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番外 by 清拓- 第2部分

　　新的音箱的请购单在元的那张支票成功转账之后不久就被王哲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在朱理几乎不敢置信的瞪视下，我爽快的在上面签了字。

　　「你病了？」

　　朱理伸手摸我的额头。

　　「没有啊……可是，你怎么可能这么痛快？」

　　听听，这是什么评价？

　　我把请购单妥善的交给王哲，在他离开之后冲着朱理勾出一个笑容。

　　「我是不喜欢乱花钱，可是我喜欢在一旁看王哲花钱。」

　　王哲总是能够让对方把价钱压到最低，而且，作交易时候的王哲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那种光芒，足以让任何人也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我总是觉得王哲才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朱理移到休息室里唯一的一扇窗子旁边，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看着什么，可是想必王哲一定是在酒吧里来回走动看着场子。

　　「难道我就这么不像一个老板么？」

　　我问朱理，带着一种我也解释不清的情绪。

　　他毫不犹豫的首肯，突然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王哲又往这里看了。他真奇怪，总是往这间屋子里瞧。」

　　休息室的玻璃是特殊质地的那种，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站在外面的人却只能把它当成一面镜子来照。

　　王哲频频的盼顾，是想要看什么呢？想透过这视线无法穿越的屏障，看什么呢？

　　「他还真的是很受欢迎呢，啧啧，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是第五个人向他搭讪了。我说彦啊，你的助手到底是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啊？我怎么觉得他不比我好看到哪里去呢？」

　　我突然心头一颤，拉开休息室的大门就冲了出去。

　　「王哲！」

　　我大叫，一步跨到他的跟前，不动声色的推开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怎么了？」

　　见我叫得慌张，王哲双手扶着我的肩膀一阵仔细的瞧。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

　　我张口结舌，心里拚命的想该找什么借口掩饰自己的心慌，想着想着，突然发现手里还攥着刚才在上面胡乱画的一张纸，于是赶忙塞在王哲手里。

　　「给你这个。」

　　他拿起来一看，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我一脸的紧张、后悔，以及拚命把那个人推得远远的小动作，一抹笑容不自觉的在唇边绽开。

　　我突然如触电一般的呆滞。当初在山洞里他也是这样对我笑的。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

　　「哲，他是……」

　　那个人居然没被我轰走，还一个劲的往我们这边凑。真讨厌，没看见我在和王哲谈「公事」么？我吊起眼角狠狠的瞪他一眼。

　　「第一次来？」

　　见我瞪他，他居然伸手要拉……我？！

　　我以为他是要拉王哲，可是那手从王哲身边经过却直直冲着我来。我利落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被王哲挡在了身后。

　　「对、不、起，他、是、这、里、的、老、板。」

　　王哲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结果那个人才刚碰了一鼻子灰的走开，王哲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

　　「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我会去休息室找你，你不用随便出来，作老板的就应该有老板的架子。」

　　老板的架子是什么样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长得既不是丑得见不得人，也不是倾国倾城人见人爱，干嘛不能坐在酒吧里呢？见我一脸显而易见不爽的在吧台边上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王哲也跟着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本以为可以静静坐着就像在休息室里一样，可是自从我们两个坐下来，就不断的有人凑过来要请我喝酒，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突然变成有魅力的男人了。不过心里虽然乐滋滋的想原来自己也可以和王哲一样受人欢迎，却不敢表现在脸上。过来搭讪的人大多都是新面孔，知道我是这里名符其实的老板的一般都不会凑过来，酒吧的客流量最近大了许多，虽然老顾客总是流连忘返，也总是有新客人上门。这样才好，财源广进。

　　「好了。」

　　王哲在赶走最后一个要请我喝酒的客人之后，干脆一屁股占据了我旁边的位子。

　　「我们回休息室谈谈。」

　　我撑着下巴看他。

　　「我想在这里谈。」

　　「这里？」

　　「对。」

　　我肯定的点点头，再加上一句。

　　「边喝酒边谈。」

　　王哲可拗不过我，除了朱理以外，就属我的耍赖撒娇的功夫最厉害。于是王哲要了两杯清淡的，他知道我从小就胃不好，不能受刺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我最不喜欢王哲用这句话作开头，因为我知道他所谓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最初的邂逅，可是他却把以前的那一次完全忘了，只记得我们在我父亲安排下的那一次绝对公式化的见面。

