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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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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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就是打算叫足一辈子!老婆,老婆,老婆……”他抵着我的鼻尖,满面顽皮笑容。
忽然平地一阵疾风,同时间一记刹车声尖锐响起。
愕然看过去。
一辆黄色克尔维特正正停在我们的身侧。
李挚。
他似乎喝醉了,脸通红,眼里布满血丝,目光阴鸷,直勾勾地瞪着我们。
“你们不会幸福的!”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紧接着,他狠踩一脚油门,呼啸而逝。
我怔怔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5
“Chu Yan;Would you like to take this woman;Qian Xiqin;to be your lawfully wedded wife;pledge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for better for worse;for richer for poorer;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to love; honor; and cherish;until death do you part?”神父庄严的声音响起。
楚言深情凝视我,“I do。”
“Qian Xiqin;Would you like to take this man; Chu Yan;to be your lawfully wedded husband;pledge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for better for worse;for richer for poorer;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to love; honor; and cherish;until death do you part?”神父转而问我。
我含羞回答,“I do。”
“Now;I announce you husband and wife;you may kiss each other。”神父退一步说。
“噗。”突然一声闷响,粘稠的血浆溅满我的脸。
“啊……”现场瞬间惊叫无数,我却脑中一片空白,茫然地透过血污,看着楚言高高的身躯一点一点倾倒……
一个身影倏然从首排座椅上掠起,裹着我滚下礼台。
我猛然醒悟,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撕心裂肺地喊,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你放我过去,放我过去!”
他不说话,死死地箍住我,一动不动,任由我捶打。
“你放我过去……”到后来,我不再反抗,只是无神地歪头仰望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喃喃,像个傻子。
“据我们警方调查,枪击应该是来自广场对面的一幢写字楼天台,但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弹壳,估计是罪犯自己捡走了,结合楚先生体内取出的那颗弹头,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起犯罪是来自国际顶尖杀手集团,这是前来协助破案的国际刑警,Mr Smith。”
“Mrs Chu;I am sincerely sorry。But……Please five me;I cann’t promise you that we can find this guy。We have spent years and lots of resourses on chasing this criminal group。So far;we barely got nothing。”
我双手捧着着茶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6
“……dust to dust; ashes to ashes; in the sure and certain hope of the resurrection unto eternal life……”
冷雨淅淅沥沥地下,绿草更绿,红土更红,一朵朵黑色蘑菇团团围绕。
我戴着大大的墨镜,握着一支白玫瑰,指甲掐进花茎,染上透明的汁液。
一锹锹泥土翻倒下去,打在厚厚的棺板上,像是打在我的心上,发出隆隆的轰鸣,震得我手脚发软,几欲跌倒。
幸福终于还是与我擦肩而过……我早该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
“金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葬礼结束,我走到他面前,淡然问。
“你到车里等我。”他弯腰钻到我的伞下,从我的手里接过伞柄,对他那个随从说。
共伞并肩慢步行走。
远离人群,我轻轻开口,“金先生,我想你与我合作。你帮我,我也帮你!我相信,雍远早就厌倦了老二这个位置,而我,只想要李挚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你不必着急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我,双眸深邃幽黑,看不透分毫心绪。
“另外……”我顿一顿,补充说,“谢谢你那天舍身保护我。我这一生都会记得你的恩德,一刻都不会忘,如果哪天,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说半个不字。”
细雨飘上他长长的眼睫,笼下一片迷离的阴影,罩得他清亮的瞳仁,像暮日一样寂静苍茫。
“我答应你。”他说。
钱氏大厦。
“安琪?”我讶异地看着门口款款走进来的这个紫衣女子,“你怎么回来了?而且,你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吗?真好!”
