,领尚书省左司郎中,监察吏户礼三部受付之事。”

李通地脸一下就垮下来,竟然是张用直,皇帝的老师,出身临潢的大儒,无论才学,亲近还是人品,他都比不过的人物,他输得一点都不冤。

洪过暗自笑笑,说实话,刚才他那番话还真是为李通铺路,以报答李通刚刚为自己通禀的事,只可惜,完颜亮有自己的心思,那他就只有对李通说声对不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稽古殿外有人奏事,梁汉臣急忙走了出去,过不一会,这个宦官悄悄走回完颜亮身侧,在他手上多了几件东西。

完颜亮注意到了梁汉臣的举动,随意的问道:“是什么?”

“回禀陛下,是高丽使团地国书和奏章,武卫军从使团被砸碎的物事中检翻出来,呈交陛下御览。”

完颜亮听了就是眉头微皱,其他人也是满腹狐,武卫军未免也太不会办事,这些东西怎么好自己收起来,那国书是要由高丽使者亲自在庆典上交给皇帝,奏章也是要在皇帝接见使者时候拿出来的,现在自家人悄悄给收起来,算是哪门子的事么,传出去可就要各方使臣笑话死了。

完颜亮轻轻一甩袍袖:“让武卫军送回去。”

梁汉臣没有动地方,反是低声道:“陛下,是礼部的人送来地。”

礼部?大家吃了一惊,如果说武卫军不通礼仪,把高丽的国书等物拿来还说得过去,怎么礼部也会办这种没脑子的事?难道说,这里还有内情?

果然,完颜亮迟了下,径直拿起了高丽地奏章翻看起来。看着看着,就见完颜亮的脸上渐渐涌起了黑气,到最后,竟是啪的将那份奏章摔在地上:“尔小国,欺人太甚。”

皇帝扔到地上了,徒单特思也就顺手捡起来翻看,看过以后又交给了萧裕,萧裕交给仆散忽土,而后是李通,张仲珂,最后,张仲珂竟是塞到了洪过手里。

就在洪过翻看奏章的时候,那边萧裕已经在说话了:“曷懒路南部之懒甸一带疆土,旧日曾为高丽侵占,高丽筑有九城,后被我女真之祖驱逐之,高丽据有其地不足两年而已,今日高丽以人口太过为由请越界拓田,按佃农例向我大金呈交一应杂税,实乃狼子野心,陛下不可不鉴。”

洪过眼皮一跳,怎么回事,高丽要向边境以北开垦田地,然后按照佃户地例子向金国纳税?主权明确共同开发吗?会不会最后搞成主权搁置共同开发?那样不就被棒子又赖去一块土地?

完颜亮沉吟着没有说话,其他人因为对高丽这段历史不大了解,基本没有发言权,只好继续在一边装佛像。

等了一阵,完颜亮只是在那边轻轻敲打书案并不说话,洪过清清嗓子道:“请问陛下,那高丽以前经常有贺使前来?”

不用完颜亮回答,萧裕断然道:“很少见,国朝开国四十年,那高丽贺使所来次数屈指可数,今次有奏报高丽国派来贺使,礼部异常慌乱,甚至行文到秘书监咨询如何处置,被我斥责回去的。”

洪过笑了,也难怪萧裕发怒,那接待使者乃是礼部的本职,连本职都做不好的礼部官,要他们做什么。他笑着对萧裕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众人一起笑了,那高丽是有事相求了就派使者,没事的时候绝不往来,洪过这句话说的还真贴切。

忽然,完颜亮抬头看着正笑呵呵地洪过:“改之,就由你来接待这些高丽使者,如何?”

洪过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道:“我?”(未完待续,首发

第一百二十四章糖,真甜

颜芷雅带着人继续候在皇极门外,那个侍卫亲军的谋明白过来,只要洪过在内宫里,眼前这群人就绝不会生事,他只要谨守宫卫就好,至于今天那些奇怪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能管的。

皇极门这边无事,不意味着整个皇城就就不受影响,那尚书省还要开门处理政务,宫城的西侧又是太庙和御花园,来来往往人能少了么,无论是谁从这里过,远远望见一票人骑在马上堵住了皇极门,能不触目惊心么,这其中就包括了礼部尚书完颜乌禄大人。

礼部被打劫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去通知了完颜乌禄,乌禄听到消息后几乎吓堆在地上,我的老天啊,洪过,你玩的也太大了吧,从尚书省抢人,只是杀头诛九族的罪啊,你玩就玩呗,可是自己掉脑袋也不能拉上我这个无辜的人啊。

