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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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良缘-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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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已经和罗府在商议结亲的事,那个傻乎乎的崔煜,大概现在也该知情了。以他的性子,应该没勇气反抗父母定下的亲事。所以……去找叶清兰是要告别?抑或是痴心妄想着挽回什么?是前者也就罢了,他勉强容忍一回。若是后者……

顾熙年抿紧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全福的声音忽的在门外响起:“公子爷,国公爷命人来叫您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要事要商议?该不会是旧话重提,又想着摆布他的终身大事吧!顾熙年扯了扯唇角,淡淡的应了声:“你跟来人说一声,我待会儿就到。”

全福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顾熙年将手中的纸条放进锦盒里。自从若梅跟着叶清兰去了昌远伯府之后,这样的纸条基本上每隔两日就会传回来一次。锦盒里已经放了不少。虽然没人敢闯他的屋子里乱翻东西,不过,他做事向来谨慎仔细,特地给锦盒上了锁。只有一把钥匙,被放在怀中那个绣着乱糟糟兰花的荷包里。

想到这个荷包的主人。顾熙年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悸动,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这样的好心情,却没维持太久。

祖父顾俢和祖母孙氏一左一右坐在那儿,俱是一脸郑重肃穆。父亲母亲也都在,神情都不算轻松。通常这样的阵仗。会代表着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十分重要。也代表着他们已经有了商议妥了,叫他来的目的是让他听从或是屈服而已。

顾熙年漫不经心的想着,上前请安。

顾俢和淡淡的嗯了一声。孙氏却堆起了笑脸:“熙年。你也累了一天,别站着了,过来坐我身边说话。”

又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吗?

顾熙年心里晒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坐到了孙氏的下首。好整以暇的等着孙氏发话。

孙氏果然早有准备,温和的笑道:“熙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以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必总耿耿于怀。好姑娘多的是……”

以前的事?亏孙氏好意思提!虽然是沈秋瑜心思不正在先,可要是没有孙氏的推波助澜,他又怎么可能遭受那样的耻辱。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顾熙年浅笑着打断孙氏:“祖母,你特地叫我过来,该不会就是要说这些吧!要是没别的要紧事。我就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早朝。”

孙氏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瞄了儿媳一眼。郑夫人暗叹一声,只得张口说道:“熙年,其实今晚叫你过来,就是想商议你的婚事。英国公府的嫡出长女,诗才出众,相貌又好,门第和我们定国公府也相当。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就请人上门提亲……”

顾熙年似笑非笑的看向郑夫人:“母亲,我记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既然祖父祖母都没放在心上,那我不妨再说一次。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那位张小姐再好,和我也没半分关系。”

郑夫人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类话,尚且觉得刺耳。更别说定国公夫妇了。

孙氏心里的火气嗖的涌了上来,冷着脸说道:“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郑氏,瞧瞧你宠出的好儿子。那些圣贤书都白读了,竟连最基本的孝道也不懂。”

每次都是如此,只要孙氏一不高兴,就立刻冲着儿媳发火——顾熙年看似温和,其实脾气最冷最固执。根本没人说得动他。也只能把气撒到郑夫人的头上。

郑夫人无力辩解什么,只能低下头不吭声。

顾弘却是个十足十的孝子,见孙氏发了火,立刻瞪了顾熙年一眼:“还不快些向祖母道歉。”

顾熙年没什么诚意的应了一声,对着孙氏说道:“孙儿性子耿直,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请祖母不要和孙儿一般计较。不过,孙儿刚才说的那些话,却都是心里话。还请祖母明鉴,别再为难孙儿了。”

这哪里是道歉,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兼挑衅!

孙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形容了,一股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别提多憋屈了。

定国公顾俢和终于张口发话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你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看来,是我们平日都太惯着你了。”

声音不怒自威,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权臣,言谈间的气势绝非内宅妇人可比。

顾熙年对着祖父顾俢和,态度倒是恭敬多了:“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自小就任性妄为,到大了,这脾气也没改。让祖父失望了。”

看似示弱,可那句“到大了脾气也没改”,分明又很值得回味。就差没明说“你们若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为我定亲,那可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了。

想想也是,这几年来,婚事提了左一回右一回,可愣是一次都没成。也是不想逼的顾熙年太紧,万一他真的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定国公府的颜面还往哪儿搁?更何况,府里这一辈只有三个孙子。顾盛年虽然居长,却是顾弘的妾室所出,才能平庸。顾永年是二房嫡子,却整日游手好闲,不闯祸就算不错了。相较之下,顾熙年不论哪方面,都十分优秀。