　　「我记得。」

　　「我答应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

　　「所以不能出休息室么？」

　　「不是不能，只是酒吧里本来人就杂，万一发生什么事，你父亲会担心的。」

　　发生什么事？顶多是砸场子喽。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李元，七的制作人么？这工作还真是挺适合他的。

　　于是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王哲面前开始想念另一个男人，想着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结果为了谁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原因，我和王哲一连冷战了好几天，按理说像王哲这么有魄力又精明强悍的人，不应该和我这种几乎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人一般见识才对；按理说我这个作领导的，也不应该这么任性来着。

　　不过既然连闹别扭的理由都说不清楚，那么为什么会闹别扭就更不在话下了，不是么？

　　那几天我足不出户的窝在家里看电视，不管什么节目，频道换到哪里就看哪里，原本无所事事的作一个有钱人家的纨裤弟子就是王哲对我的评价和期待，这下到好，真真是顺了他的心愿。

　　直到有一天，朱理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缠着要我告诉他那个有着七传呼的全部内容的呼机到底是谁的。我才没有心情好到去满足他的愿望，于是后来我又乖乖的回到酒吧，虽然非常没有面子的，不是王哲先认输。

　　我才刚一推门走进酒吧，就发现整齐的好几双陌生的眼睛都落在我的脸上，在王哲妥善的经营下，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可是，我就真的不像一个老板么？

　　「王哲。」

　　我极具威严的叫住那个在人群中走动的身影。

　　「我这几天没空过来，店里有什么事情么？还有，音箱呢？怎么不见新的？」

　　这下足以表明我的身份了吧。

　　果然，那些带着企图的目光纷纷收了回去。王哲走到我跟前。

　　「生完气回来了？」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生气的，王哲的话从来都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听他说我出事父亲会担心，心里就觉得别扭。

　　难道我出了事，就只有父亲会担心么？他，不会担心么？

　　「事情没有发生什么，不过李元曾经来找过你，因为你不在，我就擅自给了他你的手机号码。我觉得他不像个坏人，而且好像你对他也挺有好感的。」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王哲就自己接着说下去。

　　「至于音箱，我等着你回来才敢买。」

　　「为什么？」

　　不是早就在请购单上签过字了么？已经生效了啊。

　　「你不是最喜欢看我花钱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心窝一阵暖烘烘的。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真的处处都在为我着想的，除了那件事。

　　那件他总有一天会付诸实践，而且必定会伤害到我的事情。

　　刚一进休息室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不过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打来电话的是李元，这让我颇为意外，后来他又说要单独约出来见面，我就更惊诧了。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好到那个程度了么？

　　「我只是想找个人出来聊一聊。」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鉴于我对他的第二印象不错，相当不错，所以我还是愉快的答应了他周日共进午餐的邀请。正好这个周六朱理要回家给他母亲过生日然后一直待到下个礼拜，不会拉着我陪他出去看电影。

　　早晨被门铃吵醒，我愤怒的裹着被子一把拉开大门，冲着外面的人就喊：

　　「臭朱理你适可而止吧，这已经是你第六次告诉我你会一大早在外面叫门是因为你把钥匙给丢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干脆就给我搬……」

　　我突然哑口无言，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朱理，而是满脸奇怪笑容的王哲。我抬头看挂在门框上面墙壁上的时钟早就过了朱理回来的时间，又突然想起来朱理昨天去上夜班的时候说过今天他下班以后会直接回他父母的家，而且……我光着身子，裹着被子……

　　天哪！

　　我在王哲面前的形象！

　　我大叫一声，赶忙冲进我的卧室把门关上。

　　「你，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我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西装就往身上套，从卧室出来就直奔洗漱间，刷牙、洗脸、梳头，然后走进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王哲说「OK，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们约好了今天上午要去看音箱的，可是我却该死的睡过了头。王哲倒像是看到了什么百年一遇有趣的事，从开始就一直不停的笑，连我愤怒的瞪了他好几眼，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好像还更加严重了。

