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之以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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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之以禽-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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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她急声吼道,害怕他的手碰到她般。

“韩暖!”沈漠放柔了声音,声音有些哑。

韩暖却只是往角落里缩了缩,没有应他,整个人颤抖着,神色甚至是有些恍惚,手无意识地从头发上爬过。

沈漠心里拧紧,想要过去,却又怕刺激到她,只能站在原处看着,紧紧地看着她。

电梯门一开,韩暖便飞快冲了出去,脚步快而急,有些失魂落魄地冲向马路,挥着手拦着车,尖锐的鸣笛声因为她的闯入而凌乱四起,沈漠惊得伸手快速将她拉了回来,压着她的肩急声怒吼,“你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韩暖只是茫然地望了他一眼,而后疯了般的挣扎,“放开我!”

她挣扎得太过用力,沈漠怕伤到她,被迫松了力道。

韩暖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伸手拦了辆车,想要上车却被沈漠从身后拉住了手,“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韩暖似是被烫到般狠力甩着,沈漠却是紧紧抓着不放,韩暖挣脱不开,抬起一双泪眼,紧咬着下唇,“沈先生,这只手不只被一个男人碰过而已。”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一僵,眼神复杂,“韩暖,我没有……”

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平日在谈判桌上咄咄逼人,如今竟词穷。

韩暖咬了咬唇,“对不起!”

手用力一抽,“咯吱”骨头错落的声音,惊得沈漠松了手,韩暖觑着空儿转身便拉开旁边的出租车,猫腰上了车,沈漠伸手拉住了车门,韩暖抬起那只被拉伤的手就要将车门狠摔上,沈漠怕伤到她,不得不松了手。

车门关上,出租车疾驰而去。

沈漠怕韩暖出事,等不及回车库开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车。”上了车,沈漠沉声朝司吩咐道,司机开着车追着韩暖搭乘的出租车而去。

出租车在韩暖家里停下。

车子刚挺稳,匆匆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扔给司机,韩暖已拉开了车门,脚步踉跄着上了楼,甚至来不及找钥匙,手已经开始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谁啊?”方岫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人已走到了门口,从猫眼看到是韩暖,吓了一跳,赶紧开门,一边关心问道,“暖暖,怎么了?”

一抬眼便看到了走到楼梯口的沈漠,未来得及打招呼,韩暖已用力从半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手颤抖地抓着方岫岩的手,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妈,妈,哥呢?哥在哪里?”

方岫岩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望向韩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脸,一颗心直往下沉。

韩暖看方岫岩没应,踉跄着奔向已疑惑来到客厅的韩向天,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甚至是无意识地掐入了他的肌肤中而不自知,只是狂乱地问着,“爸,爸,你告诉我,哥到底去哪了?他还在服刑是不是,是不是?”

韩向天望向韩暖,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望向沈漠。

“韩暖已经知道韩风的事了。”沈漠哑声开口。

韩暖去似是没看到沈漠,只是抓着韩向天,哀求地望着他,“爸……哥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经出事了?”

韩向天望着她,下唇紧抿着,眼底已经慢慢蓄满泪水,在她的泪眼下狼狈地将视线移开。

“暖暖,你哥没事,他……他只是在牢里服刑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慢慢的,韩向天艰难地开口,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韩暖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唇角努力挤着笑容,“是……是吗……没……没事就好……”

抓着韩向天的手腕的手却是一软,人已软软倒下。

“暖暖。”

“韩暖!”

几声急吼,几人面色俱是变色,沈漠极快地奔了过来,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已昏迷的她

41章

“韩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

“你怎么会在医院里?手里拿的什么?”

“你怀孕了?”

“韩小姐,我的建议是,孩子打掉,一切费用我负责!”

“韩小姐有严重贫血,心率过快,而且伴有中度凝血障碍,手术过程容易发生意外,术后对身体伤害会很大,医院不建议现在做人流手术。”

“把孩子生下来吧,如果你愿意,我们把婚结了也行。”

“韩小姐,虽然是我让你怀的孕,但那天晚上是我出面救你才导致后面的事,从情理上讲我对你并没有那么大的责任,不是吗?”

“沈先生,钱以后我会还你。”

“韩小姐,我不缺这点钱。明天我让秘书把钱汇进你账户里。”

“恭喜您,是个小千金,孩子很健康。”

“韩小姐,你大脑里长了颗肿瘤,已经压迫到重要的脑组织,有恶化趋势,院方建议您尽快手术切除!”

