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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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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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三当家……菜菜……」
  颜璟用力一扯秦灿,指著屋顶上的小孩子道,「是小酒酿他们!」
  「怎麽办……这要怎麽办?」
  秦灿急得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心急火燎,但什麽都想不出来。
  这时,周围百姓发出一片惊呼,秦灿回神,就见一波黑水从山上喷涌而下,顿时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小酒酿!」
  颜璟几乎要冲了过去,被秦灿从後面抱住,「不能过去!会死的!」
  颜璟一下就从秦灿怀里挣脱开,「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死!」
  那波黑水流尽,听到孩子们的哭声还在继续,秦灿看了过去,发现小酒酿他们还在,只不过那种东西已经冲溅到房屋上,如果再不及时施救,恐怕来不及了,但是这里路都被黑水挡了,除非像鸟一样会飞……
  等一等,像鸟一样会飞?
  「云中雁!」秦灿回头,发现云中雁也在,正坐在一旁地上喘气,他和阿大还有其它几个衙役身上的衣衫布料都有些破损,显然刚才一直在帮忙施救,身上才不小心被溅到。
  秦灿忙走过去,「云中雁,你轻功最好,可以用轻功过去的吧。」
  云中雁摇了摇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太宽了,就算轻功再好,也没有办法一口气过去,中间要是有个地方能让我踩一下脚比较好。」
  「刚才阿雁一直在帮忙,拼了最後一口气,自己也差点掉进去。」
  秦灿听阿大这麽说,低头看去,发现云中雁的靴子被丢在一旁,脚後跟那里被腐蚀掉了一大片,好在他的脚看起来安然无事。只是听到云中雁这麽说,感觉还是像被泼了一瓢凉水,侧身看向屋顶上那几个可怜的孩子,狠狠捏紧了拳头。
  「阿弥陀佛,只要能在那中间让你落一下脚就行了吗?」一旁的既醒问道。
  云中雁点了点头。
  既醒露出了然的表情,接著脱下袈裟,径直往那黑水泥潭走了过去,秦灿上去一把拉住他,「和尚,你想做什麽?」
  既醒却是云淡风轻、澹然一笑,「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苍生於危难,是为我佛慈悲。」
  说罢撇开秦灿就要往里走,但脚还没踏下去,空中忽地旋来一股厉风,卷著沙石尘土枯枝残叶,在泥潭的中心形成一个漩涡,落下的沙石一点点堆积了起来。
  见状,有村民突然大喊,「是菩萨,一定是菩萨,大家赶紧找东西,帮忙一起堆!」
  百姓一哄而散,各自去找东西,找来了就往那泥潭中间扔,小有木盆酒坛,大有桌椅,不一刻那泥潭中央堆成一座小岛,於是那股厉风遽然而止。
  既醒回头,就见不远处屋顶上有一道白影一划而过,想来白日里,那只狐狸的法术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便会心浅笑,有些赞许地点了下头。
  见有能落脚的地方,云中雁忙用轻功飙到屋顶上,一手挟一个孩子,将他们带下屋顶,来回了几趟,体力快要不支。
  眼见著屋顶上就只剩了小酒酿和其它两个孩子,云中雁决定拼上一拼,对著小酒酿道,「云叔叔不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是黑云九龙寨出来的,怎麽还能哭鼻子哭得这麽凶?爬到云叔叔背上来,自己抓紧了。」
  小酒酿哭得眼睛都红了,听到云中雁这麽说,两只手一起擦了擦眼泪,然後吸了吸鼻子,「小酒酿不哭,小酒酿要当个和三当家一样厉害的人。」说完手脚并用爬到云中雁身上。
  云中雁一手抱著一个,背上还背著一个,站起身,侧首看向那山上,只觉汩汩流下的黑水又急了一些,似乎是下一阵喷涌的前兆,於是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看准了那中途给他落脚的地方,提气一跃……
  可谁知,就在他跃起的时候,山上一阵轰鸣,连地也跟著颤抖,这次黑水不是从山上冲下来,而是直接从那泥潭里涌了出来,喷溅一人多高,云中雁为了避让,一脚踩偏,就觉得背上一轻。
  「啊!」
  小酒酿被不慎颠了下去,但云中雁两只手里都有孩子,没办法回身去接,就在众人惊呼之下,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那人双手一伸,将小酒酿接了个稳当。
