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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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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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中有四个是汴京当地的土匪,只有那个逃走的是领头的,也是暗地里招募了他们的人,只说是要杀一个年轻书生,没想到五个人动手都没能做成。这个人知道的太少了,根本没有一旦参考价值。

洪过将那份口供的抄本团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他的仇家太多,显然是有人领悟到完颜亮的心思,开始动手了。今天这出怕还只是个开头,没出金国以前,一路之上都要多加小心。

余彬甫拿着一瓶“西域葡萄酒”正在自斟自饮,见到洪过的样子,呵呵笑道:“贤弟何必动怒,他们今日失手,想必下次一定会策划的更周详谨慎,只要老弟不和使团分开,这些人应该不会在重兵保护的驿馆里下手的。”

斜着眼看看被余彬甫抓在手里地琉璃瓶,洪过肉痛的道:“你,记得回去帮我介绍我的酒,不然就赔我酒钱。”

听到赔钱,余彬甫咧咧嘴,晃动下酒瓶道:“贤弟这酒确实不错,可是,十贯一瓶是不是卖到天价了?”

“啥咪?天价?”洪过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掰着手指计较起来:“什么叫做天价啊,我这可是正宗极西葡萄酒,比西域还西面的地方做出来的,光运来的里程,没万里也有几千里,一路上人工钱驮马钱草料钱,还有这瓶酒地质地包装,哪样不是钱啊,说实话吧,老哥,我卖十贯都感觉便宜了,这可是我花了高价,从极西那些贵族的酒窖里搜罗出来的,都是极西地贵族世家自己酿出来留下品尝的,要不是为了东西方酒文化……”

看着洪过如此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地运费,那边的林钟几乎绷不住脸,只有转过身去抱着饭碗不住的发笑,翟云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脚下踢踢林钟,示意他小心点,不要给洪过拆台了。

洪过还待继续忽悠酒文化交流,就听见有人告诉他,宋国地正使请洪过去说话。

宋国正使,那个礼部侍郎陈诚之?洪过与余彬甫对视下,心里都感觉奇怪,宋国的使者找一个金国使团的小随员作什么?

洪过去了才知道,原来陈诚之自从在邢王府见过他一次后,就对他有极深的印象,尤其是洪过自称大宋书生,维护宋朝脸面的做法,更是深得这位礼部侍郎的喜欢,所以听说这次街头出事地乃是洪过后,特意请去问候下,又顺便打听下洪过为何自称是大宋书生。

当洪过说出自己的老子是洪皓以后,就见陈诚之脸上地表情很是古怪,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最后,只是连连挥手将洪过打发了出来。

回到住所,正好余彬甫还没走,洪过将情形说了一遭,谁想到,已经有了醉意地余彬甫嘿嘿笑起来:“那个侍郎大人是在害怕啊。他是怎么当上侍郎的?那是‘恩相’地提点哦,可是,洪尚书当年那是当着面讥讽他们的恩相,这才被贬官去了英州,现在的陈侍郎,怕是躲你都来不及吧。”

英州?洪过对这个地方很陌生,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洪皓的下落,一想到那个记忆中威严的中年人,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从汴梁城开始,使团坐上船,走运河水路前进,路上自是以前舒服了许多,最让洪过开心的是,水上安全不少,至少不用害怕路边窜出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了。第一站陈留,而后雍丘,宁陵,归德府,这里也是宋朝的南京,到了这里,陈诚之死活要下船,说是拜祭,在洪过看来,这伙人分明就是公费旅游,要玩个过瘾。过归德是谷熟,会亭镇,永城,柳子镇,宿州,静安镇,灵璧,虹县,青阳镇,临淮,最后一站是泗州。

一路下来顺风顺水,坐船的舒舒服服,领路的也是越来越安心,那汴梁城里凶悍的杀手再未出现,不仅让身为馆伴的礼部官安心不少,更是令耶律元宜的一颗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只是,随着距离泗州越来越近,宋朝使团归乡的心情愈发迫切,而洪过那份离愁和孤独,也是越来越浓烈了。

泗州是金国在淮北的重镇,也是宋金两国边界所在,过了泗州,渡过淮水,就是南宋国境,洪过就要离开金国,正式进入他的母国。可是,不知为什么,洪过突然想起了很多人,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远在远在上京的芷雅,燕京的完颜亨,汾州的李光宗韩思古,还有那些在宋王庄的老老少少,他不禁在心头暗问自己,难道就这样跑掉么?

