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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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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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凌子岳心底一松,闸门大开,所有的惊奇、狂喜和兴奋,都毫无遮拦地汩汩奔涌开来。明明他是年长的人,此时却反而像个孩子一样,摇晃着她的手追问道:“怎么会呢?她、她也太像男孩子了吧!”

薛聆诺反捏了捏他的手心,是责备的意思:“可她真的是女孩子!我们以前是初中同班同学!”
想了想,她又觉得也很可以理解:“嗯,不过阿蒙是太中性了些,以前我们学校还有女生给她写过情书呢!”

得到了最后的确认,凌子岳终于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薛聆诺看他这样如释重负的笑,心里在酸酸苦苦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席卷而来太浓太重的甜反让她不能适应,竟被这味道蜇得隐隐发起疼来。
她欣喜又感慨,竟至于无法言喻,只愣愣地想:原来你这些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苦恼的么?
《书剑恩仇录》里的陈家洛,就是因为这样的误解而放弃了霍青桐,那个情节是薛聆诺每次想起来都会悲恨难平的一个隐痛。
而子岳……幸好你不是陈家洛!

两个人之间绵延多日沉重不堪的误会这样突然之间冰释云消,从前那种揪人心肝的羞涩便重又漫卷回来。薛聆诺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轻轻地把自己的双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身体也向后缩了缩,垂下睫不敢再看他。
凌子岳却不由分说,马上又伸手把她的双手夺回怀里。
他抬起头,柔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这么卖力?非要把自己的手弹到又酸又痛?”

如果她再不回答,他就要忍不住那句话了:不知道我会心疼的吗?

可是这一回,她毕竟及时回答了。她强迫自己勇敢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的钢琴课是在星期天。我二叔家没有钢琴,平常我都是在这里练,明天学校不开,我不能来练了,所以每周五下午的上琴时间,我就想多练一会儿。”

凌子岳看着她,满眼的疼惜沉甸甸的眼看就要坠下来。他掩饰地低下头,继续替她揉着双手,什么话也没再说。

偌大一座阶梯教室,空荡荡的,只有金红的夕晖,寂然的桌椅,一个美丽纤柔的女孩子,以及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的双手捧在心口的清俊男子。



一个星期之后的周五,就是逸仙中学乐器比赛的日子了。

比赛时间是从最后一节自习课开始,所以下了倒数第二节课,学生们就浩浩荡荡地向阶梯教室走去。
学生会文娱部安排了两个人,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给大家分发节目单。

薛聆诺和她的搭档每人手里抱着一叠琴谱,一边并肩走路一边略为紧张地讨论着。阶梯教室一点点近在眼前,分发节目单的两个学生干部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十分清晰。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从薛聆诺的身后走了上来。他步伐很快,一下子就越到了前面去。
只是在他经过薛聆诺的身边之后,薛聆诺的手里就多了一张节目单。

薛聆诺愕然地抬头看了看凌子岳一瞬之间就已经走到第一排评委席上泰然坐下的身影,收回目光时,正看见那两个分发节目单的同学,目光发亮地盯着她。
那两双眼睛里有七分惊讶、两分戏谑和一分隐隐的妒意,脸上则迅速泛开一片捕捉到天大八卦的兴奋。
显然,刚才凌子岳的小动作已经全被他们看见了!

薛聆诺狼狈地低下头,脸上狠狠地发起了烧。然而她的心灵快过脑子,下意识地已经把他塞过来的那张节目单翻到了背面——
果然,正是他的笔迹,在这里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比赛结束后先别走,等我一起。”

薛聆诺心里猛然一跳,一只手几乎是痉挛地一抽,就把这张纸翻回了正面。她暗自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性急,应该等没人的时候再悄悄看的嘛。

身旁的搭档果然已经看见了这张纸条,顿时阴阳怪气地轻笑起来:“聆诺,咱们有评委如此支持,是不是稳拿第一了呀?”
薛聆诺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好好弹!”

这次比赛,凌子岳是评委之一。薛聆诺早已不是第一次参赛,却从不曾如此紧张过。
她更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弹琴,却从来没有像这天这样,担心自己出错,或者没有把情感表达到位。
她的紧张情绪感染了搭档,弄得他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轮到他们俩的时候,薛聆诺直到走到钢琴前,把谱子摆在了谱架上,都不敢往台下看上一眼。

一如既往,有男生在观众席里吹起了口哨,同时还有几个声音,豁出去地喊道——
“薛聆诺加油!”
“薛聆诺,我爱你!”
“薛聆诺,你是最棒的!”

