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望向门外，两个女人都很惊喜，尤其是纪晓明。但是她瘦了，瘦了很多，原本脸还有些园，现在露出尖下巴了，眼神也是一副疲惫之色，就像连续熬夜的人一样。
纪晓明强忍激动，无视屋里人，径直走到桌前放下手里东西，这才走到猎人面前。她的小手抓住比她高一头的猎人的衣服领子，对他大声喊道：
“你要补偿我！！”
猎人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把把纪晓明揽入怀中，纪晓明也憋不住，在他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捶他。猎人一看到纪晓明那劳累消瘦的样子，就感到阵阵心痛；想到这些天自己卧床不起拒绝见她，而她却跑东跑西操劳照顾自己，就感到一股歉疚和负罪感。
“好，好。我答应你，我会补偿你。”现在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小洛会问那个问题了。但即便知道她的劳苦，也只能那么做。
之后则是几人的闲聊，林静与鬼斧的寒暄，林静与夜魔的亲热，鬼斧和秦洛的接触等等，不再赘述。
“头儿，听到目标的声音了，他还活着。”夜魔家附近一间小屋里，一名男子手扶耳边耳机，回头向身后的“头儿”说道。
“头儿”强吸了一大口气，说：“那就好。他要是死了，咱这么久可不就白玩了？他们说没说下一步有什么活动？”
“明天似乎要去文山，不过不是目标亲口说的。”
“好，那我今晚就先一步去万花城。这几天辛苦你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零的办公室里，大翼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夜魔的威胁对他已经成为了一种心理暗示，他知道自己会随时而且轻易地被夜魔杀掉，但零绝不会动自己，他需要尽量地表现的自然一些。实际上他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很完美。
零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喃喃自语：“他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韩朔佑……夜魔……Dr。Why……九葵……械魔……”
大翼坐在电脑前，听到零的念叨，便回头望向他。零眼神很空洞，他想事情时眼神都没有聚焦。突然零的焦点定在了大翼身上，把大翼也吓了一跳。
“你大概没有亲眼见过猎人吧？”
“没有，只在电脑上见过。”
“械魔呢？”“没有。”“九葵呢？”“没有。”“Dr。Why呢？”“没有。”“夜魔呢？”
大翼早猜到零会问到他。他丝毫不停顿，“没有。”
零点点头，继续说着。“夜魔这个人，好赌，仗义，最初是因为被追赌债而杀了人。而且他实力非凡，说他是佣兵所最厉害的人也不为过，一对一没几人能胜得了他。”零稍适停顿，眼中因为疲惫和衰老早已不见了如老鹰一般的锋锐。
“如果他威胁你，你会听吗？”
“嗯。表面上我会听的，但实际上我还是向着佣兵所的。”
零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虽然大翼还没有发觉，但零已经知道夜魔背地里来找过大翼而且大翼内心里是同意追随夜魔的。一瞬间，大翼和夜魔都走了，鬼斧也跟夜魔离开了。夜魔只是全职杀手，不是指挥作战的将军，能坐在将军位置上的只能是猎人。猎人没死？！
自己苦心经营二十余载的佣兵所正在逐渐土崩瓦解，这教人如何不痛心？零颓然地站起，他不想责怪他什么，这几天太累了再加上自己也越来越老，实在感觉心力交瘁。
“我先回去休息了。猎人的任务都分给其他人吧。”“好的，我知道了。”
零走出办公室，带上门离开。他知道敌人很厉害，但是他有自信能赢。他有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络，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张王牌没有动用……
（第十九章·完）
第二十章 粗犷的雪鼠
郑润之这边基本忙完了，准备回家。学校那边的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过几日要让学生们重新开课了。他也是坐汽车回家，汽车能快一些。
在蒋峰的这几天里，他去给父亲扫墓，去自己以前的家门前驻足，去看了韩猛叔，去了以前的学校，还去见了几个老朋友。但是这趟旅行总是在恍恍惚惚之中联系到林晓明这名字——他是杀死父亲的凶手，和自己是一代人；同时又和自己班上以前一个听话聪明的好学生同名。
听两位韩叔叔所说，隐约暗示这二人似乎有些联系。是兄弟？或者干脆就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凶手是已经得到制裁的，他不可能逃得掉。而且据说凶手是自己招供的，他是主动认罪了。
