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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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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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安悄悄的捅他腰眼,凑到他耳边嘀咕:“官爷要看,你就给他看,又不会少一块,犯得着平白无故受别人冤枉么。” 
  秦望昭扭头直视他,目光里是少有的倔强,他说:“不给,这刀不能离了我视线。” 
  谢长安撇嘴:“我爹送的?” 
  秦望昭眼神闪了闪,耳语似的轻声道:“嗯,元贞九年冬月十四晚上送的,十六他就瞒着我上了城楼,再也没醒过。” 
  他清淡的语气里深藏着懊悔和埋怨,微风似的拂的谢长安心头一颤,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呆子,年年岁岁的寻,看不见一点希望,每日看着这把刀,心里装的全是悔,悔他自己没有看出当时谢安逸无缘无故送刀的异样,恨他自己经年累月的寻不到解药,这把刀,是他的执念。谢长安想,秦望昭这个人真奇怪,总是执着的令他动容。他捶了捶秦望昭肩头,弯了弯嘴痞笑,低声道:“那,咱就,不给他。” 
  谢长安抬起头对上刘捕头冰冷的视线,说道:“刘捕头,这刀对我小舅非比寻常,祖宗有训刀不离眼,要不这样吧,我们随你一同进去,要是徐掌门信不过捕头你,他也同去如何?” 
  刘捕头点了头,这一同去,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跟上了一大串。 
  罗久死于床榻,脖子上一个利落的刀口,再无其他伤势,血迹淌满了绢黄锦缎的枕头。他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被褥整齐的盖在身上,显示着他死时连挣扎都不曾有过,屋里齐整如常,除了没命的罗久脖子上那个刀口,是一丝线索也没有留下。其余三人情况完全相似,皆是一刀割喉,唯一不同的是裴相如颈上的刀口浅上不少,走向斜向下,不致命,但他期门穴被人重击过,是以如今昏迷不醒。 
  仵作何先生验了伤口,沉吟道,他们能胜出,武功都不弱,却反抗都没有就丧了命,只有两个解释行得通。第一,凶犯武功深不可测,来去动静悄无声息,第二,他们被人下了迷药昏迷不醒,只能任人宰割。而例外的裴相如,可能是凶手在刺伤过程中他突然惊醒,于是凶手被吓的斜后退一步,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凶手点了他的期门穴便迅速撤走,这才捡回半条命,昏迷不醒的裴相如,可能是唯一目睹过凶手的人。他接过秦望昭的刀,拔出鞘立刻赞了声宝刀,瞅了两眼秦望昭,捏着刀脊凑近了罗久的脖子细细比对起来。 
  半晌何先生抬起头,刀归于剑鞘递还给秦望昭,朗声道:“这不是凶器。按我推断,凶器长约二尺九寸,常见的梅花刀。” 
  徐长峰急道:“我看那小子的刀就是常见的梅花刀。” 
  何先生笑了一下,说道:“非也,他这刀,可不常见。世间难得的乌金玄铁,这么大一块铸成此刀,实属不易,好刀,好刀啊。” 
  “老子可不管他好刀劣刀,老子只想知道是谁杀了我三弟。” 
  一直未说话的刘捕头开了口:“凶手现在还不明,所有人都有嫌疑,这位…秦公子,如你所见,前两日所有的胜出者,只有你毫发无伤,凶器还是梅花刀,还望你随我们回衙门走一趟。” 
  秦望昭冷言道:“人不是我杀的。秦某还有要事在身,恕难从命。” 
  他的时间有限,一天也不能耽搁。谢长安知道他心里迫切,倒是没有劝阻他。 
  刘捕头有些不耐,仵作何先生抬手打断他,说道:“这样吧,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秦公子可以在宁古城随意走动,前提是有人愿为你作担保。” 
  谢长安朝着这位身份貌似不那么简单的何先生一拱手,笑道:“我为他作担保,成么?” 
  徐长峰又急又怒,骂道:“你做个屁的担保,你们就是一伙的,官爷,这两人是叔侄,这担保,如何做得?” 
  何先生微一点头,道:“亲疏有别,不作数。” 
  一直站在门口的何万里突然走上前,叶清蟾伸手去拉他都没拉住,只见他一本正经道:“大人,小人何万里,愿意为秦望昭作担保。” 
  “你是何人,与这二人是何关系?” 
