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轻锁玉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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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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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云峰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妥,慌忙拉下袖子,同时紧张地抬头察看月灵的反应,可是浩原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努力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再去看时,月灵已背转身子走开了。

“水姐姐,你别走啊!”刚才一直垂着头默不作声的云岫突然追上前一把拽住了月灵,“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她低声下气、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接受我的歉意好不好?”

云岫尖尖的指甲扎疼了月灵的胳膊,本就心情奇差的她不禁反感地皱了皱眉头,但她素来吃软不吃硬,半点见不得别人的可怜相,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不忍对已经服软的云岫摆脸色,只得勉强笑了笑道:“其实那件小事我早就忘了,倒是你在灵堂上的态度让我看不过去。如果你以后能尊重过世的战青大哥,代替他好好照顾战大婶,那我们还可以交个朋友。”

“水姐姐教训得是,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云岫连连点头,俯首向地时,她的眼底悄然泛起了一丝阴沉莫测的异光。

“好了好了!”云峰在旁缓和气氛地笑道,“现在雨过天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呵呵,我这么说,少主不会怪我妄自高攀吧?”

“当然不会!”浩原强压着怒火,脸上却笑得很灿烂,“我们本就是情同手足嘛。自己的手足,除非是烂掉废掉,否则又岂有不要之理?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听不出他话里的讥刺之意,云峰神色不变地称了声“是”,哈哈一笑后便很自然地转过了话题:“我此来原本还有个不情之请的,要是少主和水姑娘不肯饶恕岫儿,那我自是不敢开口了,不过现在……”

“行了,有话就直说吧!”浩原略显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云峰依然不紧不慢地答道:“是这样的。最近天冷,我爹的老寒腿时常发作。听闻独孤家族世传宝库中颇多暖玉……”

“蒲叔,麻烦你带公孙少爷去取暖玉,他爱拿多少就给他多少,事毕之后,你就替我送客吧。”
浩原实在没有耐心再听云峰摆弄虚文,不过还是答应了那个听来合情合理的要求。说罢,他取出钥匙递给蒲健,随即拥着脸色苍白的月灵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云峰兄妹一眼。

*  *  *  *  *  *

回到房里后,强撑许久的月灵终于虚弱地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失声痛哭起来。浩原想要上前劝慰,稍一犹豫却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任何安慰的言辞都是苍白无力的,她需要的是发泄。所以,他只是坐在她身旁,默默地陪伴着她,守护着她。

许久,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棉被悄然下滑数寸,月灵双眼红肿地露出头来。

心疼地抚摩着她泪痕斑驳的面颊,浩原咬了咬牙,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如果……你希望他认你和孩子,我一定会想办法……”

“不!”惊慌的尖叫声中,月灵掀开棉被跳起来,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不要,我不要!求求你,千万别把我推给他!那个人当着我的面,居然可以表现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觉得他好可怕……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好好好,不见,我们不见他!以后,我们就当他不存在,好不好?”宽慰地拍着她的脊背,浩原的心底掠过了一丝夹杂着罪恶感的窃喜。说实话,他是不愿意把她拱手让人的,只是顾及她的感受才会这么问,现在,他确信自己是多虑了,他的月灵,心目中根本没有任何世俗观念的的存在,她只做自己认定的事,这虽然危险,但也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

“真的?”月灵仰起脸,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浩原。眼前的他正朝自己微笑着,那笑容如柔和的春风,吹散了她心头的恐惧,让她觉得温暖,觉得安心。回赠了他一抹甜甜的笑,她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下来。

“对了!”心神甫定的她忽然想起一事,立刻焦急地撑起了身子,“差点忘了问你,刚才干吗答应给他暖玉?那不是你要留着治病用的吗?都被他拿光了,那你怎么办?”

看着她替自己着急的样子,浩原不禁惬意地扬起了唇角:“你放心,我们家别的没有,暖玉可是多得几辈子都用不完,他要有本事拿得光,我倒真服了他!所以先前我想告诉你,把玉箫送给你也没关系,可你却根本不让我说话。”

“我就是不喜欢石头做的玩意儿,不可以吗?”月灵脸上一红,逞强地瞪了浩原一眼。

见对方眼底的笑意更浓,她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岔开话题道:“哎,有件事我挺想不通的。上次听你说,暖玉产于天柱山顶,采集起来很艰难,甚至要冒生命危险,可你们家先人怎么会去弄了这么多暖玉呢?要取暖,在家生个火炉省事多了,要治病,你们家也没那么多人得怕冷的病吧?冒这么大险,弄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东西放在仓库里,这犯得上吗?”