“我是特地来恭喜你的。”她落落大方地在我对面坐下,转两个圈,笑容甜美,“姐姐你真厉害,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把李家打垮了。你知道吗?我看着黄河实业的股市跟黄河泛滥一样一溃千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李挚呢?他对你的那一颗心,那可真是昭比日月啊……”她啧啧两声。
“你什么意思?”我心骤冷。
她潇洒地耸耸肩,“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我的好姐夫,你的好丈夫,是我买凶杀的。其实我不过也就是想让你也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谁知道你居然会把这笔账记到李挚的头上……那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呢……”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瑟缩着肩,按着心口,低低出声,犹如梦呓。
她脆脆地笑起来,“还是那句话,姐姐,对你的成功,我是真的高兴!相当之高兴!我真为有你这样一个姐姐自豪……”
她欢笑着走出去,我颤抖着滑下座椅,抱膝藏在书桌台肚子里,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似得,嚎啕大哭。
7
香港。
“楚太,唔好意思,金总宜架见紧客,你唔入得去住。”办公室门口,我被拦下。
“甘我响呢度等佢。”我不以为然地接口。
“呃……”她神色犹豫。
“唔系有乜唔妥系嘛?”我心一咯噔,问她。
她不自然地微笑,没有回答。
“甘我下次先来过啦。打搅哂。”我向她轻点点头,转身离开。
出了大楼,我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于是漫无目的地沿街行走。
耳边充斥喧哗的各种叫卖声,鼻息有浓郁的鱼蛋香味萦绕,人们在我的身旁交错来回,仿若浮云聚散变幻。
我的心里渐渐泛起一股深深的疲倦,觉得自己好像与世界脱离,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显得似乎毫无意义。
绿小人变成红色,我停下脚步,静静站在路边等候。
一辆辆汽车缓缓从我的面前驶过,我毫无感觉地扫视其中每一张脸庞。
有的神色平静,目不斜视;有的挂着蓝牙,喋喋不休;有的车里不止一张脸,或交谈,或无言,或厮打,或亲昵……
亲昵……我陡然发现亲昵的这一对男女,我认识……
男的是我刚才没有见到的金胤箴,女的是港联百货总裁的掌上明珠练芊茉。
她一脸幸福地托着拈起一枚金黄的葡挞,送到他的嘴边。
他眉宇温和,仍旧看着车行前方,只微微放低下巴,很自然地就着她的手张嘴咬上一口。
天气燥热,可我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
车辆人群如川流不息,白花花的太阳像大雨一样浇下来。
我木木然站在十字路口,望着灰蓝的天空,不明所以的,空落迷惘。
“珠穆朗玛,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突然,我看到这样一块巨幅广告牌。
我犹如被梦魇住,径直朝着它走过去。
“惜琴?”
“小张?”乍见故人,我吃惊不已。
“你在这里工作?”我看一眼她整齐的套装,问。
“是啊。去年跳槽来的这间公司。”她微笑点头。
“跳得好啊,升职了,都是门市经理了呢。”我夸赞说。
“压力也大了啊……我天天都为业绩发愁……”她笑着抱怨。
“这是你们新出的旅游项目?”我指指广告牌,问。
“是啊,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她快速回答。
“我不在意钱,我想问你,今天可以去吗?”
“今天?可以啊!”她略一惊,点头。
“那好,你帮我安排,我要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导游。”我递过去一张白金卡。
“好,你这边坐一下,我很快帮你办好。”她两眼一亮,殷勤地请我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涉足高原。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湛蓝的天空,这样灼烈的阳光,亦从不曾感受过这样无力的心跳。
“如果你想要放弃,可以大胆的说,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导游丹对我说。
我喘着粗气,望着那座沉寂秀丽的雪峰,慢慢地摇摇头。
狂风,飞雪,冰雹,寒流阵阵来袭,我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拄着雪杖,艰难地迈进。
楚言,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我头沉甸甸的,胸腔似火烧般剧痛,眼泪在脸上结成薄冰。
冷。好冷好冷,我全身不停地哆嗦。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个紧致、光滑、温暖的身体牢牢捆住我。
我的脸蹭到他硬硬的胡茬,恍惚闻到淡淡的檀香。
“怎么回事?”我努力睁开眼。
“你发高烧了。”他深邃的黑眸不再沉静,刻满心痛的痕迹。
楚言,是你把他送来的吗?我无声问一句,重又堕入黑暗。
8
再睁眼,我已经是在医院的高级病房,身旁趴着一个人。
我注视他良久,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原来他是真的来了。海拔六千米的高度,他用他的身体温暖我。我们紧密相拥,中间没有一丝阻拦。这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终于怯怯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上他微微有些扎手的短发。
他警觉醒转。
视线对上,他抓着我的手,覆上他的脸,暖暖地笑。
“到床上来睡吧。”我心忽然一片柔软,掀开一角被子,对他说。
他眼波静凝两秒,除下外套,脱了鞋,钻进来。
我转个身,腾出半个枕头,他顺势将我搂进怀里。
我突然发现,我们的身体线条,完美契合。
瞬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惧……只觉得心颤不已。
然后感到负疚。
我的丈夫走了不过两年,可我已经眷恋上另一个男性身体。
仅仅只用了一个拥抱的时间……这怎么可以?!
