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很不自在了不是么？看他的眼色，已是左右摇摆，心神不定了。
“这个……”他干笑一声，继续道，“是那三姨娘说了一句，提醒了草民，所以才去验证的……”
“这么说，是这玉娘没有喝完这汤而专门给大夫留着检查呢……”戚凤歌在一边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在白少卿不适合说的地方恰到好处地替他说明。
玉娘和大夫脸上同时一变。
还是玉娘灵活，忙跪下冲戚凤歌道：“国主、摄政王明鉴，民妇不过是没有喝完又不忍心倒掉，毕竟是蓝姐姐的心意，便叫丫鬟好生放着，等着热热再喝，谁知半日之后肚子便痛起来，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说着，她掏出锦帕拭着泪，看样子很是可怜，之前的强悍在这里看不到踪影。
“这样吧，玉娘小月，身子不好，还是先叫别的大夫把把脉吧，然后，那药渣在哪儿，给本王拿过来！”白少卿看了玉娘一眼，神色平静地嘱咐了一句，转头对王攸道，“这件事情你去办，叫个医术高明的先给她诊断一下 ……”
意料之中的，玉娘和那大夫一脸的惊慌。。
还是玉娘，赶忙对白少卿道：“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大夫么？”
“这不是你一直用的大夫么？我们还是避嫌的好……”戚凤歌又帮着白少卿说了一句比较尖刻的话。看衣低得。
不过，这样的角色自己也做得乐此不疲，白少卿那样的清雅绝美还是做温柔清冷的正面人物好了。
玉娘和那大夫一下像被打败的公鸡一样，耷拉了脑袋。
咦？这么快就露出败象了？未免太经不起风浪了吧？这么不堪一击，还敢出来害人？！
戚凤歌不由暗暗嘲笑了一番。
不一会儿，王攸带着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进来复命。
药渣已被倒在了一个角落，那里满是木柴，侍卫们稍稍敛了一些残渣回来。
大夫见过戚凤歌和白少卿后，便开始了诊断。他先请丫鬟将那些残渣放进药壶再煎一遍，然后请玉娘过来，为她把脉。
把完脉之后，也不多说，只静静等着煎药的结果。
大厅里又基本安静了。
白少卿悄悄道戚凤歌身边低声问道：“坐的舒服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好了，我怕你呆会儿有什么不好说的话，找不到发言的人呢，毕竟涉及到女人的事情了……”
白少卿的黑眸闪出一抹幸福的浅笑。
片刻之后，丫鬟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碗，碗里是黑乎乎的液体。
那大夫接过去，轻轻尝了一点，接着，又是一口。
几口之后，眉头蹙了起来。
玉娘极快地看了之前那大夫一眼，对方眼里也是莫名的惊慌，看来一切比他们想得复杂，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掌控得了的！
“禀王爷，这碗里确有红花……”
此语一处，厅里哗然，这不是和之前的大夫结论一样么？
白少卿看大夫还有话没有说完，便扬手止住众人喧哗，对大夫淡淡道：“先生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个红花很明显和其他要不是一个时间放进去的，而且红花放进去的时候，药味已经淡了，很可能只是将红花放进去简单的煮了一下，和煎药的时间明显不一样，最要紧的是——”他顿了一下，看了看玉娘，又将目光转向白少卿，“这玉娘小产和喝药不同步，也就是说，她应该在喝这药之前就已经小产了……”
这个结论宛如一颗炮弹，炸在大厅里，人们都哗然了！事情竟然是这样？！
“你胡说，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玉娘本来还想硬着嗓子说点什么，却无意间迎上了白少卿那双冷若冰霜的清眸，然后，头脑里那些强词夺理的话都蒸发掉了。
那双清美冷澈的眸中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让自己的狡辩无从躲藏。
“王爷，草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夫看来还有惊人的发现，他继续冲大厅里的所有人清晰的说着，“玉娘小产不是因为红花，从脉象看，她的体内还残存着另外一种极其微弱的药物，这才是她堕胎的真正原因……”
“是什么？我真正小产的原因是什么？”玉娘这下恍然大悟一般，忙走前几步，紧紧盯着那大夫问道，“快点告诉我！”
大夫转过身，缓缓道：“是你吸入了一种东西，不会致命，但是却可以让你小产，这种东西应该叫‘迷萝’，很好看，虽一般人也无碍，但是对胎儿是致命的，而且闻多了，再不容易怀孕……”
玉娘闻言，立刻转头看向张良杰的另一个小妾，忽然就像豹子一般冲过去，边跑便怒骂：“原来是你这个践人害我！”
那圆脸的女人一脸的无辜，一直往张良杰身后躲：“夫君救我，我不知道那对胎儿不好，我只是看玉娘喜欢花，所以来了几盘，捡了其中好看的给她端过去而已，妾身什么也没有做……”
那大眼睛闪出惊慌的光芒，楚楚动人，张良杰似乎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来的太快，他根本还没有准备迎接！
玉娘被众人拉住了，但是她的愤怒已经不能用理智来控制了，她隔着人群骂道：“刁钻的贱｜妇，不是你见蓝氏送汤给我后出了嫁祸她的主意么，说什么蓝氏受夫君恩宠，我们机会不大，只要她走了，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么，你现在倒装可怜！”
