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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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7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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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抱着一把横刀装樊呤的刘弘基,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填进了自己的嘴里,觉得味道简直妙极了,所以又挖了一勺子。

他给皇帝当御者和捧刀,是他自愿的,皇帝没有这样的要求,他之所以生夺硬抢的弄到了这个位置,是有原因的。

当初爵位被剥夺,老家伙宁愿去其他勋贵家打秋风当强盗,都没有向皇帝低头,整天吃喝嫖赌的不亦乐乎,几乎长安市上的各大秦楼楚馆,酒店,赌场都留下过他的踪影,当然,也留下了一张张的欠条。

老家伙在李家还没有起事的时候就是大兴城出了名的泼皮,后来跟着李二南征北讨的立下了大功,所以爵封夔国公,当了国公,自然是要脸皮的,除了喜欢找歌姬也没有什么别的恶习。

现在欠了一大堆的债务不肯还,也没人敢上门去催讨,所以没多长时间,名声就臭大街了,长孙看不下去,帮着他还了那一屁股烂帐,还想着这家伙会领情,结果,刘弘基闹得更加出格,以后欠账的落款,就变成了内府。

也不知道老家伙的泼皮战术运用成功,还是李二恻隐之心发作,他夔国公的爵位居然恢复了,爵位恢复了也没给皇帝留多少脸面,四处吹嘘自己高明的做法,毫无悔改之心。

不过也奇怪,自从他儿子跟随云烨返回长安之后,成为千牛卫的千牛中郎将以后,也不知道刘弘基冇是怎么了,立刻开始到处拍皇帝的马匹,使用的手段令士大夫蒙羞,令勋贵们汗颜,发展到现在本该坐在桌子上喝酒吃肉的人,偏偏找把横刀抱着成了皇帝的捉刀人。

李纲听说此事之后长叹一声说:“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谁能真正的做到?

李二烦躁的瞪了一眼还准备把勺子伸到菜盘子里的刘弘基没好气的说:“要是喜欢吃这个豆子,就找个座位坐下来吃,朕还不需要你拿着一把刀跟在后面,花天酒地多年,你还以为你是少年豪侠的时候?”

刘弘基也不顶嘴,努力的将口里的花生咽了下去,重新站立在皇帝身后,抱着横刀目不斜视作威武状。

云家的舞蹈很少向外人表演,很多时候都是自娱自乐,家里的仆人看到的次数也比勋贵们看到的次数多,所以坊间传言,云家的歌舞秘不示人,乃是因为诱惑力太大,一般的人根本就把持不住,大名鼎鼎的天魔舞据说最原始的跟脚就在云家。

云烨都不知道天魔姬会根据自己描述的西天极乐世界,编篡出一曲极乐舞,再将天魔舞揉了进去,就变成了《极乐天魔舞》。

长孙今天点名要看这出舞蹈,所以当诸人品尝完松露之后,就换了一间屋子,这里的气氛就非常的惬意,软软的地毯,富丽堂皇的程设,满室都是醉人的甜香。

一个胡姬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跳起了胡旋舞,胡旋女所穿为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那种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以造成“回风乱舞当空霰”的效果。

云家的胡旋舞很正宗,因为这些胡姬就是那日暮从昭武九姓中的康国、史国和米国找来的,都是些可怜人,大军涂炭之下,给碗饭就会跟着走,那日暮非常喜欢这样捡东西。

一曲舞罢,李二点点头说:“昭武九姓的原味胡旋舞确实高出龟兹舞蹈一筹,召进宫吧,朕很喜欢。”

皇帝发了话,作为女主人的辛月就立刻下去安排,这是鸿胪寺早就定好的出征的大将军不但会接受封赏,还需要向皇帝进贡,云烨去了西域能贡献的只有良马和舞姬。

有了热烈的胡旋舞开场,君臣间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云烨送去的顿河马被李二大肆的嘲笑了一番,除了力大无穷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好处,还说这匹马只适合在田间拉粪车,可以负重万斤。

兴致勃勃的伸出指头一个个的数他骑过的宝马,白蹄乌、特勒骠、飒露紫、青雕、什伐赤和拳毛驹。

白蹄乌周身黑色、四蹄纯白是难得的骏马,乃是朕与盘据在陇西的薛仁皋父子大战浅水源时所骑。浅水源大胜朕在追杀敌军时,骑着它一昼夜跑了二百多里,最后白蹄乌力竭而死。可谓忠勇。

特勒骠黄里透白劲力无双的战马,朕骑着宅大败刘武周,历经艰险收复了河东地方,控河东而虎视中原,令王世充夜夜不得安眠。

飒露紫是一匹纯紫色骏马,朕骑着它在洛阳将王世充打得大败。只可惜东都一战飒露紫在激战中中箭而亡。

青推是一匹白色的杂毛马,是这六匹马中最平凡的一匹,然而却让朕有如神助,朕骑着这匹战马连连获胜,生擒了窦建德,逼降了王世充,只可惜福寿不长青骓在激战中身中五箭而亡。

青骓死后什伐赤就成了朕的坐骑。窦建德就是死在朕的什伐赤蹄前,也是它的前蹄第一个迈进了东都洛阳,使我李唐有了鼎定天下的帝王基业。

拳毛驹是一匹黑嘴黄马,身上的毛自然成卷,朕骑着它与刘黑阔在洺水激战时,战局之险至今思来尤自胆寒啊。”

“陛下,您这里只有六骏,如果把旺财和那匹大马加上就能凑成八骏,微臣就请离石先生为陛下作这八骏图如何?”

