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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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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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的回到闻府,琳琅在心底盘算着用过晚膳后为闻秋安排好一切便去休息,方踏进闻府的大门,就有下人匆忙的迎了出来,说舅老爷来了。
所谓“舅老爷”,就是此刻端坐在大厅之上对着闻家的下人们指手画脚的中年男人——闻不悔的舅舅李光耀。
舅老爷这称呼是闻不悔看在他是娘亲的亲哥哥的份上,勉强的称呼。早在七年前,闻家没落无人伸出援手时,这些所谓的亲戚已然被闻不悔摒弃。
或者不应说闻不悔摒弃他们,而是他们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率先摒弃了他。
李光耀一见闻不悔回来,立马收起刚才那颐气指使的模样,带着几分巴结讨好的笑容快步到闻不悔身边,道:“乖外甥,你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闻不悔略带几分厌恶,不着痕迹的拨开了欲置于自己身上的肩膀。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舅舅没什么大本事,败家倒是不错,李家的家财在这几年都被他散的差不多了。
李光耀讪笑,笑容越发不自在,眼角在扫到琳琅后,鄙夷道:“贱民便是贱民,一点规矩都不懂。”
琳琅未怒,素衣护主心切,怒道:“舅老爷,您别当我们这儿是李家。舅老爷觉得川州有哪家的夫人比得上我们闻家的夫人高贵?”
李光耀当面被个丫鬟如此质问,脸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正要发怒,琳琅温声道:“舅舅,您何必与一个小丫鬟计较呢?素衣年幼不懂事,侄媳在这儿给您赔礼了。”
琳琅的话虽好听,却没能让李光耀消气,他还欲发作,在闻不悔冷漠的眼神下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巧又注意到琳琅签在身旁的闻秋,寻到了发作的借口,嘲笑道:“乖外甥,闻家好歹也是川州首府,来往的都是这点下贱之人,着实降了你的身份。这要是传了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了去。”
琳琅闻言,握紧了闻秋的手,手中的痛感让闻秋偷偷睨了琳琅一眼,轻轻晃了一下手,琳琅反应过来,忙松了手劲。
“舅舅,如若无事,以后你还是少来闻家吧。”闻不悔冷笑,“琳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这个孩子——”
他转向闻秋,道:“闻秋,叫声爹。”
琳琅一愣,随即一喜。闻秋聪明,露出笑,乖巧的叫道:“爹。”
甜腻的童音让闻不悔心头莫名一热,琳琅也甚是高兴。倒是李光耀脸色越发的难看,也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闻不悔使了个眼色,管家赵伯立刻上前,他吩咐道:“赵伯,送舅老爷。”
李光耀见闻不悔不念情谊,脸色忽青忽白,怒而甩袖而去。
他走后,琳琅松了口气,闻不悔又道:“以后舅舅上门都寻借口挡在门外便是,你不必为他动气。”
琳琅闻言,心头一暖,随即笑道:“爷既然认了闻秋这孩子,我带他下去梳洗一翻后让他去给爹娘磕个头吧!”
“不急,先用了晚膳不迟。”
闻家的下人各个心里都亮堂着,方才闻秋那一声“爹”足以让他们明白从今以后闻家多了个小主子。

晚膳之前素衣已吩咐了其他下人为他们家的新主子烧好水备用,琳琅细心,还派了人去成衣铺为闻秋临时添置了几套新衣,管家赵伯亦将住所安排妥当。
用过晚膳后,琳琅带着闻秋下去梳洗,让他换上了新衣裳将他带到了闻不悔面前。
闻不悔见到闻秋时,一脸震惊。
此时的闻秋,身着琳琅为他准备的小罗裙,秀发梳成双髻用红丝带系上,明眸皓齿,年纪虽小,不难看出其姿色之秀丽。
这是一个女娃儿。
琳琅见他震惊,笑道:“爷也不曾看出来吧,我们家闻秋是个小姑娘呢。”
若不是女娃儿,她怎会为她取名“秋”呢?
闻秋双膝跪地,向琳琅与闻不悔磕了个响头,道:“爹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素衣端上了两杯新茶,闻秋分别端给了琳琅和闻不悔。琳琅拉住闻秋的裹着纱布的手,望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真真切切的说道:“从今以后,你是闻秋,忘却过往,只需记得自己是川州闻家的大小姐。”
忘却过往,才能新生。
闻秋眸中琉璃般的光华一闪而过,点头。
闻不悔想了想,说道:“今后,要听你娘亲的话。”
闻秋看了看闻不悔,再看向琳琅,见她恬静的面容上挂着浅笑,不自觉弯了嘴角。
闻秋,闻秋,确是个好名字。
随即,闻不悔带着琳琅和闻秋到早逝的爹娘灵位前磕了头,更是将“闻秋”二字添上了闻家的家谱。
打从七年前开始,闻家没有亲戚,一切不过都在闻不悔点头摇头之间。他既点了头,那“闻秋”二字便上的了闻家的族谱。
管家领了府中上下的下人来到大厅,闻不悔道:“今后,这便是我们闻家的大小姐,你们可都明白了?”