定国公府,必然也只能交到顾熙年的手里。

而顾熙年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如此笃定如此有底气。根本不担心长辈会过分逼迫他。

顾俢和皱起了眉头,看着气定神闲的顾熙年,只觉得头有些痛。沈秋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造成的影响却是弥足久远。本来还算听话恭顺的嫡孙,现在的性子却变的深沉难测。就连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竟也看不透顾熙年的心思……

顾俢和心里不停的转着各种念头,语气倒是温和了一些:“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你若是实在不满意英国公府的小姐,再另外给你挑一门合意的亲事就是了。”

顾熙年眸光一闪,淡淡的笑道:“多谢祖父体恤。只是,孙儿现在一心辅佐太子殿下,每天应付朝务都忙不过来,实在无暇考虑这些。”

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到叶清兰,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不但不会得到众人的允诺,只怕今后叶清兰想再入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大概是一心辅佐太子殿下那几个字打动了顾修和。

顾俢和的面色稍缓,就连孙氏的火气也消退了不少。前几年顾熙年为了沈秋瑜和太子几乎断了来往,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现在不知怎么的转了个弯,竟肯入朝做了户部侍郎辅佐太子。

户部掌管着朝廷的田赋关税和钱粮,在六部里地位超然。当然,这样的位置,想坐稳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顾熙年只有二十一岁,却在难缠的户部里游刃有余,能力卓越,深受皇上赏识。

有了能力出众的顾熙年辅佐,太子和三皇子如今总算是旗鼓相当。

顾修和沉吟片刻,才淡淡的说道:“你初涉朝政,确实需要时间适应。成亲一事暂事缓一缓也可。”

孙氏一惊:“英国公府那边可不会一直等着,要是错过了这门亲事,将来……”

“以熙年的人品才学,将来想说门好亲事,根本不是难事。”顾修和轻描淡写的说道:“英国公府这门亲事,错过也没什么。”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熙年你也不小了,就算要‘适应’朝务,也得有个期限。这样吧,再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没有中意的,那就得听我们的安排。”

姜果然是老的辣!

顾俢和看似让了步,其实根本是绕了个弯子挖了坑等着顾熙年跳进去。

想想看,就算顾熙年有中意的,若是长辈们都不中意,也是白搭。到最后,还得乖乖听从众人安排。

第三百零二章说服(一)

顾熙年挑了挑眉,淡然笑道:“多谢祖父给我一年时间‘适应’朝务。从今天起,一年之内就请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别再为我的亲事操心了。”

顾修和的心思,顾熙年自然心知肚明。不过,这样的提议也正合他的心意。多了一年的时间,他也能从容部署安排。到时候……叶清兰这个孙媳妇,他们想不认也不行!

祖孙各怀心思,俱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旁的孙氏,却没弄明白顾俢和这么做的心思,急急的冲顾俢和使眼色。

顾俢和却视而不见,和顾弘顾熙年随意的闲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散了。待顾熙年一走,孙氏便急急的张口说道:“原本不是商议好了么?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熙年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

凭白的又得多拖延上一年!

顾俢和瞄了孙氏一眼,淡淡的说道:“刚才他那副样子你也看见了,若是不用这个缓兵之计,你真当他肯听你我的话吗?”

孙氏想了想果然如此,不由得恨恨的说道:“这个熙年,真是被惯出了一身的臭脾气。谁家的儿女亲事不是由长辈做主,偏偏到了他这儿,就掉了个个儿。我们倒要看他的脸色说话行事了。他老大不小的,还是不肯定亲,不仅耽搁了自己,永年的亲事也被耽搁了。”

长幼有序,顾熙年一日不定下亲事,顾永年就得等着。

顾俢和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好了,再等上一年好了。好在盛年已经娶妻生子,熙年迟就迟些好了。至于永年,他整日游手好闲,读书不肯用功,以后你可别总惯着他了。好好约束他的性子。别让人耻笑我们定国公府出了不肖子孙。”

孙氏立刻为顾永年说话:“永年还小。没什么定性,以后自然会好的,”顿了顿,又将话题扯回到了顾熙年的身上:“熙年坚持不肯成亲,该不会是还惦记着秋瑜丫头吧!这事都过去五年了……”

“亏你好意思提这个。”顾俢和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当日都是你出的主意,只顾着心疼太子。就没想着熙年也是个痴情种子。为了那个沈秋瑜,整整荒废了几年。好在去年总算想通了,肯入朝了。不然,我们定国公府将来要交给谁?”

