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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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居-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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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又有点期待。被人爱的感觉比苦苦追寻要好得多。当然,海藻并没有经历过求而不得的情感。有的女人就是很幸运,不必付出就有收获。小贝也好,宋思明也罢,给自己带来的永远是多情的爱。
而小贝,依旧沉浸在与海藻的两人世界。他会拉着海藻去逛菜场,或者在家附近乱转,星期日若有空,两人就去郊外运动野游,穷开心。海藻于是觉得自己将身体一会儿泡在火锅的红汤里,一会儿泡在白汤里,在滚烫的火焰中眼看自己像虾一样从透明变成香艳粉红。
也许前一天海藻如贵妇般穿梭于某个酒吧会馆,而第二天又一身粗布在厨房里做饭。她觉得自己有双重的人格,而人向下的堕落总比向上的攀爬简单。前一阵还觉得*的生涯很难捱,这一段已经适应角色的变换。
宋思明总是扮演强者的姿态。他会冲海藻勾勾手指头说:“你过来,让我亲亲。”她会一皱眉头说:“讨厌”然后宋思明就笑着勾引她,让她步步就范,在冲向巅峰的关键时刻突然止步不前,用深不见底的目光直视欲罢不能的海藻,再无限温柔地看着海藻在欢愉中呓语。
而小贝,会可爱地要求,让我吻你吧海藻就温柔地闭上双眼。两人的爱,纯洁得像个小孩。面对熟睡中恬静的小贝的脸,海藻就会内疚,说,我再也不要伤害他。
可宋思明的声音一在耳边萦绕,她就无法抵御如扑火的飞蝶。四十多岁的男人,像舞台上的指挥,你的双眼逃不开他手中指挥棒的上下跳跃。
宋思明终于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现在,宋思明与克林顿、成龙、某老师和彼导演一样,终于站在同属于男人的那条高原线。在宋思明年轻的时候,甚至也就几年前,他还特别鄙视这种生活状态,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和那类没有追求的兽辈沦为一类。宋思明的婚姻是一种自然状态,到了婚龄,与同事恋爱。他追求的妻子,他迎接的小孩。他期望的家庭生活,就是那种朝九晚五,回家吃饭,辅导孩子做作业,周末一家出去转转。
然后,他步入中年。
他发现,他的期望,一个都没实现。首先他无法朝九晚五,他的日程表里没有家庭时间。如果需要,他可以连续工作几天几夜,如果没事,他会被相邀去举杯换盏。他越来越少有机会回家吃饭,每天回去的时候,甚至不能和孩子说上一句话。好不容易到了周日想陪孩子太太转转,发现她们已经各人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孩子要上各种补习班,而妻子则陪着孩子车轮飞转。她们空闲的时候,他在忙碌,他空闲了,她们又不见影踪。
当初是他选择的婚姻,现在却被婚姻牵着鼻子四处乱转。他早已明白,老婆穿透明睡衣在你面前转圈的时代,那是生育以前。等生完孩子,她会当着你的面脱个精光毫不遮掩,问题是并不好看。乳防下垂像个面袋,肚皮松软。她上厕所的时候总是门不关,让你猛一推开看见她捧着杂志面目紧张地使暗力,并且臭味绕梁半晌。尽管你多次抗议,她都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好看的衣服要到外面穿,家里,请穿件破汗衫。然后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在清晨起来,揣着各自的口气冲锋打仗似的在家里争厕所,训小孩。
蜗居 第三十章(2)
婚姻的热度由滚烫的浓咖啡,转向温牛奶,到现在的凉白开。“睡吧。”他说。
“你先。”她说。
“换个姿势。”他要求。
“快快,明天还要上班。”她催促。在你开足马力即将越过终点线的时刻,她会突然来一句:“坏了,明天女儿要小测验。”
“睡吧”她说。
“等一会儿。”他说。
然后日记变成周报,半月谈,月刊,年终总算。有很多次两人躺在床上,四目相望互问一句:“上次是什么时候?该做一次了”然后,宋思明就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形态,需要很久才举起来,还得看点儿*。
宋思明觉得,这种状态让自己早衰。老婆是这样一种女人,她跟你同甘共苦过来,所以无论你多么成功,她都不会崇拜。你即便众人景仰,在她面前,也是当年那个差一分钱憋死的穷汉。别人对你恭敬有加,不会对你公开说反对意见,而老婆则会直呼其名,并想甩脸就甩脸给你看。
作为一个男人的渴望,你不可能在老婆身上实现。比方说,你不会带老婆去五星级饭店,或有热情带她到秘密的地方偷爱。无论你多有钞票,去高级饭店吃饭老婆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指责菜不好,价钱贵;另一种就是受之坦然。她不会娇羞着对你说“谢谢”,并用惊奇的眼神看你说“为什么你都知道?”