到了泗州,金国的馆伴正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与宋国使臣依依不舍的话别后,由金队派船,将两支使团送到了淮南的土地,在淮河岸边,有早已等候的宋国馆伴,笑盈盈的为耶律元宜敬上一杯宋国地水酒。

泗州对面是南宋的+军,在这里换了南宋的官船后,整支使团进洪泽湖,走五湖之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又或,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在唐代就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提到南方就不能不提扬州,提到扬州的胡商,提到扬州的瘦西湖,提到扬州的歌女舞姬。

只可惜,对扬州地景致与繁华,洪过是无福领略了,在金国境内还是优哉游哉的宋国使团,回到南宋境内后,立即整肃起来,没有早前冶游的兴致,一心只想赶路,而金国使团因为出使地行程是固定的,尤其是这赶赴南宋行在的去路,也是对每日地里程要求极严,这样一来,让满心见识瘦西湖的洪过大失所望。

过了扬州,就是进入长江了。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一刻,洪过第一次领略了这道大江的雄壮与磅礴,站在摇曳的船头,对这颠簸没有一丝地不适,在旁人看来,或许因为洪过祖上就是江南人,实则呢,无论这个身躯还是内里的意识,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地男儿,但是纵情在大江之上,立身于中华血脉之中,所带来的越过八百年光阴的悸动,让洪过忘却了身上的任何不适。

从镇江再次进入大运河,走常州,然后过平江府,就是后世地苏州,过嘉兴,崇德,最后,载着两国使团的船队,终于抵达了这时大宋地首都——行在,临安府。

不知宋高宗赵构为什么将杭州,起名叫做临安府,或许有临时平安的意思吧,只是这座临安府,已经超脱了它名字上地含义:所谓行在,是临时驻扎之地的意思,偏偏又是临时平安地地方,既然平安了,是不是就要不思恢复了?

在临安府码头登岸的洪过,脑中还转着关于临安府的种种猜测,至少在这个时候的临安,还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北伐恢复中原的话,只因内有权相外有强国,这位权相实力之强,甚至于南宋的皇帝都要时时提防,每次两人见面时候都要在靴筒里放上一把匕首。这话是赵构自己说的,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赵构与秦桧两人,从一开始因为和议而出现的蜜月期,渐行最后,当秦桧临死还没咽气,赵构就迫不及待的罢::力,更将秦桧的儿子排除在诸位执政大臣以外,可见秦桧对整个南宋政坛的统治,不是用一句铁碗足以形容的。

作为一个随员,这使团的迎接与招待,自然没有洪过什么事,在驿馆安置下来后,洪过就怀着热切的心思去闲逛临安的街头,这时的临安,是十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常住人口不下百万,流动人口也有数十万,又因为守着杭州湾,每日杭州湾内千帆云集,岂是一句繁华可以形容的。

但是,当洪过徜临安街头时候,看着宽袖长袍头戴软脚幞头的汉人衣冠中间,偏偏质地最好的,竟然是窄袖束腰穿着两条腿裤子的胡服,见到说柔声细语的吴语没人搭理,若是直愣愣的说上两句带着北地腔调的汉话,所有人都会弯下腰,脸上挂出笑容来,看着穿着微微破烂号衣的军人,走在街上就好像是一群乞丐似的,每每被商贩和富人们用白眼相向,事实上,这些大宋的军人也真的有如乞丐似的,脸上挂着的不再是自豪的傲然之色,反是略显谄媚的笑脸,可以对富人弯腰,可以对商贩作揖,甚至是,对他这个带着北方腔调的人,那些军人没有一丝警戒,只是媚笑依旧。

洪过迷茫了,临安的繁华让他流连,那些林林总总的各色小吃,是他后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见过的,戈家蜜枣,官巷口光家羹,钱塘门外宋五嫂的鱼羹,五间楼前周五郎蜜煎铺子,太平坊大街东南虾蟆眼酒铺,这些吃食铺子,不要说一次吃完,怕是连吃一个月都不会腻,可是,洪过越吃越觉着心里发堵。

“改之贤弟可是吃好了?”伴行的余彬甫见到洪过脸上不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态,惟有故作轻松的道:“不如我们去那清冷桥下熙春楼旁的南瓦子,据说今日有那说经的名家陆妙玉俗讲,端的不要错过。”

不等洪过表态呢,他那几个大小跟班已经是连连叫好,尤其是翟莹,小丫头以前最远也就是到过汾州城,这次跟着洪过出来,先去太原燕京这样的名城大邑,眼睛几乎都看花了,后来又到了汴京城,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本以为汴京城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繁华地地方,谁想到,这南宋的临安,比起现在的汴京还要光彩夺目,到了临安城里,翟莹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好玩的地方。

听余彬甫说要去瓦子里看热闹,翟莹立时心下痒痒的,别看她是个在山里长大的小姑娘,当初地翟家可也是从长安走出来的,父祖闲谈时候经常说些北宋的繁华,有时候还会说两句瓦子里地热闹,还有那出名的人物,比如与当初道君皇帝拉扯不清的李师师。