众人点头,齐声叫了声“大小姐”后,方在琳琅的示意之下离开。
闻秋环顾闻家布置高雅的大厅,心里刻画着这府邸的模样。
这儿,以后便是家了。
只是——她再次望向琳琅。这些平静,这个家,能持续到何时?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可以维持多久?
“秋儿,怎么了?”琳琅蹙眉,问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闻秋。
“无事。”闻秋乖巧应声,“娘,秋儿乏了。”
琳琅笑道,“忙活了一天,让素衣带你去休息吧。”
素衣得了命令,领了闻秋往今天晚上临时清扫出的望秋阁而去。
望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闻不悔端起茶轻呷一口,道:“这孩子进退得体,怕也是哪家大家小姐沦落至此的吧。”
琳琅只道:“爷放心,秋儿是个好孩子。”
一个看不出未来的孩子。

嘉庆七年九月二十八,川州首府闻家忽然多了个八岁的大小姐闻秋。外面传说纷纷,无非在说闻秋是闻不悔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由闻家那一直无所出的夫人琳琅领了回家。
流言纷纷,琳琅对此一笑置之。
 无辜滴分割线 
修改了个BUG。
故人(一)
闻秋在闻家住下的第二日,闻不悔便带了贴身的侍从及闻家商行中的一位管事去了临近川州的锦州谈生意,走之前他特地为闻秋请了私塾先生前来授课。夫子未到,琳琅暂时担起了这个担子。闻秋原就识字,琳琅也不知该教她些什么,索性将她带到了闻不悔的书房,任由她自己寻书去看。
“娘,我曾听人说起这《世书》,此书号称我大毓朝第一史,每半年更新一次,记载了大毓朝许多的事,可对?”闻秋指着书架之上的《世书》,露出好奇之色。
《世书》由史官编撰,记录了大毓朝开朝至今数百年所发生过的大事,每隔半年翻新印刷一次,为大毓国民争先诵读之作。
琳琅点头应答,闻秋对那书便失了兴趣。琳琅忽想起前两日看到的那段话,燕京秋家就好比一根卡在喉咙口的刺,咽不下,生生的折磨着琳琅。
曾经那么辉煌显赫的一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到头来,有几人能记得住?再过几年,又有几人记得?
“娘,不如我们上街去走走吧?”在书房转了一圈,便露出了小孩子心性,磨着要琳琅带她上街去看看。
琳琅见这两日她在家中也确是无趣,素衣亦想置办些胭脂水粉,遂应允,携了素衣、闻秋带了几个侍卫上街去了。
川州的街道对于甚少上街的闻秋来说充满了新奇之处,素衣细心,自然发觉她对于一些再寻常不过的物件充满了兴趣,而那些有一定价值的东西她却全然不曾看在眼底。
这让素衣想到琳琅。
素衣跟随在琳琅身边这么久,亦不曾见她将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看在眼底。她心想,闻家这个捡回来的小姐怕也非池中之物。
想着想着,忽笑出声来。她素衣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终于也学了几分聪明了。
走在前头的琳琅和闻秋同时停下脚步等素衣跟上,见她脸上一直挂着傻笑,相视一眼,皆猜不出为何。
闻秋毕竟是孩子,体力比之琳琅他们还是差了些,逛了一会儿后,闻秋指着前方的一家茶楼,对琳琅说道:“娘,我们去那儿歇歇脚可好?”
琳琅见她与素衣都有些累了,便应允了。
进了茶楼正巧遇上了茶楼里说书先生开说了新故事,絮絮叨叨,“且说这燕京秋氏,在我们大毓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秋家历代家主皆可窥知天命,在秋氏灭族之前,最后一任家主便是那秋无心——”
堂下有任不满,打断了那说书先生的话,道:“这些东西,《世书》上都有,哪还用得着你来说?还不快快换点新鲜的。”
亦有人耻笑道:“看先生年龄亦不大,怕也不清楚这段故事,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语毕,哄堂大笑。
那说书先生,平凡的样貌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看年纪亦才二十多岁,也不怪乎有人耻笑于他。他拍了拍案子,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后,又开口道:“各位且听我细细说来。那燕京秋氏,因窥知天命,本就人丁不旺。到了此辈秋无心之手,更是干起了那逆天改命之事。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嘉庆四年十月初八那场天火。这天火,可是上苍对秋家的惩罚啊!大家定好奇这秋无心到底干了什么大不为的事了?既说到这,那便不得不说当今皇帝陛下的长姐怡和长公主——”
众人听得起劲,私下纷纷猜测起这说书先生话中的真实性。此时,忽又一人怒而拍案而起,道:“大胆刁民,竟敢私下妄议我朝怡和长公主,是当何罪?”