正百般纠结如何能从这一尴尬怪异的局面脱身,蓦地听见他在我耳后轻声说,“Qin;I love you。”
我心震动,大睁着双眼,懵懂无法回答。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头发高绾,穿一条红色曳地长裙,像一个女皇一样走进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危险。而当我看见你仿佛一不小心,崴一跤,跌进李挚的怀里,那一闪而过的犀利眼神……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是个魔鬼,不要靠近……”
我愣神。那个酒会,他也在场吗?或许是吧。那天,我过于注意李挚,根本没有留心其他任何人。
“第二次见到你。那天,我在滨江酒家谈生意。偶然一个眺望窗外江景,我看到你。穿一条白裙,和李挚在放风筝,长发在风中翩翩飞舞,笑容天真无邪。那一瞬,我又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分明是个天使……”
“第三次见到你就更令我心惊了。你竟然出现在二十层高楼的天台边缘……张开双臂,静静地站在那里。我吓得没等车停下就拉开车门,冲上楼去……然而,当我到达楼顶,你已经不见了。我奔到你刚才站着的地方,只找到几滴眼泪的痕迹。没有找到你。楼上没有,楼下也没有。就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我摸着那几点干了的水迹,心想,也许你真的不是凡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我以为,那就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能在大陆再见到你。只是,这一次,你依然看不见我……我看着你一脸温柔地靠在那个男人身旁。他轻轻拈起你额角一缕碎发,眼神充满怜惜。你扬起脸来,腼腆而羞涩地对他微笑……”
他轻声笑起来,“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甚至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你……”他紧紧抱着我,头深深埋进我的颈弯,闷闷说。
我盯着医院雪白的墙壁看了好久好久,幽幽出声,“I love you;too。”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不是木头人,心也是肉做的。两年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多少次,他给工作倦极入睡的我盖上他的西装外套;多少次,他将我忙到来不及喝的咖啡倒了换成热的;多少次,他用保温瓶送来家庭制作的滋补老火靓汤……
失去楚言,我仍有勇气继续生活。而他,仅仅只是这么一次将我关在门外,我就迷失了人生的方向……该死的,我爱他,真的爱他……
他轻轻扳转我,轻轻吻干我脸上的泪。
可是我眼眶里的泪更加汹涌,不自禁圈住他,泣不成声,“胤箴,我爱你,我爱你……”不停地重复,仿佛这一句已经忍了很久……太久……
“我们结婚吧。”
“可以吗?”我嘎然泪止,傻傻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好笑地揉揉我的头发。
我咬着唇,“那个练大千金怎么办?”
他恍然大悟,眼角眉梢尽是盎然春风,笑得合不拢嘴,“敢情你是为这个跑到这西藏来的啊?”
我羞极生怒,挥起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他拉开我的手,揽我入怀,贴着我的耳根吹气,“我就最爱看你这小女儿态,媚得人心痒痒。”说着话,他含上我的耳垂,舌尖像抚琴的手般灵活,轻拢慢捻抹复挑,我一下全身的骨头都软成了泥……
他修长的十指似带有魔力,在我的肌肤上盈然翩跹,悄然滑进我的泥沼深处,我不禁轻吟一声,“门……”
“不怕,有人守着。”他低语一句,封缄我的唇。
那不全叫人听去了?我稍有怨念,故意咬破他的下唇。
他吃痛松口,手下报复性一拧,瞬而又吻下来,吞没我战栗着溢出的那一声低呼。
一声雷霆炸响,火珠串连而出。我卧在云巅,看见黑暗深邃的夜空中,爆出万千绚烂的烟花,美到叫人铭心刻骨。
机场。分头换登机卡。
他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回香港参加,而我无端走开一个星期,不能不回去看看。
他刻意选了晚一班的机,只为不想让我看他背影。
我眯着眼睛笑,“那我倒退着进通道口。我也不舍得让你看我背影。”
还真的就这样,扶着壁,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走出了他的视线。
刚坐下,手机响了,短信,是他。
“我發現,我更愛你了。”
我握着手机微笑,脑中陡地蹦出一句歌词。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9
回到公司,果真有大把事务要忙,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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