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城饮泣。
他挽了肩。回家。
复上床，相拥着，都安静。慢慢，楚青城在他怀里睡了。
清晨，欧阳白若醒后，床上没有楚青城，出卧室，找。
楚青城也听到他起床的动静了，往餐桌上摆饭。没看没理他。可碗筷往他座位面前也摆。
欧阳白若洗下手。先吃饭。
楚青城默然无声。只慢慢吃饭。眼皮垂得很低。欧阳白若去粘了几眼，没粘动她一点眼皮，又郁闷，脚下无意一伸展，碰到楚青城的脚。更依偎过去。
楚青城没移开脚。欧阳白若脚上厮磨会儿，心里畅快不少。移身体。坐她旁边去。看着楚青城的脸色，说：“小笨猪，我手机坏了。想再买个。”
噢。
“经常要上网看视频，想买个好点的，用起来方便。”
噢。
“买吗？”
楚青城不禁抬抬眼。不解。怎么他买东西和她商量起来了？除了衣物等她忍不住就帮他买了，别的所用，他可没征求过她的意见。
“嘿嘿，你不小管家婆嘛，我的钱都你拿着，我花钱不得向你审批？”欧阳白若当然不至于买手机的钱也拿不出，只是想讨些楚青城开心。
楚青城对这管家婆的地位，确实，承受着挺受用。回声，“买呗。”
“你给我买？”
楚青城又静会儿，缓缓说道：“我，不太会买，还是你自己买吧。”
“那也行，我用信用卡买，你记得帮我还款。”
“……那卡我给你吧，你自己拿着……”
“不要！好容易有个免费的管家婆用。我才不自己操心！你自己要去的，你不能不管了，得管到底。”
楚青城听出些似有似无的意思，一下，涌上泪来。
“小东西，别哭……”欧阳白若声音也酸，将她揽进怀里，亲吻在她的发间。
楚青城委屈上来，一时收住很难，伏他怀里，哭泣起来。欧阳白若捧起她的脸，清理粘在上面的乱发和泪渍。眼神里带了些轻淡的笑意，在耻笑自己的节节败退。
一瞬间，竟迷茫。他到底有多在乎这个笨女人？为什么她的泪水能酸涩进心里的感觉，一点，不愿看到。
“小东西，”轻柔的声音一出来，那份浓浓的怜爱直穿透楚青城心间，有些怔的，看他，听着。“我记不得做了什么，所以，感觉不出太特别。就像睡了一大觉，梦里，好象有个小笨猪。……不想那事了好吗？”
223 召妓风波（VIP）
楚青城又扎进他怀里，抽搭两下，问：“是罗长平吗？”
他懂得她的意思。“不是他，就是关静。”
“她，为什么？”
“也许就是为了让我出点丑吧。”也或许……
但关静会仇恨他到那种地步吗？
欧阳白若能想到很多的可能，可他不愿相信。却不知，他的无数种可能早已化为一种现实。
一晚，关于D省主播欧阳白若招妓的贴子已成为点击几十万的热贴，高高挂于网页之上。跟贴者的楼层筑到几百层。鄙视漫骂，冷言冷语，愤怒失望……全部集来。
贴里附了欧阳白若一段性爱录相，迷醉的半张脸清晰得毫无疑异。
社会一片哗然。
欧阳白若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渠道不是网上，而是季春秋的电话。
季春秋有点给意外气结，急出一口四川话，“小娃子做事很没章法！让我很是失望。这周就机构调整，想调任你去新闻办公室。省政府新闻发言人可不是一般般的角色！你现在给搞出这么一出，怎么代表D省形象？要不是马上就开会，你这事还可以冷却一下，说不定有转机，可你就是这眼巴前上搞出这事……”气得季春秋训斥完，嘎嘣撂了电话。
欧阳白若还在消化中。电话又来，韩台长有请。紧急去韩台长办公室。
罗长平也匆忙忙又来到关静的办公室，眼里全是震惊：“静，你这是要毁了欧阳？”
关静淡然看他眼，继续做她的事。“罗总，你这老来一惊一乍的干嘛。”
“静……”罗长平有点无语。关静看看罗长平很是痛惜的脸，心中感叹。不知他知晓真情后，会是如何一种情形？对罗长平不禁几分愧疚。含了点可爱的笑意道：“哥呀，改天我请你吃饭啊，我这儿有些大客户，给你介绍下。有些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好，咱挣咱的钱，吃咱的饭，你别老这么抽风。乖了，走，我去那边，一块过去。”
罗长平摇头叹一下，也无奈，感觉自己的干预力，实在有限。出了综合楼，却接到朋友的约请电话。没同关静去新闻中心，驾车赴约去。
约罗长平见面的是云轩会所的主要投资人，也是罗长平的生意伙伴。是来和他商量主意的，告诉他，欧阳白若召妓事件中的女主角是云轩会所的姑娘。
罗长平惊骇。严肃交待：“近期停止一切涉黄业务！想办法将小纯送走。绝不能将公众视线引到云轩那儿去！”
