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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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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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手机微笑,脑中陡地蹦出一句歌词。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9
回到公司,果真有大把事务要忙,匆匆给还在天上的某人发条平安短信,就埋起头来开工了。
忙起来时间总是容易过,一晃大半个月过去。
某天清晨,我突然醒起,某位老朋友迟到了。
手机如常响起。
“早三。“他的口气与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清新愉快。
不是真的有了吧?我头脑迷糊了一下才接口,“早三。”
“你,还好吧?”他觉察到我的慢一拍。
“哦,没事。我只是刚好在头疼不知道穿哪一件衣服。”我掩饰说。
“是这样……”他笑起来,“那好办。我打个电话给Dior大中华区总裁,请他安排几个人,把新一季的靓衫送上门,由你任意挑选。”
我心情平复许多,拉拉嘴角说,“还是算了吧。反正也不见谁,随便捡件穿吧。”
“唔……我听出酸味来了……看来,有人对我不满了……”他煞有介事地叹口气,“本来是预备了个惊喜的。可既然这样,我只好先露个口风了……天文台说,今晚有流星雨。你记得许愿,没准会实现。”
我开心得笑出声,“你又知我的愿望一定是你?”
“我没这么说,是你这么说的。”他也笑。
“好罢,我认。那你快给Dior大中华区总裁打电话吧。”我咯咯笑着说。
“嗯。晚上见。Miss you。”
“嗯。Miss you;too。”收线。
约莫一个钟后,门铃响起。
我阖上电脑,走过去开了门。
不是衣服。是一个人。
“金董?”我手足无措。
“楚太太,你好!我可以进来吗?”他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礼貌地问我。
“当然,请进。”我慌忙让出门口。
“请坐。”
“谢谢。”
我搬出茶具,煮水沏茶。
“请用茶。”
“很抱歉这么冒昧地找上门来。你的助理说你今天大约不会回公司,我才不得已……”他一脸谦和地说。
“您太客气了。该我去看您才对,还要您屈尊找来,晚辈真是汗颜。”我的脑门是真的有汗。
他沉吟好久,“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想过,当年李挚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我愣住。
他径自往下说,“也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想过,当年你在希腊,楚先生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呢?还有,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深想过,当年你在停车场遇见劫匪,为什么会那么恰巧被人救起?”
我心渐沉,“还望您有话直说。”
他静静看着我,“楚太太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或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我默然很久。
他循循善诱,“我们金家虽然是大家族,可思想也是跟得上时代的,我和我太太素来都支持孩子们婚姻自由。只是婚姻到底是件人生大事,胤箴虽然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王婆卖瓜,说他完美无缺。楚太太是经历过挫折的人,我真诚地希望,你的下半生,能幸福美满……”
“可以了,你不必再说下去了。你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冷冷说。
“如此……在下告辞。多谢你的茶。”他站起来。
我送他到门口,“慢走。恕不远送。”
关上门,我瘫坐在地上,泪水奔腾而下,如长江决堤。
我早该发觉的不是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五年来,我一直在不停地犯错。
不该害人害了,不该嫁人嫁了。不该毁的人毁了,不该爱的人爱了……
从头到尾,我只对了一件事,那就是……“雍远早就厌倦了老二这个位置”。
然而我真的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给他做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棋子。
泪眼朦胧地拿起手机,发一条短信给那个人。
“我们分手。请不要再来烦扰我。”
然后关机,换上最朴素的衣裤,下楼打的去火车站。
十二个小时的摇晃,再加两个小时的颠簸,我的眼帘里出现那幢熟悉的老房子。
我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满地枯枝烂叶,却没想到只见到那几棵老枣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挂满青红色的果子。
厅门打开,一个人走出院子里来。
“爸?”我惊讶出声。
他惊喜,“琴琴,你怎么回来了?”
当我趴在他的膝头上,抽噎着断断续续将一切诉说完,他突兀问我,“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另娶他人吗?”
