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虐者的温柔- 第21部分

　　
　　……似乎得寸进尺了。
　　
　　可是，好温暖。
　　
　　小时候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妈妈似乎很喜欢这样抱着他睡，小小的他窝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那时候的他，是最幸福的。
　　
　　“……好像妈妈的感觉。”话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闻言，身后的人似乎愣了愣。
　　
　　“她……现在在哪里？”
　　
　　“和爸爸在一起……”相信是如此。
　　
　　“……家人对你很重要？”黑暗中，汪东城的话语里莫名地染上了沉重。
　　
　　“……你应该从来都知道的……”不是吗？
　　
　　“……”汪东城沉默着。
　　
　　他知道的，从来都知道的。十八岁那年，唐禹哲那深入骨髓的恨意，直到现在回忆起，他都带着恐慌。
　　
　　“家人”对唐禹哲来说，就是一切。
　　
　　如果……
　　
　　……如果。
　　
　　“如果……我可以给你一个家……”黑暗中，汪东城凝视着那个人形状美好的耳廓，迟疑着，害怕等到的只是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那个人沉默着。
　　
　　夜，静得有些诡异。清冷的月光投射进来，可以隐约地看到房间的轮廓。
　　
　　汪东城闭上双眼。
　　
　　唐禹哲带着卑微的声音自黑暗中响了起来，“……那你愿意当我的家人吗……不是朋友，不是恋人，而是家人……我可能没办法像恋人那样爱你……可是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家人……”
　　
　　他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而利用了汪东城……如果他能够更卑鄙，可以欺骗汪东城说，他可以爱上他的，以恋人的方式。
　　
　　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欺骗汪东城。他不想在不经意之间，伤害这个人。
　　
　　“……就算这样也没有关系……我愿意做你的家人，永不离弃。”唯一的不离不弃的家人。
　　
　　汪东城微微侧过脸，月光下印上那个人白皙的额头，起誓。




☆、第七十三章　不安

　　带着热量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脸上，唐禹哲带着些微不适地睁开双眼。
　　
　　毫天预警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褐色的眼睛，那双眼里倒映着惊讶的自己，唐禹哲不由得一阵心悸。
　　
　　“早、早安，东少。”
　　
　　“……早安。”近在咫尺的性感薄唇开合着，然后慢慢地靠近他，慢到可以让他轻易避开的速度，然而唐禹哲只是微微地垂下了眼帘。
　　
　　……太狡猾了。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在嘴唇透薄的肌肤上留下了灼人的热度。
　　
　　“……东少……我、我还没洗脸……”唐禹哲带着涩然地捂着嘴唇向后退，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太近了！明明昨晚他是背对着他睡的，怎么一觉醒来成了这样的姿势？
　　
　　“没关系……这是家人间早上打招呼的方式。还有叫我大东。”汪东城面不改色地轻轻梳理着唐禹哲有点凌乱的黑发。
　　
　　“可是，东少……”家人间真的是这样打招呼的吗？记忆中，妈妈的确在早上亲过他……可是，还是感觉怪怪的……不过是他自己说要做家人的……
　　
　　“大东。叫我大东。”汪东城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大、大东。”叫了十几年的称呼，却要自己突然改口，还真的有点别扭。唐禹哲涩然地扯了扯嘴角。
　　
　　把唐禹哲的表情收入眼底，眼神一暗，汪东城又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等、等一下！你不用上班吗？”唐禹哲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迟一点去没什么。”汪东城若无其事耸了耸肩。
　　
　　“这……不太好吧？”感觉他就像是古代扰乱朝政的妃子一样……这到底是什么烂比喻。
　　
　　结果，汪东城还是跟他一起吃了管家准备的早餐后，去上班了。
　　
　　走的时候，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俨然离开主人的大型犬类。
　　
　　管家一副吃了生鸡蛋的样子把他拉到一旁，“那个……真的是少爷吗？”
　　
　　唐禹哲无奈地笑了笑。
　　
　　他感觉到了，自从那天之后，汪东城周围的空气里隐约透露着不安的气息。即使他依然是那副冷竣的表情，唐禹哲还是察觉到了。
　　
　　每个晚上都会跑到他的房间来，说要一起睡，然后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似乎想要确定着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告诉他，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处处透露着不安的汪东城，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汪东城。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来了，连强大的汪东城也会害怕的东西……吗？
　　
　　唐禹哲蹲在花圃里，一边发着呆一边整理着花草。
　　
　　这几天白天汪东城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唐禹哲就会在家里整理花圃，经营着那个玻璃花房。家里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管家似乎要对汪家进行一次大扫除。因为家里的帮佣都被汪东城辞掉了，所以管家只能雇用一些钟点工帮忙。唐禹哲也会去帮忙。
　　
　　现在做的事情，比在炎家时的还要累。每个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累到趴下。
　　
　　汪东城看见了，皱着眉头说，他可以不用做那些事情的。
　　
　　然而，唐禹哲只是摇了摇头。
　　
　　在这里白吃白喝，他会过意不去的。更何况汪东城说要给他一个家……所以说他也要出一份力量。
　　
　　最近是非常时期，花房里的向日葵就要开了，需要更加细心的照顾。东少看到盛开的向日葵，心情或许就会好起来了吧。
　　
　　等忙完这段时间，他或者还可以在外面找一份工作。
　　
　　然而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前，意料之外的人却出现了。
　　
　　不知不觉中到了晚饭时间，唐禹哲只好赶紧把工具收了收，明天再接着今天的进度。
　　
　　大东……应该也回来了吧？
　　
　　这几天，在汪东城反复的纠正下，他终于可以非常自然地叫出那个名字了。
　　
　　不过，称呼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唐禹哲推着装满工具的手推车经过通向大门的小道时，隐约中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其中混杂着汪东城的声音，还有——
　　
　　唐禹哲放下手推车走进背对着他的人，“大东——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恃着的两个人同时回过身。
　　
　　汪东城脸上带着不安的神色。
　　
　　而另一个人，惊愕地注视着他的出现，“你——”




