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能直接记住的号码只有展佳木和总编室的电话。佳木已经不在D城，不适合去打拢。那，就只能打她自己的办公室了。
竟周主任接的。楚青城一下哑然。让周主任来见识一下她此时的糗样？似乎也拜托不出口。舌尖卷动几下，说出：“周主任，你帮我查一下展研锋的电话。”
“好。你是不是忘带手机了？”周主任查着，猜测着。
“嗯。”
查到。“你记一下？”
“噢，”135……“谢谢。”楚青城怕忘了，快速挂断电话，接着拨出去。
展研锋和欧阳白若此时一起坐在九楼会议室。这儿将要策划部署一场全省大型实况转播。省广电总局与省宣传部有关领导也到场。
展研锋接起电话，楚青城哽咽。“展大哥……”
“怎么了？”
楚青城无助到极点，感觉可以无所顾忌去求助的人，也只有展研锋。刚才顾不得想他现在在哪的问题，此时意识到，语噎。
“说话呀。”
“你在北京吧？”
“不，我昨晚刚回来……”
楚青城委屈上来，“我把自己关门外了……”
“好，我马上去。”展研锋放了电话，向韩台长等领导请示，“家里有点急事，让我回去下……”
“好，去吧。”韩台长与其他领导交换下眼神，放行。
114 烫伤（2）
展研锋站起来急步往外走。他清楚，领导们也不在意他要不要一定参加这次会。他是昨晚陪进京的韩台长一块回来的，给召来开会，是知道他正在家，带有礼节性的。可他只周六在家呆一天，便又要回党校，所以，他参加这会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楚青城抱腿缩在楼道里，虽然全身上下给睡裙罩得一丝光儿不泄，可还是感觉外面和里面的情形差不多，*裸的不堪见人。
展研锋拽开虚掩的楼道门进来，见窝成一团的楚青城，急忙也俯身过去，“青城？”
楚青城将脸更埋下去，闷闷的声音传出，“展大哥，你帮我找人打开门，我忘带钥匙，进不去了……”
展研锋溺爱地笑笑，抚到头上，“好，知道了。你先起来，到车里坐着，找人开门也不是一会儿就成的事。”
楚青城想想是，躲到车里是比这儿更好些。垂头起来，脚下点点地往外走。
“怎么了？”展研锋看到情况不对。
“没事……”
“我看看。”脚的问题不会错，展研锋蹲到她身前。
“不……”
没等楚青城反对完，裙摆已给提起一角，红肿的脚面扎进展研锋眼里，里面悸动一下，红血丝一下爬满眼球。“怎么弄的？”
“不小心，热水烫了下……”
“你这丫头，这半天你一点不说！”展研锋身体没全立起，升到半路时抱起了楚青城。
楚青城惊，“展大哥，你干嘛。”
“去医院。”
楚青城更惊恐。她这幅模样再给送到医院丢人！“不要！”
“脚得上药！”
“已经不太疼了。在小卖部那儿擦了些醋，不太要紧了。”
“醋管什么用。”
“管用管用！我小时候不小心烫下吴奶奶都这么给我抹，真的管用！”
展研锋不听，坚持送上汽车。楚青城急，“我不要去！我这样不要去！我没穿衣服！”
展研锋停住，看在她脸上。急切惊慌，满眼挣扎，仿佛要被送上餐桌的小羔羊，带着些无望悲哀。
他移开眼睛，不忍相逼，目光又垂到她脚上，握在手中细看。红肿，没见起水泡。他具体也看不出这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又抬了眼问：“不太疼了？”
嗯嗯嗯。楚青城使劲点头。
他又给撂下裙子，盖住，叹一声，上车。楚青城看不出他这是要开车还是只是上来坐坐，不安地问：“你干嘛？”
展研锋已经启动汽车。
“我不要！”楚青城又急。她说了好多遍了，还是没用！她一下子后悔叫他来。
展研锋无奈地回头笑了下，“只是去药店，你坐车上不用下去，我下去给你买药，这总可以吧？”
那，还行吧，这脚，确实不是完全没事了，一阵阵往心里钻着疼。可记挂着家门，“我门打不开。”
“嗯。”展研锋点下头，边开车边拨出电话。“袁主任……噢，我是展研锋。咱们物业有会开门锁的吗？……防盗门。……好，让他来广城花园C座。……不用，让他自己来就行……”放下电话，对楚青城又说，“我们买回药来，开锁的师傅也差不多到了。这样放心了吧？”
楚青城放了心，窝在后座，手抚脚面，道谢，“谢谢展大哥。”
“嗯。”展研锋心里郁结，除了该说的，回应很简练。
他这几天给楚青城打来电话，听声音不错，不是前些天的蔫状。心里踏实了几天。今天再看，只她一个人确实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115 烫伤（3）
折腾一番，楚青城的家门终于又被打开。
展研锋和师傅一块下去，客气句，送走。向自己的车走去，去请还躲在车里的楚青城回府。