我愕然地看着他,摇摇头。
他缓缓说,“你祖父找人伪造你母亲的笔迹,给我写了一封分手信。而我相信了。”
“孩子,一定要相信自己爱的人!不要像我,后悔一辈子……”然后,他摸着我的头,感慨。
我似懂非懂,收了泪,静默。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略一停顿,眼底满是沉痛,“你妈是为了我才自杀的。”
我身一震,不敢置信。
“那两年,我病得很严重。心脏冠动脉硬化,医生说我活不长了,除非做心脏移植手术。你妈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偷偷联系你阿姨,去医院做了体检,竟然匹配……”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真傻!她怎么这么傻……”
我的心里落满忧伤。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很糊涂地在活着,自以为是,幼稚无知,任性妄为……
其实我什么都不懂,谁都不懂。而且,越是爱的人,误解越深。
“去找他吧。把话都说清楚。”他劝我。
“谢谢你,爸爸。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含泪拥抱他。
去机场之前,我进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鲜明的两条线。忽然勇气倍增。
机场。我拿起手机,开机,拨打号码,给孩子的爸爸。
一声,没接。两声,没接。三声,没接……
我害怕起来。
第七声,终于接通,但是没有人说话。
“胤箴?”我怯生生开口。
对面依然沉默。
“胤箴,你在哪?”我惴惴地问。
他始终一言不发。
“胤箴,我怀孕了。“我咬咬唇说。
他终于有了回应,口吻清淡残忍,“如果亲子鉴定是我的,我会付赡养费。”
我气结,“你……”啪一声合上电话。
心一阵一阵地抽,不听话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我静静坐着,唇角慢慢翘起。
活该,不是吗?
荧光闪闪,是他打回来。
我拿起来,按下接听键。
两个人都倔强得不肯出声,听筒里一片静音。
许久,我终于决定打破沉默,完成“把话说清楚”的任务。
于是我开口问他,“在何家婚礼上见到我之后,你有没有把我的下落,想法透露给李挚?”
他迟疑好一阵,“我没有,但也许……是与我有关。”
“那么,在希腊,恰巧你见到我,楚言就找到我,也与你有关了?”
他语气缥缈,“或许是吧……”
“那么,你真的不知道停车场对我用迷幻剂的是什么人吗?”
他没有回答。
“是谁?”我追问。
“我父亲……”半晌,他低低出声。
“是为了栽赃给李挚?”
“是……”
又隔了许久,我听到自己十分冷静的声音,“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金家不会接纳我,对不对?”
他不说话。
“谢谢你的诚实。”我轻轻挂上电话。心突然不再痛。
10
因为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我的孩子出生会面临无法想象的压力和困难,我决定趁着肚子还未显就隐退人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开始就首席执行官一职招贤聘能。
办公桌上,累着三本简历,是经过人事挑选,最后递交我择定的。
才翻开第一本,我就懵了。
沉静的眼神,素淡的笑容,端严的气质,不是那个人又是谁?
他竟然在上周辞去了雍远全部的职务。
我完全不知情。雍远居然把这个消息收得这么密,一丝没有外泄。
我看到联系方式那一个空格,号码不是我熟悉的9字头,而是139。
我对着那一行数字发呆好久,才拿起座机,拨过去。
“你好。”真的是他。
“……”我无法言语,只是簌簌掉泪。
“琴,是你吗?”他默片刻,问。
“……”
“你在哭吗?”他迟疑一阵,柔声问。
“你在哪?”我用手背抹一把泪,哽咽问他。
“我在你楼下的友谊商店。”他顿一下,“琴,我看到一件很可爱的小T恤。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我的泪又一次汹涌泛滥,“你不要走开,我现在下去找你。等我!”
童装,童装在哪里?
“琴。”身后一声轻唤。
急忙转身。
他提着一个小袋子,安静地站在通道中间,温柔地对我微笑。
九个月后,我诞下一个男婴。
我和胤箴给他起名叫金乾。
满月酒的时候,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胤箴的妈咪,乾儿的奶奶,金太太。
“像,真像……和胤箴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她抱着乾儿,喜上眉梢。
临走,她握着我和胤箴的手说,“有空的话,带孩子回家,给老爷看看。”
“嗯。”我与胤箴相视一笑,点头。
“我想,这回我可以补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了。”当晚,胤箴抱着我说。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有你,就什么都够了。”我深深吻他。
半年后,香港。
我穿着绣凤红褂,平端茶盏跪下,“老爷,饮茶。”
“嗯。”他接过,呷一口。
端起另一个茶盏,“奶奶,饮茶。”
“嗯。”她含笑接过,呷一口,拉过我一双手,套上一对剔透的翡翠镯子。
一年后,我诞下和胤箴的第二个孩子。
按最初定好的,女孩跟我姓,于是起名叫钱多多。
我和她的爸爸,都希望她能有多多的快乐,多多的健康,多多的幸福……
李挚用他最后的财富在维多利亚港盖了一座高楼。
楼名叫悦琴湾,顶层的悦琴餐厅从景致到食物都超正。
他一直没有娶妻,倒是收养了许多不同国籍、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孤儿。
同时,他还做了乾乾和多多的干爹。
许是因为多多长得像我,所以他格外喜欢多多一点,常常用芭比诱惑多多,要多多叫他爹地。
可是多多很酷,从来不受他这一套,给就拿,不给转身就走,然后他又嗲着脸追上去,塞给她。
每每看到这一幕,我总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不止。
多多十八岁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男孩。
男孩大她四岁,叫严念,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眉宇清朗秀气,双眸黑亮澄澈。
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一瞬失神,蓦然湿了眼圈。
多多惊慌地坐过来,抽纸巾给我擦眼泪。
“没事。妈妈是高兴。高兴……”我轻拍她手背,含泪笑着说。
真的是高兴。
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照进来,满室明亮。
我阖目,安详地躺在靠椅上。
胤箴在给我染发,动作很慢、很轻,一缕一缕分开来,细细涂上药膏。
六十年岁月,像水一样滑过我的眼前,每一天,都盈满幸福,胤箴给我的幸福……
唇边缓缓浮起笑意。这样的一生,应该算是完整无缺的了。
医院。
我勉力摘下氧气罩,扣上他的指间,微笑,“胤箴,我先走一步。你别急,等我在下面把屋子都收拾干净了再来。知道吗?”