  小酒酿被一时吓得发不出声,等到颜璟将他抱了起来,说了声「没事了」,这才紧紧抱著颜璟的脖子哇哇哭了起来,「呜……好可怕……三当家……我不想象小米他们那样掉下去……」
  颜璟拍著他的背安慰他,「不会的,我怎麽会丢下我们的小酒酿不管?」然後蹚著那黑水往回走。
  围观的人,皆都露出惊讶之色,因为碰触到这黑水会是怎样的下场刚才他们已经从那几个不慎落进去的孩子身上亲眼看见,但是此刻,颜璟抱著小酒酿从容不迫地穿行出来,完全不惧怕这个东西,就彷佛是天神降临一般。
  秦灿见他安然回来,那颗已经不知道被吊到哪里的心才放了下来,但依然扑通扑通乱跳。
  刚才颜璟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几乎把他吓掉了半条性命,过後见颜璟接住小酒酿,什麽事情都没有的走回来,才想起来,颜璟是自己遇到的唯一一个不用惧怕那种黑水的人,之前在朱府的地窟里,他整个人都跌了进去,却依然完好无损地爬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颜璟一边安抚小酒酿,一边将他递到衙役手里,自己走到一旁将身上沾了那种东西的衣衫脱下来。
  秦灿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颜璟披上,「有没有事?有没有怎样?」抬头的时候却是一愣,视线停留在颜璟右侧肩上的刺青,一动不动。
  颜璟倒是真的没觉得有什麽,只是这大寒天的脱光了有些冷,正想将衣服穿穿好赶紧回去,却见秦灿盯著他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的,「怎麽了?」
  秦灿没有马上答他,而是伸出手去摸了摸颜璟肩膀上那九只蛇头的其中之一,「……它的眼睛怎麽变红了?」
  颜璟低下头来,却看不真切,将秦灿的手拨了开来,感觉他似乎有点大惊小怪,「说不定原来就是红色,只不过你没注意到罢了。」
  但秦灿摇了摇头,他确信自己之前没有看错过,颜璟肩上那九只蛇头虽然栩栩如生,但眼睛都是青色的,刚才他以为那是沾到了血或者其它什麽东西,但用手一抹却证实了那蛇头的眼睛真的变成了红色。
  於是他想起那天和颜璟欢爱之後做了的那个梦,梦里颜璟身上的刺青活了过来直扑向自己。
  这到底……是预示了什麽?
  虽然有几个孩子不幸罹难,但好在大多数孩子没有事情,镇上各家的孩子都让各户领了回去,小酒酿他们则让阿大阿二把他们暂时先送到山上去照顾,事後秦灿又让人用稻草灰将那个黑水潭子给盖上,设立路障和标识,不让人靠近。
  经过了这件事,镇上有人家待不下去,虽然时值冬日,马上要大雪封山,但还是准备举家迁往别处。
  其它人家则闭紧了门户,能不出来的就绝不出来,一时街上萧瑟冷清了不少,听不到人声,只有风呜呜吹过的声音。
  秦灿觉得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下去,於是和颜璟两人去破庙找章殊求解。
  也许章殊知道这些黑色的黏稠液体到底是什麽东西,为什麽会致人命,又为什麽千百年来一直好端端地在地底,现在却纷纷涌向地面?而颜璟为什麽不怕这种东西,是不是因为他是有扈氏後人的关系?
  如果有扈氏後人不惧怕这种东西,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找寻到有扈氏其它的族人,就有可能阻止二十多年前那场灾难再犯?
  带著一连串的问题,两人来到破庙,这里四周也有黑水从地底漫出来,半人高的枯草,被灼了很大一片。
  秦灿敲了敲门板,没有人响应,又敲了几下,依然得不到响应,於是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依然肮脏昏暗,桌上有个吃了一半的馒头,两只老鼠正啃得津津有味,炕上随意堆著的被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章殊先生?章殊先生?」
  秦灿喊了两声,只有那道隔开前殿与後殿的帘子晃了一晃。
  「奇怪了,这人跑到哪里去了?」
  按理说,这人平时就躲在这破庙里,也不往外走,吃用什麽的,很多都是虞老大他们派人给送来的。
  「也许是被人请出去了?」
  秦灿想想,颜璟这猜测不无道理,现在外面各种怪事,有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说动了他,於是出门去了也难说。
  但秦灿注意到了搁在屋角的水缸,走过去用手抹下盖子上的灰,又揭了开来,於是察觉到有所不对。
  「水缸里没有水,上面还积了灰,显然他离开这里有段时日了。」
  「那他会去哪里?」颜璟喃喃地嘀咕著,突然眼睛一亮,箭步冲到帘子那里,将帘子一掀,「我之前来的时候,见到这帘子後头似乎有……」
  「有什麽?」秦灿跟了过去,听到颜璟最後那个「人」字说得很轻很轻,完全被惊讶所盖住。
  於是秦灿看了过去,这帘子後头确实靠著墙壁站了不少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
  死人!

