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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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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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龙,住手!”
  花月恍惚了一下就回过了神来,只见朝渊的爪子已经触到了慕沅的龙脊,他慌忙大喝一声。
  空中的青龙动作微顿,而后回身腾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了水里。
  “哎……”花月本要再叫,朝渊却早就不见影踪了。他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慕沅落下的地方,最终哼笑一声,漠然地走了过去。
  只有紫涟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朝渊消失的地方,似乎还为那耀眼的金光所惑:“……少君?”
  “别叫了,过来帮把手。”花月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慕沅被击得昏迷了过去,落下时现出了人形,这时倒在地上,露出一身累累伤痕,看起来相当吓人。
  花月嫌弃地用脚碰了碰就不再管了:“都是外伤,死不了。”
  紫涟这时也已经回过了神来,慌忙上前,看着这一身的伤想要施法,伸出手却又发现不知该从何治起。
  “别忙了,先带回去吧。你们龙宫里总有擅长治病救伤的人吧?”
  紫涟点了点头:“可是……”
  “带回去。”花月扬了扬手,繁花绽放,顷刻又化作清一色水灵灵的美人,“去吧,别耽搁了。”
  紫涟被他那变戏法时的法术震住了,直到花月一脸不耐烦地重复同一句话,她才慌忙应了,与那繁花幻化的美人一起扶起了慕沅。
  “那上仙您……”
  “你们少君还在那疯着呢。”花月哼笑一声,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紫涟下意识地看向海面,海面已经看不出刚才双龙交战的痕迹,却不时有白浪激起,荡出连天的浪花,她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花月却已经转过身背向着她,指间拈花,花化作娇柔的女子,向她盈盈一笑:“我家上仙不高兴了,姐姐还是赶紧送水君回去吧。”
  赶人的意味已经很浓了,紫涟不敢再留,只能慌忙行了个礼,扶着慕沅走下了
  山崖。
  那娇柔的女子回到花月身边,也不言语,微微一笑便又化作飞花散落,花月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微微晃了晃,拈住一瓣嫣红,细细地捏碎:“啧,世间最烦人的,果然莫过于痴心。”
  一声自语,带着说不尽的嘲讽。天色渐明,云散,风止。
  朝渊却始终没有上来。
  花月也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山崖顶上,看着白浪翻腾的水面,没有一丝不耐烦。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终于传来了骚动,片刻之后就见朝渊破水而出,整个人湿漉漉的,脸白如纸,眼中空然看不出悲喜。
  花月微动,往前走了一步。
  朝渊已经仰头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而后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花月看着他,目光又慢慢移到了他的手上,直到看清朝渊手中紧握着的雕像,才微微一笑:“找着了?”
  朝渊没有说话,只是迟疑了很久,才伸出手,将那雕像递到花月面前。
  花月一怔:“干什么?”
  朝渊将雕像硬塞到他手中,又递来第二样东西——碎红玉。
  看着早已被分成两半的灵玉,花月难得地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求你救他。”
  “那你呢?”
  “封印一天不稳,我父亲就一天不会死心。”
  花月双眼微瞪,却不发一言,好久才又垂下眼去:“你决定了?”
  朝渊点头,看起来似乎想微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只生涩地勾了勾唇。
  “你想清楚了?这么些年,耗损太厉害,何况这碎红玉都挖下来了,恐怕很难再通灵识。相比之下,以碎红玉镇压封印可一劳永逸,确实是划算得多。”
  “不。”朝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花月一笑:“只怕你父亲不会轻易放过他。”
  朝渊眼中微黯:“没有了封印的问题,他就不会再在这上面花心思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花月,“你能护着他的,对么?”
  “即便我说能,你就能放心?”
  朝渊怔住了,半晌才低声道:“我相信你。”
  花月啧了一声,最后还是将雕像和碎红玉细心收起:“你爹怕是要伤心死了。”
  “他在意的不过是家族的面子而已,至于我……一点都不重要。”
  花月大笑:“反正都与我无关。”
  朝渊抿住了唇,过了很久才又道:“还有一件事。”
  花月有些意外:“哦?”
  “关于长璧……”
  “那个小山神?”
  朝渊点头,斟酌了好久才道:“去你那儿之前,我曾遇过他一次。他是个长情的人,我的事……就不要告诉他了吧?”