他抿紧了唇不回答,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坠落在我苍老干皴的皮肤上,激起点点刺痛。
“不要哭……”我又一次昏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二十二岁的我,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因为一块玉,灵魂穿越了时空。
“爱新觉罗·胤禛对钱惜琴起誓:任风云变,人事改,在此心中,独卿一人。不论今生来世,乃至生生世世,你我二人,生生不离。”
原来故事是这样……我笑起来。
“胤禛,我爱你……”我轻声呢喃,“胤禛,我爱你……”
然后我听见,“我也爱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滴……”
   
 (正文完)

错爱(胤禛番外)——未完

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十二岁那一年,我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我的皇额娘。
那一天,我跪在灵柩前,悲痛欲绝,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流了满手鲜血淋漓。
偶然一个抬头,我看见她,我的亲额娘。
她静静地站在飘拂的白帐之间,凝视着我,妆容完美无瑕,找不到一丝悲伤的痕迹。
我的心中腾地窜起一簇怒火。
不是不知道在场的这些泪水基本都是伪装出来的,但她竟连伪装都不屑!
从这一天起,我就明白,我们这一双母子不合。
从这一天起,我就清楚,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心中的那个目标,本来就是孤寡之位。
皇阿玛一直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们,太子以外的每个儿子,“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要我们老老实实地为人臣子。
可他忘了,忘了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爱新觉罗的血……
我们是一群来自草原的雄鹰,他却寄翼我们做那梁上看家的燕子,这怎么可能?
太子要推翻,但是推翻他的人不能是我。
于是,我积极地相应皇阿玛的号召,向太子靠拢,成为他最为信赖、倚靠的皇弟。
同时,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合作伙伴。
尽管,他并不知道我们这一层关系。
这个人,就是我的八弟。
胤禩。
当看到太子将他踹倒在地时,他眼中一瞬即逝的那一抹恨意,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他,会帮助我达成那个目标。
剩下的,只是等待。
我戒急用忍,深谋远计,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一万个小心地生活,却终究还是跳不出命运之手。
一缕不知由何而来的幽魂,就这样毫无先兆、突如其来地闯进了我的生活。
她的出现,完全在我的计算之外,更糟糕的是,还避无可避……
不是没有察觉到其中危险,只是她看来似乎丝毫无害,性子清淡,无欲无求,只是一门心思疼爱弘历,于是我起了侥幸之心,决定容下她。
多年以后,我才觉察到,当初这一个轻率的决定,搭上了我的整个后半生。
然而,无可奈何的是,这时候的我,分明知道错了,却仍旧不识悔改……
原来,她并不似我预想的那样无害,正正相反,一直状况不断,令我无得安然,要么披伤挂彩,不然就会生病。
接二连三的祸事,就连福晋也瞅着不对劲,修书来问我,是不是该请高人来打场斋,去去邪气?
邪气……紫苑地里,想着这个词,我手底下一个不留神,锄头横上了自个的脚。
我吃痛轻轻闷哼一声,她居然听见,快步奔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按坐在地,麻利地褪下我的鞋袜,检视起来。
足掌落进她柔软温暖的手心,一丝奇异的麻痹感沿经络窜进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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