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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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和他们-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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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实在对不起。”周宇毫无愧疚感地道。
  “哎你说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赵时光很不爽,“你是过来人,你也挣扎过吧,也扭曲过困惑过也像我这样自我否定过什么的吧,那你那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你对一个未成年人,我这样一个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普通十几岁男孩说,你喜欢男人,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冲击。我可不信你是为了帮我,正常人这时候不是应该着急要把我拉出坑么,你怎么还把我往火坑里堆呢?”
  最后他总结道:“有时候想到这些我就特别恨你。”
  “嗯……你没恨错人,”周宇带着笑意说,“其实我那时候也特别讨厌你。”
  “靠,”赵时光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他妈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因为我觉得特别刺眼,看着你我觉得难受极了,”周宇平静地道,“当然我本来就很难受,只是这种感觉就像我本来疼的半死不活的时侯你出现了,然后又给我捅了一刀,所以我就特别讨厌你。”
  赵时光冷冷地道:“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捅过你。”
  周宇说:“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是我的问题,我那时候跟魏正林分了觉得很痛苦,简直生不如死,心里头疼得厉害,整个人都快扭曲了。然后我这时候看见你这家伙无忧无虑的跟你那个小男朋友腻在一块儿我觉得很烦,我在想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这边这么伤心,你俩却能那么好,我很嫉妒,就不想你好过。”
  赵时光说:“你神经病吧?”
  “是有病,还病的不轻……”周宇轻飘飘地道,“后来想想就觉得我那时候也太傻帽了,跟你一个小鬼拧什么劲啊,我有气就找魏正林撒去,把你扯进来干什么。可这人吧,就这死德性。你说的没错,我很清楚跟你说了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我是故意的。”
  赵时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了天花板半天才想起电话那头的周宇是看不到的,只能阴恻恻地道:“我招谁惹谁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阴暗的。”周宇说,“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想看到别人高兴,所以存心给你找不痛快。”
  赵时光不说话了。
  周宇又说:“你还恨不恨我啊?”
  赵时光说:“哦,我想拿菜刀在你身上结结实实地再捅十几个窟窿,让你祸害人。”
  周宇苦笑着道:“行了,我知道错了,跟你讨个饶,以后还是朋友。”
  赵时光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和周宇其实是很像的人,都是那种自己不爽快就见不得别人好的阴暗家伙,心里毒草丛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道:“你跟魏正林现在怎么样了?还联系吗?”
  周宇沉默了一阵子,才慢慢道:“算是勉强和好了吧,不过我跟他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以后的事,总是很难说的。”
  赵时光说:“祝你幸福。”
  “切,承你吉言。”周宇说:“你跟那小兄弟的事也别急,我觉得他未必对你就酸没那心思,什么事都不一定呐,只是你们两个年纪还小,以后的日子里会有太多变故,依我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哦,那再见。”赵时光说。
  “再见,”周宇道,“祝你幸福。”
  直到很多年过去之后,赵时光站在周宇墓前看着石碑上他的照片,仍会想起这天他们说过的话,只是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只言片语,以及最后他说:“祝你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里赵时光把周宇定位成一个所谓的阴暗的文艺青年,并觉得自己和他是很合拍的,两个人有点像,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好像什么都能说。
  赵时光觉得周宇有点可怜,自己有点可悲。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
