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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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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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为奸人所趁,则只怕有不测之祸。”

李一侠也说道:“不错,纯父的意思学生很赞成,子明公不可失之大意。”

我微笑颔首,“无过兄和纯父所虑不错,我正要你们几位帮我参赞,拿出一个条陈来,明日好回禀皇上。”

第十七节武学(二)

当下我便和这几个人讲叙我大概的构想:“今我大宋有二十三路辖府、州、军、监二百八十七,县有一千一百三十五,我辈议立武学,若事事求全,务求武学如儒学一般分布到一千一百三十五县,则非国家之利,实国家之害。况且本朝崇文抑武,风气日滋,倘若以武学与儒学等齐,必受朝野非议,事反而不可行。所以我想若立武学,则除东京、西京之外,仅及二十三路,以免扰动国家。于东京、西京分别置东京讲武学院、西京精忠学院,其下则二十三路各设一武学,为明上下之别,各路武学仅以‘学校’名之,而二十三路武学学校之名,我欲奏请皇上以大宋建国以来功勋卓著的大臣名讳或封号赐名之……”

我看了看李一侠和司马梦求,二人眼中皆有赞同之意,秦少游和吴安国则有倾慕之色了。

“……凡两京学院,武生当在一千人以下,而各路武学,更当在三百人以内……”

“石相,这生员只怕太少……”秦少游一听到这学生招得太少,心里便急了,连忙置疑。便是吴安国,也有附和之意。

我笑道:“少游,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各处武学倘人数过多,以今日本朝重文轻武之习气,则难免于鱼龙混杂,且易遭非议。总之本朝之例,则武臣不能胜过文臣,这各路三百人,只怕还有人不答应呢。”

“不错,石相所虑极是,学生更以为,本朝兵员五十余万,实则有不少空饷及老弱残兵,这两京加各路武学则可有生员近九千名,执政断难答应。这中间还须得稍作更张才是……”说话的却是司马梦求。

我看到他比我还谨慎,倒是吃了一惊,只听他继续说道:“学生以为,莫若两京武学学员,由各路武学生员科考而来,则庶可免执政之非难。倘若执政还是反对,更可以将两京学院生员数减至六百,各路生员数减至二百。”

眼睛溜溜转悠一会儿,李一侠补充道:“纯父所言极是,须知太学定额亦不过九百,倘若武在文上,必招致清议,可依王相之三舍法,各路学校三年卒业,方可以考两京之学院,两京学院亦须三年卒业,方可以由朝廷授以武职。”

这下吴安国就急了:“如此,则朝廷武举又当如何?”他对武举显然有浓厚的兴趣。

“既然要办,就办得漂亮一点……”我沉吟道,“我当向皇上进言,废除武举。”

四人吃惊的望着我,以为我疯掉了。

“只需能说服皇上废除武举,则生员之数,执政无法非议。文臣反不反对,尚还难料,但是武臣断不会反对……”

这一下既便是司马梦求和李一侠都认为我有点神经不正常,我要废除武举,武臣反而不会反对,反对的反而可能会是文臣?

我笑道:“武臣武臣,当今朝廷能有几个武臣?不知事理的要明哲保身,有见识的不会反对,守着私利的也明白,我这个法子,其实较之武举,更合他们心意……我怕就怕有人拿祖宗之法来压我。”

见他们不解,我细细说道:“……方才无过兄与纯父所议,点醒了我,各路学校,为别于王相之三舍法,不如分别称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通俗易懂,三年级之后,方可卒业。能通过科考者,可进两京学院,若不能通过科考,只要能卒业,就可由朝廷授武职,为厢军校尉。若能进两京学院卒业,则可以由朝廷授武职,以充禁军校尉。又,凡欲入各路学校,皆须通过考试,每年一次,由枢密院主持。”

“今三年之内,两京学院无法从各路学校取人,则自此三年之内,两京学院之生员由武举及军中比试、推荐录用,如是,则可以给世人一个印象,凡进两京学院者,皆是能带兵能打仗的健儿……”

“若依子明公的说法,则此辈卒业后,难居卑位。”李一侠有点担心。“而若其卒业后,品秩相差太远,必起纷争,此非良策。”

“李兄所虑不错,学生以为,军中所取之人,品秩不宜太高。”司马梦求对此深表赞同。

吴安国却有另外的担心,“今日大宋之弊,在于将骄卒怠,虽然皇上主持御试,奖励骁勇,然百年之弊,非一朝可除。所办武学生员,若从军中招致,只恐流弊丛生,若不从军中招致,又恐难免于物议。学生以为,大人与其请皇上废除武举,不如请皇上于禁军之外,效法汉武帝,组建羽林八军,平时捍卫帝京,战时可为精锐。而这羽林八军之将官校尉,全由武学卒业者中选拔充任。”