李二呵呵笑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说:“你以为朕喜欢的战马都是千里马吗?不是的啊,青雒,飒露紫就不是,当时军中战马奇缺,虽说优中选优,那两匹战马也谈不到什么神骏,朕只是感念它们的功绩而已,就像你喜欢旺财,是不是也没道理?它就算是一匹驾马,在你心冇中也绝对不是几匹宝马能比拟的。

马性就是人性,人性就是马性,朕以相马之法相人,无有不准!”

云烨看看坐在李二身后啃乳猪的刘弘基冲着李二笑了一下。

李二没好气的在云烨头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休得胡言,如果要说,朕只会说你是一匹癞皮马。

云暮到最后才出来,做为云家的长女该摆的谱还是要摆的,关中人家最金贵的就是家中的小娘子,尤其是云家这种钟鸣鼎食之家。

拜见长辈其实就是在向所有人说云家有女初长成,别人家可以向云家提亲了,这样的聚会云家总共举办过三次,这一次,只有云暮,是云府单独为云暮准备的。

十七岁的少女婷婷袅袅,双环望仙髻上只插着一枝珍珠钗,拖地的鹅黄色衣裙,映衬着乌发黑眼,显得活泼一些,眉目如画却不施粉黛,乍一出场,就让长孙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就是那个调皮的小暮儿?”

“正是,原本小烨不愿意为闺女让闺女出来,被老身说教了一通,闺女已经十七岁了,该走到了见人的时候,您看看,多漂亮,多好的孩子啊,也不知谁家的少年郎有这样的福气。”

长孙仔细地打量着云暮,忽然向云暮招手让她过来,在程夫人,牛夫人惊诧的目光中,长孙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钗子插在云暮的头上。

“总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长孙笑着拍拍云暮的小手。

程夫人四处张望,总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女花花,只见她手里抓着半截猪腿,正靠在柱子上大吃,不由得暗自神伤,老程家就生不出一个优雅的美人儿,花花长得美丽,但是性子却是活脱脱的程家性子。

辛月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有长孙这道护身符,云暮就彻底的自由了,长孙插在她头上的是飞凤簪子,不是连心簪子,预示着这个孩子将活的无忧无虑。

那日暮躲在帷幕后面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云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陪着她一起在暗中祝福自己的女儿。

第三十四节政务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无舌给云烨带来一个好消息,无色的儿子竟然挣扎着活过了春天,精神甚至越来越健旺,虽然他的外表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枯瘦的脸上已经有了光泽,就像春雨后的树叶,或者,这就是生机。

政务永远是枯燥的,海陵县的群山里出现了占山为王的盗贼,扬州刺史想动用府兵,而且在奏折里说最好将这些强盗彻底的杀死,以绝后患。

云烨毫不犹豫的在转给自己的文书上下达了准许动用府兵千人,但是,出动的却不是扬州府兵,而是相邻的楚州府兵,但是这些人必须要尽可能的生擒活捉,原因就是那些盗贼就是前府兵,还是从高丽撤回来的人。

经历过生死磨难的人见识过太多的杀戮和死亡,所以会非常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自取灭亡的事情,还有谁会比他们更清楚朝廷的大军是如何的恐怖。

在大唐军力最盛的时候造反,实际上就等于自杀,云烨很有兴趣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老兵起了占山为王的想法。

公文上说这百十个人在高丽执役四年,乃是穷凶极恶的盗匪,杀死了当地著名的大户,抢走了妇人数名,一度意图攻击海陵县以图立足,结果被县令和当地乡绅合力击退,最后无奈之下退入孤山自保?

