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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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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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倏地沉了一下,强迫着自己振作起来同他开玩笑:“清霁,你不是么?”
  他颔首:“那便好。我来同你辞行,师父今后还要你回去多多照料。”
  我的声音哽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辞行?你要去哪里?”
  清霁完全没理会我的话,只是客套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多谢,告辞。”
  多谢,谢什么?告辞,辞什么?!
  “你等等!”我扯住他的一只袖子,“把话说清楚!”他回身,我看到他的眉毛显然紧蹙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你有苦衷,是不是?你很想说出来,对不对?!”
  他缓缓张口,刚露出一个唇形,只见一个面貌俏丽的少女牵着一匹马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过来,一下子狠狠扯掉我抓着清霁袖子的手,嘴里不停的吐出辱骂我的话。可是这些我都不在意,我一直看着清霁,奢求从他嘴里再说出一个字来。可是他却不再理会我。他挽住少女的手,二人乘上马;少女环住清霁的腰,脸侧贴着清霁的背,二人。。。。。。
  我沉住气,仍然死不放手的抓住清霁的衣角,脚步随着马蹄一起一伏,我用尽全力对他说:“别管我,别管那些,从今以后就算我们二人再无瓜葛,也求你不要强迫自己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求你别再让我提心吊胆的惦念,好不好?”
  他回头,倾下半个身子向我伸出手。
  我拼命想抓住最后那根救命稻草。
  可马跑得越来越快,我似乎永远也抓不上那只递过来的手——
  “先生今天懒床啦。”我睁开眼睛,在混沌中望见竹霜模糊的小脸。
  “哦。”我从梦中□,发出一声嘶哑难辨的应和声。
  竹霜听出不对劲:“先生哪里不适?”
  “没什么大碍,”我撑起满身是汗的身子,扭了扭昏昏沉沉的脑袋,故作轻松,“昨夜没关窗户贪了凉而已。”
  “那竹霜一会儿给先生送碗药汤过来。”
  “药汤?!不必不必。。。。。。”我连连摇头。要知道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苦兮兮的药汤,捏着鼻子也喝不下去。现在一听还吓得直冒汗,病好了大半。
  竹霜被我打发走后,我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煞有介事的盘起腿思忖着是时候回去找师父他们了。总在这里白耗着,我难免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这我可是不大吃得消的。我随即悄悄打起如意算盘:既然自己是被人家请来的,就要礼貌点走人。知府老爷请我来是给他儿子做老师,我能不能走那就要请他儿子定夺。容珂这小子四书五经无所不通,我这个先生已经是无所谓有的了。他不想我碍眼,我不喜他孤傲。只要容珂一松口,知府老爷就会松口,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只要我们二人一商量,还不是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虽然身子骨有点不舒服,但是为了有生之年还能换自己一个自由之身,我还是咬牙忍住了。
  容珂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摆弄古玩。他似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只是我没心情看。
  “先生有何教诲?容珂洗耳恭听。”容珂一见我就像碰见什么喜事似的,笑逐颜开。难道他预料到我会来?
  我咳嗽两声,开门见山,索性一口气说了:“没什么。只是大少爷天赋醇厚,学识非比常人,我只是一介匹夫,不能再教授大少爷,还望大少爷海涵,另请名师。”
  容珂没说话。
  我心底窃喜,想他会同意的。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肆无忌惮的仰面笑了起来。
  我的心甫的沉下来,心里有惊讶但也没有特别失态,只是蓦然看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捉摸不透。
  “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爹,然后不辞而别。为什么要专程跑到这里来求得我的同意,难道心里有愧么?!”
  我的脑袋被气得歪了一下:“有愧?!在下一直自诩光明磊落,你若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明说!”
  一柄折扇被扔了过来,被我稳稳接住。“看看这是谁的墨宝?!盛大才子!”容珂的声音充斥整个屋子。打开折扇的那一刻,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纷乱的过往顿时记忆犹新。脑子像是炸了一般嗡嗡作响,顷刻之间似乎天塌地陷。
  “这。。。。。。你。。。。。。”
  “这不是您最得意的《凤求凰》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捉住我的肩,我惊自己从没发现容珂的个头竟然同我不相上下。他一字一句,字冷句厉的说道:“当初的事情你是不是当了笑话?而我却刻骨铭心的记了那么多年!”他边说边狠狠地晃着我,很痛,痛到我的魂都要被他驱散,“我说过我不会赖账,你为什么要赖账?”