  赵时光扭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重重雨幕把整个天地都模糊了。
  远远的响起一记闷雷,他把电视关了,打算过两天回山上爷爷奶奶家。
  山里清静,周遭浓荫蔽日,也凉快的多。
  夏天闷热,心绪也跟着烦躁,说不定换个环境能缓一缓,下下火,他就不用老为了那点杂七杂八的心思烦了。
  赵时光板着脸双手合十,一脸严肃深沉地道:“阿弥陀佛,须得六根清净啊清净。”
  电视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神神叨叨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了笑,骂道:“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4

  山路也才一米多宽,一边是山壁一边是陡峭的山崖,没有护栏,弯弯绕绕很不好走,路上崎岖不平多是一些凸起的石块砂砾,几乎没多少人敢开车进这条路,就算有赵时光也不敢乘,只能自己徒步走。
  早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眼望去,看哪里都是一片白雾,在山里走久了脸上也沾了一层细碎的水珠,赵时光抹了把脸,戴上耳机,声嘶力竭地跟着大声吼,一边龟速前进。
  他本身体力就不好,虽说每天早晨都去跑几圈多少也都是有点用处的,只是在这山路上还是只得认栽,前几天下过雨,地上还是有些湿,走一段路就要找块石头蹭蹭鞋底上厚厚的泥。
  赵时光走的很慢,过一会儿就要歇一下,毕竟他一个人也没必要太赶,天黑之间能到地方就行了。
  山里回荡着他不成调的歌声,惊起不少鸟儿。
  他抬头,看着脚下的路朝前蜿蜒再蜿蜒,饶过重重的山,直到变成一条细线消失在墨一样浓的山林间。
  赵时光突然后悔了,明明该是悠闲的暑假,他大可以在家吹吹空调玩会儿游戏过的比谁都自在惬意,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又被门挤了才会跑到深山老林里来找罪受。
  他觉得走不动了,天上也出了太阳,晒在身上热乎乎的,全身都是汗,他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着,从背包里拿水喝,却发现已经没了。
  现在可没了那个会给他拎包的人,他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往包里塞几瓶水增加负重。
  赵时光只得站起来勉强继续走,他记得再往前一段路的山壁上是有道泉水的。
  只是这一小段路他磨磨蹭蹭就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远山,白云,看起来就像一副水墨画。
  赵时光折了条寒芒叶子,掐去头尾像水渠一样嵌在水流下,冰凉的泉水就顺着叶子凹下去的部位流出来,他喝了几口,又往自己脑袋上浇,弄的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白色的布料浸湿了,贴着皮肤近乎透明,他也不管,荒山野岭的,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怕人看见,要不是背包带勒着皮肤疼他倒想干脆脱了衣服了事。
  其实距离他爷爷奶奶家也不是特别远,只是山路难走,就显得旅途格外漫长遥远,等他能看见那个老旧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烈日当头,赵时光觉得自己都快两眼一翻成死鱼了。
  不认人的老土狗远远地就冲着他吠,被他爷爷拿拐杖赶跑了。
  赵时光一到地方就赶紧扔了背包,整个人像刚出炉的包子一样在冒热气,连忙把浑身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去扯水管往身上浇水。
  山上人家的水都是自己去引的,山里泉眼多,也干净,大热天那水也是冰凉的,还能拿来冰啤酒。
  水刚浇到身上赵时光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奶奶提个热水壶出来往洗脸盆里掺,一面絮絮叨叨地骂他年轻人不怕死。
  赵时光的爷爷奶奶都上了年纪了,眼瞅着好像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身子骨还算硬朗,儿女们早年都各自外出成家了,就剩两个老人守着一栋老房子,种点庄稼养些牛羊混日子,偶尔孙子孙女们会回来看看他们,也有赵时光这样寒暑假回去住的。
  山里怎么着都比钢筋水泥的地方凉快,而且阴晴不定,随时都要刮风下雨,不说别的,就这样住着还算是舒服的。
  老房子旁边种了几棵梨,眼下结的果子正好能吃了,沉甸甸的挂得满树都是,两个老人吃不了多少,倒是便宜了那些鸟,老把好好的梨子啄得这边一个眼那边一个洞。
  赵时光在门槛上坐了会儿,觉得身上缓过劲了,穿上衣服拿个篮子去摘了几个梨子吃。
  正值盛夏,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和恼人的蝉鸣。
  赵时光也是个不安分的,头几天还能安安静静的该干嘛干嘛,没事去摘几个梨吃,坐在门槛上发呆,或者进屋去睡觉,看电视,傍晚再去帮爷爷奶奶把牛羊赶回去,这样的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只是没过几天他就憋不住了,周围一个同龄人都没有,虽然他本来大多数时候就是个闷葫芦,只是这种时候也闷不下去了,老想找事情做,或者说是找事情作。
  山上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而且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才有信号,手机上网比蜗牛还慢,什么都干不了。