一石能激千层浪。关静也许只是对付欧阳白若，但，如果事态继续扩展下去。一旦某个环节出现质变，那么对于他罗长平的冲击，绝不少于欧阳白若。
韩台长对这场召妓风波虽然懊恼，可仍给予欧阳白若极大关照，让他私下里停播一段时间。对此事，不上党委会研究。研究只能使事态越发热闹。
欧阳白若对暂时停播无所谓，对错失新闻发言人的职位也不十分上心。可对关静恼恨至极，很有将那女人手里掐死的冲动。
不过，忍了。冲动地去找她，也许正是关静所要的结果。
虽然忍字残苦，但目前来说，淡漠处之，静观其动，应该是上策。这种艳色事件一旦传扬出去，根本无法事后操控，任何解释或相关的行为，只可能是助燃剂。只能任其发展，到，慢慢淡出人们的头脑。
关静的电话竟过来。欧阳白若盯着，好半天没动一下。其实他很想接起来。听她会说什么。不过，迫不得已接听她的电话，应该也是她预期的结果之一。
掐断。
关静收了被欧阳白若拒接的电话，冷笑一声。看来他很容易就怀疑她了。无所谓，人都有现实的一面，她不信欧阳白若独自免俗。终一天，她让他自愿靠近她！迫不得已，也是自愿的一种。人能有多少真正甘心情愿的事情？
她也并不多愿意看到眼前这个楚青城，不也是“自愿”将她弄到她眼皮底下吗？只要，那样做对自己有利。
关静已经站在专题组门口外，看里面只有一个楚青城俯首工作。
楚青城一侧脸，看到关静，站起来，默然立着，有些无话。经过宾馆等系列事件，感觉，与关静间，已有些质的变化。但，也只能故意模糊。关静不问，楚青城也绝不准备不主动提及什么。
而关静，第一次没对楚青城说笑几句，站一刻，又那么走开了。
两天后，欧阳白若一走出办公大楼，一位戴大墨镜的女士靠过来。低声道：“欧阳先生，有点事找你说说。”
欧阳白若打量下她，实在不认识，想拒绝。女士急切地追上一声，“你听听对你有好处！”
欧阳白若想想，要引她进楼里，找个接待室。她却不进，“另找个地方吧。……其实，我是怕对你不好。”
“上车。”
欧阳白若驱车驶出电视台一段，路边停下，问：“你谁？找我什么事，说吧。快点，我还有其他事。”
女郎摘下墨镜。欧阳白若看去一眼，仍然对这位两次与他在床上短兵相接的小纯女士，毫无印象。又淡漠地把脸扭走。
“你，一点对我没印象？”小纯有点懊丧。
“没有，快说吧。”
好高傲的男人！哎，小纯轻叹声。说：“我就是那天和你在宾馆的女人……”
欧阳白若眼光锐利地一下射向她。不明白这女人又找他来作甚。真就是命犯桃花劫，怎么躲也躲不过？见鬼。
小纯见到他脸上厌烦，不禁自尊也一抖，哼声，“我可是为你好来找你的！那晚上我也算救你！你那晚肯定地给人做了手脚，满身胀红，说话都困难了，我要不帮你，你说不定一劲缓不上来，闹个心肌梗塞，命丢在那儿也难说。那贱人给你用的也太多了，这搞不好可是真能弄出人命的……”
“说重点！”这些欧阳白若想想就已经知道。
“那贱人我真想找到她撕她一顿。可我找不上她，你肯定知道她是谁。那晚你去云轩，旁边站的那女人就是她……”
欧阳白若又吃一惊，没想到这女人还是那次去云轩时接待过他的女人。
“那女人真他妈不是玩艺，给我钱让我去接待个客人，我就去了。不想他妈的还录了相！该死的贱人。她是不是以为就她要脸？我家那里也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的。这样网上一宣扬，给我家那边的人看到了，以后我还怎么他妈的回家见人？臭贱人，真想撕了她！你知道她是谁吧？”小纯恶狠狠地咒骂一通后，又问过来。
欧阳白若不需要与这种女人谋事。客气冷淡道：“好了，下吧。”
“喂，我是帮你哎……”
“谢谢。不用。下！”
小纯看看酷冷酷冷的一张傲脸，有点没了别的男人面前的洒脱任性。心底里一层卑微的感觉往上涌一下，没再继续说出什么。犹豫下，下车。
欧阳白若刚要开车走，她又扑上来，敲开窗问：“我要离开D省了，我的手机号告诉你，你需要时……”
“不需要。”欧阳白若又掩上滑下的半面车窗。离去。
小纯又戴上墨镜，怅然地望着欧阳白若的汽车驶远。回头，找出租车……
许多事情有时只有起点，没有终止线。这场由关静预谋下的事件，并没有完全按照她的棋路去走。
五天后。
警车静悄悄地带走欧阳白若，走前没人肯定是什么。欧阳白若与警方合作的栏目也不少，做警车离开单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但这次不同，这次欧阳白若是去接受警方盘诘。警车的沉默，是给予电视台与欧阳主播的最大关照。
云轩会所的工作人员小纯被人掐死在宾馆床上。召妓新闻的女主角事发后一周内死亡，男主角欧阳白若成为首当其冲的涉嫌人员。警方已初步调查过，充分证据表明当天死者坐欧阳白若的车从电视台离开。
