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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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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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所以他回原来的学校了,这件事已经和你们学校的相关部门知会过了,没想到他才走了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律师的话停在了最恰当的时候,崔宇想了想,突然抬头说,“对啊,公告栏之前,他就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王少强立刻附和。
  韩兆想了想,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律师不再多做停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告别离开。
  医院的走廊,大概因为还是凌晨的原因,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欧悦坐在走廊上的长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次,问到护士脸上堆满了不耐烦,才颓然的沉默了!
  端木忍离开了,不是出院,而是离开。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拨打了神宫澈的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关机,于是,他更沉默了!
  欧悦不知道端木忍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怕见到自己?护士的话一直在脑中回旋,“他的伤,要换药的!”
  就是这样,他还是离开了。
  和神宫澈一起离开。
  心里,有些东西,快要承受不住。
  欧悦安静的沉默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设定的自动重拨,一直在拨一个号,但没有哪一次能接通。
  走廊上,医生、护士、病人,来来往往,从一开始对这个陌生男生的好奇打量,到慢慢的变成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的一瞥,心中想着“怎么还在”,再到最后所有的好奇和疑惑都变成了小声私语,“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或者是,“家里谁死了吧!”
  就是这样,别人对你的好奇和粉饰后的关心,最终只会变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无端猜测,并且洋洋带着一些还好不是我的得意。
  欧悦在医院的那张破旧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旁边的位置来来往往换了不知几人,如果,把这些时间拍成胶片,再快速播放,就能看到,所有的人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唯有一个身穿粉色条纹衬衣的男生,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姿势,沉默在时间的洪流中。
  直到手机在拨号的过程中发出电量不足的信号时,欧悦突然突然站了起来,快速的翻找通讯录,然后拨出了关机之前的最后一个号码——黑泽未知!
  江面上的水,泛着不同颜色的粼光,让人即使是在深夜,也知道它们是流动着的。
  欧悦站在江边,手撑在栏杆上,偶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桥洞,但又迅速的低头,因为,那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在拨通黑泽未知的电话时,他脑子里想到的约见地点就是这里,带着小小的冀望,或许,端木忍离开了医院,也会想到这里来看日出。
  但,事实是,那里没有人。
  希望一旦落空之后,依然固守在原地,时间每一秒的走动都是煎熬。一天没有吃东西,胃里面传来的空置感,强烈的提醒着某个部分的存在,但,胸口,还有另一个地方的空洞,正在不停的扩大。
  黑泽未知用闯了三个红灯,差点撞到一个人,抢车道挨了各种各样的骂的代价,赶到了江边。
  然而,她在听完欧悦说的话后,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靠到了石栏杆上,过了一会儿慢慢的滑坐到地上,然后把脸埋到了双腿之间。
  欧悦看着黑泽未知微微抖动的肩,想,她是哭了吗?
  黑泽未知白色的车停靠在江边,路面上不停飞驰而过的车辆,将它在地上拉出黑色的影子,快速的旋转,拉长,变短,再拉长。
  跨江大桥上不停闪烁着的灯光,把整个江面点缀的如同挂在夜空的银河,然后,这条假的银河又把整个城市点缀的如同浩瀚的宇宙。
  欧悦也靠到了石栏杆上,然后学着黑泽未知滑坐到了地上,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黑泽未知抬起头,脸上没有欧悦预想中的眼泪,反而是嘴边勾起的一抹奇异的笑,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很悲伤,她把笑容扩大了一下,然后用略带自嘲的语气对欧悦说,“你知道三年前我做了什么吗?”
  欧悦摇摇头。
  黑泽未知又笑,眼睛望向的是过去,“常靖远是我父亲的一个客户,忍从来不管家里公司的事,我们四个,只有我认识常靖远,阿月死了,我把忍送到了常靖远身边,现在连阿澈也找不到了……”
  “我把忍送到了常靖远身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欧悦彻底震惊了,眼睛瞪得很大,脑海中不停浮现的是那一天在公园里听到的话,还有露营之后在医院见到的端木忍,以及他那一句“未知,我以后不想见你了,你回去吧”……
  他想,端木忍,早就知道了吧?