原本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那说书先生见情况有些不妙,圆溜溜的眼睛在四周溜达了一圈后,抱起自个儿的谋生工具溜之大吉了。

永乐三十八年先帝殡天,长公主怡和悲伤过度随之病逝。随后大毓朝流言纷纷,对于长公主多有中伤,当今皇帝与怡和长公主自幼亲近,一怒之下斩杀了三十余人,并下了命令,此后不许任何人妄议于长公主,违者斩。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妄议长公主。
《世书?怡和小传》便是对于怡和长公主为数不多的记载,寥寥几句话,却记录了这个女子令人艳羡却也短暂的一生。
素衣不爱这类书籍,好奇的眸子在说书先生与琳琅身上来回转。那说书先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喝给吓住了,哪里还敢往下讲?而琳琅安然坐着,看似一门心思在等那说书先生继续,自然也无心理会于素衣。倒是一直听得津津有味的闻秋像应对夫子的考试般说道:“长公主怡和者,永乐帝第一子。公主自幼聪颖,三岁擅文,五岁习骑射,勤勉,甚为精之。永乐二十八年,大毓与边境小国夙国一战,公主以八岁稚龄献计,独精兵两千、粮三万石轻取夙国。公主与帝甚是亲厚,至永乐三十八年秋,帝殡天,公主悲伤过度,不日,逝。后嘉庆帝继位,泣先帝、悲怡和,举国服丧三年。”
好在她们是在茶楼的雅间中,虽能听到大堂之上说书人的声音,却不易让人听到她们的声音,也不至于有人说她们一行人妄议怡和长公主。
闻秋清脆的童音在琳琅耳畔徘徊不去,她忽有不好的预感,望向闻秋。闻秋见她看向自己,眨了眨眼,回视琳琅。
“近来城内不甚太平,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琳琅做了决定。
此时闻秋亦在茶楼呆乏了,立刻点头。素衣虽还想看热闹,也只好跟着走人。素衣付了茶钱后,一行人匆忙的离开了茶楼。
到门口时,琳琅忽见一人自不远处的拐角走出,与路上一人攀谈起来。熟悉的面容与那挺拔俊秀的身影让琳琅手中一直进拽着的绣帕飘落在地,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素衣以为她病了,急急忙忙催她上轿,转而交代一旁的下人去请大夫。琳琅进了轿子后,脸色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敏锐的洞察力让那人回头寻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未果。
琳琅在轿中做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掀起了帘子。再看向方才那人出现的地方时,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然没了那人的身影。
人虽已经不见,琳琅心头的惶恐和不安却挥之不去。
闻秋似是察觉到她的惧怕,乖巧的投入了她的怀抱,小小的手臂环住了琳琅的腰,安慰道:“娘亲莫怕,即便是天塌了,还有爹顶着,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琳琅在片刻后逐渐平静下来,揽紧了闻秋,许久之后叹了口气,道:“秋儿有心了。”
他竟也来到这川州了……能劳动他来川州,可是这儿出了什么大事?
忽又有一股悲意从心窝最深处涌出——
又如何?
他的事早已和她无关。
如今的她,是闻家夫人琳琅。
只是琳琅。

修改错别字
作者有话要说:掀桌~乃们是坏人,看完文不打分不收藏不留言的都素坏人。
泪奔一万次~
故人(二)
往后几日,琳琅在家闭门不出。
这日大雨方歇,雨后的天气很是清新。闻秋在府中溜达了一圈后,终于在后花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素衣。
闻秋刚认识琳琅时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可是到闻家后,整个人忽又变得开朗。对此闻家上下却并无任何人觉得有何不妥——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素衣见闻秋过来,收起了书,笑道:“小姐找素衣可有事?”
“素衣姐姐,我们出府去玩可好?”闻秋的笑容中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
闻秋笑的时候眼睛像弯月,素衣对这样的笑容没什么抵抗力,却又怕琳琅责备,因此犹豫了片刻。
最终,素衣还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跟在闻秋身后出了门。她并不明白闻秋为何不带琳琅为她安排的丫鬟出府而选择了她,但对于她而言,闻秋是主子,所以她不问为什么。
川州的大街上很热闹,各式各样的叫卖声都有,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
闻秋很喜欢川州的画糖,在画糖摊子上驻足许久后,她心满意足的拿着刚做好的鲤鱼画糖跟着素衣离开。
在结尾的转弯处,有一个算命的摊子,摊主是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术士,一副道行高深的模样。摊子旁有一面旗上写着“铁口神断”四个打字。素衣看了一眼,没未放在心上。路过摊子前时,那术士开口道:“姑娘,可要算上一卦。”
素衣拉着闻秋欲离开,闻秋却不走了。她好奇的凑上前去,问道:“你这卦灵吗?”
“自然。”术士夸口道:“我们家虽是秋家外枝,可对这卦象也算得上精通。”
闻言,闻秋一双眼儿微眯,随即拍手笑道:“素衣姐姐,不如你也算一卦吧。”
随即又转向那术士,“如果不准,先生也不好意思收我们的钱,对吗?”
素衣听了这话,笑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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