    第四章

  前殿昏暗、阴冷,散发著陈年累月积攒而下的腐朽气味。
  紧贴著墙壁站了不少「人」,皆都是身形壮实的汉子,有几个已经皮肉干枯紧贴在了骨骼上,他们就那样静静站著,眸眼圆睁,脸上表情或沈静、或扭曲,还彷佛活著一般。
  秦灿从一旁取过一个灯盏,点燃了端在手里,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具尸体,从头到脚细细照了一遍,接著伸手过去抓起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将手腕翻转过来……
  就和乌巍一样,这具尸体的手腕上,也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烙印。
  秦灿侧过头去,一旁的颜璟没有出声,只是将他面前那具尸体的手翻起来,露出上面一模一样的烙印给秦灿看。
  秦灿点了点头,接著眉心微蹙,暗自沈吟,抓著那具尸体的手松了开来正要收回来,却「啪」的一声,反被一个冰冷的铁圈钳住,秦灿蓦地回神抬头,正对上那具尸体的脸。
  一对木讷呆滞的眼珠,缓缓转向他这边,但瞳孔中的视线却又涣散茫然,而秦灿手上冰冷的钳制,正是对方紧抓著他的手。
  秦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发不出来,手里端著的油灯,火苗急遽窜跳,似乎这四周还有很多不属於他和颜璟的气息,在这方阴冷昏暗的空间里肆意窜乱。
  秦灿挣了挣,却挣不开来,反换来对方手下更加用力的钳制,秦灿心里一急,手里的油灯直接砸了过去,正中对方的面门。
  那尸体「嗷」的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怪叫,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但还没触到秦灿,就听「喀嚓」一声,那手折成两截,仅靠皮肉连著,无力地垂下晃动。
  但那尸体似乎还不罢休,颜璟伸手揽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折,对方这才像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上,紧抓著秦灿的手也松了开来。
  秦灿揉著被钳出一圈瘀青的手腕,後退了两步。
  四下响起各种窸窸窣窣的「喀嚓」声,那些靠著墙壁僵站在那里的尸体,似乎都将头转向了他们两个。
  「它们已经死了,但为什麽还能动?」秦灿小声道出了他的疑惑。
  颜璟护著他退到前殿的另一侧,和它们相距了一段距离之後,那种僵直的骨骼转动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停了下来,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像……不靠得太近,它们也不会有反应。」颜璟同样压低了声音。
  灯盏熄灭,视线里又一片昏暗,秦灿退著退著,身後「喀哒」一声,用手摸了摸,像是撞上了一张桌子,於是转过身来,借著自屋顶的破陋空隙间落下的几缕光线,看到桌上散乱著一些书册。
  大约是碰撞的动静再次惊动了对面墙边的那些尸体,颜璟看到有几个正慢慢向他们挪动,於是回头提醒秦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
  於是秦灿不管不顾,将桌上能摸到的东西统统往衣襟里一顿乱塞,末了还摸到一个圆圆的外表、有些光滑像是瓷酒坛一样的东西,也没管是什麽直接揣进怀里。
  秦灿正要回神和颜璟说可以走了,一道黑影从他面前扫过,呼的一下几乎贴著他的脸而过。
  鼻端逸过一丝尸体的腐臭,还来不及思考,手被人用力抓起,拽著跑了起来,秦灿没头苍蝇一样地磕磕绊绊跑了两步,耳边响起颜璟的声音──
  「低头!」
  借著那点光亮,秦灿看见前面拉著自己跑的人略微低下身,下一刻「轰」的一声,木板的碎片砸了他一头一脸。
  秦灿眼前一亮,但脚下被高起的门坎绊到,趔趄著一路从台阶上滚到了破庙前的枯草丛里,手里抱著的那个酒坛一样的东西也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没事吧?」
  秦灿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原来颜璟是直接撞破了前殿那扇歪歪斜斜、年久失修的大门冲了出来。
  从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可以看见里头人影攒动,但没有追出来,看来那些尸体是见不得光的,也难怪刚才为什麽要对端著油灯的自己动手。
  「他们不出来,我们应该没事了。」颜璟随手捡了一块碎门板朝著那个窟窿里丢进去,里面攒动的人头似乎一阵激动狂乱,发出野兽一般的「嗷嗷」低吼,但就是没有出来。
  秦灿点了下头,接著四下找寻刚才从手里飞出去的东西,结果等找到的时候,发现那坛子不巧磕在一块石头上裂了一条缝,但没有东西流出来。
  秦灿抱著这个小小的坛子小心地摇了摇,接著耳朵贴上去听,「这里面好像是空。」
  颜璟在旁提议,「打开看看吧,说不定里面都是什麽毒虫蛇蚁。」
  这一说,秦灿怵了,盯著坛子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给放在了地上,接著後退三步躲得远远的,「那我们还是不要碰了,免得出事。」
  颜璟最见不得秦灿这种窝囊模样,沈了口气,走过去用脚一勾,那坛子被踢了起来,伸手一接,秦灿一句「不要」还没出口,那坛子的封口就已经被他打开了。
  甫一打开,顷刻狂风大作,沙石迷眼,秦灿用力扒住身旁的一块巨石,但只是片刻,这风就倏忽停止,来得也快,静得也快,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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