此时，中午已过，欧阳白若开完会，并陪领导们简便吃过饭，又到了楚青城这儿。看看还扔在副座上的两个鸡蛋，想想早上楚青城那副慌张匆忙的样，嘴角溢上的层讥笑。真是，小女人！欧阳白若怎么就和这么个女人搞到了一起！他欧阳白若的女人该娇媚地偎上来送他一个香吻，而不是鸡蛋。
这两只该死的鸡蛋早上时还烫了他一下，没想到那般的热。然后就给他气恼地置之座上不再理会。况且，他并不喜欢吃这玩艺。
但早上被他繁忙中掐断的电话，他完全没记进心里。
楚青城蜷着身体躺在展研锋的车后座上，没看到拎着两只可笑又该死的鸡蛋从楼后走过来的欧阳白若。
欧阳白若却猛然看到了展研锋，急一避身。展研锋走向他的汽车，开门，抱出的女人……竟是楚青城！
楚青城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家，可展研锋非得当她丧失活动能力的人，她也没办法。
展研锋抱着楚青城走到楼门口，冲她轻声说一句：“抱着我的脖子，我要开门了。”
楚青城便勾起胳膊，挂他颈上。展研锋空出一只手，开门。
欧阳白若脸色一下青白。展研锋的低语浅笑，楚青城的温存一环……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眼里实在罪恶到极限。盯着几小时前还粘着他身体的女人给另一男人暧昧地抱着，走进楼。不管那男人是谁，都无名的嫌恶，恨的他想把她粘自己身上的感觉都给抠下来。
见鬼！他本来可以在他的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的，却以为楚青城的床更适合安睡！该死的！
他手下一扬，将手中的鸡蛋扔出去，转身，离开。
楚青城便再没见到欧阳白若。但她当天下午上班后就知道，欧阳白若带队去直播现场驻扎了。
落寞。想打电话，却又怵打。
台里来来去去总有人跑现场，进行各样传递交接。这更诱得楚青城心老往那儿跑。苏晓闻已去过两次了。放以前，楚青城觉得，让去跑现场的人可能是她。可如今，周主任将她当严重病患，来上班就不容易了，只安排她坐着的工作，连她想倒杯水时，苏晓闻都抢着给她倒来。更别说派她去现场。
倒霉的脚！
116 烫伤（4）
第四天里，楚青城开始大楼内部活动，还微踮了一点脚，不过，无碍观瞻。
夜静无人，走廊幽暗，两排灯管只亮了一半。人，可清晰通行。
楚青城从直播中心走回总编室时，竟然，梦境真就成为了现实。欧阳白若的办公室房门一响，闪出一人。衣带展展，修长傲然的身材，冷峻完美的面孔，阔步行风，向她走来。
楚青城屏息吸气，有些呆住。仿佛，冷就是他的风骨，与他绝配出一种气势。那绝不是世俗的傲慢可比。尊贵，超然。望着，便无法装作淡若无物。
那股冷然又温暖的气息与欧阳白若的怀抱一起，向她靠近，似乎就是送向她来。楚青城几乎忍不住也要扑上去，投进去……
却，万赖俱寂，一瞬间，所有感觉都从她身上飘走。
她已想得每日穿肠的人，只是留给他一股冷郁之气，目中无她的，迈着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楚青城满眼泪珠，挤上来。她咬了唇继续走，安慰自己。他说了外面装不认识他，他自然也不能认识她。他也算有名有身份的人，名人都不愿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搞得天下皆知。
可，这是走廊里，这儿没人，这儿只楚青城自己。他怎么连看她一眼都不？
楚青城回办公室黯然坐一会儿，提了包，下班。
欧阳白若目不斜视，一阵冷空气样从楚青城身边经开，坐进车里后，却没有马上离开。闷坐会了，正要走，看到楚青城清冷冷地走出大厅，而且，跛着一只脚。
他不禁瞪眼看着。这死女人故意要这幅鬼模样走路吗？
一层，一层，
楚青城三四层台阶下得欧阳白若眼睛挤成一堆。
一辆车从外面驶过来，停于楚青城旁边。罗长平的车。欧阳白若一下为男人耻辱。真是一群只会下 体思考的雄性动物，这么一个鬼见愁的女人竟也让男人趋之若骛。他恨眼瞪着。
罗长平车一停，马上下来，绕过车头，转向楚青城这边，叫：“青城，上车。”
117 烫伤（5）
楚青城心里叹服。她脚伤的这几天，罗长平更是鞠躬尽瘁，她每个下班，汽车必送到眼前。只好继续摇头，“谢谢，我定了车。”
她点着脚两步一台阶继续往下走，罗长平去扶她。
楚青城避开他要扶来的胳膊，“我自己行。”
“小心！”罗长平还是空扶照应着。
“没事。谢谢！”
罗长平不死心，笑呵呵，“我送你吧，有免费的干嘛花钱坐出租。”
“不好，叫人家空来一趟。”
“还没来呢，怕是忘了吧……”
不好意思，罗长平未说完，来了。出租车在楚青城下了最后一层台阶时，很及时地停泊到位。