  我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万物都绞成了眩目的螺旋花色,乱如麻的从我眼前不断纠缠涌出。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脚下也没有了力气。
  “盛摘叶!”隐约听见他心慌意乱地唤着我,“叶儿。。。。。。”原本我爹是这么叫着我的,怎么被他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溺水

  我生病的事儿居然惊动了知府老爷,劳他大驾来寒暄两句。鉴于此前发生的事,我再向谁提出辞行的要求都不妥。要从这里走出去,最早明年,还得是容珂这小祖宗松了口才行。要不我连见我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我凝神屏气,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装死。可惜我从来没有观察过,没什么经验,装不好容易露出马脚。
  好吧,我只好用我擅长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容珂推门走进来,连我床前挂着的玄清帐子都被他走过来带起的一阵风掀的动了动。
  我瞪着两只眼睛严阵以待。
  他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感觉怎样?”
  “咳咳,还好还好。”
  他一撩袍子侧身坐在我床边。
  我咽了口唾沫。
  “容珂?”
  “怎么?”
  他眉眼舒畅,看似已经冷静很多。毕竟我是个病患,现在和我打架不仅行为不雅而且有失他的君子风度。
  我决定开口。
  “容珂啊,你——“我拉了半天长音,“还——恨我吗?”我将眼睛放松下来,认真的凝视着他。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你病了。”
  “你回避,那就算你不恨我,是吧?”我继续乘胜追击。
  说我无赖也好,贪便宜也罢,反正我一定要说服他,就算不在今日,明日我也要出去。
  他没说话。
  我继续借题发挥道:“其实我已经成了家。”
  他反应很大,“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你少蒙我!”
  “哪里蒙你?!”
  “那是你的谎话别人听信了,我决不信,”他反驳我,“你我年纪相差不多,就算过去了十年,你也还不过双十年龄,怎可能成家?还带着个孩子?!”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怒,只是叹口气,“你就那么想摆脱我?” 
  诶,就算是只纸窗户,也没有这么快就捅破了的啊。真是慧眼识珠。完全没看出来,他还是个耍手腕的高手。精明的简直像只狐狸——肚子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没事吃饱了撑的算本公子的年龄作甚?他爹也不管管!
  “不是,只是。。。。。。咳咳,”我自觉编谎不成,只好使出苦肉计,加大力道咳嗽两声,接着换成一副愁眉苦脸,“容珂,咳咳,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只是个卖画的小童,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算上完好的。”他蹙起秀眉拍拍我的背。
  “我知道你的难处。。。。。。”
  “你知道什么?!”我故意把声音凌厉几分,“你只说你恨我,我。。。。。。咳咳。。。。。。”
  “好,好,我依你,是我的不对。”
  我暗自得意。还是我下的药猛。
  我继续天花乱坠的编故事:“我爹身体不好,已经卧床多年。。。。。。我作为儿子不能不尽孝道;有生之年还是要再见老爹一面的。。。。。。”说着又用袖子擦拭干涩的眼,越擦越干燥,甚至有点肿了。
  竹霜很适时的没有进来,候在门口。不过她应该告诉容珂我怕喝药了的事了吧。前面稍微提过,我一碰中药就会紧张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那东西。
  在屋里闷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支开家丁小厮和丫鬟们偷偷溜出来透口气。站在水榭上,风从袖口灌入,缠绕在身体各处,交错纵横,吹面不噤。对于着凉的人来说良药便是天地之气。我爹似乎曾经这么说过。但风力若是过强,我也没力气抵挡。我气喘着扶着水榭的围廊坐下来,这病病怏怏的样子真让人不痛快。
  “你到那里去做什么?”容珂接过递来的一只碗,款款走上水榭,“把药喝了。”
  “我不要——”我的脑海里惊鸿一掠——难道竹霜忘了告诉容珂,药的事?!
  容珂步步紧逼,“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怎么那么幼稚!”
  “你才幼稚!我从小到大。。。。。。”我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水榭下张望,只看见下头围了一堆家丁丫鬟,独缺了竹霜。
  我急中生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爬上栏杆,作做挣扎状:“别再糟蹋东西,那药我是不会喝的!”
  “大少爷!”竹霜终于来搭救我了。“先生确实不能碰那药!”