  似乎到了这一刻,欧悦才能体会当时端木忍说“我没疯”时,心里的痛和冷。也许,那个时候,他是宁愿自己疯了的吧。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欧悦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黑泽未知,“我以为是小忍的母亲……”
  黑泽未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也和忍一样,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
  言下之意很明白,她不可能认识常靖远。
  欧悦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问黑泽未知端木忍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而当他证实了那个名字和他从医院要来的当天送端木忍去医院所填的表格上签字的名字一模一样时,突然有了一种正在看悬疑推理片的感觉,出口的声音有了一些虚弱,“医院的记录,这次是她送小忍去的!”
  欧悦直直的盯着黑泽未知,打从心底里希望,她不要再说出什么更加悬疑的话了。
  然而,显然,老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而黑泽未知似乎也不打算向他隐瞒什么,略微鄙夷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看不出来吗?她是个疯子!”
  没错,在黑泽未知的认知里,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不配做一个母亲,甚至不配做一个人,但那又如何,so what?造成这一切的是她,而不是那个女人,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欧悦想了想为数不多的,见过端木忍母亲的场景,在心中默认了黑泽未知的那个说辞,但他却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就连最该责备她的那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什么?
  然而,细细的梳理一切,他似乎也明白了,真正束缚囚禁端木忍的是什么。
  也许,正是明白了,所以,心更痛了。
  欧悦曲起双腿,像黑泽未知刚才那样,把脸埋到了黑暗之中,然后低声痛哭。
  端木忍,他爱着的人,单纯的天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着一些微薄的东西,可是为什么那么傻啊,真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但,也是最让他心疼的那一个!
  黑泽未知显然被欧悦的哭搞得惊愕了,瞪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他很久,才试探的拍了拍他的肩。
  欧悦迅速的抬起了头,眼角挂着泪水,他非常诚恳的对黑泽未知说,“既然这是小忍想要的,我们就不要去找他了,好吗?”
  黑泽未知浑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聪明如她,也猜不出为何欧悦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他刚才在电话里的担心是自己的错觉?难道他找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黑泽未知显然无法做到不去找,但她却也没有立刻拒绝欧悦,只是挑出了他那句话中的自己的疑惑,“你说,这是忍想要的?”
  欧悦淡淡的笑了一下,站起来面对江面,看向那个桥洞,眼中剩下的泪水随着他越来越长久的注视,全都化成了温柔。
  如果,你决定躲开,那么,我决不会做那个把你找出来的人,就让那些带血带泪的过往,永永远远的远离你,再也找不到你——就像我一样。
  黑泽未知静静的看着欧悦,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却好像得到了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不太明白,然而,在她心中,却已经开始考虑欧悦的那个请求。
  但是,她知道,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所以她又拍了拍欧悦的肩,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挂上了那种商业谈判时才需要的镇定笑容,她说,“听说常靖远已经派了律师去你们学校?”
  欧悦点了点头,“律师说,小忍是回到原来的学校了!”
  “学校的事,常靖远一定能解决,我只想找出那个在公告栏贴那些话的人”,黑泽未知一开一合的嘴角,带着些微的冷酷。
  “你想做什么?”欧悦感觉到了寒意。
  “没什么,有些事,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黑泽未知拨了拨自己的长发,那些黑亮的如同高级绸缎的发丝在江风中扬起一道完美而好看的弧线。
  欧悦顿了顿,轻轻说出了方婷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有些厌恶那个女生的,在他的想象里,黑泽未知最多跑去警告、讽刺或者谩骂一顿方婷,又或者干脆给她一耳光,所以,说出方婷的名字时,他并没有多少的觉得不应该,他甚至有些期待黑泽未知踩着她细长的高跟鞋,走进C大。毕竟,方婷,带给小忍的是更多,所以他觉得小小的惩罚无关紧要。
  可是,当有一天欧悦知道黑泽未知做了什么,而正因为她做的这些,带给了小忍一辈子的伤和自己一生的遗憾时,他真的诚心的跪到了地上,仰天祈求上天,不要那么残忍!
  黑色的雨云在天空地沉沉的压着,路边的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被风扯断的树叶卷飞翻滚着往天上飘去,广告牌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带着风的形状的烟尘在城市里肆意游走,所有人都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于是,急急忙忙的奔向不同的终点。
  神宫澈背着高烧的端木忍,跑进了一家医院。挑战着体力的极限,终于跑到了急诊室,大口喘着气,让医生赶快诊治。
  医生正在接电话,转动了四分之一的眼珠瞥了他一眼,对着话筒又说了几句之后,才对他蹦出了两个字,“挂号!”