“暖暖,你哥的判决……下来了,死刑!”

“沈先生,我……想把染染留给你,她毕竟是你们夏家的长孙女,你能不能看在我替你们夏家……生下她的份上,给我……给我……给我一笔钱当做补偿!我不要孩子。”

“多少?”

“……三……三十万。”

“好,过两天我让秘书打钱到你账户上。”

“何先生,我求求你,能不能让法院改判?何秦是被我砍伤的,我才是凶手,韩风是无罪的。”

“韩小姐,你大脑的肿瘤已经开始恶化,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上诉被驳回,法院维持原判。”

“十分钟前,韩风已经……已经被执行了枪决!”

……

手无意识地抓着胀疼的脑袋,不同的声音在大脑里回荡交叉,嘈杂凌乱,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抱住脑袋想要将那些声音驱除出去,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温暖而熟悉。

“韩暖,醒醒。”熟悉低沉的嗓音,随着那只握着她的手慢慢渗进大脑深处,将她涣散的意识一点一滴地唤醒。

紧闭着的双眸缓缓张开,骤然触到光便不自觉地眯了眼,一只宽厚的手掌及时地挡在了她的眼皮上,替她将强光挡去。

好一会儿,她的眼睛终于适应这强光,她伸手想将他的手拉下,他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他问。

韩暖僵了僵,而后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手,“我没事。”

眼睛往旁边望去,便看到双眼红肿的方岫岩坐了过来,急急地握住她的手,“暖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韩暖摇摇头,“我没事,妈,对不起!”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的。”韩向天正从外面推门进来,闻言便已代方岫岩答道,手里端着碗热粥。

韩暖扯了扯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沈漠若有所思地往她望了眼,接过韩向天手中的碗,想要喂韩暖,韩暖已强撑着坐起身,伸手去接过,“我自己来就好。”

沈漠没给,韩暖也垂着眸端着碗没有松手,却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的手,两个人这么僵持着。

42章

方岫岩往两人望了望,出面打圆场,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饭碗,“还是我来吧。”

沈漠往方岫岩望了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松开了手,将那碗粥交给方岫岩,稍稍坐离床铺,薄唇紧抿着,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后退了一步。

韩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粥,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

想到韩暖昏迷前的异样,韩向天和方岫岩不大放心,却又不敢问,只是小心觑着韩暖的神色。

韩暖没有什么食欲,为免父母担心,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

碗放下,韩暖望向方岫岩,似是犹豫了会儿,终是缓缓开口,“妈,哥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方岫岩僵了僵,下意识与韩向天互望了眼,这才缓缓望向韩暖。

“妈,对不起。”韩暖抿了抿唇,声音隐约带了一丝哽咽,“如果不是我,哥也不会……”

声音哽咽得没有再说下去,韩暖垂下头,手紧紧攥着被角。

“暖暖,你……你都想起来了?”韩向天小心问道。

沈漠也倏地望向她。

韩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哽咽压在了喉咙里,韩风不在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光是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韩风这个人,心脏便狠狠地绞疼着,如果当年她没有接下恒飞的案子,或者她没有执着地想要找出肇事者……

捏着被角的手不自觉地狠狠揪起,却被一只略带着粗茧的手轻覆住,方岫岩望着她,声音也有些哽咽,“暖暖,这都是韩风的命,和你无关,要怪也怪爸妈不争气。”

韩向天也跟着叹了口气,哑声劝着。

韩暖摇了摇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却不敢让韩向天和方岫岩担心,微抬起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妈,哥葬在哪里,我……我想去看看他……”

“在墓园里。”韩向天垂眸,声音有些苍老,“当初枪决后没给认领尸首,听说当时就就地火化了,还是托人才把骨灰给弄了出来,就安葬在墓园里。”

两行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韩暖想要压抑,却发现太过艰难,即使是听着韩向天平静地讲述当年的事情,心脏总还似是被谁紧紧扯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脑中总不自觉地浮现出黑乎乎的枪指着韩风的画面,那个总是笑容灿烂温暖的男人,总喜欢扯着她的头发“臭丫头”“臭丫头”地叫着的男人,总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告诉她,以后他要背着背包四处写生画画,办一间画廊,筹办个人画展的男人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本该灿烂的人生,就这么突然的止步在了二十五岁,永远永远地停在了二十五岁,他甚至背包都没背起过,就这么化为了一g黄土。