场面有些乱了，白少卿让人将玉娘架出去冷静，然后又对大厅里嘁嘁喳喳的众人扬手做出安静的手势。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良杰和他的小妾身上，希望对方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良杰缓缓转身，目光深深地看着那小妾：“三娘，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如实告诉我了？”
番外（27）少卿断案（4）
那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悲切地拉住他的衣袖抽噎着：“夫君，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你要相信我……”
蓝氏看着对方一副可怜相，不由苦笑：“三妹，枉我蓝莫愁真心待你一场，竟然这样的害我……”
“我没有，我没有……”那三娘对着蓝氏哽咽不已，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了，除了不断的说我没有。
“你这个践人，你还我孩子！”玉娘的声音再次向起来，“你想要借我的手除去蓝氏，又将我的孩子堕掉，害我再不容易怀孕，正好让你得了夫君的宠爱……”
声音又渐渐低了，应该是被人拉到了更远的地方了。
白少卿看着那三娘，忽然转身看向一直发呆的玉娘的大夫，冷冷问道：“你还不说实话么？”
语气不是很重，但是听的那人浑身一抖，扑通就给跪倒在地，一叩到地：“王爷饶命，是小的一时糊涂，贪图钱财，才给她们拿来红花，求王爷开恩啊……”
“你身为大夫，竟然没有一点医德，还当什么大夫？我看你应该去大牢里反省些日子了。”旁边的王攸会意，忙叫侍卫将那大夫拖了出去。。
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了三娘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嗯？”张良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问了一句。
“我冤枉……夫君……呜呜……”那三娘哭得梨花带雨，只低头呜咽，可怜兮兮地看着张良杰，“我一直小心翼翼侍奉公婆、夫君，哪里敢有什么想法？夫君，不要怀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是玉娘她想要陷害蓝姐姐的，她嫉妒夫君和蓝氏的情谊……”
白少卿看着那三娘只是哭泣，估计对方不过是借着可怜的表情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便对王攸道：“那玉娘可曾冷静一些了？要她进来回话吧……”
王攸应命出去，过了片刻，玉娘便跟着他进来了。
此时，玉娘的情绪比刚才似乎好一些了，她的眼角尽管还带着未擦的泪痕，但是以不像之前那样激动了。
她一眼看见三娘跪在张良杰身边，可怜兮兮地梨花带雨看着张良杰，一副惹人爱怜的情状。
玉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对白少卿跪了下来。
“玉娘，三娘说你因嫉妒蓝氏便想到了嫁祸于人的办法，成功将蓝氏赶出了张家，可否属实？”白少卿感觉最好是让她们彼此成恶，让她们互相揭发，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直接将那三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可认罪？”
“哈哈……”玉娘转头狠狠瞪着三娘，直瞪得对方不敢和她对视了，才缓缓道，“三娘，你有这么高尚么？我们不过都是彼此彼此，我们是妾，蓝氏是妻，我们的地位利益不是都一样么？你现在竟然这样害我？！让我孩子流产，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践人！”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给我详细的说出来！”张良杰脸色已经变了，他微微喘息着，心情万分激动。眼前这三个女人是自己的妻妾，是一家人，自己没有想到表面的和睦之下，竟然藏着如此见不得人的较量与伤害！
玉娘横下心来，向张良杰道：“夫君，玉娘知错了，我吧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是我一时糊涂，嫉妒你对蓝氏的感情，所以铸成了大错，我知错了……”
“说！”张良杰没有答应她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字，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极快的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蓝氏。
“妾身好不容易怀孕之后，被这个女人蓄意害得流产了，但当时妾身不知道是她害得，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注意保养，就在这个时候，蓝氏命人送来了滋补汤，我但是倒没有陷害蓝氏，但她在场，便说我怀了孕，孩子却没有保住，夫君一定会生气的，还不如趁机做件事把蓝氏搞垮，只要把她赶走，夫君没准就会可怜我被害，而将我扶正，没有了蓝氏这个强有力的对手，夫君的宠爱就会平分给我们了……”玉娘顿了顿，似乎是在梳理着思路。