　　在一家早点摊前面，王哲停了下来，我还疑惑着，他突然拉着我在桌子旁坐下。

　　「吃点早餐再走。」

　　我惊讶他对我的体贴，愣在那里一个劲的看他。

　　「怎么，吃不惯小摊上的食物？要不然换一家好点的？」

　　他却误会我嫌这里的档次不够高。

　　店家小哥一看到我就过来热情的招呼：

　　「您又来了，这次要点什么？」

　　这回轮到王哲惊讶了，他一定不敢相信我会经常在这种地方吃饭。我冲他一笑，向小哥要了两样这里最好吃的。

　　早餐过后王哲又要带我去他停车的地方开车出来，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臂。

　　「反正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们走着去吧。」

　　因为我的寓所就在闹市附近。

　　「走着？」

　　我确信王哲看我的眼里，有着这一个月来最不明朗的深意。他毕竟不懂以车代步、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不是我的生活，对于花钱，我甚至是厌恶的，而我以为这一点，我已经在与他合作的这一个月里展现得足够淋漓尽致了。

　　「我想走着去。」

　　「好吧。」

　　他把汽车钥匙重新装进口袋里面。

　　虽然我们的目的地很明确是音响器材商店，但是因为能够和王哲并肩而行实在是一件很棒的事，所以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技术性的带着他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弯，再说，多走走路也没有什么坏处。

　　王哲是被爷爷选中的人，被他选中可以帮着我一步上青天的助手。王哲虽然在六岁的时候变成了孤儿，却有着任何人也会叹服的光辉历史，从初中、高中，到大学，王哲念过的学校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而且后来他还出国去半工半读的念了研究生，是斯坦福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主修企业经营管理，怎么看都是一个金光闪闪的人才。

　　而且，王哲有着英俊的外表，高尚的品位，就拿他现在来说，明明身上穿的比我的要低档许多，但是穿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很高贵，这就是所谓气质的差别吧，一个几经坎坷的人，和生活无忧无虑不求上进的人的差别。

　　当然，后面的那个，指的是我。

　　一路在繁华的大街上走过来，有不少的年轻女孩子冲着王哲频频回头，真好，她们可以这样毫无顾虑的表示对他的好感，我却不一样。身份立场不说，我们都是男人也不说，如果我向王哲告白说我喜欢他的话，会让王哲为难的，因为他是一个好男人。

　　我不想为难王哲，又害怕这样下去，我们之间脆弱的平衡一定很快就会崩溃，等到他觉得自己的羽翼足够丰满的时候，我就再不能像眼下这样走在他的身边了，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害怕得要死。

　　新的音箱很快就被王哲搞定了，我只负责坐在一旁观战，他和音响器材商店的老板，两个人你杀我抬的一番大战之后，价钱锐减三分之一，而且店老板负责在星期一酒吧开店之前送货上门。

　　「我就是喜欢你在砍价时候的那股狠劲。」

　　让人觉得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的王哲看起来最帅。」

　　我缠着他的胳膊。

　　「记着以后买东西都带着我，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王哲笑着弹我的额头。

　　「知道。」

　　那天一回家我就拨电话给朱理，电话铃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来。

　　「喂，谁呀？」

　　声音懒懒散散的一听就是朱理，从电话里我听到那边朱理家里已经乱哄哄的闹作一团，我抓着电话不放，拉着朱理听我讲和王哲去买音箱的过程，声音里掩不住的兴奋。

　　「得啦。」

　　朱理在最后总结的说。

　　「你啊，也就只有跟我说一说你的暗恋。」

　　我一愣。

　　「你……知道我喜欢王哲？」

　　我没有跟朱理提起过这件事的。

　　「傻子才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那王哲他知道么？」

　　这是我急于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问他本人？」

　　「我就是不能问才问你的，笨朱理！」

　　「你才是白痴呢！」

　　互骂之后我冷静了许多，就算王哲也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揭破，还是等于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