  花月又啧了一声:“你要操心的事也未免太多了,那小山神不归你管吧?”
  朝渊一愣,最后垂眼笑了起来:“也对。”
  “要滚就快滚,磨磨唧唧怪丢人
  的。”
  朝渊看着他,微微地眯起眼,如往常一样笑了起来:“还有一句。”
  “俗人就是麻烦。”
  “麻烦也要说一句……”朝渊看起来有些局促,低下头的模样又似与跟平时完全不同,“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花月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错愕,直到朝渊转身走出好远,他才道:“那我也说一句,你那笑容,我一直觉得很讨厌。”
  朝渊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花月大人又来客串啦~
  ☆、三十三
  白色的花瓣,红色的花蕊。密密麻麻地开成一片,是路边很随意就能见到的野花。
  那个人曾经很喜欢。
  那时他笑着跟那个人,既然这么喜欢,就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那个人想了很久,才认认真真地道,“朝渊”。
  他只以为那个人在唤他,便随意地应了,直到那个人解释,才发现原来有更深刻的含义。
  “叫朝渊。因为最喜欢,所以叫朝渊。”
  那时心为那个人强烈跳动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得。
  只是那个人不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名字。相比起来,“云白”更适合。
  朝渊折下一枝野花拈在手里,细小的花朵随着风轻微地摇摆着,那一抹嫣红格外惹人,让他很轻易就能想起那个人收到花时的模样。
  明明脸都红得要烧起来了,却一脸不乐意的模样,总是会把脸扭到一边去,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又不是姑娘家”。
  连说的话都一样,不管忘记多少遍,送过多少遍,反应都如此相似。真是有趣极了。
  可是那含羞带恼的模样,明明就跟个姑娘似的。
  朝渊想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若是这么对那个人说,他必定是要大闹一场吧?说不定会变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打人……真想看看啊。
  可惜再看不到了吧?
  一路走回龙宫,又沿着曲折的路,走到了最偏僻的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洞穴,洞穴尽头有机关,打开之后是另一处洞穴。
  那是天净水域的禁地,封印着上古魔神天净的所在,若无允许,除了水君,其他人轻易是不许靠近的。一般来说,因为太偏僻,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会靠近。龙宫里有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朝渊却毫不迟疑地走进了洞穴里,推开了尽头的门,进去后又回身将门关上了。
  洞穴中依旧空荡荡的,只有中间的地面上,刻划着一个大大的圈。
  朝渊刻意地绕过那个圈,走到洞穴尽头的角落里,那里地面上,跟记忆中一样,歪歪斜斜地刻着两个名字。
  朝渊,雁苍。
  他不确定那时云白是不是看见了,但一想到那个人在这里落下的眼泪,就还是觉得很心疼。
  仿佛被什么冲动支使着,他蹲了下去,露出尖尖的龙爪,一笔一划重复描画着在旁边刻上了“云白”二字。
  然后是自己的。只是刚起了头,又有点挫败地停了下来。
  有什么意义呢?
  龙爪恢复成手,他的指头在云白的名字上轻抚而过,最后终于咧嘴笑了笑,将手中的野花轻轻地放在了“云白”二字之上。
  等他终于站起来时,洞穴中央的圈开始泛起了暗淡的绿光,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过去,那绿光就更加强烈了,整个洞穴都在晃动,也许整个龙宫…
  …甚至整个水域里都在晃动。
  他伸出了手,上面还残留着之前划破的伤痕,朝渊毫不犹豫地在伤痕上又划了一遍,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圆圈之类,就仿佛点燃了什么似的,无数绿色的光线迅速布满了圈内,交杂出繁复的纹理,形成了一个如同法阵一样的东西。
  周围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邪恶又暴戾,圈阵之内开始有风卷地而起,渐渐就变得强烈,仿佛排斥着外人的进入。
  朝渊却没有退缩,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敛尽,眼中清澄如水,只虔诚地望着圈阵中的纹理,如同感受不到那利刃般的风吹,一步步走到圈阵中央,而后伸出了另一只手,又一次划破手臂让鲜血滴落。
  一滴、两滴……渐渐地连成了线,圈阵就如同有生命般地,开始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的血液。
  朝渊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像是再支撑不住,他跪了下来,双手支地,鲜血就这样自他身上流到地面,而后被迅速吸收。
  朝渊开始低声念咒,相似的绿光慢慢自他身上泛起,越来越亮,渐渐地变成耀眼的金光,到最后几乎将他完整地笼罩在其中。
  圈阵吸收得似乎更快了,血从体内迅速流出去的感觉清晰得吓人,他甚至能感受不只是鲜血,还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生命,也在以可怕的速度被抽走。
  下意识地他挣扎了起来。
  然而一旦开始挣扎,流失的速度就更快了,仿佛是被什么饥饿的怪物吞噬着,渐渐地就连意识都模糊了。
  就这样就结束了么?等一切被吞噬干净,自己就会死去。这种体验着自己死亡的感觉,果然很可怕。
  只是,对于自己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死亡方式了吧?