“你胡说，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根本没有参与！你不要诬陷我！”三娘神色惊动起来，悲切万分的指着玉娘为自己辩解。
玉娘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不求着夫君原谅，还敢狡辩？三娘，你隐藏的太深了！平时总是假装温顺，低调，却没有想到你的心肠竟然比我还狠！”
“事情到现在似乎比较明朗了，”白少卿懒得看她们两人互相咬，便止住她们的说话，开始总结道，“张良杰的两个小妾看正妻蓝氏与张良杰感情很好，心生嫉妒，便合力利用玉娘流产这件事对蓝氏加以陷害，蓝氏百口莫辩，张良杰一怒之下便将蓝氏休掉，而且，这三娘不仅出主意参与了陷害蓝氏，而且还暗中运用手段将玉娘弄得流产，各位，本王总结可曾有遗漏？”
白少卿一说，全场都安静的听着。三娘和玉娘也一时没有什么话来回应。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张良杰一字一句的问着，同时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女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着张良杰磕头：“妾身知错了，求夫君开恩，饶我们这次，绝不敢有下次了……”
“回去收拾你们的东西，回家去吧！”张良杰紧紧攥着手心，满目苍凉，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样噎夫心。
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将着两个狠心的女人送走！
忽然，三娘跪行着抱住了张良杰：“夫君，三娘已经有身孕了，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求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我这次吧！”
“什么，你怀孕了？”在场的人在痛恨的基础上有深感意外，张良杰本来正准备将对方的手拨拉开，一听到这个消息顿了一下，但只是顿了顿，还是将对方缓缓推开，转身对那个后来的大夫道，“麻烦大夫给她诊一下脉……”
一旁的蓝氏看着张良杰的举动，眼底深处暗了暗，便低头抚弄自己的孩子，不过，小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王攸的身边，亲昵地拉着对方的大手。
而王攸也亲切地弯身很自然的抱起了小宝，同时看了蓝氏一眼，眼底的柔光一直在荡漾，不过只一瞬，他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那大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沉稳地走过去。
三娘急忙将手腕露出来递过去。
大夫给她把脉片刻后对张良杰道：“的确已经怀孕了，已经一个月多了……”
这个消息让一只沉默的张良杰父母脸色和缓了一些，尤其是张母，情不自禁地说道：“还不快点起来，小心身子……”
玉娘双眸直喷火，要不是张良杰及时挡着，她早扑上去抓花三娘的脸了。
“践人，你太阴险了！”
三娘梨花带雨，只管抱着张良杰的腿哭着，央求着：“求夫君饶我这次吧，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我这次吧……”
张良杰将玉娘交给旁边的丫鬟，目光遥望着蓝氏，淡淡道：“先看看莫愁会不会原谅你们……”
戚凤歌和白少卿互递了一下眼色，彼此心里明白，是张良杰心声后悔，不想休妻了，很委婉地在想蓝氏表达自己的意思。
几乎所有的人有将目光集中到了蓝氏身上。
蓝氏低垂着头，转身冲白少卿跪下轻声道：“摄政王，现在民妇的冤情已经大白天下，希望您能帮民妇达成一个心愿，民妇一辈子都不敢忘您和国主的大恩大德……”
“你说。”白少卿俊脸沉静，看着蓝莫愁，等着她的下文，不过，他心里有了一些预感，似乎知道接下来她就会说什么。
“民妇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走小双和小宝，他们太小，离不开娘亲，民妇也离不开他们……”
蓝莫愁这几句话，已经明确的回答了张良杰刚才比较婉转的问题——她要离开了！
张良杰一听这句话，急忙冲玉娘和三娘示意了一下，那意思很明显，给我留住蓝莫愁！
三娘和玉娘心知肚明，马上转身跪行着到了蓝莫愁身边哭着请求原谅。
“蓝姐姐，求求你原谅我们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是一时糊涂，下次绝不敢再有这样的事情……”
玉娘首先服了软，她知道三娘现在有孩子做后盾，张家不会拿她怎么样，即使张良杰再生气，也暂时不会动她，要是几个月后她的肚子争气生个男孩，那她后半辈子有了指望，夫君也会对她另眼相看。而自己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要是留不住蓝氏，张良杰一怒之下，就会将自己赶出家门了。
那三娘低低道：“姐姐，我们再不敢有下次了……”
蓝氏没有回头看那两人，只是将目光放在白少卿身上，还时不时求助的看看戚凤歌。
戚凤歌心里一叹，这个温柔却倔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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