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烟雨淡淡愁，
淡淡青山淡淡楼。
淡淡黄莺淡淡柳，
淡淡鱼儿淡淡游。
淡淡琵琶淡淡奏，
淡淡溪水淡淡流。
淡淡愁饮淡淡酒，
淡淡酒解淡淡愁。
淡淡山风淡淡吼，
淡淡胭脂淡淡羞。
淡淡朋友最长久，
淡淡岁月渐渐稠……
严伟正沉醉在优美的旋律和歌词意境之中，忽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车旁走过，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肖玉婷！仿佛是心灵感应，几乎与此同时，肖玉婷也向车内瞥了一眼，显然她也认出了他，但是她却匆匆走开了。
严伟连忙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声：“玉婷！”肖玉婷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严伟怀疑自己的眼睛，拉住从身边走过的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大夫，你们医院有没有个叫肖玉婷的人？”
男医生想了想：“我在这工作二十多年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严伟想，那她一定是来看病的。他跑到门诊楼里四下张望，没再看到肖玉婷的身影。
牟经理带着娟子，只花费了不到半小时，就把所有的关系办完了。下楼的时候，娟子忍不住问：“这就完事啦？”
牟经理说：“完了，下个月一号来上班，你还能自由自在地玩一个星期。”
“就这么简单？”娟子大感惊讶。
“你还想多复杂？先干着，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再想办法给你换个地方。”
“不，不。这里挺好的，我一定好好干。”
牟经理和娟子上了车，娟子突然提出：“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好不好？”两人摇头。娟子央求道：“给我一个表示谢意的机会嘛。”
牟经理笑着说：“那么等你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再说吧。”
“我有钱的。我做‘啤酒女郎’赚了很多钱。”
“很多钱？”牟经理问。
“两千六百多块！”娟子自豪地说。
牟经理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两千多块钱称为“很多钱”。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娟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娟子接过名片，仔细看着，调皮地说：“没事可不可以打？”
“可以，反正我现在很闲。”
“那么我给你做向导，在海津转转，好不好？”
“我对海津市很熟，不用向导的。”
严伟一路在想自己的心思，也不插话。等把牟经理送回宾馆，严伟才对娟子说：“牟经理最近心情不好，你没事就陪他在海津转转吧。”
“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你们不是朋友么？有什么不好问的？”
牟经理回到房间，就坐在沙发上埋头抽烟。在来海津之前，他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移民美国，现在终于有了去美国的机会，她不想放过。她求他原谅。他气愤地在电话里大吼：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不说那么些废话了，我怎么样不要你管，我会去英国、法国、德国就是不去美国！在烟灰缸里出现第五根烟蒂的时候，他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接是个年轻快乐的声音：“嗨！你好，我是娟子。上班之前的时间我不知怎么打发了。我陪你浏览一下海津市容如何？”
牟经理懒懒说：“改天吧。”
娟子敏感地说：“你好像刚失恋的样子。”
牟经理犹豫了一下，承认道：“你说对了。”
娟子在电话里同情地感叹：“你好命苦噢！”随后又大笑，“出来吧，我带你看美女。”
第十二章 意外重逢（2）
牟经理来到宾馆门口，看见娟子已经换下那身职业装，换上休闲的背心和短裤，露着修长的*，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她看到牟经理走出来，开心地跑上前：“今天跟我去跳舞，怎么样？”
牟经理摇头：“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娟子说：“不，我请你。”
牟经理笑笑：“你就别争了。等你上班了再请我吧。”
宾馆旁边就有一家肯德基快餐店，牟经理想起娟子要请他和严伟吃冰淇淋，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这一口儿，便买了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娟子一看，开心地大叫：“哇！”牟经理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心底十分羡慕。
娟子为了让牟经理减轻烦恼，故意喋喋不休地和他说话：“我听人说啊，大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我看你长得不难看，也算事业成功人士，你女朋友离开你，只能说她是有眼无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睁眼瞎！这个世界上，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有得是。”