乌禄一边急嚯嚯的跑回皇城,一边在心里诅咒洪过全家八辈祖宗,同时不禁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洪过被人劫走,虽然没有礼部什么干系,可是毕竟发生在礼部官衙里,如果皇帝追究下来,他这个礼部的堂官一样要是挂落,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进了皇城,乌禄先是一愣而后惊喜连连,怎么着,这些人犯了失心疯,竟然没逃走?太好了,总算找到真凶了,乌禄顾不得身边亲信的拉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皇极门前,指着完颜芷雅他们就吆喝起来了:“来人,快来人,抓凶犯,抓朝廷逆党钦犯,不能跑掉他们一个。嘿,我说你们,看什么看,快过来抓人啊。”

完颜芷雅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完颜乌禄,不仅仅是芷雅,林钟,马三,齐七,答也,甚至是拱卫在皇极门前的一干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的士兵,都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乌禄,齐七最是干脆:“哪里出来这么个傻逼。”

乌禄自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咋呼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过来搭理他,正准备怒气冲冲地去找守卫皇极门那些女真兵的霉头,向他报信的亲信卯足了力气拉住他,压低声音告诉了事情的原委还有古怪之处。听完后,完颜乌禄就觉着出了一身的透汗,天啊,堵住皇极门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人过来收拾这些人,那他刚才折腾什么啊,这不是成了整座皇城的笑柄么?

想走,又不大甘心,想要看看那洪过到底是什么个下场,如果被抓,就要第一时间去向皇帝堂哥说清自己的冤枉,如果被放了,自己刚才那一出可就把洪过得罪的干净彻底,那他就必须立即和洪过攀上关系,要不,以洪过的杀性……只要想想,完颜乌禄就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在发凉。

不走,乌禄总觉着周围地人,都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让他这个位居三品的亲王无法忍耐。

究竟是走还是不走?完颜乌禄犹豫了好一阵。竟是约莫个多时辰。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

铛铛铛一阵金钟声响。皇极门缓缓打开。门外所有人就是精神一振。定睛向着里面瞧去。

就见一队侍卫亲军全副武装地走出来。内里夹着几个人。其余地完颜芷雅都不认得。倒是那个一身白色皮裘。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地家伙。可不就是洪过么。

霎时。完颜芷雅整个人一松。本来挺直地身子好像是放了气地气球般。再没了刚才地精神头。若非她地手牢牢抓住了马鞍。怕是整个人都要跌在地上了。

完颜芷雅松口气了。可是完颜乌禄地一颗心却悬了起来。虽然他依旧不大不相信。犯了诸多重罪之后。洪过还能安然无事。可是看到那些正在与洪过谈笑风生地人。此时地他哭地心都有了。徒单特思。李通。萧裕。这些可都是皇帝身边新近得宠地人物。洪过既然和这些儿走到了一起。怕是真地没事了。洪过没事。他可就要有事了。

洪过他们一齐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芷雅等人,徒单特思故作严肃的道:“洪老弟,这直闯皇城,第一次我可以装作看不到,可是第二次,就不要指望了,你那个小情人虽然有情有义,一旦冒犯国法也是难容,对了,嘿嘿,啥时候请我们喝酒啊?”

洪过听了唰地脸红起来,他和芷雅那是还没谱的事情呢,被徒单特思这么一说,就好像是只差圆房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完颜亨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那边张仲珂唯恐天下不乱,怪笑一声道:“不如早下手,年后就是放偷了,洪老弟,干脆趁着放偷,直接把韩王家地小娘拐走,生米煮成熟饭,等孩子都生下来,韩王这个便宜外公可就做定了。”

所谓放偷是从契丹人时代流传下来的风俗,每年地正月十六那天,遇上偷窃的人不能治罪,只要一笑置之就好,从财货车马乃至是别人家地妻女,偷走都不治罪。也有贵族家的女人去亲戚朋友家做客,指使丫鬟仆人乘着主人不注意拿走主人家的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而后或者是主人家发现,或者是偷东西的人自己说明,主人家可以用些糕点换回自家东西,彼此当成个乐子。

最离谱的是,有一些没有成婚的女孩子,与别人约好了在这一天等着心上人来“偷”自己,等到事情在这一天发生了,如果女孩乐意留在心上人家里的,娘家不能怪罪。那张仲珂就是指这个习俗了。

洪过苦笑下,正待说话,突然身前的侍卫亲军分列两侧,萧裕在他身后轻拍下,低声道:“去吧,莫负了女儿家一番情意。”

洪过先是讶然,没想到一向是一本正经的萧裕,也能说出这番话来,而后回身对萧裕拱拱手,又对其他人做个罗圈稽,这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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