  何万里刚要说话,猛然被人从后箍住了嘴,他手舞足蹈乱挥乱蹬,被叶清蟾拦了腰箍住,他说:“先生莫要理他,他胡说的……万里……” 
  何万里一脚跺在他师兄脚背上,成功了脱离了钳制,他转头对着叶清蟾怒道:“我没胡说,我…我是真心要为谢兄作担保的。” 
  他眼圈红红的,貌似要哭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嘴唇抿的死紧,叶清蟾叹了口气,对他招招手,道:“你忘了你爹的教训么,你拿什么身份,来为他俩作担保。” 
  何万里倔强的站着不动,嗫嚅道:“我没忘,我不可能忘,可爹是爹,我是我,他会看走眼,我不会,谢兄是好人,我…我…我……,师兄,你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万里是个傻缺的好孩纸。
    
    ☆、第 20 章

  何万里突然跳出来,谢长安心里嘴上无声的骂了句傻子,刚认识的人,家住何处都不明,也敢给人做担保,心里却不免有些动容,阴谋算计九曲回肠见识多了,难得遇见个纯粹的傻子,总是很容易偏心的生出好感,他不禁感叹自己虽然算不得好人,却也不至于辜负了他满腔单纯的信任,至于姓秦的那厮,应该也凑合。 
  叶青蟾上前阻拦,谢长安本来要劝何万里听他师兄的作罢,他领了心意就是,谁知两人低声的争吵起来,他站的近又耳朵尖,一下听了全套,见何万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貌似他这的身世,还有些隐情,便止住了上前的打算,于是看见了何万里执着的请求。 
  秦望昭也有些意外,谢长安也就罢了,他太无聊无畏,干出什么事来自己都不会惊讶,可这一脸纯良娇惯一看就没吃过苦头的年轻人,根本不认识他,居然会为了担保和他师兄着急红眼。凭心而论,他不讨厌何万里,因为他身上,有股子隐藏在临洮谢府生活的谢安逸的影子,无忧无虑又天真纯良,清澈见底的目光让人极有好感。他难得的想要上前劝解,一抬脚就被叶青蟾察觉,那人对他一笑,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别管,秦望昭会意,站住不动了。 
  叶青蟾两手搭住何万里的肩头将人扳着面向自己,微弯下腰,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万里,看着我。我问你,要是日后证实你也看走眼了,你待如何?” 
  何万里微歪着头红着眼直视他师兄,梗着脖子坚持:“不会,我不会看走眼的。” 
  “万一你信错人了呢?”叶青蟾咄咄逼人。 
  何万里求救似的看向谢长安和秦望昭,希望听到两句辩解来证明自己是对的,却很快又虚晃着目光不知在看谁,他猛的撤回视线去看叶青蟾,眼神里满是决绝坚定,道:“若是信错了,活该我叫人唾骂与贼同道,何万里再不自量力,也要为亡者求个公道,不死,不休!!!” 
  这是何万里的脸,有着柔和的弧度和略微圆润的婴儿肥下巴,五官也是柔和喜气的,眼睛圆溜溜的透亮,瞪起来的时候,特别像个孩子。这张脸,江明时看了十多年,哪里有颗小痣哪里有道细疤,他都一清二楚,可如今,这张脸上绷出一股男人的刀刻弧度,陌生的如同换了一个魂。 
  叶青蟾却抿起嘴角满意的笑了一下,抬手亲昵的揉了揉何万里的头,说道:“有点男人的样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别要死不活的跑来找我哭诉,我不理你。” 
  何万里被他师兄的瞬间变脸再一次弄晕,十多年了还是无法习惯,傻乎乎的支棱着头将整个大头的重量全部靠在叶青蟾手上,张着嘴下意识的就哦了一声,还在发呆,猛不跌的叶青蟾撤了手,一个踽趔就往地上歪,被一只手横空捞住,几乎是被提起来的。他挂起笑脸抬起头就要道谢,扶他的人,不是他师弟江明时,却是面无表情的秦望昭,他微微一愣,笑嘻嘻的送了个感激的笑。 
  叶青蟾拱手对着何先生说道:“先生,青竹派叶青蟾,愿为秦兄谢兄做担保,若是日后证实二人确实行凶,青竹派定竭尽全力还亡者一个公道,叶青蟾亲自上门道歉。” 
  众人见那两人凑近了嘀咕半天,最终青竹派年轻的掌门出面以名门正派最为重视的声誉做了担保。青竹派在武林虽不是至尊泰斗引领各派的地位,却也不是可随便忽略敷衍的无名小派,况且官府介入确实没找到证据证明两人是凶手,徐长峰和虽恨意难平,在裴钦以及苗仁的劝戒下扭头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临行前恶狠狠的瞪了秦望昭一伙,示意这事儿没完。他一走,纯粹凑热闹的部分人群也散了。 
  搜查无结果,刘捕头与何先生带着一队官兵朝苗庄主交待部分事项,便兀自下去部署了。 
  于是院里只剩下苗仁以及秦望昭一伙,苗仁说了几句望昭不必忧心之类的安慰便要告辞,秦望昭朝叶青蟾三人以及容锦拱手道了声谢,便看向苗仁,扬手指向院中,说道:“苗庄主,秦某有事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苗仁点头,他朝叶青蟾几人又一拱手,两人出门走到院中去了。
