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轻锁玉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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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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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暗暗叹了口气,拼命隐藏起失望的情绪,强忍着苦涩的泪水转身离去。看着他落寞而蹒跚的背影,月灵的心刀割似的疼,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爹……”

一声哽咽的,略带迟疑的呼唤自后传来,卜惊天难以置信地一怔,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带着几分惶恐,几分不自信,他颤抖地回过身去:“丫头,你……你在说什么?”

迈出这冲破藩篱的第一步后,月灵再也无法用理智来束缚自己,深吸口气,她终于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

缓缓向卜惊天走去,结束了挣扎的她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再次响亮而清晰地道出了一个字:“爹!”

这次,卜惊天听清楚了,清楚得不容他再有丝毫的怀疑。他的头脑无端地空白了一瞬,随即如梦初醒地一把抱住了月灵。

“小月儿,我的小月儿,我的好女儿!爹等到这一天了,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呀!”悲喜交集的笑语中,幸福的泪水肆虐地濡湿了他的面颊。

任由卜惊天将自己搂得紧紧的,月灵不再抗拒,柔顺地把头倚在他的肩上,释然地接受了这个从来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娘,我相信,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是为了让我为爱,而不是为恨活着,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决定的,是不是?”

此时此刻,彻底解脱了心结的她也深深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幸福之中——原来,放下仇恨的那一瞬间,天堂,也不过就是咫尺之遥。

*  *  *  *  *

“哎呀老爷,你怎么弄成这样?”

看到卜惊天满头满脸是伤地出现在他们的租住的那间小屋门口,正在做饭的司兰惊得把手中的锅铲都掉到了地上。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不打紧!”卜惊天摆了摆手径自走进房里,伤痕累累的面庞上挂着欣慰而满足的笑意。

“伤成这样,亏你还笑得出来!”司兰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地走过来,硬是把故意避着自己的丈夫拉转了身来,“上过药没有?让我看看!”

“你放心,上过药啦,是我女儿亲手给我上的药!”卜惊天依旧心情颇佳地笑着,眼中光彩四溢。

司兰怔了怔,随即了然道:“你去找月灵祖孙了?这个伤……是老夫人打的吧?”

“一点小伤,换来女儿对我的承认,不知道有多值!”卜惊天出神地感叹着,“虽然现在老夫人还不肯原谅我,所以小月儿只能私下叫我一声爹,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父女相称,让所有的族人都知道,我卜惊天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月灵她终于肯认你了?”司兰惊喜地呼喊出声,“老爷,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血浓于水,她怎么也不会拒绝你一辈子的!”

“夫人!”从憧憬中回过神来的卜惊天歉疚地牵起了司兰的手,“对不住,又让你担惊受怕了!我坐牢的两年里,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可我现在一出来,却把心思都花在小月儿身上,顾不上好好补偿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司兰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温柔地拍着他的手背道,“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难道老爷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肯把心事说给我听,快乐,我们一起分享,痛苦,我们一起承担,这样就够了!”

“谢谢你,我卜惊天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卜惊天情不自禁地揽住司兰的肩膀,微颤的语声中满怀感激,真情流露。

合身偎入丈夫怀中,司兰幸福地笑了。虽然她知道,卜惊天今生最爱也最恨的女人是骆无花,亏欠最多的女人是水柔漪,这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们,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今生今世能够真真切切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散珠疑同僚 毒祸惊传舍1

  忙碌中的时间总是流逝如飞,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之后,转眼间已近八月中秋,参加部族大会盟的各族首领陆陆续续来到了景月族的都城南坪,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况的景月族人难免好奇,纷纷聚集到迎宾传舍附近看热闹。

为了确保各族首领的安全,月灵除了安排巡城队维持秩序之外,还请刑捕长老年炅率领富有经验的手下负责会盟期间迎宾传舍的门禁和饮食检查,提防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破坏会盟。

“两位队长,我们还有很多天要忙,你们都是大病初愈,要是觉得体力不支,就跟我说一声,我会另作安排的。”

这天,来检查刑捕队执行任务的情况时,年炅特地叮嘱了手下的两位得力干将一句。

“年长老,你这话跟蓝副队长说就好了,我是肯定没问题!”樊通拍着胸脯笑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命硬,就跟那野地里的杂草似的,你越折腾它,它就越来劲,还嗖嗖地疯长,想死都死不了呢!”

