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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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剑-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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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望恕罪。”

萧春山起身道:“慧觉大师呢?”真清眉毛一皱,道:“近日秋雨连绵,住持染了伤寒,在后院将息,施主远道而来,请喝茶。”这时,已有小沙弥将香茶放上,萧春山饮下一杯,小沙弥连忙续茶,萧春山叹道:“慧觉大师有病,这下可不好办。”

真清道:“不知萧施主此来有何事,难道我等也帮不上忙吗?”萧春山拱手道:“林秋水不幸中了风魔小次郎的爆烈究极拳,性命垂危,人间只有佛家的殊胜持咒摸骨疗法手印与咒语可以救她,而熟谙此道的慧觉大师有病在身,我又怎敢劳烦?”

真清冷笑道:“亏你还有脸来找我们救人!”萧春山耸然动容,叫道:“你说什么?”真清喝道:“关门打狗!”说罢已拥出数十个和尚,个个手拿戒刀,面目狞恶,关上了大门,磨拳擦掌,虎视眈眈地死盯着萧春山,就好象在看管笼里的狮子一样,丝毫也不松懈!

萧春山眼中的惊讶远胜于愤怒,拍桌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林秋水忙紧挽萧春山的手,真开眼中隐有泪光,道:“三日之前,东瀛剑圣冢原卜传率众夜侵我寺,住持独力斡旋,惨死在冢原卜传的刀下,那帮畜生更放出话来,要我寺僧人三日之内撤空,否则要杀我们鸡犬不留!”

一听这话,萧春山身上如同打着无情的冰雹,喃喃道:“慧觉大师已死了?那,天下间还有谁能救得了秋水?”林秋水喃喃念道:“爹?爹他来了吗?”真川狠瞪着林秋水,道:“她是冢原卜传的亲生女儿,我寺住持被她爹残忍的杀死,萧春山,你却叫我们救大仇家的女儿,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真开道:“冢原卜传杀我住持,如今他亲生女儿送上门来,岂可轻易放走!”

萧春山道:“你们以为凭这点本事就可以在我手上夺下林秋水吗?”真清大笑道:“再锋利的剑也敌不过高明的暗算!你先前喝的茶水里面,我已放了剧毒鹤顶红,我们再不怕你了!”林秋水怒道:“下毒,卑鄙!”

萧春山道:“你们要杀林秋水报仇,连我都不放过?”真开道:“你这个大魔头,杀了金沙帮帮主宋祥彪,华山派的莲花剑刘世清,毁了长春门一门老小……”真川接口道:“还杀了天山派的天绝老人!”

真开小声道:“天绝老人不是他杀的。”真川对真开附耳道:“多捏造一些事实,好显示出他的穷凶极恶。”真开点了点头,道:“不错!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你的双手沾满了无数善良之人的鲜血,对付你这种卑鄙小人,就应该要用卑鄙的手段!”

萧春山脸色略显紧结,道:“我已杀了一千人,你就算说我杀一万人,其罪过也还是死,又是何苦?若说杀人如麻,战场上的将军应是首屈一指,一声令下,可让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真清喝道:“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鼓起双掌,远打穿心箭,近打反弓弦,扑向萧春山,此功突发性极强,劲短力争,使敌防不胜防。

萧春山屹立不动,突然张开大口,将一口毒水喷射出去,如一道强劲的水柱射向真清。真清连忙以手遮脸,挡住水柱,满脸的不信,尖叫道:“你,你竟然能把毒逼出来!”萧春山道:“我早觉得这里有古怪,根本就没喝下茶水,只将它含在食道里。”

宝陀寺的和尚们一听,浑身上下涌起砭骨的寒意,真清喝道:“好!你够种!你想怎么样?”萧春山道:“我是带人来治病的,不是来杀人的,希望你们救她。”真清脸上露出一丝讥哨,道:“救她!你作梦!”大喝一声,一招“千步金沙”攻了过去,意领气,气催声,周身用力,折腰甩膀,势猛劲足。

真开、真川各使“普陀百裂掌”中起手式“梅湾春晓”,自后方袭来,此掌灵动无比,迅猛异常,用于偷袭,虽绕身击打,但不移重心,根稳势正,力不出尖,意体齐动。

三大高僧围攻萧春山,仿佛将他紧紧套在一个铁箍之中,萧春山护着林秋水,并不抽剑,单以一把剑鞘抵挡,如翩翩蝴蝶飞舞,总能意到剑至,似已达到以意念驭剑的境界。

萧春山虽然招招是守招,但三大高僧仍能感到劲风如刀刮面,剑阵如垒垒怪石,千姿百态,瀚海万倾,不由得呼吸紧促,额头沁出汗滴。

十招以过,萧春山似已不耐,大喝一声,松腰坐胯,突背凹腹,背部像一张紧弦变弓,腰部突然送力,一招“石桥春涨”使将出来,展腰放背,送拳时肘与足犹被绳索系住突然发力,手、身、足均向不同方向击出,而使绳索挣断,我之力由下由后向前反出。