因为你们是夫妻,你带着太太去哪里都没有障碍。每个人都会大方地向你打招呼,从没有人眼露暧昧神态。你会觉得没劲,无奈。
直到海藻出现。
这个小女人,时而胆小,时而死倔,时而无助,时而媚态。她会抬眼看你,她会低眼睨你,她会掩嘴笑你,她会撅嘴不理你。于是你又回到20岁的状态,如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香獐一般将掩藏已久的欲望完全散发出来。你可以满足她各种各样并不过分的小要求,并尽情开发这个原生态。
以前鄙视的行为,宋思明突然间就理解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不过是走向中年对青春的羡慕,走向成功对仰慕的承受,走向人生之巅对幸福的又一次追求。于是,每个男人,确切地说,每个成功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种错,是有意识筑就的,以显示自己驻守在巅峰行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中年还能将青春攥在手里,并肆意把玩。
宋思明很合理地解释了自己的这种蜕变。正如在少先队时所唱的那样:“沿着先辈的足迹……”他不会是空前,也不会是绝后,他不过是这个大军中普通的一员,跟上了时代。
宋思明给海藻电话:“海藻,周六和我一起去高尔夫俱乐部吧”海藻犹豫了一下说:“不行啊,我要到姐姐那里去。”
“你好像每个礼拜六都到你姐姐那?”
“嗯,我要去换衣服。”
“换衣服?”
“我和她换着穿。”
宋思明想了想说:“今天晚上我要见你,你下班后在办公室等。”声音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容拒绝。
海藻下了班不走,在办公室等宋思明的电话。MSN上小贝又跳出来:“漂亮小猪猪我昨天在超市里看到有卖哎不要太迟。等你,爱爱。”红唇立刻飞过来。
宋思明的电话也来了:“下来。”
海藻出门上车,宋思明开着车带她又往外奔。“去哪?”“吃饭。”“吃什么?”“西餐吧?下午有朋友告诉我他的餐馆刚进了小牛肉。”海藻把嘴撅起来了:“不好。我不喜欢吃西餐。又是刀又是叉的,很难拿,还要注意仪态姿势,根本吃不香。” 。。  。。 
蜗居 第三十章(3)
“那你说吃什么?”
“火锅。我要吃好吃的四川火锅。”
宋思明怔住了。这么多年来,请吃饭的,没去过火锅店。他沉吟片刻,打了个电话:“哎你知道哪家的火锅比较正宗?”“……”“好不好找?”“……”“你去帮我订个位,要包厢。两个人。”
宋思明开着车带海藻就去了。这条路很难开,绕了好几个圈都找不到进去的路,宋思明不得不把车停在附近的大酒店,然后带海藻钻小弄堂而进。店门口狭窄到只能容一辆车进出,若两头堵上就塞车了。服务员把门一拉,一股浓郁的火锅气味扑鼻而来。海藻进门就笑了,说:“没错我的最爱”
宋思明几乎是照着菜单顺着叫过来,诺大的桌面上放了一个一个小篮头,老板娘亲自布菜:“唐老板特地嘱咐说要好好招待您。”老板娘在一旁总没话找话,介绍菜的新鲜和口味的正宗,一会又让换罐煤气,一会又让上点热毛巾,宋思明先是笑着客套,最后不得不说一句:“一起坐下来吃吧你们吃你们吃,我还有事,不打扰了。”这才转身离去。
海藻早已压抑不住的馋虫在门合上的一刹那奔涌出来,她舒坦地开始享用晚餐。宋思明看海藻举着小漏勺,一会儿捞起脑花看看,一会儿举着脑花再看看,心急吃不到嘴的样子,笑着说:“你不会把脑花放进去烫?这要煮很久的。一定要煮透,不然搞不好有绦虫卵什么的。很不安全。奇怪,一个女孩子,怎么喜欢吃这么野蛮的东西。”
海藻白了他一眼说:“老土。就你文明。这多好吃啊”
海藻的表情很轻蔑:“像你这种单向思维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复杂快乐的。我问你,你为什么抽烟?你究竟是喜欢烟头飘出的烟,还是喜欢里头的尼古丁?”宋思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你明知道尼古丁有害,为什么还抽呢?如果仅仅是喜欢烟,那你拿根棍儿在火上烤烤,不也出烟吗?你享受的既是烟的漂浮,又是尼古丁的瘾。这就是我的脑花。既要有豆腐的味道,又要有肉香。两者缺一不可。至于绦虫,可以忽略不计。”
宋思明笑:“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一向有个朋友出了车祸,因为植皮的缘故,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把他口味清淡坏了,有一天居然要求我们带他去吃斋。宴上的素鸡,素虾,素鹅什么的,他吃得那个香啊后来问他,好吃吗?他答一句,好吃,就是没肉味儿。”
“哎何必口上说非,心里想是呢?口是心非。”
“因为你在达到目标的路上是迂回的,你必须学会绕道而走,既要达到目标,又要让这个过程显得不是特别苦痛。”
“你的目标是什么?”
