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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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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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媳妇心思转了几圈,推了推孟知嘉:“让我说夫人你何必来这里受气。你是司马大人的千金,要什么没有,只要张张口,亲家夫人保准十套衣裳都摆在你的面前,任你挑选。”
孟知嘉这才想起,的确以前听王氏说过,这家店铺是张氏的陪嫁。可恨那时候张氏要死不死,硬是把嫁妆都扣在了手里,花了她们母女多少心思都没有挖到,否则现在这越人阁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孟知嘉哪怕心里再怨恨,面上永远保持着自己身为司马千金的自信,闻言道:“你去请我母亲过来,就说知嘉来看她了。顺便,余下三套我都要了,你让人拿衣裳过来,我挑好了就走。”
侍女惊诧一闪而过,到底还是不放过手中的大买卖,一边吩咐人去取衣裳,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夫人您的母亲是哪一位?”
孟知嘉端着茶矜持的喝了一口:“不就是这越人阁的老板娘!你速请她过来,说我只在此逗留半个时辰,等会还要回太守府呢。”
这么一说,侍女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太守府的少夫人就是司马大人的二女儿,当年其生母做下的‘好事’闹得满城皆知。等有人捧了三套衣裳入内,侍女一件件挂在衣架上慢慢的展示给众人,看着众人眼角放光,孟知嘉更是舒心满意的神色后才仔细折叠入了礼盒。
哪知孟知嘉的丫鬟捧了衣裳就要出门,丝毫没有给银子的打算时,侍女脸色才变了,拦着丫鬟道:“夫人,你可能弄错了。我们老板娘姓邓,不姓张,更不是司马夫人。”
“你说什么?”这一下,连管家媳妇都惊叫了起来,“不是说这铺子是亲家夫人的嫁妆吗?”
侍女点头笑道:“铺子的确是在司马夫人的嫁妆,可她只是拿了地契而已。越人阁租了铺子做生意,老板娘姓邓,那可就与司马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指了指丫鬟手中的三个礼盒,笑道,“夫人既然是太守少夫人,少不得打个折扣,三套衣裳一千两整,可行?”
这一次,连孟知嘉都尖叫了:“一千两!”

☆、第二四章

“然后呢?”
“二姑娘那人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明明底气不足又最逞强好胜,最后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将那三套衣裳都买了下来,付了一千两银子。”
听到这里,张氏笑得东倒西歪,指着面前的妇人打趣道:“你呀,多少年了性子还没改。居然让铺里的丫头对她用激将法,日后等她醒过神了,少不得去店里闹腾。”
妇人给她顺了顺气,又端茶给张氏喝了一口,这才坐定,笑道:“以前我是不敢与夫人说,在您缠绵病榻的这些年里,王氏不止一次的来铺子看过,拐着弯的说要把铺子买下来。我是夫人的陪房,做不出那背弃主人的事情,下面的人又都被王氏拾掇得人心攒动的,实在没了法子,我干脆报了一个虚价,王氏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只说让我别把铺子转卖了。每年来,我每年都涨上五千两,渐渐的才让她歇了心思。”
张氏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这些年辛苦你们夫妇了!”
妇人道:“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当年要不是夫人保下我家那口子的小命,现在又哪有我们胡家。”
原来这妇人正是胡半载的媳妇,当年是随着张氏一起长大的丫鬟,伺候了张氏多年,情谊非比寻常。
说到这里,胡氏又不以为意的继续了上一个话题:“再说了,她哪有脸闹?真来闹腾,我就再扒下她一层皮,让她在敖州的官家夫人面前颜面尽失。何况,她在郭家的地位谁不知晓?昨日寻血来潮的添置衣裳,说不定是刻意为之,她那人心眼一点也不必她娘少。”
张氏想起王氏,不由道:“女为悦己者容。郭家没人疼惜她,她自己再不为自己打算的话,这辈子就真的没什么盼头了。”
胡氏眼睛一亮:“夫人你是说……”
张氏平静的道:“她像她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听说郭夫人给儿子选的二房是个良家女子,很是端正?”
“对。见过的人都说她性子好,懂规矩,也孝敬父母,最重要的是,她那身子瞧着好生养。这不,成亲才半年多就有了喜脉,现在在郭家的身份简直是水涨船高。”
张氏现在看透了内宅的这些门门道道,只说:“再高也高不过郭夫人。我瞧着那二房是个聪慧的,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孩子顺顺当当的生下来外,也不能让人轻易的顶替了她独宠的位置去。”
胡氏问:“为何?”