三大高僧哪里见过如此怪异的招数,加上其速甚快,根本就看不真切,如置身巨流急湍之中。听得“砰砰砰”三响,三大高僧都被劲风震出三丈,哗啦啦撞倒了一排香案,支撑着站起来时,面上都已罩了一层黑气,手足冰凉。

萧春山借机将林秋水扶到一边坐下,卓然而立,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们,只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救人一命。”

真开看着林秋水憔悴的面容,念了一声佛,道:“就算我们有心救她,住持已死,也是无能为力。”真清“呸”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拉过师弟,叱道:“和这个大魔头讲什么仁慈!碎心剑客,今天你就算杀光我们,我们也绝不救她!”正准备喝令手下弟子一齐攻上去。

突然一声清啸穿透层层屋宇送入众人耳中,和尚们呆了一呆,然后又是数声尖锐的啸声,像鞭子一样抽在和尚们的心上,真清的身体在憋忍中战抖,攥紧钢拳道:“终于来了!”

寺门破开的“喀嚓”声像针一样直钻入和尚们的耳鼓,数名东洋武士闯了进来,看似闲庭信步,其实脚步奇快。为首的那人年已半百,长髯垂胸,目光如剑,气若撼岳。武士们一个个穿着墨绿色的阵羽织,前额剃光,黑发束于脑后,长眉细目,面色黝黑,雁阵般站立,手按武士刀,目不斜视,眉宇间流露出凶煞之气。

真清双颊滚烫,大叫道:“冢原卜传!”只感到巍峨的殿宇突然阴暗逼仄下来。

第二章身世大白  林秋水猛然见到冢原卜传,心中倏然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冢原卜传站着就似一座山,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身后立着三大高徒,乃北昌具教、真壁暗夜轩、丸目藏人佐长惠。

冢原卜传一生收的高徒还有足利义辉、鹿岛左卫门尉盛干、吉川春常、斋藤传辉坊胜秀、佐野天德寺了伯、冢原彦四郎秀干、细川幽斋藤孝、本间勘解由左卫门、松冈兵库头则方、诸冈一羽常、结城正胜、佐野天德寺、佐野裕愿寺等,都曾在日本战国史上留有不朽的功勋。

真壁暗夜轩是有夜叉异称的粗暴武者,乃

常州真壁郡第十八代城主,力大无穷,在战场上能挥舞二寸半径、长丈余、植有铁锥的坚木棒,当者披靡。在传鬼坊尚未返乡之前,威名远播而门人众多。

丸目藏人佐长惠廿一般武艺件件皆精,自幼好武,熟习诸流,后随冢原卜传习新当流,得九州第一好手之名,闯上泉伊势守上京,即赴往挑战被败,求入其门,终得奥义。丸目除了剑术之外,枪、拔刀术、手里剑、马术、薙刀等廿一项武术,皆得其奥义,甚至连书法也为达人,到九十三岁除了败于上泉之外,终生从未尝败绩,在日本战国史上也称得上是一位无敌的剑法家。

冢原卜传乍见萧春山,吃了一惊,道:“碎心剑客,你也在此?”再一看见他身旁站着的少女,心湖犹如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一层层涟漪,道:“姑娘,你,你是?”

真清哈哈大笑道:“冢原卜传,你机关算尽,却是算到自己头上!你可知道这少女是谁?”冢原卜传道:“她是谁?”真清道:“她便是你的亲生女儿林秋水,可惜他中了风魔小次郎的爆烈究极拳,活在垂死的边缘,需要慧觉住持的佛家殊胜持咒摸骨疗法手印与咒语才能解救,但你昨日辣手杀我住持,今日你女儿亦活生无望,你说,这世间恶有恶报,怎会如此及时!”

冢原卜传初见林秋水已有七分怀疑,这时的思海澎湃更如无法平静的怒海,抢上一步,大叫道:“秋水,好女儿,你怎么了?”林秋水打了个寒噤,退后一步,叫道:“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爹!我师父告诉我,我的父母都是中国的农民,被倭寇所杀,师父将我抱去天山,姐姐林若馨则被一个好心的东瀛人抱到日本,再后来被你收为义女。”

冢原卜传道:“你师父可就是天山派的道陵师太?”林秋水点了点头,冢原卜传心中宛如潲上了咸苦的泪水,道:“孩子,道陵师太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她为什么要骗你!”林秋水惊得挢舌不下,道:“师父她,她是我娘?”这时连站也站不稳,萧春山急忙将她扶着。