“去你的,这是打的什么比方嘛!”年炅本想保持严肃,可实在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其他队员也是拼命忍了一阵,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全体捧腹大笑起来。

笑罢,年炅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我不管你了,由你疯长去吧!蓝副队长,那你呢?”说着,他把关切的目光移向了蓝叶。

其实,按着他的意思,本是想让蓝叶再多休息几天的,可她坚持要回来帮忙,他也只好随她了,只是归队后的她精神状态依然不太好,有时还会走神,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

“多谢年长老关心,属下也没有问题。”蓝叶抿起樱唇温婉一笑,向他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感觉到她已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冷若冰霜,年炅不由得心里一甜,随即收摄了心神道:“那好吧,你自己多加注意就是了。这段日子,我们可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出任何差错。”

就在刑捕司众人严阵以待的同时,月灵也在上官岑的陪同下开始了她生平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外交活动。

在众部族首领之中,作为联合发起方之一的都乾族大头领桑吉和知政长老龙锦麟是最早到的。按照先前的约定,桑吉因忙于族务无法亲自前来,届时将委派龙锦麟作代表,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自己来了。

感受到以桑吉为代表的都乾政权对这次会盟,尤其是对两族交谊的重视程度,月灵心中着实是欣喜异常,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回了一趟都乾族的龙锦麟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次会盟本是由他首倡,但如今他的热情似乎还远不及桑吉,凡事只是唯唯诺诺而已。她心里奇怪,可多日来一直忙于应酬各族首领,始终都没有机会单独问他。

到了八月十四这一天,其他部族首领都到齐了,惟独栖凤岭那边还没有动静,众人免不了又是议论纷纷,对那凤大当家的态度用心作了百般猜测。其中,最是忐忑不安的人要数月灵,每听到别人说一句猜疑凤魈影的话,她就无端地郁闷一回,连她自己都弄不懂,她到底是在为部族和平的未来担忧,还是……为了其他什么自己不愿承认,也不敢面对的理由。

一晃就到了这日的黄昏,正当月灵在政务堂中忙碌着的时候,忽听门外响起了一迭声兴奋的呼喊:

“族长,族长!”

喊声中,上官岑一路小跑来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来了,栖凤岭的人来了!”

“来了?”月灵立刻精神一振,一跃而起道,“他们到哪里了?”

“乌山城连城主陪着他们过来的,现在已快到城门口了!”

“好,上官长老,我们去迎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月灵动作麻利地整了整衣妆,快步走出了政务堂。

“月灵!”路过迎宾传舍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灵循声回头,随即意外地一扬眉:“龙公子?”自随桑吉重返南坪城后,龙锦麟还不曾单独找过她。

“凤先生一行就快到了,你现在要去城外迎接,对吗?”龙锦麟若有所思地轻蹙着眉头,似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是啊,怎么了?”月灵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这次盛会是由贵我两族联合发起……说起来,我们都乾族也算半个主人,迎接客人,似乎不该是你一个人的事!” 

“哦,是为这个啊!”月灵顿时恍然大悟,“本来我是想请桑吉大头领和龙公子一起去的,只是……今早我听说大头领有些水土不服……”

“所以他才让我代表他去啊!”龙锦麟上前两步,眼中闪过了一抹深邃莫测的光芒,“他是贵族文人出身,吃不得苦,本就不该长途跋涉走这一遭的!”

隐约觉出他这话里有着一丝嘲讽,一丝轻蔑,好像还有那么点的幸灾乐祸,月灵的心不禁微微疑惑地咯噔了一下。不过,她深知以自己的立场,是不便对他族首领的长短妄加评论的,都乾政权内部的关系也不是她该好奇的事情,因此,她并没有接龙锦麟的话,径自绕过这个话题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再不快点动身就来不及了!”

“好,我们这就走!”龙锦麟来到月灵身旁,正要与她并肩而行,却见桑吉从传舍内匆匆而出,边走边道:“水族长,栖凤岭的客人就快到了是不是?我跟你一起去迎迎!”