一张洁白的纸巾落在她的脸颊上。

“擦一下吧。”略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漠不知道何时已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着。

韩暖伸手抓住了那张纸,声音嘶哑,“我自己来就好。”

沈漠也没有坚持,将纸巾交给她。

“暖暖,你身子有些虚,先住两天院,过两天再去看你哥吧。”方岫岩擦了擦眼泪,哑声劝道。

“妈,我没事的。”韩暖冲方岫岩露出一个笑,“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这些事,又突然想起来,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而已。”

“可是……”方岫岩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韩向天一个眼神阻止了。

沈漠望向韩暖,缓缓开口,“韩暖,你已经一年多没做过脑部检查了,先在这住两天院,让医院给你安排做个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

“不用了。”韩暖拒绝,“我四个多月前学校才组织了体检,我顺道做了检查了,很健康。”

沈漠望她一眼,“病历报告呢?”

“在家。”韩暖应道,“要的话我送去给你。”

没想到沈漠真点了头,“嗯。”

韩暖抿了抿唇,没再应他,看自己身体确实没什么不舒服,在征得医生同意后韩暖当天便回了家,没有回沈漠那边,只是回了家里。

这个家是韩暖出院后才租住的,没有韩风的房间,除了桌上相框里的那几张照片,这个屋子甚至没有一丝韩风的气息。

第二天,韩暖随韩向天和方岫岩去墓园看韩风,沈漠很意外地没有去上班,亲自开车过来接她们。

韩暖打从心底排斥和沈漠的亲近,不想搭这趟顺风车,却被沈漠给硬推上了车。

韩风的墓碑在墓园西北角角落里,地处偏僻的缘故,目前只有一个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墓碑周围整理得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

韩暖在墓碑前蹲下,盯着墓碑上笑得灿烂的熟悉面孔,怎么也想不清楚,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只剩下一座冰冷冷的墓碑了?他甚至连和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心里总是不愿相信韩风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总想扒开那冰冷的石块,看一看,黄土下的那个人不是韩风,不会是韩风,他不可能连声告别都没有就这么离她而去了的。

抓着墓碑的手突然像发了疯般,用力抓着墓碑,指甲被坚硬的墓碑刮断,韩暖却似是没有察觉般,只是疯了般地想要将墓碑拔起,掰开,再用十指刨开黄土,看看黄土下的韩风,看一看,现在的他……

疯狂扒着墓碑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人也被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韩暖,你冷静一下。”沙哑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韩暖却仿似没听到般,只是无意识地哭着挣扎着,“我要我哥,把我哥还给我……”

紧箍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沈漠在耳边劝着什么,韩向天和方岫岩也在说着什么,隐约伴着些哭声,韩暖却已听不到,只是挣扎着想要看看韩风。

沈漠看着怀中已然失控的韩暖,牙一咬,大掌抬起,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韩暖,你就是把他的骨灰扒出来韩风也活不过来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不明白吗?”

挣扎中的韩暖顿时静止了下来,似是丢了魂般,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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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指尖触上刚才被打得微肿的脸颊上,声音略哑,“韩暖,韩风已经死了,事实再残酷,它也还是事实,改变不了,就努力去接受它,不行吗?”

“怎么接受,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韩暖突然失声朝他吼道。

沈漠声音也带了一丝厉,“不接受,你能让韩风活过来吗?还是你就这么发疯自责悲伤下去,韩风就能活过来了?”

韩暖一时没了声音,下唇咬得死白,良久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转身往韩风墓前望了望,抿唇失神了会儿,拜祭过后便随韩向天方岫岩回去了,好好睡了一觉。

晚上,吃过晚饭,韩暖在韩向天方岫岩身边坐下,犹豫良久才缓缓道,“爸,妈,如果搬到另一个地方,甚至是另一个国家去,你们……愿意去吗?”

韩向天狐疑望向她,眼神里带着些许警惕,“暖暖,你想干什么?”

韩暖垂着眼眸,没有望向韩向天,“爸,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声音隐约有些哽咽,被韩暖压抑住,停了停才继续道,“爸,你看我们家这几年,伤的伤,死的死,病的病,支离破碎,家不成家,到现在都还缓过来,大概这里的风水本来就不适合我们,而且何家对我们也还是有些余恨未消的,惹不起,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暖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岫岩皱眉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你和沈漠……”

韩暖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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