冢原卜传虎目含泪,道:“孩子,你听爹说。二十五年前,我独自一人来中国讨教武术,遇见了你娘,也就是现在的道陵师太,她的真名叫林琴,我们很快就坠入爱河,可是你娘的师父天绝老人性格孤僻,独断专行,极力反对。你娘忍受不了折磨,与我一起逃难四年,生了你姐姐和你,我要她跟我回东瀛,她始终不肯。天绝老人不肯善罢甘休,派出大量弟子搜寻我们的下落,枉我们躲在深山老林里,还是被他们发现,免不了一场恶战。我杀了你娘的两个师兄,自己也身负重伤。天绝老人格外气愤,抓住了你来威胁你娘,若不听师父的话,就要杀你,你娘被迫与我分开,带着你回天山,我带着你姐姐回东瀛。你娘悲愤之际作了尼姑,终身不嫁。我不甘心,二十年勤练武术,一之太刀,只需一招就可取敌性命,终于成了东瀛第一高手,号称剑圣,教徒无数,为报夺妻之仇,便重回中国,大举进攻天山派,杀了天绝老人及门下高徒,可你娘心已灰死,死活不肯跟我走,因她的师兄、师姐都被我杀死,只得继承了天山派的掌门。我憋了二十年的仇恨忍不住爆发了,我要杀尽中国武林。舟山一带在东瀛和中国之间,故先要拿下它以作根据地,五年前,我带着教徒与宝陀观音寺的僧人激战,可碎心剑客竟然帮着宝陀寺的僧人对付我。刀剑无眼,你姐姐不慎落水,被碎心剑客所救,两人竟然一见钟情,你姐姐反过来劝我不要再造杀孽,加上我久攻不下,已有退心,因此才退回东瀛。可是,如今突然得到消息,你姐姐竟然在三个月前被他们害死,中国武林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个仇我怎能不报!孩子,你若还不相信,就看你臂上的那朵梅花标志,凡我冢原家人,都有此记。”

林秋水这时还如何能不相信,已扑到冢原卜传的胸前,哭得气短力竭,道:“娘,你为什么临死都不肯告诉我,你就是我娘?难道你一直都在恨爹,不肯让我做爹的女儿吗?”以前种种难以解开的疙瘩已纷纷解开,难怪师父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慈祥,对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可以溶化一切的母爱。

冢原卜传长叹道:“想不到你娘临死都不肯原谅我,我欠她的太多了……”将右手摩挲着女儿柔滑如绸的秀发,道:“有爹在你身边,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相信爹。”林秋水道:“爹,你不要杀他们,咱们走吧,由女儿侍奉您下半辈子,以尽孝道。”冢原卜传道:“孩子,爹自有打算。”

北昌具教、真壁暗夜轩、丸目藏人佐长惠见他们父母相认,心中也是一阵欣喜,道:“恭喜师父骨肉团圆!”冢原卜传嗯了一声,对萧春山道:“五年没见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啊!”萧春山道:“是啊,五年不见,你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冢原卜传道:“你也沧桑了,上次一败,我说过不再踏足中国的,但若馨惨死在你手上,你必须血债血偿!”

林秋水惊叫道:“爹,你不能!”冢原卜传道:“孩子,你怎么了?”林秋水垂下眼目,不好作答,真开眉梢一挑,道:“女大不中留,你女儿已喜欢上这个大魔头,自然胳膊肘向外拐了。”冢原卜传的心一阵紧缩,道:“孩子,你喜欢上他了?”

林秋水俏面绯红,直摇头道:“不,他是我姐夫,我怎忍心看着他死?而且,他杀了姐姐,一定有非常大的苦衷!”

冢原卜传斜睨着萧春山,眼神针一般尖锐,道:“苦衷!杀人还会讲苦衷?我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不会亲手杀害至亲之人!你这个魔头,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对自己的妻子,也下得了毒手!”

众和尚各拿棍棒将冢原卜传与萧春山等包围起来,真清喝道:“冢原卜传、碎心剑客!你们联手上吧,我们宝陀寺的僧人不怕你们,就算全部战死,也决不屈服!”

冢原卜传摇首道:“你们?我要杀你们如同捏死一把臭虫!有我女儿求情,暂且饶了你们这些个贱秃驴。萧春山,男人之间的事情,要用男人的办法解决,看你这几日来精气损耗过重,此刻打败你,胜之不武,给你七日的时间休养,七日之后,九月初一的正午,你我在莲花洋一战,不论生死,了解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

林秋水没想到刚和父亲团聚就生巨变,惊呼道:“爹,你和他都是我至亲之人,一场决战,如果失去其中一个,你叫女儿情何以堪!”话语无限哀怨虔诚,冢原卜传却不为所动,冷冷的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林秋水叫道:“难道什么事情都必须用武力解决吗?这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冢原卜传道:“天底下的道理不外乎五个字,一物降一物。北昌具教,把她带下去。”北昌具教的一双大手已箍了过来,林秋水眼中死灰,当希望泯灭时,一股毒气直攻心脏,顿时头昏脑胀,摇摇欲坠,冢原卜传一惊之下,连忙将内力灌至林秋水的腧穴中,片刻,她合拢的眼睛微微抖动,冢原卜传这才放下心石。

萧春山脸色冷凝,道:“好,我去。”

倏然一声尖锐的声音破空传来:“你想去还要看你配不配!”萧春山微一错愕,丸目藏人佐长惠已排众而出,喝道:“都说你是中国的剑神,是否徒有虚名,我倒想讨教讨教!”萧春山却面无表情,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丸目藏人见其不搭理,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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