说起这个,孙氏总有几分理亏。讪讪的解释:“当时太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我哪里拒绝的了。我也没想到熙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若是早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

过去的事情。说来无益。顾俢和很快的将此事抛到了一边,叮嘱了孙氏几句:“熙年现在是正经的户部侍郎,每天朝务繁忙,又得辅佐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在朝堂里争高下,你暂时就别拿这些事去烦他了。”

孙氏不怎么情愿的应了。

景馨园里,顾弘正皱着眉头训斥顾熙年:“……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和你祖父祖母说话也不懂得尊敬谦让,亏得你饱读圣贤书。竟连孝道也不懂……”

顾熙年没有辩解。

如果他真的半点孝道也不懂,他也不会妥协入朝做官,更不会逼着自己去亲近太子了。

顾皇后出身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早已被绑到了太子这条船上。如果太子被斗了下去,定国公府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前世的他,被仇恨所蒙蔽。对这个事实视而不见。帮着三皇子斗跨了太子,结果,狡兔死走狗烹,三皇子转而又对他下了手。风光赫赫的定国公府几乎在一夕之间就家破人亡。

重活一世,他自然不会再犯这些错误。就算他心底再不待见太子,也要站在太子身边,借太子的力量对付三皇子。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报前世的仇,也是为了保护定国公府所有人。

只可惜,这一些只有他自己清楚,家人却一无所知。

顾弘本来满心的怒火,可见顾熙年默不吭声的挨训,反而有些心软了,叹口气说道:“熙年,我知道你心里对祖母还有怨恨。可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彻底忘掉吗?”为了不想刺激到顾熙年,他甚至连沈秋瑜的名字都没提。

顾熙年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父亲,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忘了祖母和太子是怎么对我的,你会相信吗?”一个是他最敬爱的祖母,一个是他视若亲兄弟的表哥,却联手背着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不管沈秋瑜在其中起了多少的作用,他们的做法都足以令人心寒。

他从来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为了今后的大计,他可以暂且忍耐虚与委蛇。可让他完全不介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到现在,他肯喊一声祖母,肯喊太子一声表哥,已经算是不错了。

顾弘无言以对。面容肖似的父子两人,默默无言的对峙。

郑夫人忙凑上前来打圆场:“好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朝,都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以后再慢慢商议。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熙年的亲事暂且不急。”边说边冲顾熙年连连使眼色。

顾熙年张口告退,顾弘叹口气,挥挥手让他走了。

顾熙年走了之后,夫妇两个如何长须短叹暂且不提。只说顾熙年,回了出云轩之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到了半夜,一直迟迟没睡。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全福在书房外等的焦急,终于大着胆子敲了敲书房的门:“公子爷,时间不早了,您也该歇着了。

过了半晌,顾熙年才应了一声。

一夜无话。

隔日清晨,天还没亮定国公府的祖孙三人便一起出府去上朝。五天一次的早朝,总免不了有一堆的事情启奏定夺。二品以上的官员,有随时发言的资格。三品及以下的,也得仔细聆听思索,以防皇上突如其来的问话。

这样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散朝,已经近正午了。

太子略有些倦色,却又不掩兴奋,亲热的拍了拍顾熙年的肩膀,低声笑道:“熙年,你刚才那番言论可真是精彩。把那个钱侍郎比的黯然无光。你可没留意,三皇弟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位钱侍郎,正是三皇子的派系人马。在朝堂上启奏田赋改革一事,本想博得皇上赞誉,却被顾熙年一番精辟犀利的言论辩驳的哑口无言,生生的成了朝堂的笑话。顺带累及三皇子也颜面无光。三皇子要笑的出来才是怪事。

顾熙年忍住抽身离开的冲动,不动声色的笑道:“太子殿下过奖了。皇上问及田赋的事,我自然要一一禀明。”

户部尚书年纪不小了,还有两年就要荣休,平日里装聋作哑,在党派之争中保持中立。顾熙年和那位钱侍郎,分属太子嫡系和三皇子派系,平日里就明争暗斗不休。今天在朝堂上的口舌之争,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太子心情大好之余,热络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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