这几个声音当然在学生中激起了一片怪笑与喝彩,薛聆诺心里一凛,本能地抬起眼睛,慌张地望向那个她虽然一直都不敢去看、却能够一下子准确命中的方向——

凌子岳正面带微笑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专注到,好像除了她,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他的目光专注到,仿佛已经侵袭了其他所有的感官,故而除了她的琴声,他什么也不会听见。

薛聆诺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清朗朗地平静下来。时间仿佛来到了一张纯净的白纸前,纯净得让人感到安慰而释然。
她坦然地坐下,沉着地对搭档低声提示道:“准备好了?开始吧。”





第31章 第三十章 贴心礼物
一切都在大家的预期之内。高二文科一班的钢琴四手联弹组曲《不能说的秘密》,以绝对的优势稳夺本届全校乐器演奏比赛桂冠。

比赛结束时已是晚上七点钟,天早就沉沉地黑透,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中学生在最短时间内一哄而散,赶着回家去了。
薛聆诺回教室收拾书包,看到肖默默她们几个好姐妹已经先回来了,正在座位上聊着天等她。

凌子岳的那张纸条在心里一晃而过,她顿时一阵慌乱,脸上又不争气地发起烧来,仓皇地对她们抱歉道:“那个……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得一会儿才能走,你们先回去吧。”
肖默默诧异地问:“这会儿还有什么事?往常比赛结束不是就可以走了吗?”

还没容薛聆诺想好该怎么回答,她的联弹搭档就怪声怪气地接过了话茬:“哎呀,人家有事,你们就别打听那么多啦!”

这句话简直就是成心要给她越描越黑,薛聆诺马上狠狠地瞪了这个大嘴巴的男生一眼。

不过虽然效果不好,这句话也算是给薛聆诺解了围。几个姐妹虽然都很好奇,却也觉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是别给人家碍手碍脚的了,改天再来逼问她比较好,于是就也不再纠缠,只长长短短地拖着声音“噢”了一番,便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地先走了。

薛聆诺一直等到教室里和走廊上都基本上没了人,才背起书包往外走去。
她犹犹豫豫地走到英语组办公室门口,看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堆积如山的课本教案作业本。
以及凌子岳。

她站在门边,轻轻说了一声:“报告!”

凌子岳抬起头看见她,咧开嘴笑了。
他站起来,随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在手里,最普通的一个动作,也因为顺畅自然而显得特别舒服潇洒。
他走出来,顺手关了办公室的灯,一边回身锁门一边对薛聆诺说:“走,我有个惊喜给你。”

薛聆诺跟着凌子岳一起走在路上。学校外面到达主街道之前,一条小路很是清净,幽暗的路灯泛着红光,四周静静的,静得很甜。
凌子岳的住处离学校不远,所以他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而薛聆诺周末回二叔家,仍然是骑自行车。
所以,此时的他们俩,凌子岳推着薛聆诺的车子,薛聆诺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曾经那太过匆匆、却又太过深刻的一年,就在这个夜晚倏然返来,如同一个梦境,笼在他们周围,在路灯下腾起一圈蒙蒙的晕边。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薛聆诺耐不住这份快要令她窒息的局促,小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凌子岳低头看了看她,柔声答道:“我家。”

去你家做什么?

然而光是“你家”这暧昧的两个字,就使得薛聆诺的呼吸骤然一窒。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有些不自在地垂眼盯着地上看。
此时她正随着凌子岳刚刚从一盏路灯下面走过,那对从后面迅速越到前面来的影子浓重而清晰。

她忽然看见他靠近自己这边的那只手,从车把上移了下来,垂在裤迹线上,和她的姿势一样。
然后,这只手轻轻地动作,挪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使得两个影子看起来像是紧紧牵着手一样。

小时候,大家都玩过对着灯光做手形,在墙上投下各种各样动物影像的游戏吧?
已经当了老师的凌子岳,还这么孩子气!
薛聆诺痴痴地望着地上的影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凌子岳也笑了,他那只手又动了动,这一回,不光是影子,他们的手,真的牵在了一起!

薛聆诺的脖子顿时就僵住了。她仍然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影子,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轻轻一个动作,就会让他误以为自己不愿意。
或者……太愿意……

再走了一小会儿,就来到了车来人往的大街上,而凌子岳住的那片住宅区就在喧嚣的大街旁,只不过转了一个弯,一切竟换了另一爿天地——

这是一群旧式的住宅楼,邻里间彼此是开放甚至相通的,家家都自如地敞着房门,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孩子顽皮的哭闹,老人慈爱的训斥,锅碗瓢盆丁丁当当不住奏响着天伦。
薛聆诺的二叔家住在一个比较新的小区里,家家户户彼此封闭,因而她已长久不曾见闻到这般朴素而平凡的生活气息,此时只觉陶醉而感动。
刚刚开始工作的凌子岳,选择了这样便宜又近便的普通工人的住所,这里的环境酽酽地透着一股不必着色的自然,使得一种拥抱般的亲切一下子包围了薛聆诺。
她忽然觉得这才是人生最平静最详和的归宿,而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这当中的一员!