宋秘书抬头看看海藻,把手里的烟灭了,摇头笑一笑说:“这个……很难说。现在的目标就是把你喂胖点儿。女孩子肉肉的比较好看。”
海藻又撅嘴:“你这个人,用词很*。有那么多的字形容女孩子丰满,比方说*啊,杨玉环啊,小蛮腰啊,你怎么用个‘肉肉的’?”
宋笑着说:“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状态。”
吃完饭,海藻想,他的Night又要上演了。晚餐他总是吃得很少,而Night却精力旺盛,他靠什么支撑啊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哼海藻狠狠从心底白了宋一眼,推开车门就走。
宋思明突然拉住海藻的手,将一个信封塞到她手上:“海藻,这个,你拿去买点衣服,以后不要跟你姐姐换了。我喜欢你穿得漂漂亮亮的。”
海藻质疑地看着宋思明,略有恼怒地后退一步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你怎么这样啊”说完把手抽回去,把钱丢给宋思明。
宋思明一用力,将海藻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嘴唇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女人,我有义务让你过得好。知道吗?你是我的。”说完,开始深吻海藻。
海藻由抗拒到逐渐软化。宋思明再将钱塞进海藻的大衣口袋里,海藻不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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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居 第三十一章(1)
31
周日,海藻和海萍两家都在打扫卫生。
这个星期天轮到海藻小贝做公共值日,两个人把客厅和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海藻拿着抹布在擦厨房,小贝撅着屁股在洗厕所。小贝喊:“海藻,我把厨房丢给你是绝对错误的决定。一个厨房,你都拾掇三个钟头了,还趴那里抠瓷砖呢你不必弄那么仔细,大面上干净就行了。”
“不行除非你不叫我干活,我不能容忍瓷砖缝里有油泥。”海藻还拿根小牙签在缝里戳戳捣捣。
“行了行了,你去收拾我们自己的屋吧,外头我来干。你有那工夫不如把自己的屋弄整洁了。除了我,谁会珍惜你的劳动啊?”
“你这个人啊,毛病就是自扫门前雪,永远分得清自己的和别人的。”
“我不是心疼你吗?去吧去吧”
苏淳把家里不要的东西都堆在门口,海萍不一会儿又从门口捞回来。
“不都要搬了?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过去呀?那里有水池有浴缸的,你把这些脸盆都带去做什么?”
海萍一边擦脸盆底一边说:“你又不在人家那住一辈子。再说,儿子来了,洗点小衣服什么的,不得多几个盆啊?搬了新家,这些东西也都要买。不要扔了,又没坏,留着用吧”
“你没地方放啊来回搬,车钱都比那点东西贵了。”
“我乘公车去,这两天一天带一点过去,顺便。”
扔来扔去,就扔了点旧报纸。
“这几个*上都有洞了,总可以扔了吧?”
“哎都洗干净的。你脏手别动我等回去看儿子的时候路上穿,到地方再扔,省得洗了。方便。”
“海萍,我觉得,最适合你的工作,是发掘拯救文物,你总能找到最后的价值。”
海萍笑了。
小贝拉着海藻的手躺在床上,说:“咱们出去吃吧太累,不想烧了。”
海藻说:“行。吃什么?”
“永和豆浆?”
“好吧”
小贝拉着海藻,为顿永和豆浆又上了淮海路,每次都有借口出去逛逛,真不错。永和豆浆里还满座呢等好半天才占上位子。
海藻问小贝:“我要喝豆浆,你喝什么?”
小贝看看菜单说,那我也来一杯豆浆。
海藻撅嘴说:“人家都点豆浆了,你也点。哥哥你能不能换一个?”
小贝对着菜单就拿不定主意了,说:“行啊行啊,海藻你说,我吃什么?你说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海藻说:“你喝美禄吧”
小贝对服务员说:“她喝豆浆,我要美禄。”
服务员问:“要冰的要热的?”
海藻说:“我要冰的。”
服务员看看小贝。小贝看看海藻又问:“海藻,你说,我喝热的还是喝冰的?”
海藻说:“热的。我点冰的了。”小贝转头对服务员说,热美禄。
小贝举着热美禄递到海藻面前说:“海藻,你先喝。你喝剩了我喝。”海藻当仁不让。
旁边突然站了个十多岁的少女,冲远方喊:“妈妈,这儿他们俩快吃完了。”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也过来了,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急。我们就等你们这位子啊”海藻没理,低头继续和小贝分包子。哪有这样的?说是不急,人就杵你桌子前头站着看,还让不让人吃了?
那女人突然招呼门口:“思明,这儿”
海藻蓦地怔住抬头看门口。
宋思明低着头手插口袋正走过来。他一抬头,被眼前的海藻吓了一跳
“海藻?”
海藻非常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么巧?我吃完了。这地方让给你们。”说完拉着还在喝最后一口豆浆的小贝,迅速走掉。
蜗居 第三十一章(2)
宋思明老婆问:“谁?你认识?”宋看着海藻远去的拉着小贝的手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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