  稳住封印,父亲就不再需要碎红玉,那个人就能安全。
  只要有花月在,不管需要多少年,雕像也一定会重新通了灵识,这次是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什么意外都不会再有。
  即使自己不在,那个人也不会伤心,因为他一定会忘记。如同过去一样,忘记自己,忘记所受过的伤害……甚至可能忘记他对一个叫“朝渊”的人的爱慕。
  说不定那个人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一切都只是因为最初的那一抹执念而已,不管说多少遍喜欢,不管如何痴心,都只是虚象。
  想到这里,又终究生出了一丝难过。
  朝渊慢慢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就像是做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历尽生离死别,倾尽痴心,到头来却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龙君说:求阿白,求安抚,求么么哒!
  话说好象停在这里做结局也满不错的……(^·w·^ )
  ☆、三十四
  云白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
  睁开眼,却一点光都看不见,眼前黑漆漆地叫人害怕。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是自己亲手挖掉了双眼。
  明明是极可怕的事情,回想起来却并不觉得痛,也许是因为胸口的地方更难受。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似乎听到了朝渊的悲鸣,却又与记忆中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唤重叠,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他自己的错觉。
  分不清朝渊叫的究竟是“云白”,还是“雁苍”。
  痛苦的记忆几乎随之而来,云白没有再想下去,只是逃避地又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醒了?”
  云白一下子就警惕地绷紧了身体,好久才慢慢反应了过来:“你是……花月?”
  “对。醒了就坐起来,躺着装死呢?”
  云白没有在意他话里的嘲弄,只是挣扎着坐了起来,问:“为什么……我没有死?”
  “因为本君修为高深,法力通天。”花月极随意地回答他的话,一边往他手里塞了一物:“东西都还你了。”
  云白一怔,下意识地抚弄起手中的东西,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还有无法掩饰的错愕:“为什么……”
  碎红玉。那是被分成两半,却依旧蕴着无穷力量的灵石。
  “你的东西,当然要还给你。你不会以为光这样就能一直活下去吧?”
  “朝渊呢?这不是他他自娘胎带出来的东西么?为什么还给我?他不是需要这个东西镇压封印么?”
  花月笑了一声:“碎红玉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但对他来说,你比碎红玉重要多了。”
  这一句话触动了云白的心,他张了张口,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颤抖,花了很大力气才道:“不可能!”
  听到他的话,花月笑出声来了:“你手上的不就是证据?不可能?你又凭什么这样说?”
  云白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手在碎红玉上摩挲着,好久才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更重要,所以那家伙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你死,还有什么需要说吗?”
  “为什么!”云白几乎尖叫了起来,“我只是个替身不是吗?替身的话,没了可以再找,甚至可以再做一个,不是吗?”
  花月沉默了,云白眼不能视,在这沉默中就变得更加慌乱了:“为什么不说话了?朝渊呢?”
  花月看着他,好久才终于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云白心头一紧。
  “那个笨蛋由始自终只爱过一人,那就是你。你觉得你是谁的替身?”
  “你胡说!”云白想都没想就否认,心却莫名地慌乱了起来,“他喜欢的明明是雁苍,我不过是跟雁苍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而已,每个人都这么说……
  ”
  花月打断了他的话:“你听过他说么?”
  “我听过!”云白重复着,仿佛要让自己深信,“我听过的!是他亲口说的……‘朝渊一生,只爱雁苍一人,无论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我亲耳听着他说的!”
  那一句话,只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每重复一次,都带着削骨剔肉的痛。
  花月却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云白怔怔地张着眼,他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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