凌子岳住在三楼,是一套一室一厅,面积并不大,但是供一个人住也很够了。
在门口,他暂时放开了薛聆诺的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进屋开了灯,他又重新捉起薛聆诺的手,只是这一回是两只手。他站在前面背对着她,把双手反伸到后面来,他们俩像是一对在玩开火车的小小孩童。
薛聆诺好奇地抬头看他,见他转过来,给她一个俊挺的侧面:“跟我来。”

他颀长的背影挡在前面,使得她只能看到两旁,不见前方。他牵着她一直走到一个角落,然后放开她的手,移到一旁:“看!”

薛聆诺完全惊呆了!眼前是一架深棕色木纹的钢琴,还配有仿古的饰边,看起来新崭崭的。
而钢琴上方的墙上,正挂着凌子岳的那把小提琴,也是深棕色木纹,它们俩摆在一起,活脱脱天生一对!

薛聆诺绷着呼吸,不敢相信地瞪着这架钢琴,声音发紧地问道:“这是……可以给我用的吗?”

凌子岳从背后伸出双手扶在她的肩头,说出来的话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她能敏感到有几缕发丝被他口中呼出的气息扬了起来,或许还柔柔地扫过他的喉结。
他说:“傻丫头,这就是给你买的!”

从这个星期开始,薛聆诺每周六都到凌子岳这里来练习。

她和家里人说的是到一个家里有钢琴的同学家,俩人一起轮流写作业和练钢琴。所以她可以在凌子岳这里待一整天,上午写作业,下午练琴。

凌子岳是薛聆诺的老师,然而薛聆诺几乎没有问题可以问他,因为她的英语已经足够好,即使是作业和考试中做错的题,她也大都能够自己解出原因,不需要麻烦老师。
所以有一次,凌子岳还问她来着:“小聆,你都没有问题问我的吗?你看你,忙活了一早上全是数理化,我会觉得像是被打入冷宫,很受伤的哦!”

薛聆诺吃的一笑,对他说:“你知道吗?高一的时候,那会儿你还没来,是秦老师带我们。有一天晚自习轮到她巡堂,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老在我身边打转。
后来我忍不住了,问她为什么老在我这里,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啊,因为全年级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做英语练习,我不围着你转还围着谁转?”
最后秦芳的这句话,薛聆诺是模仿着她本人说出来的,脸上是夸大了的愁眉苦脸的表情,看起来生动形象,活灵活现。

凌子岳哈哈地笑了起来,想一想,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既然你没有问题,那我出个问题来考你好了。”
薛聆诺顿时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凌子岳也在书桌旁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小贴士,用一支黑色水笔在最上面一页刷刷刷边写边说:“考考你的翻译,英译中,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一门外语越是学到后来,就会越让人感到最难做的其实是翻译。薛聆诺立时就有些严阵以待,看他三下两下已经写好,递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见上面是他漂亮的英文斜体,写着这么一句话:
Live or die; meet or part; we've made oath;you and I; 
Give me your hand; I'll hold; and live together; till old。

薛聆诺霎时间有些惊呆了,好像有一团热气,从嗡的一声膨胀起来的脑子里溢了出来,暖烘烘地熏在了脸上。
而与此同时,她的心里灵光一现。

她接过凌子岳递在她手边的那支黑色水笔,在那行英文下写了起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她抬起眼,看着凌子岳,纯净到透明的目光,是一个不敢确定自己到底做没做对题目的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最后评判。
更像一个明知道自己交上的是满分答卷的学生,正迫不及待地等着老师的表扬。

凌子岳笑了笑,一伸手将这张贴士揭了下来。薛聆诺的钢琴谱就摆在边上,他拿起其中一本,翻开扉页,将这一英一中两句话贴在了上面。

薛聆诺默默地看他做完这一切,提着呼吸,什么话也不敢说。

凌子岳合上那本钢琴谱,转过来看着薛聆诺,眼睛里浓浓酽酽,熬老了的温柔,粘稠成胶质,怎么也化不开。

这些两个人的周六,午饭和晚饭,凌子岳会到附近的小菜场买菜回来做。
他也是刚刚开始独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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