“镇卿说的虽然不错,但嫌操之过急。”我心里不是不同意他的想法,但是这时候时机还不成熟,组建一只新军,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这样,几人议论条除,反复推敲,终于把武学的条陈拟好,最后由秦少游执笔,写了一份札子。第二天我就赶去面圣了。

我看着皇帝细细的读着那份《置武学札子》,心里暗暗思虑札子中的条陈是不是恰当,这份札子的所列的内容,可能远远超出皇帝的预期了。

我在札子中提出由两京讲武学院、精忠学院为金字塔塔尖,二十三路讲武学校为基层的武学模式,两京讲武、精忠学院各六百生员定额计一千二百人,二十三路讲武学校各二百人计四千六百人,总计五千八百人的军事学校规模,应当说并不过份。而卒业优秀率我规定不得超过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三年之后,每年可以有四百八十名优秀军官从两京讲武、精忠学院毕业充入军队,以一只十万人的军队而论,每二百人就可以得到一个优秀军官,而且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种优秀的科班军官会越来越多,加上普通卒业生,以及普通战士军功的升迁,完全可以保证军官供给。而凡是未能通过的优秀考试的,在平时则到一只特殊的部队“校尉军”服役,他们享受相应的军官待遇,但是那只部队全部由军官组成,随时可以充入部队。因为人数并不算多,国家财政也负担得起。

而二十三路讲武学校中,能够升入两京讲武、精忠学院的,每年不到百分之二十七。其余的卒业生全部调到“校尉军”服役,但依然享受相应的军官待遇,随时都有铨补地方武职的可能。

而同时我强烈要求废除武举,因为百分之四十的优秀率这一条足以取得武举的效果,这样子也可以断绝武人除军功、武学以外的仕进之路,让他们不得不进入讲武学校谋求出路。同时两京与各路武学,均由枢密院负责,最初几年由两京讲武、精忠学院通过优秀考试的学员,可以暂时到各路讲武学校任教导官。

至于武学所应教授的内容,却基本上由司马纯父、吴安国、吴从龙拟定的。无非是兵法军阵、军纪操守、操典演练之类,不过考核方法比较惨酷罢了。我本来就对打架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倘是火枪队,我还可以从电视上给一点意见,但是这个古代这么古老的打仗方法,我是一窍不通的。我根本不知安个营也可以有无数的讲究,连个厕所的位置都要规定。我很聪明的闭上嘴,特别是当他们说要把散手当成训练科目的时候……虽然无知,但是我还是知道散手练起来不是玩的。我能提的建议,就是举行一些实兵演习、负重操练之类。为了避免暴露我的无知,我每提一个建议都要小心翼翼。

我当时心里暗暗发誓,等到有了火枪,我一定要大露一把,让你们明白我石越也是个“军事天才”!

而此下最要紧的是皇帝的态度,因为札子我要求写得详细一点,几乎把秦观手都给写断了,看的人虽然不可能有写的人那么累,但也够皇帝看的了。更何况我提到废武举、创立“校尉军”这样的大举措,他还得想一想呢。

终于等到年轻的皇帝看完了奏扎,我见他轻轻的把奏扎合上,苍白的脸上泛上一丝红晕,低着头似乎又想了些什么,才开口问道:“子明,想不到你精通兵法,大宋开国以来,未曾有如此详细的奏扎,且文笔秀气中有着刚强,刚烈中还有妩媚……莫非有闺中人相助?”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因为奏扎中不仅仅是条例析论,更有引经据典的,旁征博引,我知道秦少游同学的文笔好,没想到连一篇讲武学的奏札中,都能让皇帝看出“妩媚”来,真是不可救药的才子。

我赶回道:“皇上,臣不敢相瞒,这兵法操典之例,是臣新近收的幕僚司马梦求、吴从龙的建议,这奏折,则是出自高邮才子秦观之手。微臣是文人,并不懂兵法。”我故意滤掉李一侠和吴安国,李一侠是个宰相长史的料,暂时我离不开他;吴安国性子拗,现在推出来,肯定有麻烦。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不经过枢密院是不可能的了。

皇帝见我红脸,不禁好笑,说道:“所谓物以类聚,原来子明身边还有这等奇材异士。”

“这几人都是年轻的士子,也颇有报效陛下之志,只是这些人不喜欢科考,臣便有怜才之意,正好收入府中,原就想有机会再推荐给陛下。”

“既如此,明日你把这三人带来,废武举和置校尉军,皆是大事,正好和枢密院计议。”