  “你先给他看病”,神宫澈气呼呼的指着靠坐在一旁,双眼迷蒙混沌的端木忍。
  医生这次连四分之一的眼珠都不愿转向他,完全当他是空气,依然故我的讲着电话,甚至刻意在对方说出好笑的话时多笑了几声。
  神宫澈彻底被激怒了,虽然底气有些不足(底气不足是因为他已经没钱去挂号了,身上所有的钱刚才都给了出租车司机),但仍是强装出一副上帝的模样,走上前,挂了医生的电话,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说,“最近我们报社正在搞一个调查医生亵职怠职的专题,我看你上头条没问题。”
  医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神宫澈会说这样的话,心中愣是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记者?”
  不要怪医生疑惑,实在是神宫澈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大众心中记者的样,浅棕色的头发,英俊非凡的外貌,从头到脚的名牌,虽然医生只认识其中最简单的一个标志,但他想总不能穿着CK的T恤,然后搭配个班尼路的裤子吧。但无论如何,在医生的眼中,眼前的人实在太不像记者了。
  神宫澈鄙夷的看着医生,冷笑一声,不说话,转身扶起端木忍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说了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然后又说,“明天上了头版头条,记得感谢我把你捧红了!”
  医生在听到那一串编号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懵了,神宫澈一说完话,他立刻跑上前殷勤的扶端木忍回来,“他烧的太厉害,我先帮他量体温,开药吧!”
  神宫澈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
  医生给端木忍量了体温,又看到了他身上裹着的纱布,得出的结论是,也许伤口感染了。于是,解开了纱布。
  当伤口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刻,就连医生的眼中也浮现出了惊讶,不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流出的脓水,也不是因为揭开纱布的时候撕拉起来的皮肉,而是因为那些伤,真的太多了。
  医生微微抬起头,看到了端木忍那张异常漂亮的脸,还有他眼中大雾一样的浑浊,以及那后面依然可以清楚看到的水晶一样的眼睛。
  端木忍闭了一下眼,像是困到不行的人。
  医生知道,那是因为他烧的太厉害了,意识浑浊而造成的倦意。
  神宫澈走到旁边,小声地问,“没关系吧!”
  医生又转向他,一瞬间被他眼中呵护的关心惊了一下,心中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走到桌前开始开药,一边写一边说,“你去帮他拿药,我先帮他清洗伤口重新包扎。”
  神宫澈接过药方,看了端木忍一眼,说,“你先帮他清理伤口吧,药我一会儿去拿。”
  医生疑惑了一下,没说什么,把端木忍扶到了屏风后面的一张小床上,然后开始动手找消毒水和棉签。
  消毒水沾到伤口的一瞬,端木忍瑟缩了一下,神宫澈知道他疼,立刻上前,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到了自己的怀中,一只手抵到了他的嘴边,“疼就咬着!”
  端木忍摇了摇头,别过脸去,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医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清洗伤口。
  端木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却强忍着不再颤抖,只是呼吸越来越重,喉结不停的上下。医生好几次抬头,都能清晰的看到他额上大颗大颗流下的汗珠,而那个抱着他的男生,眼眶红了又红,大眼中的心疼无法掩饰。
  当医生的许多年,不是没有处理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口,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伤者如此隐忍,也从来没有哪一个陪同的人眼中的心疼能让他面对生老病死早已麻木的心,有了一丝动容。
  医生想,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其实,有更多的猜测,但医生并不愿意去想,他毕竟是个传统的人,有些事也许很美,但却不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
  端木忍上半身的伤口在神宫澈觉得是煎熬的目睹之下清理完了,然而,当医生让他把端木忍的裤子脱下来,开始下半身的伤口清理时,真正的煎熬才真正开始。
  到了这个时候,端木忍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了,原本发烧的身体对疼痛的感觉就异常敏锐,他靠在神宫澈的怀中,双腿不停的颤抖,又极力隐忍,汗珠雨点一样的滴落,浸透了神宫澈的T恤。
  医生,已经不再看他,低着头快速的清洗。
  突然,外面的天空响起一声闷雷,然后,雨,哗啦啦的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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