余彬甫虽然也不是本地人,按照口音看,他应该是蜀中人物,不过,看起来他对临安倒是有些了解,雇上几个拉脚地,一行七八个人就从人流中逶迤而行,到了余彬甫口中的南瓦子。

不愧是临安城里二十三座瓦肆之一,那规模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外面各种吃食铺子和贩卖南北货物的摊子鳞次栉比,无数人头在瓦肆内外涌动着。洪过还在翘着脚张望,就感觉有人大力向他这挤过来。在汴京的经历让他心中一惊,急忙右手握上了腰间地倭刀,没想到,手上被人猛地塞进一张物事。

回身去寻找,洪过只见到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像不断的向人们塞些东西,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竟是张巴掌大小略显粗糙的纸,上面用不大精美的印版,印着一个女人画像,女人身上穿着件袍子,看不出身段,面前有张桌子,上面依稀摆着个茶杯,下面用大字印着——“南瓦子,妙玉俗讲,过时不候”。

竟是一张最原始地传单广告。

洪过看过自嘲的笑笑,到底是繁华盛世地大宋,在十二世纪的这种商业行为,已经到了如此先进地地步,大宋人民每天过的生活和享受地物质精神产品,是同时代其他地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的,难怪后世有人曾说:十二世纪欧洲一个小国王在生活上的享受,尚且不如汴梁城一个守门的军卒。

大宋是这个时代物质文化的中心,是十二世纪这颗星球上的伊甸园。

随着人流慢慢走入瓦肆,那陆妙玉的俗讲是南瓦子压轴大戏,怎么会让人轻松看到,买了门票走进装饰的比较精致的勾栏里,洪过他们找了空座后,立即有卖茶水的拎着大瓶子过来兜售,然后是卖干鲜果子的,卖瓜子的,卖糕饼的,卖各式果子露的,甚至还有兜售冰沙的,林林总总,饶是洪过来自后世,也在这一刻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后世的商业街。

顺手从一个半大孩子的篮子里拣出几盘蜜枣果干,尤其是那荔枝干桂圆干,还有蜜冬瓜鱼,都是在北地金国根本吃不到的,足足选出五六样,依次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的翟莹眼睛里冒出无数小星星,随手扔了百多个制钱后,洪过又找来那个卖果子露饮料的,选了椰子酒木瓜汁,另外还有最让他流口水:甜豆浆。洪过招手唤来那个卖糕饼的还要再选,那边林钟和翟云连忙拦住他,天啊,他们可是吃饱了才出来的,这些东西哪里还吃得下?

看看这些人那心疼的样子,洪过一笑,顺手要了一份灌汤馒头,也就是后世的灌汤包,另外又贴心的为余彬甫点上一壶两浙本地特产的雨前茶,对着余彬甫笑道:“哥哥,今日不饮酒,我们就以茶代酒,用那陆妙玉的俗讲下酒,可好?”

余彬甫听到这话,微笑着点点头,洪过这番安排虽然有些铺张,但是最后那几句话,倒是深得他的心思,文人么,都喜欢做那些雅事。

不等余彬甫说话,忽听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这北方的蛮夷,也懂得什么风雅,说来说去不过是一群暴发的野人。”(未完待续,首发

第一百三十七章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上)

金人是通古斯森林的野人,洪过非常同意,不单同意里也曾不止一次的腹诽过。但是,当这句“野人”的头衔落在他自己头上时,洪过的脸一下涨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慢慢回身看过去,就见在身后不到一丈距离,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望去就知道是个伴当亲随,另外一人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穿了一身白色缎子面长衫,头上裹着同色头巾,手里拎着一把折扇,脸上满是讥笑的表情,正瞧着洪过等人。

不止洪过生气,身边所有人一起暴怒,马三脾气最是不好,当场踹翻了椅子,大骂一声:“龟蛋的,老子捏出你的蛋子……”

洪过猛地探手一拦,虽说他的胳膊与马三相比瘦弱了许多,但这扬起的手臂就有无穷的威力,刚才还是撸起袖子要打人的马三,生生闭上嘴,将所有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时台上还在表演吐火翻筋斗的杂耍,下面看戏的可是再没心思看下去,呼啦一下散到一边,却并不离开,反是围在那里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起来,有真人现场表演,谁还去看台上做戏的。

洪过走上前一,将那少年上下打量番,突然咧嘴笑了,尽量用临安人能听懂的口音道:“呦,这位小老弟,穿的白白净净的,这么素气,怎么,家里有啥事啦?”

洪过这话问的阴损之极,也要脑筋极是灵活的人才能反应过来,当场就有人笑得哈哈直在那里拍手打跌,几乎笑到坐在地上,那余彬甫也微微一笑,心里暗道,看洪过平时虽然市侩了些,却没想到嘴皮子上如此阴损,不过,刚才这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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