云烨拿来地图之后看了一眼海陵县的地图,一拳就砸在案子上,海陵县一马平川,境内多湖泊,多沼泽,就是没有山,最近的山就在靖江,屁大的一座山头,那里是藏人的地方,如果说前面还只是怀疑,现在就已经确定,这些人是被逼反的,百战老兵的军事素养哪里去了?进沼泽进湖泊也比守在一个土堆上强百倍。这是在等着别人来剿灭的姿态。

“给我请连城侯张俭!”云烨将散落在地上的地图捡起来重新放在案子上,朝疍吏吩咐一声,就坐在案子后面等候张俭,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看看他怎么说。

不大工夫张俭呵呵笑着走了进来冲云烨拱手道:“不器兄好久不见。”

“别说这些闲话,咱们将门不兴这些,喊我云烨就好,你来看看这封奏折,再看看这张地图,有什么打算告诉我。”

张俭疑惑的凑过来,他不明白云烨为何会让他看兵部的奏折,虽然他也挂着兵部尚书衔,却在户部行走,按理说不能插手兵部事宜的。

当他看完奏折脸就黑了,又匆匆的在地图上瞄了一眼,整个脸就变成了紫色,辽东一战能跟随他坚持四年的老兵不到一万,这就有百十号人出事,作为大将军,他对剩下来的将士是有承诺的,让他如何不惊怒交加。

不等张俭开口,云烨就把自己批复的文书拿给张俭看,张俭看了之后脸色总算是变好了一些拱手道:“冇云侯hòu意,张某感激之至,这就让副将去海陵县,将造反之人悉数擒获押至京师听后陛下发落。”

云烨点点头,然后就让疍吏将公文封了火漆,三百里加急送往楚州,他相信张俭一定能赶在楚州府兵到达海陵县之前招降旧部。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天下一太平立刻就会出现文武之争,如果没有举世攻唐这回事,文官们可能早就取得了胜利,一路节度使没有财权和地方管制权,只能带着军队窝在军营里带兵,权势大不如前,获得尊敬也越来越少。

这是李二在有意识的推动,可以说这是天下大势,谁也改变不了,云烨叹息一声,自己一个武将当兵部尚书恐怕也是和自己文不文武不武的表象有关。

杜如晦已经彻底的不问政事了,每日里出没于勋贵之家,到处淘换各种金石玉器,剩下的时间就钻进玉山书院埋首于图书馆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号无事山人。

据说房玄龄对杜如晦现在的生活极为羡慕,三番两次想要退隐,都为李二所拒,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在中书省被文山会海所淹没,苦中作乐的自称为“文牛”

云烨的到来让房玄龄极为愉快,身为首相虽说尊贵无比,劳心劳力却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能有片刻的偷闲也是一大乐事。

“东海有一种鱼,叫做黄花鱼,这种鱼呢有一种特性,那就是会唱歌,初听之时宛如悠扬的琴声,细听,却又像有人在吹口哨,如果你不小心打断了黄花鱼的演奏,他们就会发出猫叫的声音,如果你继续打扰黄花鱼唱歌,它们的歌声就会变成咔嚓咔嚓的切齿之音,非常的神奇。”

云烨喝了一口热茶开始给房玄龄讲奇闻异事,老头子最近就喜欢听这个。

“贞观九年初,大唐的无敌悍将云烨远征南海僚族而还,不幸遇到龙吸水,当时天地倒悬,水龙冲天,万斤重鱼被水龙擒上半空,几为末世之灾。云烨不负悍将之名,自缚于桅杆之上,呼喝指挥舰队躲避,舰队在水龙的空隙里艰难航行,海水倒灌于船上,风帆也去了青天,幸赖云烨指挥得当,舰队遂安,只是悍将云烨却被一只黄花鱼击昏,一月不能见人!

彼黄花鱼就是此黄花鱼?它在击昏你之前给你歌唱了?”

房玄龄从来都是这样,仗着自己记忆力惊人,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就是他混饭吃的本钱,但是这样恶毒的揭人短就太过了。

“房相,我是在打比喻,黄花鱼唱歌确有其事,您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云侯被黄花鱼击昏也是确有其事,老夫也是在回答你的比喻,至于黄花鱼唱歌的故事老夫就笑纳了,知否?老夫最近打算写书,不写正史,不撰经文,不辨古言,也不论朝政,一心收集天下间的奇闻怪论,编篡成册,博人一笑足矣,谁有工夫和你讨论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事情,与老夫何干?”

房玄龄说完就捧腹大笑,确实不愧老狐狸之名。

“百十个军卒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清理门户,你不是已经办的很好了么,多说无益,还是陪老夫手谈一曲。”

云烨听房玄龄这么说,拔腿就走,老家伙是个臭棋篓子,偏偏还能赢得了自己,只要见到老家伙,必定被他拉扯到棋盘上受虐一番,今天从他这里得不到准信,还是趁早走,不给他虐待自己的机会。

回到兵部,云烨就发现自己不如陪着房玄龄下棋,两位侍郎拿来了hòuhòu的一叠账本,据说这是去年积攒下来的伙食尾子,问尚书大人如何处置?

所谓的伙食尾子,就是大家吃官饭剩下的结余,云烨翻开账本直接看最后的余额,当他发现最后的余额只有一百八十六个银币的时候就彻底的爆发了。

兵部上下六百余号吃官饭的,吃了整整一年才剩下一百多个银币,不是因为嫌钱少,而是因为这点钱也要麻烦自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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