  谢长安不用猜,都知道他要问什么,也不管他,笑着给何万里几人解释他人就这样,话少,今日万分感谢几位仗义解围,不嫌弃的话进屋喝杯茶。容锦风度翩翩的一笑,说是茶就算了,下次来讨酒喝,他乏了得回去休息,谢长安笑着说声可惜将人送出了院。 
  早在容锦告辞的时候,叶掌门本来带着两师弟也想溜来着,谢长安眼尖,背地里偷偷抠住了何万里的后腰带,于是一把扣下三,笑里藏刀的看着叶掌门,将人请进他之前的屋了。 
  叶青蟾往椅子上一坐,何万里和江明时跟两小丫鬟似的低眉顺眼两旁一站,他扣起双手翘起腿,一副大爷其实也很忙的德行,问道:“长安兄…在下,也有要事。” 
  呸,你个酒鬼,狐狸一样精明狡猾,老子又不会害你们,提防个屁,谢长安暗骂,提溜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摊了摊手,道:“天地可鉴,我没恶意,就是想问问万里兄,可认识元贞九年上任的夜屏太守,何奉余。” 
  他问的实在无礼又突兀,叶青蟾却眯起双眼如临大敌,何万里也是惊恐戒备的看向他。
  其实谢长安只是突然想起去年在吏部稽勋司浑水摸鱼时随便翻看的前朝官员籍录,其中有一则姓何的入籍记载,何奉余,系元贞九年上任的夜屏郡太守,其有一子,名字好像就叫,何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哦尼玛,这差次不齐差之千里的坑爹章节字数……
    
    ☆、第 21 章

  我九岁就被爹送入青竹派习武,爹是个县官,和太师伯是至交,他没指望我能练出什么名堂,只盼我能身强体健,别像他一般体弱多病。我十三岁那年,爹被钦点为奉余太守,不许我去送他,我偷偷溜下青竹山,一路跟在他后头,看他在半路上的茶肆里结识了一个知己,我躲在山林里,被追来的师兄捉了回去。
  到了年关,都是要回家的,师兄怕路遥人生,一路护送我去了奉余。我满心欢喜的站在太守的官邸外等娘飞奔着出来迎我,谁知等来的,却是提着棍棒的护院一通驱赶,说我是骗子,何家小少爷好好的呆在府里呢。我还要往里冲,师兄将我拖走了,说是事情不对,我俩半夜翻墙溜进太守府,灯火通明的饭堂里坐着的一家三口,没有一个是我家的。
  仆人们口中的老爷…呵呵,便是当日茶肆里的那人……
  我爹娘,却不见了……
  我闯过公堂,上过诉纸,没有寻到公道和真相,都是人事不醒的被我师兄一路背回去的。后来我们查到这冒名顶替的太守,是夜屏城周边最大的贼窝头头,背后的势力极是复杂。我也做好了爹娘其实已经不在人世的准备,要是遇害了,尸骨也是在去夜屏的路上,可我什么都没找到……
  何万里捂着脸,语气里全是悲戚和绝望,他哽咽着问道:“谢兄,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王法,也不是皇上说了算,天高皇帝远的时候,谁来管呢。”
  谢长安看着强忍哭意的何万里,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个人自有悲哀往事,相同的冤屈见得再多,却仍是忍不住心生同情,这人与他实在有缘,不仅相互看的对眼,连沦为孤家寡人的时间,也都是同一年。
  何万里说的没错,朝堂有蛀虫,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赵频再铁腕,他终究只是个人,天下表面看着太平安稳,类似的冤屈惨案却纷繁反复,被瞒的好罢了,只待年年岁岁后沦为悬案。何万里这件,若不是自己与他有缘,怕也只能沦为尘烟,不过既然被他撞见了,自然得尽力还何万里一个公道。
  他突然正襟危坐,面容肃穆的说道:“万里兄说的极是,不过既然被我撞见,正好又无人问津,便由我来管如何?”
  叶清蟾迟疑的看着威严顿生的谢长安,显然是不信他随口胡诌的刑部令史身份,知道这人有心隐瞒,也不追问。何万里移开手,通红着眼朝谢长安扯出一个笑,道:“谢兄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那贼人手腕通天,谢兄不要犯险。”
  谢长安不再多说,抬眼去看站在门口的秦望昭,那人像是在等他。他不自主的裂开嘴角朝秦望昭笑了笑,转身拍了拍何万里的肩,说了声好生休息,便抬脚走向秦望昭,两人并肩而走。
  谢长安转头问道:“问到了么?”
  秦望昭平视着着前方走路,闻言利落的答道:“没有。”
  谢长安耸了耸肩,说:“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其实最想知道,你是怎么问的,以及苗仁听后的反应。”
  他没准备秦望昭会理他,谁知那人低沉又不急缓的声音却响起:“我问他记不记得唐施,他被雷劈了似的半天不吭声,很久才点了下头。我又说,我在找蜀葵,唐施让我来问你……”
  谢长安扭头瞪秦望昭,那目光犹如瞪着一头说着人话的猪,他忍不住打断他说道:“秦望昭,你…就这么直接问了?不委婉一些?那他说了什么?”
  秦望昭偏过头看他,视线里也透露着觉得谢长安是个傻子十分蠢的意味,他不耐烦的说道:“他说他不知道,我再委婉,他也不会说,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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