林晓明真是个不错的学生。郑润之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心想。他现在转学了，离开了W城，现在大概在上课吧。以前他学习又好，又谦虚诚恳，这些正是老师眼中一个学生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
他长相俊朗，精瘦高个，很是讨女孩子喜欢，但对待感情却很专一，从未对除纪晓明之外的姑娘表示过倾慕。对待同学也很仗义，诚实且可靠，在学生之间评价很高。应该说这些他为人的品格还是很吸引人的——谦虚，诚实，可靠，责任感，敢爱敢恨……
说到敢爱敢恨，开学那一阵军训时似乎把邹建打成了重伤。虽然那是邹建先动了手，但是实际结果林晓明毫发无损，邹建被打个半死，肩关节与髋关节脱臼，肝脏内出血，踝关节错位，连命根子都惨遭痛击。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林在邹建脸上一点伤都没留，很难想象这么好的学生和这种暴力的使用者会是同一人。唉，当时怎么就没想着去找他谈一下呢？大概是因为学校那边直接下了处分，所以才懒得管了吧。
不会吧？想想父亲当时的死，也是死于这么一个**而暴力的学生之手。当时自己还在上学，所以父亲死的时候大家没有让我去看现场。据说父亲死相极惨——被害者死于约下午4点学校办公室，浑身轻伤多处，手臂上抵抗伤三处，致命伤是在脖子上。胸腹部多处刀伤，经鉴定为被害者死后造成，刀口过多致肉体溃烂，无法判定几处刀伤。韩魁叔的尸体鉴定报告上大体是这么写的。
当时我确实很愤怒。郑润之心想，但是现在不会了。父亲的教学方式很严厉，而且说话很难听，记得小时候父亲还骂过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但他终究是父亲。还记得……
嗨，想到哪去了。郑润之想着，自己也不自觉笑了出来。他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偷偷向身边的乘客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正带着耳机看电影，看的似乎是最近热映的大片。郑润之确定自己的笑容没有被发觉，松了口气。
“老师刚刚是不是笑了？”“嘘。”猎人声音很轻，赶紧制止纪的声音。他也没想到，居然在车上遇到熟人，为了不惹麻烦他不想多说话被发现。他们坐在郑润之的侧后方。
郑润之听到了后面一个女孩子的呢喃，但没有听清，只感觉有点像纪晓明的声音。对啊，纪晓明也是个好孩子，漂亮，机灵，懂礼貌。只是……真惨啊，居然被仇家屠门。有钱人也不容易，我这样的中薪阶层都不知道什么是仇家。想想以前她和林晓明两个人真是对金童玉女，空闲时间都是两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本来还想着将来有一天也许能吃上这两个孩子的喜糖……唉，这两个孩子。
不过，要从这方面讲的话，这两个林晓明肯定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对吧。你看，这个林如果是那个凶手，那也算和我一代人了，纪晓明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呢？纪晓明应该叫她一声叔叔了。
也不对，没准纪晓明就没发现呢？韩朔佑比我小一岁在我班里上课，我不都没看出来吗？这样讲的话……不对，凶手已经死了，他主动认罪了，不可能会逃过法律制裁……我刚刚不是早就想过这一点了吗？
但是韩猛叔说他看到了。这怎么讲？啊，真是惊悚，我都起鸡皮疙瘩了。韩猛叔还没退休，应该还不至于老眼混花，而且他以前也教过这名学生，应该是不会看错。难道……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主动认罪了，他不可能……
没完没了，是不是那个人等回去以后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他就算活着又怎样？我是我，我爸是我爸，我对林晓明向来不薄，而且也从来没有招惹过他，相信他自然是不会来伤害我的。我若是再见到了他，肯定也不会恨他——要是上去几年，我肯定恨不得把他撕碎——而实际上我也无能为力。他能活着是他的造化，就算恨他，父亲也是回不来了的。就这样吧。郑润之想到这，心里也感觉到开朗些了。
他伸手进兜里想找手机，不小心碰到了身边女人的手臂。女人暂停了电影，侧脸过来，“怎么？”
郑润之这才仔细看了这张脸。斜刘海半遮着额头，透彻而明亮的眸子，娇俏的鼻子，淡淡的唇彩，皮肤洁白毫无瑕疵，白净的脖子扎着一条粉色的丝巾，真是惊艳。郑润之看得有些愣，突然想到什么，这才说道：“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嗯，没事。”女子抛出了一个商业表情——一个美丽的无意义的微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专心看电影。郑润之收拾心绪，低头发了个短信：
“老婆，我一会儿就W城了。家里一切还好吧？想你”