☆、　　第七十四章　选择

　　“你——”
　　
　　“……炎少？”唐禹哲稍稍眯起双眼，想要看清那张满脸愕然的脸。
　　
　　汪东城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微微地锁起眉心，向着唐禹哲，“……不要。”
　　
　　看着眼前隐隐透露出不安的汪东城，唐禹哲不禁心悸了一下，“……大东？”
　　
　　难道……这几天的不安是因为炎少吗？
　　
　　“让开！”炎亚纶一脸不满地想要推开挡在身前的汪东城。
　　
　　汪东城咬着牙，向着唐禹哲摇了摇头。
　　
　　狠不得把过去全部抹杀掉，然而脑海中唐禹哲稚气的脸向着这个人笑，说愿意为了他死，对他惟命是从。
　　
　　这样的东西，始终忘不了。
　　
　　唐禹哲向前了一步，向汪东城露出安抚的微笑，“大东，没事的。请相信我。”
　　
　　温和的日光下那样的微笑奇异地带上了安抚人心的力量，汪东城愣了一下，向旁边退开了一步。
　　
　　把两人相处时的细节收入眼里，炎亚纶不禁狼狈地惊慌起来。
　　
　　两人之间的对恃仿佛已不复存在，充斥其中的是舒适恬静的氛围。
　　
　　因为家族生意要在海外拓展，他不得不离开台湾几个月，然而还是有着人寻找唐禹哲的。
　　
　　得知那个人就在汪家之后，他立刻赶了回来。
　　
　　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不在这段时间里改变了。
　　
　　炎亚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唐禹哲，“你……刚刚叫他大东？”
　　
　　“炎少……？”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唐禹哲对自己的称呼，炎亚纶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你都是叫我少爷的？！”那个总是一脸期待地迎向自己的少年，那个只会称呼他为“少爷”的少年……哪里去了？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在炎宅工作了。”唐禹哲正色道。
　　
　　“那你跟我回去……现在就回去！”说着炎亚纶无视一旁的汪东城，拉起唐禹哲就走。
　　
　　汪东城正要阻止，有礼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请你放手，我不会回去的。”
　　
　　两人同时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后者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缓缓地拉开炎亚纶握着自己的手，“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过的很好。真的。所以请你回去吧。”
　　
　　闻言，炎亚纶突然抓住唐禹哲的双臂，激动地摇晃起来，“骗人！！你明明只听我的话的！！你明明说过只会为我一个人死的！！我问你……如果我、大东还有小宗同时掉进海里，你会救谁？！你说啊？！”
　　
　　眼看唐禹哲露出吃痛的表情，汪东城使出蛮劲，硬是把疯狂的炎亚纶从唐禹哲身上剥离开来。
　　
　　“再碰他，我就杀了你。”用身体把唐禹哲护在身后，汪东城向着炎亚纶吐出残酷的威胁。
　　
　　对汪东城话愰若未闻，炎亚纶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汪东城身后的唐禹哲，“你说啊……你告诉他，不是那样的……你依然会为了我死……求求你……”
　　
　　“对不起……我……”
　　
　　“是他吗？！”炎亚纶霍地指向汪东城，“……如果是他就可以吗？！”
　　
　　闻言，唐禹哲似乎愣了愣，感觉到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背僵了僵，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衣角，抬起头黑白的分明的双眼直视炎亚纶，“……是啊……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最重要的家人啊。”
　　
　　“骗人……”像是不相信似的，炎亚纶有点狂乱地摇着头。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对唐禹哲来说，他不是才是最重要的人吗？！
　　
　　“如果……如果当初我对你好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炎亚纶抬起头，带着最后的期翼看着唐禹哲。
　　
　　唐禹哲怔了怔，随后露出苦笑，“……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炎亚纶向着唐禹哲抬起的手，缓缓地放下。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回不去了？