“郭夫人想着多子多孙,她却恨不得郭悟君的孩子全部从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出来。她有了身孕,郭夫人铁定要重新安排人伺候好郭悟君,接二连三的喜上加喜那不更好?所以,安排的人可能不止一个,至少会是两个。再和睦的婆媳遇上这件事也会反目成仇,那二房肯定会费尽心思在其中作梗,这时候,知嘉就是最好的人选。你想想,伺候夫君谁有正妻来得名正言顺?通房怀上郭家的孩子可能提为妾室,无端就多了个敌人,那样,还不如给知嘉一个机会,横竖她们两人本来就势不两立。一个人斗一个人还好说,一个人斗两个人总会力不从心。”
胡氏总算听出了里面隐含的意思:“所以,二姑娘也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仔细想了想,“那跟她来买衣裳有什么关系?”
张氏笑道:“你啊,不在高门之内,很多女人家的小心思你都不懂。你仔细想想那衣裳的式样。”
“有一套襦裙我印象深刻,是十二种不同的薄纱层层叠加的襦裙。当时我还说这也太费料子了,姑娘却说盛夏就要来了,薄纱少两层则凉快,多两层则暖,可以随意增减。”
张氏面色不变的道:“是啊,若是在月圆的盛夏湖边,微风拂面,一位只着了轻纱如梦似幻的女子独立桥头时,哪个男子不动心呢!”
胡氏瞠目结舌:“这……这不是……”勾引两个字死活没法从实心肠的妇人口中吐出来。
张氏轻轻的拨动着茶盖:“以前,王氏就最爱在湖边赏月,哪怕为此得了伤风也无所谓,反而更能得老爷的怜爱。知嘉是王氏教导长大的,真传不说十分,八分总有。”
“这真是,”想了半天,胡氏吐出几个字,“不知廉耻!”
张氏摆了摆手:“不说她了,今日你来是有要事?”
胡氏立即坐正了身子,轻声问:“听说皇城的本家给夫人来信了?”胡氏口中的本家自然与孟大人没有关系,而是张氏的娘家。当年张氏嫁给孟老爷,孟老爷办砸了差事,张氏求了娘家好久,终于重新替孟老爷谋了个外放的差事,经过了这些年,孟老爷也终于出人头地了,张氏却彻底与娘家断了联系。
张氏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胡氏夫妇,只点头:“是大嫂来的信,说大哥经常念叨我,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惦记得很。母亲更是听说我身子不大好,也急病了,闹着让大哥接我回去。”
胡氏喜道:“这是好事啊,夫人您好歹也离家多年,是该回娘家看看了。过去的事情总惦记着也不好,过了就忘了吧。”
张氏呼出一口郁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回不回去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知微。”
“大姑娘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外祖父祖母,于情于理也该跟着您一起去嘛。”
张氏问对方:“你说,我病了的事情娘家早不知晚不知,为何等我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们才来信?还有,你想想知微现在的年岁,官家女子,到了她这么大早就该议亲了啊!可大嫂特意在信中要求知微也回皇城看看,趁机陪陪外祖母。你说,她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这么一问,胡氏也哑口无言了:“夫人你的意思是,本家有意给大姑娘议亲?”
张氏不知是喜是悲:“谁知道呢!”
……
丘地的这一头,马车都东倒西歪,到处都是北雍士兵的尸体。他们旁边,装满了粮食的麻袋因为被利器所扎,不停的漏出里面的粗米。
符东疏捂着缺口,将米袋翻了个边重新压实在粮车上,回头对正与人说话的庄起喊道:“这一批粮食是运回兵营,还是送到你那老地方去?”
与庄起说话的是个瘸腿的老人家,闻言笑呵呵的道:“少爷放心,前几次缴来的粮草我们会运往南厉,那边的战火也正如火如荼,把北雍的粮食卖过去,我们等于是无本买卖,那边出价高低都无所谓。”
庄起道:“这次出来的人有多少?你们也别都卖了,留一些回村子自己人嚼用,只要不发霉就没事。”
“前前后后不过百来人,除了跟我一样的老弱,其他都是青壮,负责运送粮草,您放心好了,不会让您做亏本买卖的。”
庄起点头表示知道了,又与老人家交代一些琐事,这才回到符东疏身边:“这批我们另有用处。”
符东疏问:“什么用处?”
“我们得把它送到北雍的军营。”
符东疏惊诧:“什么?”
庄起弯腰将地上一个北雍士兵的衣服扒了下来:“我们现在是北雍的后勤补给队伍,不将粮食送去阿步汰的军营,还能送去哪里?”
“你是说……我们要深入敌营?”
庄起已经将身上的兵服换了下来,一边穿北雍人的衣服,一边道:“再过两个月就要秋末了,北雍人适应了边疆寒冷的气候,我们却不行,只能趁着现在尽快将战事完结。”他抖了抖肩膀,“我们先锋营也特训了这么久,是该建功立业了。”
符东疏问:“你准备怎么做?”
庄起很是平静的道:“擒贼先擒王!”
“活捉阿步汰?”