“大头领,你不是……”

月灵讶然地扬了扬羽睫,还没等她把下面的话说出口,龙锦麟便忙不迭地打断她的话道:“大头领,我就是听说此事,才来请水族长稍等片刻的,我们走吧。”

这一刹,他的神色由晴转阴,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变化,但本已察觉到些许异样的月灵还是发现了这并不引人注目的细节,她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但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于是,她道了声“大头领请”便与桑吉并肩而行,上官岑与龙锦麟尾随在后,一行四人朝城门口的方向匆匆赶去。

方至城门附近,只见一支由十余人组成的马队已自郊野间风驰电掣而来,当先的一人一马通体纯黑,浑然一体的人与马几乎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一掠而至,转瞬间就到了出城迎接的月灵等人面前。

在此过程中,谁都没有看出马背上的骑士有半点减速的意图,可他却在看似要撞上跟前之人时干脆利落地勒住了马,停步后的马匹四蹄一收便如打入地下的桩子般稳稳站定,连灰尘都没有扬起多少。

这时,众人才看清御马者是个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长身汉子,虽然他的面貌被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遮得严严实实,但从他的打扮上,所有人都已料知他便是栖凤岭的首领凤先生。

他刚才显露的那手出神入化的骑术以及所驾坐骑的神骏让目睹者无不暗暗喝彩,而月灵看着他在随风轻舞的黑纱映衬下愈显飘然出尘的挺拔身影,那种在栖风岭曾有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凤某有事来迟,万望恕罪!”凤魈影翻身下马,趋前几步抱拳道,“有劳水族长和桑吉大头领亲自前来迎接,凤某在此多谢二位的盛情了!”

桑吉是第一次听到凤魈影说话,那与众不同的沙哑嗓音顿时让他下意识地怔了怔。他此时的心情也与月灵和龙锦麟上玉凰峰的那次一样,深深诧异着这本该是并不悦耳的沙哑声音何以会有如此动人心魄的魅力,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首领应有的仪态,含笑回礼道:“能请到凤大当家这样的贵客,我们各部族均甚感荣幸,区区小事,大当家的就不必客气了!”

在他想来,作为真正地主的月灵应该比自己更有必要说上几句场面话才对,却不知为何没有听到她开口。移目一望,他才发现月灵正瞧着凤先生怔怔出神,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站在月灵身后的上官岑也同样发现了不对劲,忙掩口轻咳了几声。月灵蓦然惊醒,却在兀自有些混乱的状态下鬼使神差地道了句:“你的身体全好了吗?胸口还会不会痛?”

这句与她的身份和眼下场合全不相符,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怪话让除她本人和凤魈影之外的主客双方都大感愕然,凤魈影虽知内情,却也没料到她会在此时此地说这样的话。

瞬间措手不及的沉默后,他扬声笑道:“水族长真会开玩笑,无缘无故的,凤某哪会有什么不好?不过这倒真是我生平所听过最特别的问候,呵呵,跟水族长的风趣相比,我们这些只会闹些虚文客套的俗人可实在是惭愧无地呢!”

经他这么一圆场,众人又适时地开怀一笑,尴尬的局面才得以打破。月灵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禁面上一红,忙岔开话题道:“凤大当家和栖凤岭众位英雄一路辛苦了,请随我到迎宾传舍休息吧。你们好好休整一日,明晚中秋之夜,我和桑吉大头领会正式设宴款待所有部族首领和随行人员,到时再请诸位与大家同乐。”

几番对答之后,发现凤先生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难相处的桑吉渐渐放松了心情与他谈天说地,月灵也调整好情绪履行起了主人的职责,而随凤魈影同来的阚经农、费天富等几大寨主也与上官岑聊得颇为投机,惟独龙锦麟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很少开口,不过由于其他人都各有专注,倒也无人察觉他的异常,一行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相携入城,朝着迎宾传舍走去。

*  *  *  *  *

见月灵引着凤魈影一行来到迎宾传舍门口,正带领手下执行任务的樊通一边向客人们行礼问候,一边朝月灵递去了一个自己力所能及的最温柔眼波,月灵早就发现他近几日越来越不对劲,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暧昧,就是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她当然不能多说什么,只好红着脸对他回以一笑。

偶然瞥见这一细节的龙锦麟大为不快地轻哼了一声,对樊通的问候不理不睬,两眼望天走了过去。

安排好栖凤岭众人的食宿后,因天色已然不早,大家便各自散去歇息了。待其他人离开后,凤魈影踱至仍在与阚经农交谈的月灵身边,语气淡然地道了一句:“水族长,你和樊队长相交很久了吗?”

月灵没料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而且这话问得很是突兀,她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未容她多想,凤魈影便又接着道:“我知道,龙知政与你的一位故人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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