  好在赵时光小时候在山上待过很长时间,知道怎么找事情消遣。
  路边茅草丛里总有蝉在孜孜不倦地聒噪,这种蝉和那种趴在树上能烤了吃的蝉不一样,它们个头很小,大概一个尾指的指甲盖大小,全身都是绿色的,趴在茅草叶片上的时候很难被发现,赵时光小时候和别的小孩最喜欢抓这些虫子。
  他到田梗上走了一圈,轻易的抓到十几个虫子,把翅膀掐了扔到玻璃瓶里,一群虫子唧唧喳喳吵得他心烦意乱,没多久就把虫子倒了全喂鸡去了。
  家里养了猫和狗,还有不少禽类牲畜,赵时光的爷爷还豢养了只猫头鹰,个头很小,是以前赵时光的爷爷在树林里捡到的,当时不知道吃什么东西噎住了,掉在树底下叫了半天,就被捡了回去养了一年多,还算听话,脑袋总是转来转去,赵时光看它好玩,总忍不住手贱想去逗它。
  这天下午两个老人都在睡午觉,赵时光坐在门槛上发了会儿呆,大黄猫窝在他脚边也在打瞌睡,赵时光无聊够了,就伸手戳了戳猫,把猫弄醒了。
  赵时光说:“喵……”
  大黄猫懒洋洋地冲他叫了一声:“喵呜……”
  赵时光掐着大黄猫后颈的皮肉把它提起来:“喵喵……”
  大黄猫一脸睥睨天下的拽样看着赵时光:“喵呜……”
  赵时光抓着猫的两只前爪乐呵呵地转了个圈,大黄猫拼命挣扎挣扎再挣扎,“喵”地惨叫一声给了赵时光一爪子,跳下跑了。
  赵时光揉了揉胳膊上细长的三道血痕,泪流满面地转而去调戏猫头鹰。
  猫头鹰脑袋转了转,拍拍翅膀飞到房梁上站着,怎么都不肯下来了。
  赵时光:“……”
  “唉……”赵时光十分惆怅地叹了口气,扣上斗笠提上个小竹篮到田边捞泥鳅去了。
  只是折腾了半天也没捞着几条,倒是又闹得满身大汗。
  夏天山上长了不少野百合和黄花菜,都开花了,赵时光捞不着泥鳅就把篮子洗干净,转而跑去摘黄花菜了,打算拿回去晒干了煮面吃。
  黄花菜就属李树林里最多,赵时光胡乱摘了一篮子,抬头看了眼压弯了枝头的长的密密麻麻的胭脂李,伸手摘了一个在衣服上蹭干净吃了,很酸,还有点涩口。
  野百合大多都长在墓地上,李树林里也有一些,百合花晒干了能入药,赵时光则纯粹是图好玩才连着茎杆儿折了一把扛在肩头回家了。
  野百合的茎杆儿很结实,又细又长,最少也有一米长了,还没开花的花苞绿油油的像个鼓鼓囊囊的豆荚,连在茎杆儿末端,挥舞起来还“呼呼”带着风响,打在人身上还是很疼的。
  赵时光想,要是方飞远在就好了,他就能拿这东西把他敲出满头包。
  这样悠闲的无所事事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赵时光倒霉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傍晚他跟往常一样和爷爷奶奶去把放出去吃草的牛和羊赶回去,他拉着水牛走过一条小路的时候那条小路的土松了一块,赵时光好死不死地正好一脚踩在松了那块土上,于是整个人就往外面摔,并不是很高的地方,他脆弱的右胳膊却被这么一摔,脱臼了。
  赵时光的爷爷以前是个土郎中,把他胳膊接上了之后又敷了草药,拿两块竹板夹着裹上厚厚一层纱布吊在脖子上。
  从那之后赵时光彻底安分了,每天哀愁地坐在门槛上发呆,偶尔掏出手机就着那飘忽不定的信号上网,或者跟人发发短信,渐渐的他还摸索出来一个规律,站在固定的某个位置上把手机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信号有两格。
  方飞远偶尔也会发短信来,说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有时候也会说说自己在干嘛,赵时光就嗯嗯啊啊很随意地回一条过去,只是方飞远发给他的那些短信他一条都没舍得删。
  赵时光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聊的情痴,痴情的有点啥。
  有时候也有别的同学发短信问他在干嘛,他就很严肃很正经地说:“贫僧正在山中修行,磨练心智,修身养性。”
  大热天的手上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委实不堪忍受,赵时光只能拼命转移注意力,期间还同那只大黄猫和猫头鹰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在赵时光悲伤的用左手拿勺子挖了大半个月饭之后,他终于不用再裹那些该死的纱布了。
  赵时光看着自己那白了一截的胳膊,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5

  山上买东西不方便,所以伙食很是清淡,一个半月下来赵时光清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晒得有点黑,除了那半截裹了半个月纱布的胳膊。
  天气越来越热,赵时光像棵被太阳晒得蔫了吧叽的白菜,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就算胳膊好了活动自如了也全没了出去蹦跶的兴致,成天坐在门槛上发愁。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眼瞅着暑假都过去三分之二了,赵小白菜越发的惦记起方飞远来,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思之如狂。
  有时候赵时光会觉得自己其实还挺文艺的,他抬头45°角仰望天空,被白花花的日光晃得睁不开眼,他想,多明媚啊,多忧伤啊。
  看吧,这就是青春啊。
  文科班为数不多的男人里面有一半是奇怪的文艺青年,另一半是小流氓,赵时光自认为很纯真很善良肯定不是小流氓,所以他就被分到了文艺青年那一挂里。
  这么一说也的确是,赵时光打小从认字那会儿就看了不少书,小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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