庄起鄙视对方:“活捉什么?敌营的将领通身上下只有一个东西最值钱。”
符东疏傻傻的问:“什么?”
“他们的脑袋!”
符东疏倒吸一口冷气:“就靠我们这不到一百人的队伍?”
庄起笑道:“你小看自己人?你别忘记了,这半年多来,就是这一百人的队伍驰骋在北雍军队的后方,断他们的粮草,截杀他们的后续队伍,让阿步汰的兵营一直得不到大力的补充,士兵们更是半饥半饱,上了战场都软得跟面条一样。”
“可我们要去的是阿步汰的大本营,他手下还有残存的三万士兵。”
庄起提醒对方:“原本北雍在我东离边境驻兵有八万。”
“可你现在是要我们这一百人去杀三万敌人?”
“不,”庄起强调,“我们唯一要杀的只有阿步汰一个人!”
符东疏暴躁:“我们都会送命!”
庄起笑道:“放心,我有办法!”
符东疏又升起了希望:“什么法子?”
庄起吐出三个字:“美人计!”说罢,就从瘸腿老人手上接过一个包裹,从里面抽出一套艳丽的女人衣服递到好友面前,“小美人,快穿上他,小爷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将军!”
“不————!”

☆、第二五章

敖州城内和城外相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城外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城内依然是声犬鼎沸车水马龙。
不过,身为官家亲眷还是对战事的瞬息变化知道得比常人多一些,孟知微也经常向孟大人打听一些战场的胜败情况。
除了战事之初的几场败绩之外,之后的东离士兵有如神助,接二连三的赢得了胜利。
相比之下,北雍的士兵似乎被瘟神宠幸,正面对决时,最开始还士气高昂,到了中途就痛苦不堪,个个仿佛吃了十斤八斤的巴豆,捂着肚子在战场上狼狈的逃窜。他们明明吃过不少夜袭的亏,可每到夜晚依然会睡得猪一样,怎么弄都弄不醒,在睡梦中见了阎王。更奇怪的是明明兵强马壮的北雍士兵们总会莫名其妙的得上怪病,有的人全身发痒,有的人会突如其来的疯疯癫癫哈哈大笑,有的人不停的打嗝,更奇怪的是居然有人隔三岔五地放屁,这在战场上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渐渐的有人说是北雍人得罪了神灵,有人说是东离人对他们下了诅咒,更有人说这是敌人的诡计,目的就是让北雍不战而败。
孟知微最初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笑得前俯后仰,细想之后隐隐的觉得这跟庄起脱不了关系,符东疏太过于正直哪里会这些旁门左道,更不用说那些跟东离皇帝一样懦弱的将军们了。要知道上辈子自始至终只有南历的军队直面北雍人,西衡的和亲公主刚刚嫁过去不久自然不可能那么快的翻脸无情,东离皇帝更是养虎为患,差点被北雍人打破了敖州的城门。那时候,第一次逃离出来的孟知微距离敖州城只有半里路,即将破败的城门和凶悍的北雍士兵断绝了她回家的路。
这一世,听到东离的士兵居然深入北雍内部,她隐隐觉得历史与自己的记忆有了偏差,至于这偏差是不是因她而起就不得而知了。
孟知微现在最担心的是,已经逐渐痊愈的母亲最近似乎有一点精神恍惚,每次与她说话总会不由自主的发呆。
趁着这一日阳光明媚,孟知微好心情的拉着母亲在花园里面泡上一壶花茶,旁敲侧击了半日才问出了母亲的反常。
孟知微想也没想的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母亲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回外祖家去看看,顺便探望一下外祖母的病情,和老人家一起享享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张氏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孟知微依靠在张氏的身上娇笑道:“我一直待在敖州城里没有出去过,总感慨自己是井底之蛙。难得有机会随着母亲一起去皇城去走一走开阔一下眼界,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张氏看着女儿那张娇俏而又生动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把话说得太透。说的太明白了,怕女儿对外祖家生出间隙;不说明白又怕到时候女儿吃亏,真是愁肠百结。
孟知微似乎没有看出张氏的担忧,一心一意地询问着母亲当年没有出嫁时在娘家的生活。
皇城里的规矩自然不同于边境的敖州,那里更加严苛,对女人的贞节名分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在敖州,若是有女子被北雍人绑架了,家里的父母兄弟还会想着去找一找,可到了皇城,若是女儿家失踪了,不过几日,家里人就会对外宣布女儿急病而亡,哪怕再回来,那也是陌生人,与这家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张氏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若是被孟知微的外祖家知晓她那一个月的行踪,天知道皇城里的人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与其面对惶惶不可知的未来,张氏情愿孟知微老死在敖州,也不想她受到一丁点的额外伤害了。
故而,孟知微一问,张氏就将皇城说成了龙潭虎穴,每个人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说得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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