我知道皇帝要试试他们的才华了,连忙答应着,又替他们谢了恩。

第十八节武学(三)

当下我又和皇帝说了一些民间的趣闻闲谈,不久就告退回府。

石福赶着马车在汴京城里穿街过巷,我掀开车帘,微风徐来,在这炎热的夏季里,享受那种难得的清凉。我一向没有什么排场,出行一般就是带着石福和两个书僮,虽然可以衣着上的荣耀显然可见我的身份,但是如果仅从马车看来,没有人会知道这里面坐的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有一次碰到一个京官的仪仗经过,我就让石福避让了一下,结果被御史知道,把我和那个京官都参了一本,说我们两个失上下之礼,被皇帝笑了我半天。但是我天性不喜欢那种等级森严的礼仪,参便随他们参吧,我是依然故我。

不过汴京城只这么大,官员和命妇却有不少,走在路上碰见,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就在城门前的街道上,我又需要回避一次了。我也没有费神去打听那是哪个大臣的仪仗,任由马车悄悄的停在一边,等着那长长的队伍通过,小书僮们则满脸的不服气,似乎觉得我这个主人太没有威仪了。从排场上看起来,这次碰上的,绝对官职不小,不过我也懒得理会,只是闭目养神。

呆了好一会,却发现马车还没有动,不禁有些奇怪。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向那个队伍瞧过去,一双清彻的眼睛正好落在我眼里,那眼神我实在太熟了——熟得让我刻骨铭心,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见,不料这一瞬间再次目光相遇,我呆了一呆,正要细看,那轿子却早就走远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主……

轻轻的叹了气,试图挥去这少年的惆怅,却有点无济于事。我招呼一个书僮:“侍剑,去打听一下刚才是哪位大人的仪仗。”

侍剑有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很恭敬的回道:“相爷,那是王相公的仪仗。”小孩儿爱热闹,自然会注意看这个,根本不需要去打听什么。

我听到竟是王安石的仪仗,不禁了怔了一下,苦笑一声,挥手说道:“噢,走吧,家里李先生他们还等着呢。”

……

第二天在枢密院的辩论实在很精彩,司马梦求、吴从龙、秦观把枢密院的老臣们说得心服口服,王安石对这件事心底里倒并不反对,朝中大臣们所担心的焦点,还是害怕损害了文武分治的传统,给国家留下后患,另外三年之后废武举更张也太大,有些大臣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得过且过,所以才会反对一些新的举措,但在如今的情势下,既然王安石无意反对,反而略有欣赏之意——倘不是顾忌到我的政治地位会因此更加巩固,他可能还会公开赞同——而我又和旧党关系良好,清流们都觉得我是“老成持重”的象征,那么就算有小小的反对,在准备充分的司马梦求第三人的解释下,也就很轻易的化解了。

当然便是司马梦求三人,也不会知道之前的晚上,李一侠跑遍了京城旧党名臣的府邸。

被苏轼直刺为“进人太锐”的年轻皇帝,的确不太把官位当回事,司马梦求、吴从龙、秦观轻轻易易的就被赐了同进士及第,全部拜散骑常侍,不知道因此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这中朝官虽然官阶不高,同进士也比不得进士及第,但是却是可以出入禁中,又不用天天上班的优差。精明干练的司马梦求,还多了一个官职——西京精忠学院都检点。这个职位是枢密院商议后的结果,说白了也就是西京精忠学院的院长。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相当的满意。东京讲武学院都检点的位置,有人希望给种谔,毕竟是当朝名将,但是也有人觉得他是败军之将,又在左迁之中,如果把他起用为东京讲武学院都检点,那么以后这个职位难免不成为左迁的位置,置武学的初衷就白废了。结果我一本正经的把今年二月才由龙图阁直学士升为枢密副使的蔡挺蔡大人,推上了这个位置,让他兼了东京讲武学院都检点,考虑到蔡副使公务繁忙,是国家重臣,又请皇帝把在贺州别驾任上的种谔给召回东京,做了东京讲武学院军训使,主持一切训练事宜,让吴从龙兼了军训副使,协助种谔处理校务。

因为司马梦求和吴从龙是策画之臣,而皇帝和王安石都知道这武学的意义在于为创建新的军队准备军官,所以这些人事任命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不过以王安石的老谋深算,枢密院的不甘后人,在人事安排的大框架内,安排一些自己人进去,那是我无法阻止的事情。而我只要把握着训练的权利不被庸碌之人占据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讨论就毫无意义了,无非是各个新官职的品秩、各路讲武学校的人事任命之类,够枢密院忙一阵了……而各路讲武学校用哪位名将的名讳命名,那是礼部的事情,我更加懒得操心,虽然看起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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