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是不要再想这些野花了罢。郑润之想着，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老师被洛姐迷住了～”“嘘。”
终于到达终点站，猎人也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郑润之下车、出站，他才放心地拉着纪晓明下车。“怎么了，这么紧张？”鬼斧问。
“刚刚小洛身边那个男子，认识我和纪晓明。好了，咱们直接去文山吧。”猎人说道。于是六个人又挤上了前往文山的车。
文山是W城近期开发的旅游景点，不过来这里旅游的人并不多，毕竟和历史没有什么联系，也并不怎么出名，大多都是本地的人来玩。这里风景极佳，也有许多学生来这里写生绘画。从山脚到山腰都有小饭馆和旅馆，规模很小，有的根本就是在自己家里开的。山顶上有一座观测站，只是上到山顶会很麻烦，山路坡度太过陡峭。
相传古时候有一群学生来此闭关学习，偶得一本奇书。他们仔细研习了这书上的知识，下山后便成了名极一时的将军、军师、工匠、伶官、医生、棋手、名厨、画家、戏子。临下山前，几人出于私心，担心人才泛滥贬值，便把这本奇书藏于山林某处。当然这只是传说，只是用来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
几人在猎人的引导下，直接来到了山腰间的一家叫“林中乐”的农家乐。这间明显比其他的几间要干净很多，而且规模很大，里面有好多间住宿用的房子以及很多吃饭的小屋，生活设施也更加全面。大部分旅客喜欢来这一家主要都是因为他们家的装修好，服务周到。
当然，一家农家乐主要是家庭运营模式，就算是雇用别人，也只是雇用一两个，人少的话很难经营起这么大的规模。但这一家就有一个佣人，明明是女人，却生得满满的肌肉，皮肤黝黑，长得一副吓人模样。手脚勤快，心灵手巧，力大无穷，她一个人撑起了这家农家乐的半边天。她从不吃饭，也不休息，不要工钱，只求主人收留，能把自己当成家人。主人虽然不喜欢她的模样，但这是白捡的劳力，脾气还不卑不亢，低眉顺眼，于是就收留了她。这个肌肉女就是猎人要找的雪鼠。
几人进门，主人便快步迎上来。猎人示意小洛去进行交涉。“几位客人，是来吃饭还是住宿的？快，先到屋里来吧！”主人十分热情。
“我带几位朋友来这里玩，要在您这儿住个两三天。”小洛的形象为他的交谈带来了优势。
“行，行！不过得先到前台登记一下，这都是程序嘛。”
“好，我去登记。我带这么多人来，可要给我都照顾周到了。满意的话下次我们再来人还多！”
“没问题！”主人乐得合不拢嘴了。“赵虎！快来！”
主人朝里面喊了一嗓子，然后就听见里面不知哪处传来的沉闷的答应声：“就来了！”
一会儿，小洛这边登记好了，赵虎也跑到了大厅。赵虎身材魁梧，比鬼斧更甚。他穿着一套干净的特大号的服务员服装，一件干净的特大号的围裙，一双干净的特大号的拖鞋。脸上带着一件口罩，挡着口鼻，似乎是在大扫除。赵虎看了一眼客人们，在门口顿了一下，望向了主人。
主人说：“赵虎，你带他们到后院特级住房去，把屋里收拾干净点，照顾好客人们，啊。”
然后又回过头来对小洛说：“这是赵虎，我小儿子。手脚麻利，勤快又仔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就行啦！”
“哈哈，这可好。”小洛回身，对赵虎说，“那可有劳你了。”小洛躬身施礼。
虽然小洛是男人没有胸，但还是垫了点儿东西以免被发觉，虽然不高但也足够吸引人了。然而赵虎那黝黑的面庞没有一丝变化，而是平淡地说：“不必客气，请跟我来吧。”
小洛等人在赵虎身后跟着，来到所谓的特级住房。这里是一个四合院建筑——一个院中院，可见这家农家乐的规模。房屋装修考究，四合院中还种着一棵槐树，只是树叶已经脱落所剩无几。看起来华贵的住房似乎应该少有客人入住，但即使如此，地上一片落叶也没有，应当是每日打扫的缘故。
“就是这里了。我们这里没有房卡，只有钥匙。共有十把钥匙，8把给客人，2把在前台。多余的钥匙由客人暂时保管，退房时交回即可。”赵虎说着，把屋里又检查了一遍。他上午来此打扫过，很干净。他还帮客人们把行李搬进屋，鬼斧背着的和手提的两个超沉重的包，赵虎一只手就把两个都提起来拿进去，让客人很是惊奇。
“另外，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不知道几位客人吃过没有，厨房可以现做。”赵虎把一切收拾停当，站在门口问道。
“做，必须做，都快饿死了。”林静应道。猎人接话说，“做六人份的，麻烦你给我们送到房间来。”
“好的，请大家稍适等候。如果需要找我，就在门口喊我的名字就行，我能听见。”赵虎说完，关上房门退了出去。他自始至终都是带着口罩说话，作为招待来说看起来有些不礼貌。
大家聚集在北屋里，开始闲聊瞎侃。
纪晓明说：“他干吗一直带口罩说话啊，嫌我们脏吗？”
林静答话：“可能是刚刚干活来着，忘记摘了吧。”“啧啧，他也不嫌带着说话发闷，我看绝对是故意的。”
“我看这人不简单哦。”鬼斧点头，“我那一包工具就将近150斤，我自己背着一个都嫌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