牟经理被她的天真烂漫逗笑了。
娟子一边吃一边继续逗他开心：“给你讲个笑话。我们学校有一个男生，他去洗澡的路上碰到我班的一个女生，他觉得应当和女同学打个招呼，可又没什么话好说的，他就随口问一句：澡堂里人多吗？ ”
牟经理微笑。
娟子似乎对他的微笑不服气：“还有一次，我们班一个男生骑着单车，穿胡同过小巷。突然一不小心，前轮撞向一老头两腿。这老头还算灵敏，双手紧紧抓住车把，连声喝道：停车，停车！奈何自行车没闸，带着老头不减速，直到撞上一堵墙。老头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问：坐车不用付钱吧？”
牟经理继续微笑。
娟子看看他，接着说：“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一次战争中，将军为了要鼓舞士气，就到前线去。前方的士兵跟将军报告说：‘将军！前方20米的石堆中有一个狙击手，不过他的枪法很烂，这几天开了好多枪，可是都没有命中人。’将军听了很生气的说：‘既然发现狙击手，为什么不把他干掉？’士兵说：‘将军，你疯了吗？难道你要叫他们换一个比较准的吗？’”
牟经理大笑。
娟子说：“这还差不多。”她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填到嘴里，用面巾纸擦擦嘴巴和手，“你看，本来是我请你的，现在成了你请我了。不好意思。”
牟经理和娟子走出肯德基快餐店，在街道上散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牟经理说。
“问吧。”
“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看电影或者逛街，你却在这里给我讲笑话，是因为同情我？”
“我才不是同情你呢。为女人要死要活的男人，不如让他死了算啦。我看你绝对不是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陪我？”
“一个人看电影很无聊，逛街也是很没有意思的。”
牟经理随口说道：“好吧，看在你陪我的份上，下次我陪你去好了。”
娟子高兴地一拍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会儿就陪我逛街！”
牟经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随意，但已无法收回，只好陪她逛街。他陪娟子从新世纪广场一层转到三层，从“新曼莎”转到“绿岛”，从“第一百货”转到“金元宝”。娟子在“班尼路专卖店”里转了好久，又转回新世纪广场三层，与服装店的老板讨价还价，而且以很低的价格成交。牟经理自认无法做到。趁店主去拿衣服时，牟经理小声对娟子说：“有人讲，女孩子逛街是天性，杀价是本能，这话真是一点也不错。”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二章 意外重逢（3）
娟子得意地说：“我是杀价第一高手。”
“你有什么诀窍？”
“要交学费的哟。”娟子摆起架子。
“一定，一定。”
“这叫声东击西。”娟子说，“看中了先别忙着杀价，装作对其它商品感兴趣，然后有意无意地问及自己真正想买的东西，以可买可不买的口气来杀价，往往十分奏效……”
“既然喜欢，买下来就好，何必跟他磨那么长时间。”
娟子对牟经理翻白眼：“杀价不但可以省很多钱，而且还会有成就感。”
牟经理说：“对于会挣钱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有讨价还价的工夫，砍下来的那点钱都挣回来了。”
娟子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你是商人，而且是赚大钱的商人，当然不屑于干这种事了。”
“这样吧，喜欢就买下来，不用考虑价钱，我来付钱。”
“晕哦！”娟子故意做晕倒状，“你的钱不是辛苦赚来的？难道是天上掉的？再说，你现在不是出来散心嘛！”
牟经理很感动，他拉着娟子的手走出这家卖廉价服装的商店。
“喂，你做什么？”娟子被动地跟在他后面。
牟经理不说话。他知道娟子并不刻意追求衣着，穿的都是价廉物美、很大众化的服装。但她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她那水灵灵的眼眸闪耀着沁人心肺的光彩，让人过目不忘。他感觉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到底去哪里？”娟子问。
牟经理将她拖到“班尼路专卖店”门口，从钱夹里拿出信用卡塞到她手中，“喜欢什么就去买，不要去管价钱。”娟子对牟经理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牟经理说：“做我的临时导游期间，不准你买那些廉价的东西。我要把你武装起来，要配合我的品位。”
娟子低头检查自己：“我显得很寒酸么？”
牟经理语无伦次地说：“不，也不是……我就是想……你快去呀！”
娟子看看商店：“那些品牌店东西好贵，都不能杀价。跟你逛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牟经理小声商量道：“给我一点成就感好么？”
娟子在品牌专卖店里转了一圈，只买了一条裤子、一件衬衫和一双鞋。牟经理知道她是在刻意为他省钱。晚饭他们是在街边小摊上吃的“风味小吃”。娟子端着盘子，学着“蜡笔小新”的样子对牟经理说：“帅哥，爱吃蘑菇吗？”
然后将盘子中的蘑菇丢到牟经理碗中，再把他盘子中的肉捞到自己碗里，一边吃一边嘿嘿地笑。看她开心的样子，牟经理也觉得很开心。
“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是美国大片。”吃完饭，娟子提议。