☆、　　第七十五章　真实

　　“……我明白了。”炎亚纶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说出‘祝你们幸福’这样恶心的话的。”随后，抬脚离开。
　　
　　注视着那逐渐远离的身影，唐禹哲心底突然泛起一丝寂寥。
　　
　　“炎少……”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真不适合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啊。
　　
　　一直挡在身前的汪东城突然转过身，越过唐禹哲，沉默地向主屋的方向走去。因为他的头垂得很低，浓重的阴影覆盖在脸上，所以唐禹哲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
　　
　　“大东……？”从刚刚开始，大东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就连晚餐的时候，汪东城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餐桌被沉重的低气压笼罩着，整顿饭唐禹哲吃味如嚼蜡。
　　
　　……到底怎么了？
　　
　　结果，最后连管家都来问他了，“你们……吵架了？”
　　
　　唐禹哲摇了摇头。
　　
　　“没有？”
　　
　　唐禹哲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管家像是放弃了似地叹了一口气，“最近少爷因为某些事情变得特别敏感，请你一定要体谅他。”
　　
　　大东不安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炎亚纶吗？
　　
　　吃了晚饭，唐禹哲早早地洗了澡，就躺在床上看书了。
　　
　　然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进去。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对着同一页。
　　
　　叹了一口气，啪地一声，合上了书。特别地在意。
　　
　　今晚，他还会过来吗？这几天，两个人一直一起睡，他也由原来的不习惯变得习惯了，甚至开始等待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而且……那个人也正如他承诺的那样，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
　　
　　侧躺了下来，脸对着门的方向。
　　
　　今天他不会来了吧，已经过了睡觉的时间了。
　　
　　正当唐禹哲这么想着的时候，喀嚓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唐禹哲立刻闭上眼，装睡。
　　
　　感觉那个人走到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在他身侧躺了下来。立刻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唐禹哲察觉到那个人的体温比平时高得很多，带着不寻常的热量。
　　
　　到底怎么了？
　　
　　“……睡了吗？”那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刚刚装睡了，只好继续装下去。
　　
　　似乎是确定他睡着了，那个人接着说，“你……对炎亚纶说的话是真的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真的觉得很幸福吗？”
　　
　　被那个人话语里的颤抖震惊了，唐禹哲霍地睁开眼，回过头，和那双泛红的眼睛不期而遇。
　　
　　“你……”唐禹哲带着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汪东城眼角的痣。
　　
　　“是真的吗？”汪东城握住唐禹哲修长的手指，凑到唇边，细细地吻着，重复着那个似乎对他无比重要的问题。
　　
　　“……傻瓜。”唐禹哲轻轻地笑了，闭上眼，缓缓地靠近，最终印上那个人的唇。
　　
　　那个人似乎愣了愣，回过神加深了这个吻。
　　
　　在唐禹哲无措的瞬间，湿滑的舌头探进了他的唇里，不习惯那样的触碰，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