  容珂愣了下一下,显然还没想明白。
  我可就惨了,下面的家丁一个个光顾着看热闹,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扶我下来。
  身后是池塘,淤泥不知有多深。我巴住廊杆,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挪,此刻只要有一阵微风飘过来,我就会像断根草一样被风卷出去。果然一股向北的风刮过。我的脚颤了一下,头朝下一股脑栽了下去。容珂嚎啕着跑过来想要住拽我的衣领,却连衣角也没抓到。
  我想:老天总是会将我这样的人耍上一耍,不然他心里是决不会舒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来啊故人来

  溺死或许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它会让你的感官一寸一寸的麻痹,有如浮萍随波逐流一般,把你封存在那一汪空间里动也不能动,一句话也留不下,就稀里糊涂的葬身鱼腹。
  可怜我这个带病之身,即使会水此时也使不上半分力气,一点也不挣扎,所以死相可能也不难看。池塘里的水还算清澈,只是微黄。莲叶的根茎交纵错杂,有几根细细的小须子来回摆动。我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一方面不让水灌进嘴里,一方面让自己保持清醒。
  “噗咚!”我看到——身体、下巴、嘴、鼻子、眼睛、眉毛,那人的样貌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的剥开了揉碎了又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他,果然是他,是他!他!即使是梦。他的脸被水中透明的光色颗粒打磨的华而不实起来,我意识到自己的机会不多,纵然是梦,也即将醒了。我抓住最后的机会张开嘴,对他动了动唇,就精疲力尽的完全不省人事。
  这梦,到底是华而不实。
  “摘叶,摘叶,快,快睁开眼睛。”有人叫我,我听到了,听到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扒开眼皮,恐怕那个人离我而去 。
  不是,不是梦,他就真真切切的在我面前,近在咫尺,我的手确然安然在他的手里。
  “你、你、你——”我虚弱的重复着,并努力伸出另一只手。他会意的把脸凑过来。
  我抓住时机,心里发狠,拧了他脸一把。
  “哎呦!你掐我作甚!”
  “因为我气!”我理直气壮,“别人还不值得我掐呢。”
  “噢,”清霁痛苦的揉着脸,“先生下手好毒。”
  我笑吟吟的望着他,心里却暗流澎湃——一别数日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又似乎在顷刻间云淡风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奇怪:“你怎么全身上下还是是淋淋的?”
  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一直攥着我的手不放,我没办法换衣服。”
  “。。。。。。胡说!”我无理搅三分的辩驳,“明明是你扯着我不放才对!”
  “对,”清霁捋了捋我鬓角的发,道“开始是你抓着我没错,可是等你安睡的时候,我想,如果你一直这样用力握着我的手的话,醒来时手一定会不舒服,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握住你的手,这样就不用担心手会痛了。”
  “清。。。。。。”我一激动,音调又向上滑了一个档次。
  “嘘,”清霁压低嗓音,“我是改扮成大夫来医你的病的。”说着端起桌上的药碗。
  我一看那碗立刻汗毛竖立:“我可不喝!”
  清霁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道:“你喝什么?明明是我喝!”
  “你喝?!”我稀奇他耍什么花招。
  “对,我喝,”他端起碗啜饮一口,“然后喂你喝。”
  “唔——”我还没来得及躲,就猝不及防的感到一份绵软的触摸,顷刻间天旋地转。我的身子抖了一下,手颤了一下,我的脑海瞬间空了,心跳得从来没有如此拼命过,只是两相分离之后那份激动感失去了,我累得险些倒回去。
  “什么味道?”他温柔的用食者擦擦我的嘴角,不经意间探到我急促的呼吸声。
  “很。。。。。。很甜,怎么会。。。。。。”
  “傻瓜,”他笑道,“我加了糖啊。”
  我彻底输给他,看来我一辈子都要输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道行尚浅

  “我表弟!他他。。。。。。”
  “放心。”
  我总算松了口气:“那孩子就爱胡闹,什么时候让他爹管管他。”
  “依我看只有你管他,他才会乖乖就范。”清霁叹气。
  我又压低嗓音道:“唐映儿呢,你找到他了吗?那小子还好吧?” 
  “放心吧,”清霁故作多情的瞟了我一眼,“他倒是安全了,好得很呢。”
  “噫!你别那么看着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我到底要怎么看着你呢?”他再一次把身子凑上来,我们险些鼻子碰鼻子。“这样?”
  我不知天底下到底有没有调戏良家好男儿这么一说,反正此刻我是领略到了。
  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欲望在我心底咕嘟作响,冒着促使人发狂的水泡,如瘟疫般速度蔓延,趁其不备,我攥着他的手腕把他一股脑的甩到床上,伸出右手反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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