她无意中的几句话,却说得浩原不由得愣住了。以前,他从来没留意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一想,还真是挺奇怪的。景月族领地内,除了鬼蜮谷之外,其他地方一年四季都不是很冷,无需用特别之物取暖,若说是用来治病的,也根本用不了如此之多,那么,他们独孤家祖祖辈辈传下大量的暖玉到底有什么用呢?

他微锁眉头陷入了沉思,月灵陪着他猜测了一阵,可身心俱疲的她没多久就感到了困倦。打了个哈欠,她懒洋洋地溜进了他怀里:“我们先别想了好吗?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那我扶你躺下……”浩原立刻暂放下心事,低头去拉被她压在身下的棉被。

“不,我就喜欢这样睡!”她撒娇地抱紧了他的腰,又把他的手拽过来围住自己的腰,这才惬意地垂下了羽睫。

浩原心头一跳,只觉她身上的丝丝热气直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搔得他心猿意马,几乎乱了方寸。他慌忙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了双眸。

如老僧入定般枯坐良久,他才终于定下心神,如释重负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早已靠在自己胸前沉沉睡去的月灵,他不禁又是怜惜又是忧心地发出了一声愁肠百结的叹息:

“傻丫头,你怎么就总是对人这么没有戒心,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呢?万一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啊……”


   

乌城命案起 月堡灾劫生1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琥珀荧坚持不懈的支持O(∩_∩)O~是夜,独孤明父子应邀来到澹台思澄家中,听她汇报对蒙面人破坏堤坝一案的调查结果,随行的樊通将他们送进房间后便退到门外去守卫了。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澹台思澄便干脆利落地介绍起近半个月的调查情况来:“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控制了所有曾经参与破坏堤坝事件的从犯。那些人都是些懂几手拳脚功夫,又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正当营生的小混混,没什么大来头。不过,据他们供述,那个挑头的主犯,也就是唯一还没有落网的那个,竟然是白水城主卜惊天的儿子卜飞!”

说到卜飞的时候,她虽用上了“竟然”二字,但神情间却没有任何的惊诧,仿佛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而独孤明父子的反应也与他并无二致,只是眉宇间更添了几许忧虑。

“自从我揭露了他串通闻人杰陷害樊通之事以后,那家伙就骚扰过我很多次了,不过只是小打小闹,看在卜城主的面子上,我懒得跟他计较,没想到,他现在越玩越大了!”浩原摇头一叹,随即沉吟道,“爹,澄姨,依我看,卜飞只是个头脑简单的花花公子,这次的事情不像他自己能策划得出来的,如果他背后另有其人的话,问题就更复杂了!”

“我也是这样想!”澹台思澄深深点头,“所以,我才暂时没有对卜飞采取行动,希望能借他引出幕后的黑手来。族长……”她转向独孤明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等到那只黑手浮出水面之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她的话说得有些含糊,但在座之人心里都明白,那只所谓的“黑手”多半与月神教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有了证据,骆无花也不是好对付的,经过十八年的开枝散叶,月神教组织已经遍及景月族辖下的数十城,势力不在独孤家族之下,其教众和信徒个个对骆无花忠心耿耿,一旦双方起了冲突,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更重要的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浩劫怕是难以避免的了。

独孤明没有立即回答澹台思澄的问题,闭目苦思良久才长长吐了口气道:“就因为怕让族人再遭十八年前的劫难,我才对她一忍再忍,幻想着能和她和平共处下去,可结果呢?她非但没有见好就收,野心反而越来越大,现在看来,就算我继续隐忍下去,只怕冲突也难以避免,所以,我的意思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说呢?”

他抬头望向身边二人,只见澹台思澄和浩原交换了一下眼色,旋即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好啊!”独孤明眸中神采顿现,放声大笑道,“这口鸟气憋了这么多年,如今终可放手一搏,能跟亲生骨肉和红颜知己痛痛快快地并肩作战一回,结果无论成败,我独孤明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说着,他忽然伸手握住澹台思澄的柔荑,凝眸道,“思澄,你说是不是?”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切地叫她的名字,毫无心理准备的澹台思澄顿时呆若木鸡,片刻的失神后,她满脸通红地挣扎道:“你疯啦?快放手,也不怕人看见!”