韩台长很快得到讯息，立即带着展研锋去公安局交涉。
警方也愿意快快结束盘问，从警局尽早请走欧阳主播。这案子死者虽然是一服务行业的女子，但一下子指向的嫌疑人却是社会知名人士欧阳白若，极容易形成不良社会影响。警方很谨慎。传讯欧阳白若前先向省政法委书记作了汇报。政法委书记自然更敏锐地关注到欧阳白若与季春秋的关系。立即又向季春秋作了请示。
季春秋给了点个人意见：严肃办案，慎重行事，顾全周细，不要让一些无畏的传言形成不良社会影响。
严肃，慎重，顾全，不要！季春秋的意思显而易见。请欧阳白若到警局，也是为了严肃与顾全。比在电视台直接问话，更易保密。
不过，无论是不是在训问室，一张桌子两边一坐，就是一种小气候。办案者更希望成为决胜一方。
但直觉告诉警方，欧阳白若并没有知无不言。
“那天死者去找你说什么？”
“很气愤，问谁录的相。”
“你怎么回答。”
“我怎么能知道！”
“不知道？”
欧阳白若摇头。
“如果你猜测一下的话，你会猜测是谁。”
“……我想，想报别人的私隐的这种人，现在很多。或为出名或为赢利，或为好玩。或者，就是出于一种恶劣心态。谁知道是不是正好有什么人路过，拍了一段呢。现在，人人都有手机，个个有条件。我不好猜测。平时我的为人嘛，也不太很注意细节，至于得罪过谁，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不太清楚。但没有故意与人为敌过。”
“欧阳主任，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想证明你有罪，而是。想帮你洗脱嫌疑。你，也有义务助我们尽快破案！……可能，你顾虑和我们说的话，会牵扯到一些个人隐私，我们向您保证，绝对不会透出公安局档案室。”
欧阳白若并不信这种承诺。只他个人的隐私他还是可以牺牲一下，但他和关静之间的事情一旦透出去后，那将是轩然大波，损伤到的，绝不仅仅是他欧阳白若。
对于关静，欧阳白若还是愿意她不要弄得声名狼藉，有一份好日子永远地过下去。
如此，可能会因为欧阳白若的刻意隐瞒而推迟案情告破时间，或者，干脆不能告破。但，死者已以，欧阳白若硬下心，决定还是选择对不住死者。小纯的死。是不是一定与关静有关系，欧阳白若都准备，绝口不从他这儿吐出一点关静。
“欧阳主任，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知情不报，也是一种包弊。包弊也是要承担刑法责任的，不用我细细说明吧？”
不用。可欧阳白若还是决定冒一下险。因为，他有理由不知道关静的一切所为。死无对证。没有人证明小纯死前来告诉了他，是受了关静指使的事。
整整一天，公安局这间小型问训室里，良好合作的表像下，暗里交锋。
韩台长与展研锋外面车里空等一天，并没见上欧阳白若的面。
楚青城等到下半夜没等回欧阳白若，打电话。手机空响。楚青城等困了，迷乎过去，醒来，第二天清晨。
楚青城感觉到还是一样空寂的室内，一下心慌。现在的欧阳白若不再是从前，一晚不归不可能没有一个电话交待。楚青城又打电话，还是不接通时，更急。忍不住就打给了展研锋。
“青城，怎么了？”展研锋有点惊疑这么早接到楚青城的电话。
“我，我……”她能说她怎么了？“展大哥，你在哪？”
展研锋略一沉吟，轻声回答，“欧阳出了点事，我刚到公安局……”
楚青城满身的血液一下炸到头上，眼前晕一下。“他……怎么了？”
“牵涉到一个案子，被带到公安局来了。昨天我和韩台在这儿等了一天，没等到信。今早刚接到通知，说可以办取保手续。我来办手续……”
“在哪个公安局？”
“东区分局……”
没等展研锋说完，楚青城扣了电话，穿衣，急着出门……
晨曦中，陪着欧阳白若走出公安局办公楼的不只展研锋，还有罗长平。
三个都看到了矗立门外的楚青城。楚青城进去找一遭没找上，便站在门外等。欧阳白若总得从这儿出来。
脸上十分疲倦的欧阳白若从这样一个门里出来，楚青城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忍住的泪，还是流下来。展研锋先几步走来，抚到她一肩上问：“青城怎么了？”
“展大哥……”楚青城饮泣，不由自主地就靠到展研锋肩上。即使这时候，她想靠去的那个肩，应该也是不允许吧？
是的！半双泪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