这也是牟经理答应过的，他只能奉陪。但是在看电影时，银幕上战火纷飞，娟子却嘴里含着爆米花，歪在坐椅上睡着了。牟经理看着她呼呼大睡的样子，感到既可气，又可爱。她的天真与淳朴完全不是装的。
在娟子陪着牟经理到处游玩的时候，严伟开车来到肖玉婷原来上班的工厂。传达室师傅问他找谁，他说找肖玉婷。师傅说，她早不来上班了，厂子都让那些王八蛋搞垮了，大部分工人都回家了。
“医务室还有人么？”
“工人都不上班了，还要医务室干什么？”
严伟不甘心，又问：“师傅，你知道肖玉婷的情况么？”
传达室师傅警惕地看看严伟：“你是干什么的？”
严伟掏出一包玉溪牌香烟，扔给师傅：“我是她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见了，所以……”
传达室师傅看看香烟，自语道：“中华和玉溪，混得很牛逼！” 。。 。。
第十二章 意外重逢（4）
严伟说：“我不抽烟，是专门孝敬您老人家的。”
传达室师傅向严伟招招手，意思是进去坐。严伟进了传达室，师傅对他说：“玉婷这孩子命苦啊，听说她原先找了个对象挺好的，可他把人砍了，被判了刑。后来她又找了个当兵的，结婚不到一年，那当兵的不知怎么出事死了。当时她的孩子还没出生。本来她可以把孩子做掉。可是她男的是个独生子，她公公婆婆希望她能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们家留条根。后来孩子生了，还真是个男孩！这时候，我们厂子垮了，她也没再来上班。男人死了，她又下岗了，听说日子过得挺困难……”
打听到肖玉婷的近况，严伟的心里很不好受。毕竟她曾经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曾经热烈相爱过。如果他不进监狱，她也不会这样。他心里感到很内疚。晚上躺在床上，肖玉婷的影子老是在他的眼前晃。他想，一定要找到她，并想办法帮助她。
第二天，牟经理要走了，严伟和娟子到机场送他。娟子对牟经理说：“下次来，别忘了看我啊！”
牟经理微笑着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
送走牟经理，严伟一边驾车一边对娟子说：“娟子，等你上班以后，帮我打听个人。”
“没问题。谁？”
“肖玉婷。”
娟子撇了下嘴：“怎么又想起她了？”
“那天我在医院看见一个人，很像她。”
“你是说，她也在第二医院工作？”
“也可能是家里有人在那住院。”娟子想说什么，被严伟扬手止住，“我不想找她家的人打听，免得引起误会。我也就随便说说，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大伟哥，我娟子可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都不记前嫌，我算什么。放心好了，我一定帮你打听到。”
娟子上班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打听肖玉婷的消息，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肖玉婷的下落。她给严伟打电话说：“大伟哥，我找到玉婷姐了，她婆婆在这里住院。”
“还有呢？”
“她丈夫死后，她一直和公公、婆婆在一起。公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原来的工厂倒闭，医药费无处报销，玉婷姐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不少外债。公公去年病逝，婆婆现在每个月只有四百多元的养老金，患有心血管疾病，需要常年吃药，但只能吃最便宜的药……”
严伟说：“娟子，你替我约她一下，就说我想见见她。”
娟子找到肖玉婷转达了严伟的意思，肖玉婷开始不同意，娟子说：“玉婷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伟哥想见你，是关心你，又不是要杀你，干吗这么拒人千里呢？”
肖玉婷想了想说：“他要见，就来医院吧，别的地方我不去。”
严伟很快就来了。他们也没离开医院，就在他的车上。肖玉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问严伟：“你的车？”
“朋友借给我的。”
“听娟子说，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了。”
“一家小公司，靠朋友们帮忙。勉强维持。”肖玉婷忽然伤感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了。严伟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
肖玉婷说：“是老天惩罚我……”
“别这么说。” 严伟安慰她道，“我一点怪你的意思也没有。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落下牢狱之灾。破坏了我的生活，也破坏你的生活。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对我做的这一切并不后悔。”
肖玉婷说：“我现在连埋怨你的资格也没有了。”
严伟笑道：“不是有句诗么：迎着太阳走，把影子留在身后。”
肖玉婷苦笑：“诗就是诗，不是生活。”
严伟拿出一个信封：“这点钱，你先拿去用……”
肖玉婷把信封推开：“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能要……”
严伟想解释：“你听我说，这钱……”
肖玉婷倔强地打断他：“我不希望得到你的同情和可怜。”然后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