“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见,都知道你是我独孤明的红颜知己!”独孤明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就因为顾虑别人的眼光,我们已经蹉跎了太多的岁月。思澄,难道你还想让这样的互相折磨再继续下去,给彼此留下终生的遗憾吗?”

“我……”澹台思澄一时间有些懵了。混乱中,她惴惴不安地扭头偷瞥了浩原一眼,却发现他正向自己送来鼓励的微笑,显然是早已理解并赞同了父亲的决定。

多年悬而未决的心事,一夕间突然有了着落,她只觉整个人都飘飘荡荡的,浑不似身在人间。恍惚着,她回握住独孤明的手,一声徘徊心底千百次却始终不敢出口的呼唤蓦然涌上喉头:“明哥!”

“思澄!”

不及拭去模糊双眼的泪水,两人再无顾忌地紧紧相拥,这一刻,他们终于走出以往的伤痛,卸下良心的包袱,找到了心灵上的慰藉。人至中年的他们虽不再有少男少女那样的情怀激荡,但这份浓如醇酒、历久弥坚的感情已足以让他们温暖彼此孤单的心,在点点滴滴的相知相守中感受到平淡却真实的幸福。

见此情形,浩原慰然一笑,正想出门暂避,却见刚才还情思惘惘、温柔如依人小鸟的澹台思澄已迅速恢复了冷静果断之态,从独孤明怀里坐了起来。

“明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在解决骆无花的问题以前,暂时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在公众场合,你仍称我澹台长老,我也仍称你族长,绝不能说半句公事以外的话,只有我们单独相对……”她看了浩原一眼,补充道,“或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

“思澄,你怎么又……”

独孤明方一开口,澹台思澄立即轻掩住他的唇柔声道:“在胜负未分之前,我们不能给骆无花任何抓住把柄借题发挥的机会。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不必急于一时的,你说对不对?”

独孤明怔了怔,随即感激而又钦佩地笑了:“铁血飞花果然是铁血飞花,须眉男子在你的面前都要自叹不如啊!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澹台思澄轻扬唇角道:“那……我们就继续监视卜飞,放长线,钓大鱼?”

独孤明还未及表态,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似有一人匆匆赶来,樊通与他低声对答了几句后便趋前叩门道:“族长、少主、澹台长老,年队长有急事禀报,可否让他进来?”

“小年?”澹台思澄不禁诧异地挑眉。

来人名叫年炅,是她的徒弟,也是她率领下的刑捕队队长。他天分过人,已得了她六七分的真传,再加上性格沉稳,向来进退有度,所以她不在刑捕司的时候,一般事务都由他作主。此刻他连夜赶来见她,显然是出了他自己作不了决断的大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用目光征求独孤明的意见,见他点头同意,浩原抢先站起拉开了门。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三四,中等身材,圆脸微胖的汉子疾步而入。此人虽生得相貌平平,双目却是炯然有神,顾盼生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精光内敛,修为不俗的练家子。

这名叫年炅的年轻人分别向独孤明父子和澹台思澄躬身行礼,尔后急切地禀道:“乌山城主连占豪送来急报,今夜戌时左右,城中发生一起惊天惨案,乌山首富宁家上下三十多口俱遭毒手。连城主担心事情一旦传开,只怕人心惶惶,难以控制局势,只得命人夤夜来报……”

“你说什么?宁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澹台思澄已似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是乌山城的宁家?你有没有弄错?”

“师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年炅心痛而无奈地看着她,“出事的……就是师丈他们家……”

澹台思澄顿时刷白着脸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独孤明赶紧自后一把扶住了她。斜靠在他怀里的她,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浑身上下虚弱得没有了一丝气力。

澹台思澄的亡夫宁归焱正是乌山宁家的长子。宁家人向来待她极好。当初,为了支持她进长老会,宁归焱放弃接掌家业的机会陪她来南坪,她的公婆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还是理解了他们的选择。

婚后一年多,她有了身孕,却因忙于查案,奔波过度而不幸流产,也正是因为她的忙碌,夫妻二人聚少离多,经过这一次的意外后,多年来他们始终都不曾再有过孩子。她内疚于心,曾想与宁归焱分手,让他另觅贤妻为宁家传宗接代,但宁归焱说什么也不肯,还请出父母一起来当说客,这才劝得她安下心来继续做宁家的媳妇。

五年前,宁归焱病重不治,临终前留下遗嘱,如果她将来有了合适的意中人,希望宁家任何人都不要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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