楚青城浅浅笑笑，道别上车。罗长平望着渐渐消逝的车身，坐进车，也离开。
欧阳白若望着罗长平怅然离去的车，脸上有点兴灾乐祸。开车也走。
路上，欧阳白若眼前闪楚青城那一歪一歪的身影，挥了几次没挥去。狠挥一下时，几乎撞了前方红灯处停下的一辆车。他一瞪眼正盯到车后面的车牌号，觉得眼熟。
没错，就刚才拉走楚青城的出租车，从电视台离开时，给他下意识里记了下车牌号。
欧阳白若眼光上移，不禁使劲往那车里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欧阳白若心往手机处寻摸去时，那手机忽然振铃，响起来，倒惊他一下。摸起来，看一眼。没有名字，但一组数字，依然让欧阳白若的心，一紧，血，喷了一身。
楚青城的。
楚青城也是攥了半天手机后，到底忍不住，打来。听他终于接起，谨慎地声音道：“你，还很忙吗？”
“嗯。”
“那…………我挂了……”
可楚青城并没挂。
欧阳白若觉得应该先挂，粘粘乎乎不是他的作风。不说话了嘛，还连着电话干嘛！却也没能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该死，那就出点声吧。欧阳白若气恼这个粘了楚青城也变得和楚青城一样痴笨不知所以的电话。暗暗咒骂一声，冷冰冰的声调问过去：“你的脚怎么了。”
像在说：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可不管什么声调，楚青城一下哭泣起来，勾下忍不住的委屈。
“该死！挂了吧，我最讨厌听到女人哭！”
楚青城立即捂了嘴，不让声音出来。
“回答！”
“……烫了下。”
笨样！“怎么烫的。”
“锅不小心碰倒了。”
笨死吧！“去医院看了吗？”
“上药了。”
“什么时候烫的。”
“……那天。”
“哪天？”说个话都不清不楚！
“那天早上煮鸡蛋时……”
欧阳白若默然。所以就找展研锋帮忙去了？应该是。欧阳白若一下觉得自己很白痴。明显那天应该有些原因，没有原因，展研锋大白天就那么抱着楚青城？理直气壮搞暧昧，生怕人家不知道？
白痴！欧阳白若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展研锋就那么抱了抱楚青城，他至于就想把楚青城划出地球，归入火星去的样子？
不过，这笨猪给丢去火星真也不过分。那笨样！煮个鸡蛋也能烫了自己的脚！笨东西！“下来，我在后面。”
118 烫伤（6）
楚青城急忙往后看，只两道强射灯刺了下眼，什么也看不到。
“停车师傅！给你钱。我就这儿下。”
楚青城下车不久，一辆车停她身旁。她看看，是欧阳白若新换的汽车。忙开了车门坐上去。眼珠子在他幽黑的冷脸上晃晃，一腔疑问，吞下去，没问。问不好又要给他吼一通。
欧阳白若阴会儿脸说：“欧阳白若进出的女人家不许同时有别的男人去。”
楚青城越垂了头，心里分辩，她没让别的什么男人去呀！
“任何人去都不行！不知什么时候就碰到熟人，我还怎么去？笨猪样！”
楚青城更闷下去。幸好她那儿原本就清冷，以前除了展佳木光顾过，没去过其他客人。否则，岂不是要为他搬家？可是，万一还是有熟人去碰上呢？例如，像展研锋。楚青城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怯怯相问：“万一，碰上熟人呢。”
“我去之前都会给你打电话。家里合适不合适去，你总该知道吧？”忽又想到，“手机里，别记录我的名字。”
楚青城噘嘴。想得真周到！心底里一点点小不满，嘟囔出来：“就那么怕人家知道。”
“当然怕！让人家知道我和笨猪样的女人睡一张床，还不如说我真和头猪睡一起。还有脸见人？”
楚青城被他的两样对比彻底弄上脾气来，眼珠一激凌，瞪起来。
“咦，瞪眼！瞪什么眼！我们的关系外人一点也不可以知道。展佳木，展研锋，谁也不行。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不同意现在说。”
欧阳白若仿佛随时等着楚青城反对，然后停车让她下去。可其实，空撑着声音，心，早给楚青城瞪得一忽悠。这小东西，生气瞪眼时还挺勾心的感觉！
楚青城却先打了退堂鼓，唯一一点气性又给唬得一丝不剩。头顺顺地垂下去。
嗯，这还差不多。做女人不怕笨，就怕不乖。他手拍着方向盘，志得意满。
路途已过多半，很快到。
欧阳白若停了车，楚青城自己推车门下来。脚落到地上，点了没两步。他关上车门，转她身边，俯身，束着抱起来。两腿一分，将屁股托住。往里走。
楚青城看看四下，午夜时分，小区四周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